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緊挨林崗村的山叫大林山,最困難那三年,村子裏很多人都跑到山裏挖野菜、啃樹皮、逮小動物,總算沒有餓死人。
可當時幾個青壯年為了多弄些肉食,跟着一個老獵戶進了深山,最後,全都沒回來。
後來大隊長找到縣裏的民兵隊,組織了四五十人的帶槍隊伍,經過整整三天的搜尋,才找到了失蹤者們被大型猛獸啃食得七七八八的碎骨頭。
從那一天起,大林山深處便成了林崗村所有人的忌諱之地,再沒人去過。
現在,也許夏明海一行人遇上的就是那些攻擊性非常強的野獸。
夏琴全身戒備,她抓過放在一旁的鐮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斷晃動倒塌的草叢,腦中的弦繃得死緊。
夏明海和林芳則迅速用身體擋住夏衣衣,身上的肌肉收緊,随時等待爆發。
夏衣衣受到三人的影響,“咕嚕”一口咽下嘴裏嚼到一半的牛奶餅幹,咬着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整顆心直接提了起來。
她意識到情況有異,使勁壓下心底的恐慌,一動也不敢動地呆在原地,生怕自己弄出什麽動靜惹惱對面的“大家夥”。
四人屏住呼吸,視線死盯在同一處。
草叢裏的東西離他們越來越近,近到呼吸之間都充斥着令人不适的腥臭味。
時間像過去很久,又像是只過去幾秒,就在夏琴神經繃到極點,準備暴起攻擊時,草叢裏的動靜忽然停了。
緊接着,旁邊的一顆松樹猛地晃動起來,幾聲哼吼随之傳來。
夏琴心中一動,快迅和夏明海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的驚喜毫不掩飾。
是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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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海湊在林芳耳邊輕聲說:“待會兒你帶衣衣跑遠一些,我跟小琴一起,先看看那邊的情況。”
如果野豬體型不是特別大,又只有一只的話,他們可以試試制伏它。
這可比遇到猛獸的情況好多了。
林芳點點頭,轉身抱起夏衣衣,用眼神示意他們小心些,然後開始悄悄向後方移動。
大概是因為對面的動物沉迷蹭樹,鬧出的聲音遮蓋住了林芳輕巧的腳步聲,所以她們的動作暫時未被發現。
等到她們撤出十米開外,夏琴才伏底身體,一點點接近那顆松樹。
向前挪了幾步後,夏琴用另一顆大樹作掩護,這才看清了來者的全貌:黑皮、硬毛、四肢短粗,是只還未成年的野豬。
夏琴估量了一下它的體重,大約120斤上下,比較好對付。
她重點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周圍沒有其它成年野豬的蹤跡,看來,這是一只落單的小寶貝。
夏琴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她把鐮刀扔到夏明海腳邊:“爸,你來吸引它的注意力,自己別受傷。”
夏琴出聲的瞬間,野豬便發現了她,低吼幾聲,猛刨了幾下蹄子,以一種讓人心驚的速度沖撞向她。
它雖然只有100多斤,可加上沖撞力,至少能達到300斤,撞飛一個成年人完全沒問題。
可以想象,一旦被撞倒,必定要受重傷。
民間素來有“一豬、二熊、三老虎”的說法,說的就是這三種動物的兇猛,有時,就連百獸之王——老虎都不敢輕易招惹成年野豬。
這也是野豬比某些肉食性猛獸更難對付的原因。
這時,夏明海飛快撿起鐮刀護住身體,又抓起一把大小不一的石塊,猛地朝野豬的臉上擲去,同時大喊道:“喂,你的目标在這!有本事快過來!”
夏明海的挑釁徹底惹惱了它,它憤怒地調轉身體,朝着夏明海的位置坦克一般撞擊過去。
而在野豬改向的瞬間,夏琴瞅準機會,幾步助跑後飛身跳上旁邊的大樹,然後又在腳掌接觸到樹幹時剎那迅速轉向,借力一蹬,像枚炮11彈似的彈射向野豬側方。
她右手緊握成拳,在距離它只有一兩米的距離時,用盡全力一揮,直接打中了它的太陽穴。
只聽一聲明顯的骨裂響起,伴随着野豬慘烈的吼叫,驚起林中無數的鳥類。
為了防止野豬的叫聲引來同類,夏琴在它翻倒在地時狠狠壓住了它的身子,右拳快而重地錘擊了十數下,夏明海也跑過來幫着壓制住野豬劇烈掙紮的身體,直到它抽搐着再也動彈不得。
确定野豬死透後,夏琴才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胳膊,雙手交叉活動,手指骨節發出清脆的彈響。
“呼,終于解決了。”
夏明海眼裏全是震驚,雖然知道女兒重生回來後力氣增大了不少,可知道歸知道,跟現在直觀感受到還是有區別的。
他看了看半邊腦袋被砸凹進去的野豬,又看了看女兒滿是輕松的表情,忽地咽了口唾沫。
那邊林芳和夏衣衣同樣目瞪口呆,尤其是夏衣衣,張開了嘴巴,半天沒合攏。
“姐、姐姐好厲、厲害。”驚得都有點小結巴了。
夏衣衣勾着林芳的脖子,任由她把自己抱回之前的緩坡上,然後扭了扭身體,從林芳的懷裏下來。
她邁開小短腿,幾步跑到夏琴旁邊,先是圍着夏琴興奮地轉了兩圈,然後像是看到什麽,伸出小爪子抓住她的右手,揚起小臉問:“姐姐,你的手疼不疼呀?”
