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梨芳樓閉園的消息一時在京中傳開,不少喜愛去樓裏聽戲的客人紛紛抱怨,但秋日漸涼,這消息在京中只盛傳了一陣兒就湮滅了,梨芳樓幾個字像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秦棋和陸凝芳惠三人坐在半日閑聽書,芳惠搖着頭:“沒想到這戲樓裏竟有這麽多彎彎繞繞”

陸凝想到幾次見到那胡老板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會做出這樣萬惡事情的人,不禁有些感慨。

秦棋道:“人不可貌相嘛”

三人一陣唏噓。

而取而代之的,是尚書府陸家二小姐和太子定親的消息。

京中知情人都道太子殿下性情直爽豪邁,雖偶有肆意之為,但無傷大雅。陸家二小姐素有才女之名,琴棋書畫以一言蔽之,堪為世家女的楷模。所以,這兩人的親事,不少女子豔羨,也有不少人慶賀,總之熱鬧一時。

十月初三,便是定親的日子。

即便是定親,陸府也是張燈結彩,恨不得這門親事傳遍京城大街小巷 。

一大早,青蘿拿了一件鮮豔亮麗的衣服出來在陸凝身上比量:“小姐,今日場面不同,您穿這件比較好看”

陸凝無奈:“又不是我定親,穿這麽顯眼做什麽”

青蘿道“小姐這樣想可不對,今日不少賓客到訪,小姐等會兒見客,自然得體面些”

陸凝看了一眼那衣服,實在過太紮眼,問:“沒有其他衣服了?”

青蘿方才在衣櫃裏翻找了一陣兒,那些衣服不是過于寬大就是料子不好,穿出去實在有些不合适,她勸道:“小姐就湊合穿一次吧”

兩人在屋裏說着話,外間一陣爽朗的笑聲“你們主仆二人又在争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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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頭一看,竟是秦棋,她自己來的,也沒帶冬秀。

“你怎麽來了?”

秦棋挽了陸凝的胳膊“今日不是你二姐定親?我來湊個熱鬧啊”

她打量了一下屋子,只說“尚書府好歹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麽你這裏裝飾這麽簡陋”

陸凝笑了笑沒答話

她也沒太在意,道:“沒想到是你二姐和太子定親,此前聽容妃娘娘那說法,我還以為是屬意你”

陸凝說:“玩笑話而已,你還當真了”

秦棋聳了聳肩“她們這些人說話,誰分得出真假。說起來,方才我進來時,還看見太子了,他往你二姐那兒去了?”

陸凝道“是嗎”

秦棋撇撇嘴“還真是一點都不避嫌,這麽一會兒都等不及麽”

陸凝敲打她“小心說話,隔牆有耳,當心傳到他耳朵裏給你找不痛快”

秦棋哼了聲,坐在了一旁。

青蘿給陸凝裝扮好後,秦棋便要拉着她去花園,說方才經過時看見那一池錦鯉不錯,要拉着陸凝去喂魚,陸凝拗不過她,便也去了。

荷花池旁,幾個小孩子正在玩鬧,除了二房的銘繕,還有三房的銘元,兩人少見地玩到了一起,正拿着兩把小木劍互相比劃着,看見陸凝,銘繕興沖沖地跑過來,頭上的汗在太陽照射下明晃晃的。

“三姐姐,看我新得來的劍”銘繕臉上一派得意。

陸凝拿帕子給他擦了擦頭上的汗,道:“哪兒得來的?”

銘繕道“嘿嘿,我讓府裏的丁木匠給我做的,好看吧”

陸凝道“你倒是想一出是一出,前幾日的風筝又玩膩了?”

