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伍·老虎廚技自擔憂
伍·布鋪買布說趣語 老虎廚技自擔憂
從書院往北直走個三裏就到了市槽,而布市在市槽的南邊,南邊還有各式各樣的行市,賣的是吃食,而武宋在南邊做着生意。
顏九儒抱着顏喜悅進到一家名叫錦繡閣,供奉着黃道婆的布鋪。
此時的鋪內正好有繡娘典賣了自己的織物,桌面上的織物共有三匹,各長六庹,顏喜悅瞧中一匹杏花色的暗紋提花綢緞棉,打心裏喜歡,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轉。
顏九儒注意到了,指着桌面上的那一匹織物,問老板:“這夠做一件外衣和一件裙子嗎?”
“這布滿六庹呢,公子您裁思裁思,怕是您家的茶茶長成一棵樹那般高都夠用的。您家的茶茶現在還是個豆姑娘的身材,外衣能做好幾件,裙裏打寬褶打細褶都成。”老板張開手臂想比劃一下六庹有多長,不過他張開了手臂也只夠比劃出一庹長。
一庹,便是一個大人的手臂張開的長度,那麽六庹确實夠做好幾件衣服,不過顏九儒思考起另一個問題了,他從上往下打量起顏喜悅,問了這麽一句:“小喜悅能長成像樹一樣高嗎?”
顏九儒一本正經地問,顏喜悅聽了後,嫌棄地看向他,也是一本正經地回:“如果爹爹能長成和樹一樣高,那喜悅估計也能吧。”
回完想起秦展月說她像山裏的蘑菇,心裏又恨了起來。
山裏的蘑菇也有長得高高瘦瘦的,她現在是矮胖的蘑菇,等開完顱,定能長成個高高瘦瘦的蘑菇!
“我不能。”顏九儒嘴上回着不能,心裏卻想着變回原形的時候立起來也有半棵樹那樣高。
顏喜悅不知他心裏的想法:“所以喜悅也不能。”
“好吧,那我們就買這一匹?”話問完,只見顏喜悅點了點頭,顏九儒便轉頭問價錢。
“瞧顏公子家的茶茶如此可愛,您也常顧我家的生意,便按着一庹四十錢的價格與了您,六庹就是二百四十錢,我另外給些不足尺的碎布,可做些襪兒或是鞋面,有的碎布足夠大,手帕荷包也能做的。”老板邊回着話便從桌子底下拿出裝有碎布的木盒子,“看中哪些,則情挑了去。”
大多時候顏九儒不愛浪費口舌與人殺價,而二百四十錢一匹布倒不算貴,點了頭就讓老板先把那布包起來,而後端着木盒子蹲下,讓顏喜悅自己挑:“小喜悅喜歡哪一些碎布,挑一些。”
顏喜悅聽到一匹布要二百來錢的時候眉頭卻皺了起來,她覺着貴了,如今自己手裏只有二十來錢,都不夠找人梳頭五次,沒準少買幾匹布沒準就能夠她去大都開一次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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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裏十分喜愛那一匹布,但還是省一些好,即使不是自己付錢。
顏喜悅袖着手,含糊地說:“爹爹,喜悅今年和去年一樣高,舊衣服都還能穿呢,就不買了吧。”
“可是洗了又洗,那些舊衣服都變薄變色了,且都說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顏九儒摸摸她低垂下來的腦袋,“挑着些吧,給阿娘也挑一些。”
“好吧。”顏喜悅猶豫片刻後,袖在袖子裏的手抽了出來,一根指頭在木盒上挑挑選選,選到喜歡的就放到另一只手上拿着。
就在顏喜悅認真挑選碎布的時候,鋪子裏來了三個蒙古人,年紀不大,看衣着打扮,許是蒙古人家中的奴哥。
顏九儒眉頭一動,趕緊扯了顏喜悅往旁邊站,在外頭還是少與她們打交道的好。
蒙古人進了布鋪輪眼看了那麽一圈,最終眼睛落在了那匹被人挑中的布匹上,不多問一句,問清楚了價錢便拿走了。
報價錢的時候老板讪讪地笑着,含愧地朝顏九儒那處看了一眼,只見顏九儒點了個頭,老板才顫澀地報上價錢,等蒙古人走遠,他嘟囔起來,似有些不滿:“那虛嚣的蒙古人,買我們漢人的布料做什麽?”
