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第二章
此刻,讓夏衣衣惦念的姐姐夏琴正和兩個男人站在距離知青點不遠的土路上。
“夏琴,又來找我們遠信哥啊?”一道略帶調侃與嘲諷的男聲響起,音色嘶啞刺耳。
頭疼不已的夏琴愣了愣,擡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人,尤其是其中那個眉目間染滿不耐之色卻依然站姿筆挺的男知青。
她詫異地張了張嘴:“……徐遠信?”
怎麽回事?她剛剛不是在末日世界被六級精神系喪屍的精神攻擊給震蕩到頭顱充血異能潰散,最後直接死翹翹了嗎?
怎麽一睜開眼,又活過來了?
夏琴滿臉不解,眼神閃現出幾絲困惑的茫然,腦子因為精神攻擊的副作用嗡嗡直響,一時間沒法深入思考。
當然,這副表情落在徐遠信眼中卻是在故意裝傻,對她越發不耐煩。
“你到底有什麽事?”
徐遠信把家裏寄來的信随手塞進口袋,腳往後退了半步,與纏人的夏琴拉開距離:“沒事的話請讓開,我要回知青點了。”
他上個禮拜給家裏人寫信,抱怨今年天氣不好,生産隊的收成太差,分給知青們的糧食太少,根本不夠吃,他想讓家裏給他多寄點吃的或者糧票肉票之類的過來,今天正好拿到回信,急着回去拆信呢。
誰想到夏琴這個不長眼色的女人突然跑出來攔住他,攔下他後又支支吾吾的不說話,簡直煩死個人。
徐遠信連面上的和顏悅色也懶得給夏琴,一張臉奇臭無比。
聞言,夏琴按了按太陽穴,勉強壓下頭部的劇痛,上下掃了兩眼徐遠信和他身邊的胡開明,接着機警地觀察一番周圍的環境和不遠處有些破舊的知青點,猛然間睜大雙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穿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夏琴曾經在這個世界死過一次,死後卻穿到了末日世界,獲得了第二次生命,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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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次,她是不是就可以救下爸爸媽媽、哥哥和妹妹了?是不是可以不再重蹈覆轍,家庭破散?
暗自激動不已的夏琴根本沒把徐遠信的話放在心上,反倒從心底蔓生出一種想要立刻回家的急迫心情。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家裏有沒有出現變故,她能不能及時保護好家人,挽救一切!
見夏琴眼神熱切,誤會她愛徐遠信愛得深沉的胡開明冷哧一聲。
随即胡開明視線落在她鼓鼓囊囊的棉衣口袋,操着難聽至極的嗓音戲谑道:“夏琴,你別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又來給遠信哥送吃的?”
夏琴暗戀徐遠信的事,幾乎整個林崗村都知道,是公認的秘密,在男知青點傳的尤其熱鬧,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夏琴吃癟。
徐遠信來自市區,家庭條件還算不錯,再加上他有喜歡的人,怎麽着也不可能看上夏琴那個土不拉幾的小村妞。
村裏的人也在等着看夏琴的笑話,背地裏偷偷嘲笑她不自量力。
人家文文靜靜的城裏知青,能看上農村人才奇怪。
村裏确實也有跟知青結婚的男男女女,可是夏琴也不看看人家家裏的條件多好,能給跟他們結婚的知青帶來多少方便,就憑夏琴家的窮酸樣子,怎麽敢高攀知青呢,尤其還是徐遠信那樣俊的男知青。
為此,夏琴的小叔小嬸和爺爺奶奶沒少明裏暗裏地諷刺她,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她爸爸媽媽也勸過她幾次,認為她跟徐遠信不合适,徐遠信不是什麽良配。
奈何夏琴吃了秤砣鐵了心,一顆心全部撲在徐遠信身上,任憑其他人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
即使被徐遠信當衆拒絕過幾次,被他貶低到塵埃裏,夏琴依舊不放棄。
夏琴軟弱了十六年,唯有面對徐遠信的問題時才真正的鼓起勇氣堅持了一次。
曾經的夏琴對徐遠信确實一心一意,好到沒話說,可是如今穿回來的夏琴對他只剩下無盡的恨意。
她的眼底倏地冒出幾團灼熱的小火花,噼裏啪啦的,恨不得燒死面前這個忘恩負義的人渣。
徐遠信伸出一只手攤開,指節細長,掌中只有薄薄一層繭子,不像其他知青因為做過太多的農活而滿手血泡和厚繭。
夏琴看到這只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知道徐遠信負責的農田一直有她爸媽和哥哥在幫忙伺候,他才能夠下鄉之後過得如此舒适。
可是在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徐遠信這個渣男不僅裝作視而不見,還狠狠地推了一把,何其惡毒,她上輩子真是瞎了眼!
