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月隐星稀, 天邊泛起一絲微光,勉強打破夜的黑寂。

夏家的大門照舊被披着夜色的大隊長李福拍響。

“夏明洋、趙愛珍、夏東寶,起來上工了!”

院子裏霎時一片哀嚎, 緊接着兩道微弱燈火點燃,然後是兵荒馬亂的穿衣、下地聲。

夏明洋塌着肩膀,眼角沾着眼屎,一副睜不開眼的頹廢模樣,趿拉着布鞋給大隊長開門。

“大隊長, 今天我大哥大嫂他們在家,他們替我們去挖河隊。”

一句話的功夫,夏明洋便替夏明海三人安排好了工作, 語氣理所當然,好像篤定夏明海一家不敢違抗似的。

那頭穿好衣服的夏小嬸趙愛珍則是直接敲響了西廂房的門:“大哥大嫂,快起床,大隊長叫你們上工去呢。”

邊說邊抱怨道:“我跟東寶他爸可是已經幫你們幹了好幾天活了,沒道理你們總是躲懶吧?”

夏小嬸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夏明海和林芳他們故意把活扔給她和夏老三, 做事一點不地道。

可她也不想想, 該去挖河隊補工分的本來就是她們兩口子和成天無所事事的夏東寶, 跟老大一家沒有半點關系。

以前是老大一家腦子轉不過彎, 總覺得都是一家人, 沒必要計較那麽多。

再加上上頭夏老頭夏老太拿孝道和大哥就應該無條件照顧弟弟為由壓着,夏明海和林芳他們才會每年都替夏老三一家補工分。

但是現在, 夏明海他們醒過味兒了,自然不會再任由那群吸血鬼壓榨。

林芳起身拉開房門, 對着蠻不講理的趙愛珍險些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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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真的笑了,可眼底不染絲毫笑意, 平添幾分冰冷:“我說弟妹,該去挖河隊本來就是你們,跟我們一家有什麽關系?”

以前是她們傻,沒看穿趙愛珍幾人的陰毒本質,平白給她們當了十幾二十年的牛馬,想想就讓人怄血。

得知上一世造成她們家五口人不幸的始作俑者後,現在她們沒直接弄死趙愛珍幾個已經是看在法治社會的面子上了。

如果是在修仙世界,林芳有幾百種方法能把她們折磨得生不如死。

現在倒好,她還沒去找她們麻煩,她們就舞到自己面前了,真是活膩歪了!

向來脾氣溫和的老好人林芳,罕見地露出冷漠神色,趙愛珍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狠厲,心頭當即一驚,吓得後退兩步。

命令的話也噎在了喉嚨口,嗆得她直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趙愛珍不死心地開口:“可是,之前不一直是你跟大哥、雲肖去挖河隊……”

怎麽回事,打從公社醫院回來後,大哥大嫂一家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不好糊弄了?

趙愛珍心裏腹诽着,但依然沒把他們的變化當回事。

畢竟上面還有兩個老的壓着,要是大哥大嫂不聽話,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們。

林芳打眼一瞅,立馬猜測出趙愛珍心中所想,在她的注視下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

“弟妹,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林芳看了眼杵在門口的大隊長,心思一轉,然後收回視線,“大隊長明确說了,今年你們必須自己去補自己欠下的工分,誰也不能幫忙。”

“難道你根本不把大隊長放在眼裏,所以才敢當着他的面叫我們去替工?”

林芳這句話說得有些嚴重了,不過她是真的懶得跟趙愛珍她們糾纏,索性一次解決,杜絕後患。

挖河隊的活自己家是絕對不會替工的。

她們趁早死了這顆心。

夏明洋聽到林芳的話,趕忙解釋起來:“大隊長,你別聽我大嫂胡說,她一個婦道人家懂個屁,我跟東寶他媽可沒那個意思……”

“行了,不用解釋。”大隊長不客氣地打斷夏明洋,“夏明海和林芳我給安排了別的工作,你趕緊去叫你兒子起床,還有十分鐘出工。”

李福看着夏明洋和趙愛珍那兩張詫異抗拒的臉,神色嚴肅地補充道:“挖河隊的活必須是你們三個去,找誰都沒有用。否則,你們就等着年底當落後典型挨批11鬥吧!”