銘繕指了指銘元:“我送給六弟了,改日我們還可以一起玩”

銘元因了三姨娘的教誨,跟大房一向不親近,同陸凝也沒怎麽說過話,因此顯得有些生疏,此刻站的遠遠地,聽着她們說話。

秦棋號了一聲把他叫過來,拍了拍:“男子漢大丈夫,這麽扭捏做什麽。你們這劍是小孩子玩的東西,改日看我給你們帶把真家夥過來瞧瞧”

“真的嗎?”兩個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陸凝低聲提醒她道:“你若是到時拿不出來,他們可就要說你言而無信了”

秦棋承諾着:“放心吧”

兩人倚着欄杆喂魚,銘元和銘繕就自一邊玩,池中的錦鯉湧上來,秦棋左右扔着魚食,問“先前沒問你,泓妃在京郊的小宴那次,你去了?”

陸凝道“去了”

她面上糾結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那日是發生了什麽嗎?前兩日碰見你二姐,我聽你她說,你那日是坐了別人的馬車回來的”

陸凝握着魚食的手頓了頓“她怎麽說的?”

秦棋嗐了一聲:“你那二姐你還不知道,對你一向說不出什麽好話,還有你四妹,也跟着附和”

秦棋沒敢說開,那日陸凝從謝長淵一行人的馬車上下來,雖說栖柳巷人少,但還是被有些人瞧見,再加上京中人口失蹤的案子傳的風風雨雨的,所以不少後宅之中開始傳些難聽的話。

陸凝想了想,道“也沒發生什麽,那日碰上些意外情況,碰巧遇上辦案的王爺,所以就順道捎了我一程”

“什麽情況?”

陸凝一把将魚食扔了下去,往她跟前坐了坐,三兩句話将那日的情況說了說,末了,她道:“你幫我分析一下,你覺得這事是不是陸筠做的?”

秦棋擰着眉道:“看你二姐平日那副恨不得把你趕出陸府的樣子,還真說不好。”

“不過,到底是不是她,我們可以試一試她”

陸凝疑惑:“怎麽試?”

秦棋附耳過來,低聲說了幾句。

聽完,陸凝不由地懷疑:“這能行嗎?再說,她那院子人多,應當也不太好随意進”

秦棋道:“總會有機會的嘛,我們此機而動”

說話間,幾個小厮穿過花園行色匆匆,秦棋道“想必是太子那邊來了人,我們去瞧瞧?”

陸凝道“你先去,我回去取個東西就過去”

秦棋出了花園就往大門去了,門外長巷裏列滿了聘禮,夾道都是瞧熱鬧的人群,陸文遠和蔣氏在正廳,旁邊上座的則是容妃娘娘。

媒婆一臉喜色地聽着仆人念禮單,念畢,笑呵呵地說着吉祥話。

容妃道“昭兒總算圓了心意,往後啊就只盼他們二人能琴瑟和鳴”

陸文遠笑說“娘娘說的是,能嫁于太子,是我們筠兒的福氣”

容妃說“既成了親家,自當不分你我,太子往後,也多靠尚書大人教導了”

陸文遠俯首“娘娘客氣了”

聘禮已然全部送進陸府,容妃道“筠兒可在?本宮剛好趁此機見見她,有些話,還是要當面同她說一說”

蔣氏忙說“在的,我這就讓人把筠兒叫過來”說罷,給身邊的李嬷嬷使了個眼色,讓人去了。

秦棋跟在人群圍在外圍,陸凝走了過去,聽秦棋說:“太子府這手筆可不小,瞧這一道街的聘禮”

陸凝說“畢竟是太子,場面得有”

秦棋環抱着手“這下你二姐不得得意到天上去,京中嫁出去的小姐還沒幾個有她這排面的”

陸凝笑了笑,沒作聲。

等了許久,不見陸筠出來,反倒聽見一聲驚叫,然後就看見正廳坐着的幾個人臉色大變紛紛往後院走去,容妃見勢不太對,也起身往後院去了。

秦棋戳了戳陸凝的衣袖“你猜怎麽了?”

