第37章 Chapter037.
Chapter037.
冉津不為所動,這是警方常用的攻心策略,離間他和冉鴻。
這時候他上當,實在太蠢了。
冉鴻是他親兒子,能在事關生死的事上坑老子嗎?
把他送進監獄對冉氏集團沒任何好處,哪怕冉鴻做得再好,也無法挽回他連累的名聲,在權衡得失這件事上,冉鴻不會犯傻。
冉津自信滿滿,是對自己的,也是對冉鴻的。
孟星琮起身,拿着個文件夾:“你對身邊人很信任,也相信手底下人的能力,如果都是嘴嚴能保密的人,那他的消息到底從哪來的?”
“他程淮書就算手眼通天,也沒辦法事後挖別人的嘴。”
“我聽說當初在冉鴻提出退婚前,你私底下就找過他,所以冉鴻一提,他毫不猶豫答應了。”
這是冉津算虧欠冉鴻的事情之一,訂婚前他萬萬沒想到自家兒子是個彎的,這門婚事簡直稱了心如了意。
後來說服冉鴻退婚屬實花費好一番功夫,一切都按照他安排好的在走,包括後來冉鴻傷心,責怪對象是程淮書,根本沒想到是他率先動手腳。
此時舊事重提,冉津神情驟變:“程淮書不是能低下頭找前任的人。”
“對,他不是。”孟星琮把文件夾放到冉津手邊,好心幫對方翻開,裏面躺着的赫然是程淮書和冉鴻的聊天截圖,“但你似乎低估你兒子對他的喜歡。”
在這段被割舍的感情裏,冉鴻才是遲遲走不出來的人。
從聊天記錄不難知道,關于退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程淮書沒提過半個字,是冉鴻一意孤行調查的。
誰也不知道在查到是他最敬重的父親一手促成的後,他有多失望,又有多傷心。
Advertisement
冉津強迫自己看完了,當看見補償兩個字的時候,發出聲不明的嗤笑來。
“好啊,原來這就是被親人背後捅刀子的滋味。”
孟星琮緊緊盯着冉津,想知道對方在驟然得知這樣殘酷的真相前,會不會情緒受激,一時失了分寸,道出點別的真相來。
可惜,冉津從失望到痛苦最後趨于平靜,始終沒開口說冉鴻一個不字。
孟星琮沒忍住,追問:“有要補充的嗎?”
“針對冉鴻這塊,我沒有任何要交代的事。”冉津嗓音發啞,眼裏終于流露出一絲常人情懷,那是心腸歹毒的老父親最後能為兒子做得一點小事。
如果冉津咬死在這樁長達二十年的因果案裏,從頭到尾冉鴻都不知情,沒有确鑿證據的話,警方不會逮捕冉鴻。
孟星琮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時候就不适合再把重點放在冉鴻身上,他轉問:“除開洪欽外,你有沒有遭到康咨的勒索?”
“他動過這個念頭,不過呢,沒敢明說。我出錢,他殺人,誰都不是好東西。”冉津說,“他知道我的手段,真想送他進去,多得是把我摘幹淨的辦法。”
“真那麽怕,就不會殺洪欽來警告你了。”孟星琮間接明說不信他這套說辭。
“孟隊,你可以去康咨曾經待過的工作崗位走訪,他的大腦思考方式異于常人,但凡正常點都不會被迫轉業。”冉津一言難盡,仿佛在嫌棄孟星琮的背調做得不夠完整,“在康咨心裏,殺洪欽給我下馬威,我就會給他很多很多的錢,包括洪欽的那份。”
“他并不清楚在我心裏壓根沒把洪欽放心上,願意給那麽多錢,也算是有對闫泊的愧疚。”
這段陳述聽得孟星琮心裏不舒服,談不上原因,就是莫名不順。
他回到審訊位置坐下,皺着眉沉思,手機輕聲震動,收到程淮書的消息,說他先走了。
案子調查到這裏,基本沒懸念。
除非冉津松口供出冉鴻,那麽會有更多的內幕,現在來看,對方明顯要死保冉鴻,程淮書不想看也無可厚非。
只是怎麽身為案件負責人的吳漾也跟着走了?