夏明洋和趙愛珍一聽要挨批11鬥,吓得兩腿發軟,差點跌倒。

夏明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別別別,大隊長您高擡貴手,我們去還不成嗎?”

趙愛珍慌亂地點頭附和:“是啊大隊長,我們肯定好好幹,求您千萬別公開批11鬥我們,要不然,我們可沒臉活了。”

這些年上過臺子挨批11鬥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

他們平時根本沒法擡起頭來做人,村裏人随便欺辱打罵,幹着最苦最差的活,就連最次的糟糠飯都吃不飽,屬于林崗村的最底層。

夏明洋和趙愛珍可不想落到那副田地,還不如死了算了。

思及此,兩人頓時老實了不少。

起碼明面上不敢再有任何不滿。

只是背地裏望向林芳的眼神無端生出幾分惡毒。

都怪大哥大嫂一家不肯幫忙,還鬧到了大隊長那裏,要不然她們怎麽可能會挨數落,直接被大隊長下了面子!

僅僅幾句話的功夫,夏明海和林芳十數年如一日的幫襯就被夏老三他們給劃拉得一幹二淨,滿腦子只剩下抱怨和怨恨。

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大隊長全部看在眼裏,心裏明鏡一樣。

這些當然也沒逃過林芳和剛背着夏衣衣出來的夏明海的法眼。

兩人同時冷笑一聲,不等夏明洋兩人反應過來便走到李福面前:“大隊長,給我們倆安排什麽工作了?”

李福朝院子裏掃了一眼,注意到夏老頭和夏老太的屋裏也亮了燈,知道他們肯定在豎着耳朵偷聽,也沒多說什麽。

他轉身身外走:“先跟我來吧。”

要是在這兒直接說出讓夏明海和林芳去草藥房上工的事,裏面那兩個老的少不得一番糾纏。

這事兒最好是等他全部安排好,把夏明海和林芳的工作過了明路再提,省得夏老頭他們倚老賣老,強逼夏明海把工作轉讓給夏老三。

雖然他現在不認為夏明海會乖乖就範,可倒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以免鬧來鬧去把根生他媽收禮的事扯出來,到時不好收場,他這個大隊長也不好做。

林芳跟夏明海對了個眼神,對于接下來的工作猜了個八11九不離十,也清楚大隊長的顧忌。

兩人安靜地跟在李福身後,不再多問。

夏衣衣在背簍裏冒出個小腦袋,睜開惺忪的睡眼:“爸爸、媽媽,咱們要去哪兒呀?”

昨天早起是為了上山,今天還要上山去玩嗎?

想到她們昨天收獲的野豬野雞野鳥,很久沒碰過肉味的嘴巴不禁分泌出饞饞的口水。

嗚,好想吃肉肉啊。

可惜爸爸媽媽告訴她說那些獵物還有用,暫時不能吃,也不能跟別人說。

夏衣衣吸了吸口水,尖尖的下巴搭在爸爸寬厚的後背上,杏眼一眨一眨的,眼瞳映着天邊的微光。

嗯,她答應過爸爸媽媽的事,說到要做到,絕對不能把獵物的秘密告訴其他人。

她才不饞那些肉肉呢,她有小琴姐姐塞給她的白糖發糕,可甜可好吃啦。

夏衣衣眸中帶光,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軟軟的頭發在微風中輕輕飄飛,心情很好的樣子。

林芳揉了把她有些自來卷的頭發,聲線溫柔:“你大隊長伯伯給爸爸媽媽安排了個新工作,咱們先過去看看。”

夏衣衣神情乖巧,似懂非懂的“哦”了聲。

這時,李福放慢腳步,湊到夏衣衣面前:“小衣衣呀,身體怎麽樣,好些了嗎?”