徐遠信撇過臉,沒注意到夏琴的轉變,而是像往常一樣露出一副施舍的表情,厭煩地朝她勾動手指:“快點。”
示意她趕緊把要給他的食物交出來。
胡開明:“就是,快點把你要送的東西給遠信哥,他還有事呢,你別杵在這耽誤時間。”
胡開明素來以徐遠信馬首是瞻,徐遠信對待夏琴的态度就決定了他對夏琴的态度,語氣自然也是毫不客氣。
夏琴在追求徐遠信時,經常會偷偷攢下一些吃食送給他。
有時候是一個紅薯,有時候是一塊黃面馍馍,有時候是幾粒花生和棗子。
雖然東西不貴重,但這些在缺衣少食、人人都吃不飽飯的70年代卻也讓徐遠信避免了像其他知青一樣陷入頓頓挨餓的窘境。
夏琴知道徐遠信是城裏來的,幹不了農活,賺不了幾個公分,所以大隊給他分不到多少糧食,他時常會餓肚子,恰好她在夏家除了負責洗衣服收拾衛生喂雞外還要負責做飯,偶爾可以偷偷弄點口糧送給徐遠信。
誰能想到,她喂半天竟然喂出了個白眼狼。
她就是把吃的喂狗,狗還能看家護院呢,而徐遠信連狗都不如。
思及此,夏琴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兩下,仿佛裏面有股灼熱的岩漿在不停攪動,即将噴薄而出,想要将面前的渣男火化成灰。
“徐遠信,你丫的想什麽美事呢!端起飯碗吃飯,放下飯碗罵娘,我今天就是把吃的喂狗也不會給你!”
右手伸進衣兜裏面掏出吃的,夏琴正準備惡狠狠地把東西扔到徐遠信的臉上,可是當指尖觸及到桃酥特有的酥脆油潤的手感後,她忽然愣住了。
她想起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她只給徐遠信送過一次桃酥,桃酥是她跑進奶奶屋裏偷拿出來的,事後她還有她的爸媽沒少因為這事挨罵。
今天正是小妹夏衣衣發燒卻被拖延醫治,最後導致一只耳朵失聰的那天。
不行,她必須馬上回家帶衣衣去醫院!
而徐遠信和胡開明同樣被夏琴罵的怔愣在原地,滿臉不敢置信,徐遠信的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
“好,好,好。”
徐遠信被氣到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獵獵的冷風灌了他一嘴,幾片枯葉被寒風裹挾着拍打在他臉上,看上去有點狼狽又有點搞笑。
他咬緊牙關,将到了嘴邊的咒罵咽了回去,自持身份的維持着知青的高傲:“夏琴,既然你心裏認為我還不如一條狗,那麻煩你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了。”
聲音漠然,透出幾分不容拒絕的絕情。
胡開明眯起眼睛,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啧啧”兩聲後勸道:“夏琴,你快給遠信哥道個歉,要不然以後他真的不理你了怎麽辦?”
在胡開明看來,夏琴已經愛慘了徐遠信,肯定受不了徐遠信不搭理她的日子,說不定以後要怎麽後悔呢。
夏琴磨了磨牙,眼眸中湧動着兩人看不懂的暗色,就像平靜的深海被狂風卷席而過,翻騰起層層疊疊的波濤。
她對害苦了她的徐遠信恨之入骨,可是現在沒有時間跟他算賬,她必須趕緊趕回家,再晚點恐怕衣衣就要燒糊塗了。
想到這兒,夏琴再也沒了和徐遠信兩人糾纏的心思,只想趕緊離開。
“你們給我滾開!”
可是胡開明偏偏要攔住夏琴的去路,邊調侃邊繼續讓她道歉,篤信她會服軟。
夏琴實在不耐煩,上去用力踩了胡開明一腳,直把他踩得抱着腳丫子嗷嗷慘叫。
對于這個徐遠信的狗腿子,她自然沒什麽好印象。
踩完胡開明,夏琴猶覺得不過瘾,擡起右手重重抽向徐遠信的左臉,她可以暫時放過他,但收點利息總不過分吧。
徐遠信望着夏琴憤怒的樣子,心中一突,連忙伸手去擋她的胳膊,想要制止這個瘋女人。
男人的力氣天生比女人大上很多,徐遠信有信心截住夏琴的攻勢,同時計劃着反抽回去。
他平時是不打女人,可是遇到這種事不代表他會容忍,尤其是動手的這個女人他已經厭惡到極點。
要不是夏琴對他展開猛烈的追求,他喜歡的那個女孩也不會漸漸疏遠了他,甚至轉投到別人的懷抱。
今天正好趁着這次機會,好好教訓夏琴一頓,用來洩憤。
徐遠信的想法很美好,但當他的手碰觸到夏琴胳膊的一瞬間,仿佛是一塊豆腐撞到了堅硬無比的鋼筋上,發出“咔咔”兩聲脆響後,她的手依然帶着淩厲的氣勢精準地抽到他的左臉上。
“啊!!!”
徐遠信抱住手腕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跪倒在夏琴身前,眼淚和鼻涕一下子糊滿了猙獰扭曲的臉頰,嘴角咬破出血,左臉也瞬間腫成豬頭,看上去凄慘極了。
夏琴拍了拍手,冷哼一聲,“活該!”
她在末世覺醒的是力量系異能,別說對付徐遠信這種弱雞,就是三四級的變異獸和喪屍,都能幾拳爆掉它們的腦袋。
要不是現在這具身體沒有訓練過,徐遠信早就被她一巴掌抽飛了。
夏琴懶得再多看渣男一樣,扭頭就走,仿佛留在路邊的男人是一坨讓人惡心的狗屎,而不是她曾經真心喜愛過的男人。
既然徐遠信厭倦她,對于她送的吃的還有她爸爸、媽媽、哥哥的幫忙不屑一顧,那她這次索性如了他的意。
她倒要看看,沒有她們一家子明裏暗裏施以援手,就憑他那副小身板和對農活的一竅不通,究竟能不能吃飽飯,能不能熬過今年最冷的冬天,能不能在明年心無旁骛的複習并考上大學!
既然天堂有路他不走,她不介意送他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