市局外,商場大型商超內。
推着手推車的吳漾默不作聲墜在程淮書身後,看他往車內放亂七八糟的零食,夾雜着幾瓶高濃度的白酒。
為了不被發現,他還裝模作樣用零食蓋住,生怕吳漾看見反放回去。
吳漾目光沒離開過他,一舉一動哪裏逃得過,沒動作無非是縱容,也理解他心裏那股煩悶要發洩的情緒。
嘔心瀝血忙兩年,得到的僅是主使落網。
吳漾對冉鴻在整個案件裏的清白持懷疑态度,但這種時候,他不想往程淮書的傷口上撒鹽,索性不問,事後再慢慢查。
“你喝嗎?”程淮書冷不丁地問。
吳漾低頭看,他把花花綠綠零食袋下的白酒拎出來,大有自己說喝就再拿幾瓶的架勢。
“……”吳漾神色古怪了片刻,搖頭,“你不用管我。”
現在他的主要任務是學會開心。
程淮書放下酒,轉身進軍熟食界,這是要買下酒菜。
聰明的孩子,起碼不會在吃上面虧待自己。
結完賬,拎着三大袋子上了車,吳漾把他送去副駕駛座,繞過車前的時候心想,哪能讓你碰方向盤,對別人對他都很危險。
車剛啓動,程淮書傾身過來,在導航上輸入個地址,淡淡的:“去這吧。”
回蓮花灣喝醉酒,被徐绛逮到,他未來一周都沒好日子過。
說時遲那時快,他按掉了徐绛的電話,低頭戳着幾個字發過去敷衍人。
擡頭發現窗外的景象一動不動,便見吳漾一臉不忍,淺色眼眸裏滿是對他的心疼,像他要去青湖路別墅是在找虐似的。
自此,程淮書露出回到金蘭區的第一個笑來,是因為吳漾,他輕笑:“別多想,去那邊是在那兒喝酒能讓徐女士不罵我。”
吳漾打着方向盤轉彎出停車場,語調溫和還輕,怕驚到他一樣:“這裏離我下榻的酒店很近,不如去我那?”
程淮書支着下颚,眼睛往吳漾臉上瞥:“隔音好嗎?”
“隔音還好吧,你問這個——”吳漾差點一口水嗆死,不敢置信扭頭飛快看他一眼。
捕捉到他眼裏的笑意,這才知道他在開玩笑,也清楚還有心情鬧這出,心情沒那麽差。
雖然他為調侃自己問的,但吳漾往心裏去的,再不可能帶他回酒店。
那麽隐秘的環境下,極容易心生歹念,要為他兩的人身安全負責。
抵達青湖路這邊剛過飯點,下車前就看見門前站着位拎着某家私房菜外賣的西裝帥哥,沖着程淮書畢恭畢敬地喊程總。
吳漾察覺到對方視線從他臉上一掃而過,待程淮書接過袋子,對方朝他輕輕點頭便輕巧離去。
“準備很豐盛。”
“我爸說過好酒要配好菜,買了這麽多,總不能在他面前糟蹋。”
程淮書輸入密碼,知道吳漾沒看:“看過洪欽案卷的人都知道這裏的密碼。”
‘為什麽不改’的問話被吳漾吞了回去,想也知道,在洪欽出事後他的計劃就開始了,等同于完成重要的一環,這裏已經失去利用價值,那麽有沒有人能進去變得不再重要。
別墅裏幹淨清爽,空氣裏有很淡的栀子花的殘留香味。
在警方反複勘查結束後,程淮書請人重新打理過這裏,客廳裏空空如也,早先的家具一件沒留。
眼看程淮書走向樓梯,吳漾腳步稍停,這算不算闖進他的私人空間呢?
心裏這麽想着,主人沒發話,吳漾順應心裏想法誠實上了二樓。
房門緊閉的幾間房不是程淮書的目的地,繼續往上,直到那花草枯萎敗落的頂上花園,有個玻璃房,裏面鋪設懶人沙發和茶幾,在近冬的午後,溫暖舒适。
程淮書脫掉外套丢在沙發上,穿着襪子走上地毯,盤腿落座再拆外賣,頭也沒擡指使吳漾:“袋子随便放,我要什麽自己會找。”
拎着三大袋子的吳漾聞言挑了個安全角落,倒沒聽他的不動,挑挑揀揀把他想吃想喝的東西全給拿了出來。
“喝醉了想回哪裏?”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睡在這裏?”程淮書問。
“直覺。”吳漾按照酒瓶外包裝的方式打開了,又把酒開好放到茶幾上,按住他來拿的手,直視他漂亮的眼睛,“可以喝,也能醉,但答應我,別逞強。”
哪怕醉酒發瘋也沒關系,就是別不能喝了還非要硬喝,傷身體還難受。
程淮書笑了笑:“怕了?”
“我是怕最後送你去醫院。”吳漾找一圈沒找到酒杯,“不能對瓶吹,你等着。”
程淮書目送吳漾快步回去,轉過頭看那瓶不斷飄香的白酒,緩緩伸出手。
今天的天氣很好,玻璃隔絕風的輕擾,陽光落在身上只覺得很暖。
吳漾拿着兩個透明玻璃杯回來的時候,光芒似停留在他身上,從頭到腳金光閃閃。
程淮書看得出神,直到對方把杯子放到面前,俯身在他額頭親了口,愉悅的誇道:“沒偷偷不聽話,好乖。”
被小幾歲的男人這麽說,程淮書臉熱熱的,擡手摸摸被親的地方:“和你沒關系,是我做不出那麽粗魯的事。”
“好,那這是我自作多情,就想找借口親你。”吳漾先給他倒好酒,再挨個揭開外賣盒子。
兩個人,六道菜,葷素搭配。
程淮書眸光微閃,将差點脫口而出的話收住,接過吳漾分好的筷子。
誰料吳漾看了他一眼,趁他接筷子的功夫在他唇上又親了下:“下次我直接親這吧。”
竟是讀懂他內心想法似的。
程淮書耳根子爆紅,故作鎮定夾了筷子菜:“你用不着陪我,局裏更需要你。”
避而不談比正面回答更暧昧。
吳漾正色道:“我把證據整理給了孟星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