陸凝失笑“我怎麽知道”

秦棋當即拉了她就鑽出了人群,往明芳院去了。

她們趕到時,明芳院的人已然被蔣氏斥走了,秦棋拉着她,跟做賊似地,貼在角落偷看,只見容妃帶了幾個侍女圍在身側,蔣氏和陸文遠面色發青地站着。

不一會兒,屋子裏的人出來,秦棋和陸凝都驚得捂上了嘴。

且不說太子衣衫不整的從屋子裏出來,身後跟着的,出了陸筠竟還有她近身的丫鬟奂祿,兩人皆是衣衫半露,雙眼迷蒙,還不自覺的往身上摸着,簡直比青樓的妓子還不如。

容妃鐵青着臉“成何體統,還不趕緊幫太子幫衣服穿好”

蔣氏連忙上前,對着奂祿就是一巴掌,當即把人扇的清醒了一陣,對身旁的下人道“還不快給二小姐整理好!”

陸文遠想罵人,但太子他罵不得,女兒已然如此,也不忍說,只得又對着奂祿一腳踢下去,罵道“混賬!”

底下人一陣委屈,方才她們就幫小姐穿了衣服,奈何她自己不停地脫啊。

這場面任誰看都是驚世駭俗,堂堂太子,定親的時候不僅和未婚妻白日宣淫,還拉上了丫鬟一起。

連陸凝都沒想到,原本今日只是讓謝長淵把陸筠和太子湊一塊出個醜,讓陸筠也知曉名聲敗壞的滋味,沒想謝長淵做了個徹底,直接兩人變三人。

這下不僅容妃心裏埋下一個疙瘩,連蔣氏和陸文遠都跟吃了一只蒼蠅一樣,膈應的不行。

秦棋半捂着嘴,小聲說:“都說太子舉止放蕩,沒想到放蕩到了這個地步”

陸凝還未開口,就聽謝昭半跪着低頭“是兒臣的錯,兒臣一時情不自禁”

容妃簡直不知如何說才好,往常随他去玩,沒想到今日也能做出這等事,若單只是陸二小姐一人也好,畢竟兩人已經定親。卻還連着丫鬟一起,這樣身份低劣的婢女也虧得他下得去手!她手指了半天,又狠狠地放下。

倒是蔣氏很快地反應過來,看着陸筠還迷蒙的雙眼:“娘娘明鑒,筠兒定是被人下了藥,神志不清,所以才會坐下此等錯事”

半清醒的陸筠知道自己于禮有虧,低着頭不說話,只是哭。

她也不知怎麽了,看見謝昭進屋後,她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實際上,在太子沒來之前,連看着小厮在院中灑掃,她都一陣心顫,那時還以為是自己多想。謝昭往她身上貼的時候,她明知這事不對卻無法拒絕,只想盡情貪歡,甚至都沒注意身旁是否還有其他人。

聽到蔣氏的話,她猛然醒悟過來,是的,一定是有人對她做了什麽,否則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她怎會如此不知輕重,于是也順着蔣氏的話辯駁起來。

陸文遠怒道“那你倒是說說,誰能這樣坑害你!”

而容妃經過方才的震驚已然平靜下來,她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追究真相就先放一放,眼下怎麽處理才是關鍵。既然二人已經訂了親,此事雖說荒唐,好歹說出去是二人情到深處不自禁,只是那個婢女”她看了一眼那個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下人“夫人應當知道怎麽處理?”

蔣氏忙說“娘娘明智,臣婦明白”

奂祿聽及此,忙攀着蔣氏的腿連聲求饒,她只記得自己今早幫小姐置辦衣服梳妝打扮,後來看見太子來,就端了茶水來伺候,後來不知為什麽會爬上小姐的床,只知道一醒來就成了現在的局面。

雖她不知,但勾引太子是死罪,想到這,奂祿扯着蔣氏的衣服哭喊着“夫人,一定是有人對小姐圖謀不軌,奴婢冤枉啊”

任她哭喊着,蔣氏只讓身旁的李嬷嬷将她拉了下去。

人拉了一半,就聽見外頭下人通秉道,清王來了。陸凝扭頭看一眼,不明白他來幹什麽,也是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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