他問的是夏衣衣發燒的事。

夏衣衣笑意盈盈地回答:“謝謝大隊長伯伯關心,衣衣已經好多啦。”

“咱們小衣衣真有禮貌,來,伯伯獎勵你兩塊奶糖。”說着,李福變魔術一般從上衣口袋掏出兩顆大白兔奶糖。

他們家不富裕,像這種一毛錢才能買兩三塊奶糖,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咬牙買一點點。

可他們昨天畢竟收了夏明海一家的好處,李福有心補償一二,第一個便想到了大病初愈的夏衣衣。

小孩子都愛吃糖,送這個正好。

夏衣衣沒有立刻收李福遞過來的奶糖,而是看了看誘人的糖塊,眼神又詢問似的看向林芳。

媽媽說過,不能随便拿別人的東西。

她細白的小牙齒咬住下唇,大大的眼睛又偷偷瞄向那兩顆奶糖。

嗚嗚,奶糖散發出來的奶香味好好聞,糖紙上面的小兔子也好可愛,好想要~

不行不行,她是聽話的乖孩子,不能随便拿伯伯的東西。

夏衣衣捂住心口的位置,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她沒嘗過這種奶糖,只見夏安堂姐吃過幾回。

當時堂姐的表情可幸福可幸福了,可惜堂姐只肯拿剩下的糖紙給她聞聞味道,連舔都不讓她舔一下,還說什麽她不配吃這種東西。

當時她就想,為什麽她不配吃呢?是因為她還不夠乖嗎?

這種疑問被夏安堂姐聽到了。

堂姐笑容奇怪地說那是乖孩子才有的獎勵,以後她必須無條件地聽她的話,才能得到吃糖的資格。

後來,堂姐又說了什麽讓她必須要把未來的哥哥讓給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讓給她之類的奇怪的話。

還逼着她舉手發毒誓,不能做到的話就讓她窮困潦倒一輩子。

夏安堂姐明明有自己的哥哥,為什麽搶她的哥哥呢?這也太奇怪了吧。

為了能獲得吃糖的資格,夏衣衣一直特別聽夏安堂姐的話,可無論她怎麽做,好像都達不到她的滿意,還對她越來越壞。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

就算只有五歲的夏衣衣,也隐隐察覺出夏安對她的莫名惡意,平時盡可能的避着夏安。

雖然她不明白夏安堂姐為什麽讨厭她,但夏安說的關于她沒資格吃糖的話卻深深紮進心裏。

那句話如同一根毒刺,讓她面對李福主動送出的奶糖時有些心中怯怯。

夏衣衣不安地看着林芳:“媽媽,衣衣夠乖嗎?有資格吃糖嗎?”

林芳心中一痛:“誰說你不能吃!你是全天下最棒的寶貝,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吃糖了。”

究竟是哪個該死的敢在衣衣耳邊胡扯!等她知道了,絕對要*七*七*整*理撕爛那人的嘴!

去他娘的賤人!

盡管肚子裏罵得再狠,林芳在夏衣衣面前依舊表現出足夠溫柔和耐心:“不信你問問大隊長伯伯。”

夏衣衣小腦袋轉向李福,眼神裏有些惴惴,但更多的是期待和渴望認同,直叫李福軟了心腸。

他這輩子唯一的遺憾是王慧蘭沒能給他生個可愛的女兒,她生根生的時候因為難産傷了身體,沒法再懷孕。

要說沒有遺憾是不可能的。

如今看到完全符合自己期待中女兒模樣的夏衣衣,李福恨不得把她偷走,抱回自己家裏寵。

“你媽媽說的沒錯,你是最可愛最乖巧的小孩兒,所以伯伯才獎勵給你奶糖吃的呀,村裏別的小朋友都沒有哦。”

李福把其中一塊奶糖塞進夏衣衣的手心,另一塊則直接扭開糖紙,塞進她的嘴巴裏。

他笑眯眯的問:“怎麽樣,好吃嗎?”

夏衣衣愣了一下,又看了林芳一眼,在确定林芳同意她吃後,才含着奶糖開心地說:“好好吃呀,謝謝伯伯!衣衣最喜歡伯伯了!”

李福會心一笑:“咱小衣衣的嘴巴就是甜,是不是吃糖吃的呀?”