“許是家裏納了個漢人小妾吧。”顏九儒回道。
“唉……”老板臉上的愧意未散去,他撓着頭說,“抱歉啊,公子得另選一匹了。”
“沒事。”顏九儒以笑待人,回完話,他對顏喜悅說,“選些別的,回頭爹爹給你繡些好看的花在上頭。”
“好。”遇上蒙古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雖十分喜愛那一匹布,也只能割愛了,顏喜悅在鋪裏轉了一圈,最後選了竹月色的綢緞棉。
錦繡閣布鋪的隔壁是一家成衣鋪,不過成衣鋪的衣服對顏喜悅來說,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十分不合身,做衣服也不多費精神,顏九儒便自己動手來做。
從布市出來,顏九儒抱着一匹布,牽着顏喜悅往南走。
二人慢吞吞地走到一家将貓形燈當作幌子的食鋪,這食鋪正是武宋的鋪子,關了門,顏九儒以為武宋提前回家了,于是路上買了些肉,帶着顏喜悅往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卻發現門是從外頭鎖着的,顏喜悅看着緊合的鎖頭,道:“爹爹,阿娘不在家,但是剛剛我發現菜地裏的菜收了大半,阿娘是不是去菜市裏賣菜了?誰讓爹爹不愛吃菜,讓阿娘大冬日還要收菜去賣。”
“先進去吧。”菜地裏的菜有沒有收,顏九儒倒沒有注意,不過顏喜悅的話讓他嘆起了氣。
武宋自己種了些果蔬,家中只有三人,顏喜悅一個小姑娘又吃不了多少東西,而他是不愛素菜之人,地裏吃不完的菜就只能收了拿去菜市裏賣了。
冷得牙齒打顫的天還要收菜去賣,顏九儒不由有些後悔,心道以後不愛吃菜也要吃多一些才是。
進到家中,幾只聘來的貓兒一動也不動,揣着爪子在滴水檐下一字排開地趴着睡覺,聽到門開到聲音,它們微微張開了眼,見是顏九儒,很快又把眼睛給眯了起來,顏喜悅挨個把它們的頭摸了摸,而後哆嗦着身子,到屋內的高凳上坐下,捂着肚子,甩着兩條腿說:“爹爹,喜悅的肚子有些餓了。”
顏九儒的手執筆能寫字,拈針能繡花,拿劍能起舞,可偏偏做不出好吃的飯菜,顏喜悅喊餓,他不知所措,去廚房裏看了一圈,可是沒有一樣餾熱了就能吃的東西。
自知廚藝不行,顏九儒說話沒了氣勢:“你阿娘說你得多吃些果蔬,小喜悅喜歡吃蘸醋的菜還是蘸糖蘸鹽的?”
“爹爹,我不想吃冷盤,我想吃熱菜。”不管是蘸醋還是蘸糖蘸鹽,都是生吃菜,肚子餓起來,身上發冷,眼下顏喜悅只想吃些熱乎的。
“那吃燒餅嗎?雖然你不愛吃,不過燒餅餾一下就軟乎乎的了。”
“爹爹,幹物事餾了後喜悅還是一樣不喜歡。”顏喜悅搖頭拒絕。
“那就吃水飯?昨日的飯沒有吃完,爹爹加點水煮一煮……”這不行那也不行,顏九儒緊張得冷汗倒流,怕顏喜悅看出自己的廚藝不精,而後在心裏嘲笑他。
水飯是熱乎的,可是沒有一點味道,顏喜悅肚子餓,嘴巴也癢,并不願意吃:“爹爹,你是不是不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