說完,嘴巴湊近夏琴的手背,心疼地吹了吹:“呼呼,痛痛飛飛。”
夏琴的右手掌指關節紅了一大片,甚至還有幾處破皮流了血。
畢竟野豬皮糙肉厚,夏琴擊打的又是它最堅硬的頭骨,為了避免出意外,她幾乎使出了最大的力氣,受傷在所難免。
對于夏琴來說,這點小傷根本不礙事。
想當初,在喪屍末世,她受過的傷更多更重,她也從來沒在意過,也沒有時間沒有精力去在意。活着都很艱難,哪有功夫去矯情。
可如今看過夏衣衣關心的眼神,她心裏突然湧現出一股莫名的酸澀。
酸得她眼睛有了瞬間的模糊。
很快,夏琴用力眨了下眼,擠走眼底的水氣,接着扯開唇角,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衣衣的呼呼真管用,原本姐姐的手挺疼的,現在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呢。”
她用幹淨的左手揉了把夏衣衣的頭發,把她腦袋兩側的花苞頭揉得亂七八糟。
夏衣衣沒有察覺,反倒因為自己能幫上忙而獨自高興。
“姐姐,那衣衣再幫你呼幾下。”
“好啊,那姐姐就謝謝我們可愛的小衣衣了。”
夏衣衣揚起笑臉,頰側的小酒窩若隐若現:“嘿嘿。”
看着夏琴和夏衣衣那邊又笑又鬧的,林芳便跟夏明海分工,林芳去幫夏琴找能止血的草藥,夏明海則往野豬出血的部位輕輕覆蓋上一層沙土,防止血腥味擴散引來其他的肉食動物。
她們周邊沒有溪水,只能用土法子先簡單處理一下那只野豬。
上山時,夏明海、林芳和夏琴一共背了三個背簍,林芳随手拔了些野草和樹葉什麽的墊在其中最大的背簍底部,然後把野豬團巴着塞了進去。幾人又找了些野菜和常見的藥草蓋在上面,充作掩護,以免下山時被人發現。
她們有些慶幸,幸好這只野豬個頭不算太大,要不然恐怕背簍都裝不下它,更別提神不知鬼不覺地運下山了。
林芳告誡夏衣衣:“衣衣,咱們逮到野豬的事是秘密,記住,對誰都不能說哦。”
夏衣衣遲疑了片刻:“爺爺奶奶也不能說嗎?”
“對。”
“可,可是,咱們家有什麽好東西不是都要緊着爺爺奶奶嗎?”
以前不論她們家有什麽,哪怕是一塊布、一根針,都會第一時間給夏老頭和夏老太送過去,她們吃苦耐勞、任勞任怨,一心想給兩個老人提供更好的生活。
結果呢,她們的一腔真心,換來的只有別人無窮無盡的壓榨利用和變本加厲。
讓她們如何不恨?
林芳和夏明海勉強笑了一下,心口堵得慌,面上卻不想在女兒面前表現出來。
林芳耐着性子解釋道:“衣衣聽話,這個秘密對誰都不要提。說出去的話,爸爸媽媽還有姐姐可能就被抓起來了。”
“這樣衣衣就再也見不到我們了哦。”
山林裏的東西全部歸集體所有,她們要是不上交獵物,拿去黑市偷偷賣掉的話,一旦被捉住,免不了好一頓罰,倒也不算吓唬夏衣衣。
聽到林芳的話,夏衣衣吓得趕緊捂緊嘴巴,腦袋使勁搖晃幾下。
捂住嘴巴後沒法出聲,夏衣衣又把手指小小的打開了一道縫,露出兩片薄薄的唇瓣:“媽媽,你放心,我保證誰也不說!”
夏衣衣害怕自己的話被別人聽到,聲音壓得低低的,邊說還悄摸摸的左右看了看,生怕從哪突然跳出個人來,揭穿她們的秘密。
林芳三人被夏衣衣小心翼翼的舉動逗得直笑,氣氛一時輕松起來。
夏明海背着裝野豬的背簍,林芳則帶着夏琴和夏衣衣采草藥,邊采邊教兩人如何辨認,夏衣衣聽得認真,時不時幫着采摘一些,夏琴完全不感興趣,手裏捏着幾個石子,偶爾打兩只野雞和小鳥。
等林芳她們圍繞深山邊緣采集了兩筐草藥準備下山時,夏琴已經獵了不少獵物。
為避免夜長夢多,夏琴決定今晚就去縣裏的黑市把野豬賣掉。
下山後,夏琴單獨從一條小路走,想要繞過村子避開村裏人,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她在距離村口再三裏地的位置,突然被一道有些尖銳的女聲生生叫停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