“才不是呢,衣衣本來就最喜歡伯伯。”

夏衣衣想了想,為了佐證自己的話,翻出了不少夏明海和林芳的閑談內容:“爸爸媽媽以前聊天的時候也總說伯伯是整個公社裏最負責任的大隊長。要是沒有伯伯,咱們生産隊還要有好多人餓肚子呢。”

“餓肚子的感覺好難受,衣衣不喜歡餓肚子。”

“伯伯這麽好,衣衣當然最喜歡伯伯啦。”

小孩子說的話有時沒有邏輯,可李福卻從中聽出了夏明海一家對自己工作的肯定,一時心裏泛酸。

他知道不少村裏人背地裏說他傻,不懂向上鑽營,只知道埋頭苦幹,所以才只能當個生産隊隊長。

與他同期的別的生産隊大隊長不是升了職,就是利用職務之便把家裏的親戚們安排好了工作,還有的直接蓋上了磚瓦房,生活一天好過一天。

只有他家,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

有時夜深人靜的時候,李福也曾扪心自問,他做的究竟是對是錯,他堅守的本心到底合不合時宜。

他也迷茫過、痛苦過,但一切都在今天有了答案。

來自夏明海一家的肯定,讓他确信自己走的路沒有錯!

孩子是不會撒謊的。

衣衣說的話,必然是夏明海夫婦在家不止一次的提到過,她才能完整的表述出來。

原來在夏明海和林芳眼裏,他是如此值得肯定與信任。

李福突然湧出一股遇到知己之感。

為了這份信任,他以後必須要好好護持他們一家,誰也別想再欺負老實人。

夏明海和林芳不知道因為夏衣衣的幾句話,把他倆變成了李福認定的“知己”,猛地拔高了他們在李福心中的地位。

後來李福支持他們興建新廠房,不惜一切代價幫他們掃平障礙,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的大搞生産,最終成就一個崛起的醫藥企業。

這一切都始于夏衣衣無意間的幾句贊美與認同。

而此時,他們都不知道未來的路,還在為了一份草藥房的小工作各種籌謀。

夏衣衣鼓着腮幫子,像只含着榛果的小松鼠,開心的從背簍裏下來,堅持要自己走。

天光既白,嘴裏甜甜的奶香四溢,一切美好仿佛都随之開啓。

李福帶着夏明海和林芳直奔村委會。

他雖然是大隊長,但主抓的是種地生産的相關工作,草藥房畢竟是集體作坊,涉及到經濟收入的,想要把夏明海兩口子安插進去,還是得跟村支書申請一下。

李福:“你們放心,我會盡力說服村支書的。”

平時村支書一直當着甩手掌櫃,基本大隊裏所有的工作都是李福在負責,像這種給隊員安排工作的事,他一般知會一聲就行,村支書很少過問。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村支書故意卡着申請不給批,李福也是沒什麽好辦法。

對于李福的擔憂,夏明海和林芳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倆昨天不止去了大隊長家送禮,為了确保想要的工作萬無一失,夏明海還特意跑了趟村支書家。

夏琴一共逮到兩只野雞,一家一只正好。

剩下的三只野鳥,被她們暫時藏了起來,準備留着讓夏雲肖送給幫他搞定工作的陳副廠長,以表感謝。

她們現在還沒和兩個老的以及夏老三一家分家,這些獵物不方便自己吃,省得便宜了他們。

夏明海和林芳一合計,幹脆全都送出去做人情。

反正以夏琴的實力,等以後分了家,這種野物想吃多少就逮多少,壓根不愁肉吃。

果不其然,村支書夏老蔫并沒有故意為難,反而笑呵呵的一個勁兒跟夏明海閑聊,态度好得不得了,直叫李福心裏犯嘀咕。

夏老蔫不僅是村裏的支書,還是夏家的族老,比夏老頭還高出一個輩分,以後分家還用得上他。

盡管對夏老蔫的為官之道頗有微詞,但夏明海和林芳還是耐着性子陪聊幾句,态度恭敬,讓人挑不出錯來。

夏老蔫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口茶,又暗示了想要好處的意思,最後才掏出鑰匙打開抽屜,取出村委會的公章,哈了口氣後一把按在申請書上。

從蓋了章的這一刻起,夏明海和林芳也成了草藥房的正式負責人。

兩人克制着胸中的激動,眉眼間卻掩不住喜色。

夏老蔫收起公章,把申請書單放在另一個抽屜裏,同樣鎖好後又拿出兩張表格:“你和雲肖他媽再填一份任職表,有不會寫的字問李福。”

夏明海和林芳明面上的學歷是小學二年級,大字不識幾個。

即使公社組織知青辦過掃盲班,可夏老蔫就沒見他們去過,對他們的印象還是只會寫自己名字的文盲。

夏明海和林芳其實在修仙界努力學習過,不僅認識了那裏的所有文字,就連那些艱深拗口的功法、法決也是信手拈來,早就不是什麽文盲了。

而且修仙界的文字和他們這兒古代的繁體字十分相似,不知是不是有什麽淵源。

這也讓他們學習現有文字更如魚得水。

但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異常,夏明海和林芳還是故意裝出文盲的樣子來,不斷停筆向大隊長詢問寫法,字也刻意寫得歪歪扭扭。

兩張簡單的表格,他們足足寫了十幾分鐘才寫完。

李福擦了擦額前的汗,他真是絞盡腦汁才幫兩人完成填表任務,自己的識字庫存同樣告急。

夏老蔫看着手忙腳亂的三個人,眼底的不屑一閃而逝:“明海,不是當二爺的說你,以後在草藥房幹事,每種草藥從收到賣,全都要把賬記得清清楚楚,不認字可不行吶。”

夏老蔫按輩分來說,夏明海必須要叫一聲“二爺”。

“要是賬不明不白的,損害的是全體村民的利益。到時候要是出點什麽事,就算二爺有心也幫不了你們兩口子,知道嗎?”

大概是覺得自己教訓的差不多了,夏老蔫繼續道:“當然,二爺跟你們都是實在親戚,咱兩家關系好,你們平時多上門走動走動,到時我就算豁出去村支書這個位置也要幫你們的。”

一番話說得有情有義,旁邊的李福是沒聽出什麽,但對于比他們多活了不少年的夏明海和林芳來說,夏老蔫索賄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什麽“多上門走動走動”,有誰敢空着手上他家,不過是另類的索要東西的借口罷了。

以後還有用得到夏老蔫的地方,拿他來對付夏老頭和夏老太正好,暫時不能徹底得罪他。

夏明海撓撓後腦勺,裝出一副憨憨的樣子:“二爺說得是,咱們都是實在親戚,我跟雲肖他媽肯定得常去您那兒走動一二的。”

聽到夏明海的明示,夏老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放人。

“草藥房以前一直是小餘醫生在管,李福,你帶他們去跟小餘醫生說一聲。”

夏老蔫吐出一口茶葉梗,眼裏閃過不知名的精光:“小餘醫生不是總說衛生室那邊事兒多嗎,正好讓她就不用再管草藥房了,專心呆在衛生室就好。”

自打小餘醫生掌管草藥房以來,草藥房的收益可是一季比一季差。

今年報告上來的賣藥收益足足比前兩年少了一半,只有100多塊錢。

不管小餘醫生找了多少理由,對于人老成精的夏老蔫來說,那些話也就能騙騙李福那個傻蛋,可騙不了他。

也是時候敲打敲打小餘醫生了。

她的後臺再硬,只要在林崗村這一畝三分地上,是龍是蛇都得給他乖乖趴着。

夏明海和林芳不知道他們無意間成了夏老蔫敲打餘璐的工具。

不過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拒絕,反而會高興的上前幫忙,力求一下子碾死她。

進入草藥房工作,不止為擺脫夏老三一家的壓榨,也不僅是為了方便他們拿裏面的藥草修煉。

還有一個隐藏目的,就是一點點蠶食掉餘璐的病患,找到她的把柄,一舉把她攆出活計輕松的衛生室,讓她滾回生産隊純靠體力去掙工分。

累死她丫的。

看她在又餓又累的情況下,還有沒有心情跟徐遠信那個渣男亂搞男女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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