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徐遠信和胡開明默默對視一眼, 對夏琴的态度大變有些不明就裏。
但夏琴應允的賠償金就像是吊着驢的胡蘿蔔一樣呆在他們眼前,由不得他們不咬鈎。
兩人追上她的腳步。
夏琴似笑非笑地掀了掀眼皮,對徐遠信說:“徐知青啊, 你這條胳膊是折了吧,醫生幫你複位的時候肯定受了不少罪。以後估計得好一陣子沒法幹活了。”
活該,疼死他都是輕的。
徐遠信眉頭越皺越深:“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自己幹的好事自己不清楚?”
他遞向夏琴的目光莫名帶了些審視,鬧不清楚她到底想幹嘛。
夏琴同以前大相徑庭,好像一夕之間換了個人似的, 讓他沒法再憑以前對她的了解去揣度她的心思。
她在他面前猶如一團摸不清看不透的迷霧,讓他除了無措外,還隐隐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危險。
這不上不下的感覺, 更是讓他沒來由的有些許煩躁。
夏琴無視掉來自徐遠信的審視,意有所指道:“你受了這麽重的傷,起碼兩三個月沒法掙工分,100塊錢夠賠嗎?”
“今年咱們這片兒糧食減産,跟往年同樣的工分,只能換到以往四分之三的糧食。你再幾個月上不了工, 恐怕能分的糧食就更少了吧。”
平時都要靠着她們一家接濟的文弱青年, 在沒了她們幫忙, 又暫時掙不了工分的情況下, 想必這個年會很難過下去的……
哈哈, 只要一想到徐遠信将來吃不飽飯勒緊褲腰帶的慘樣,夏琴心裏就一派舒暢。
為了防止穿幫, 夏琴連忙偏過頭,無聲地笑了幾下後又恢複成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臉。
Advertisement
胡開明擠到夏琴面前, 順聲指責:“你還知道你把遠信哥害慘了啊。沒有工分就沒有糧食,遠信哥還要花錢去黑市換高價糧, 這筆支出可不是個小數目。”
“你說得對,100塊錢根本不夠!還得再加、再加……”
他悄悄用眼神詢問徐遠信,想聽聽徐遠信的意見,畢竟賠償金是給人家的,他不能擅自作主。
徐遠信聽着兩人的對話,醒過味來後腦子轉得飛快。
雖然心裏隐隐覺得這事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絕對有坑。
但他重點掃了眼面露羞愧的夏琴,那副低眉順目的樣子,瞬間跟以前任他索取的懦弱模樣重合在了一起。
對,夏琴對他情根深重,一年多來不顧他人眼光的狂熱追求做不了假,怎麽可能說變就變?
之前的态度變化,肯定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換個套路而已。
想通之後,徐遠信重新揚起下巴,鼻孔朝天,神态高高在上。
送到手的軟柿子,不捏白不捏,反正夏琴也不可能反抗。
徐遠信給胡開明遞了個眼神,右手一伸,比了五個手指。
胡開明立刻會意:“你們得再加50塊錢,一共150塊,少了這個數絕對不行。”
兩人暗中的交流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全都被夏琴看在了眼裏。
夏琴差點被他倆的無恥氣笑。
黑市的糧價她早就打聽清楚了。
有糧票的話,大米面粉是2毛錢一斤,玉米面1毛一斤,高粱面1毛2一斤,每斤比糧站高了一兩分錢。
沒有糧票的話,不管是細糧還是粗糧,都比糧站高四五分錢。
就算徐遠信敞開了肚皮吃,頓頓吃細糧,一個月撐死了吃50斤。按細糧每斤2毛2分錢算,養傷的三個月最多花33塊錢。
他可倒好,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敢要50塊錢,真當她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原本冬三月大家也掙不了幾個工分,去年徐遠信一冬才得到一百三四十的工分,換了大約5斤的沒脫粒的麥子和12斤糙糧,半個月就吃沒了。
剩下的兩個半月,基本都是她們省吃儉用,偷偷幫忙才勉強挺過來的。
現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徐遠信竟然毫不顧及她們一家的恩情,張嘴就反咬一口,果然是爛透了。
她當初怎麽會看上這種人?真叫惡心。
她現在恨不得立馬穿回去,給當時的自己好好控控腦子裏的水。
夏琴壓下眼底的冷意,面上裝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
徐遠信的獅子大開口,可以說正中她的下懷,不過還需要繼續套路一下他。
“可是,150塊錢真的太多了,我家恐怕拿不出來啊。”
夏琴垂下目光,手指裝作局促地搓着衣角:“爺爺奶奶他們剛給夏東寶找好工作,在縣零件廠當臨時工,聽說這兩天要給他掏200塊錢呢。”
夏琴知道徐遠信的父親在市機械廠上班,還是個小官。
而縣零件廠正好是市機械廠的下屬單位,他父親偶爾會下來檢查零件質量,在零件廠裏有幾分薄面,能影響零件廠的招工工作。
所以她才故意在徐遠信面前提夏東寶的事。
相信以徐遠信的精明,肯定會好好利用這個信息的。
待會兒她就等着徐遠信去鬧那兩個老的,乖乖待在旁邊看戲就好。
在夏琴提到夏東寶的工作後,徐遠信立馬捕捉到其中的機會,腦筋轉個不停,在心裏做着完整的計劃。
徐遠信安靜下來,倒是旁邊的胡開明還在不依不饒:“你們家既然有錢給夏東寶疏通關系,那肯定也有錢賠給遠信哥。實在不行,就把要花在夏東寶身上的錢直接給遠信哥。”
面對胡開明的胡攪蠻纏,夏琴就差在心裏為他鼓掌了。
說得很好,會說你再多說點。
反正分家的時候,那兩個老的肯定不會分給她們家多少錢,不如趁着這個機會,狠狠在他們身上咬下一口肉來。
至于徐遠信和胡開明,他們只是她計劃中的工具人,那筆“賠償金”是到不了他們手上的。
夏琴面上露出一副着急的表情:“那可不行!夏東寶是爺爺奶奶的心尖子,他們肯定不會把要花在夏東寶身上的錢給你們的。”
“心尖子”這個明示夠明顯了吧。
胡開明還想威脅夏琴幾句,一臉不等得到賠償誓不罷休的模樣,一旁的徐遠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話。胡開明立刻閉緊嘴巴,聽話地站到一邊當啞巴。
徐遠信轉過頭對上夏琴:“這你就不用管了,帶我們去找你爺爺奶奶就行,剩下的事我來說。”
拿他要報警把夏琴抓起來的事威脅夏老頭和夏老太,肯定不管用,因為他知道夏琴在那兩個老人眼裏根本沒分量,想讓他們乖乖掏錢,必須拿捏住他們最在意的人。
夏琴“哦”了一聲後走在前面帶路,在徐遠信和胡開明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勾起唇角,冷笑陣陣。
很快,她便把兩人帶進家,沒理會留在院子裏玩的夏安,直接進了正房的東屋。
夏老頭和夏老太被吓了一跳。
等看清來人,夏老太開嗓罵道:“你這個死丫頭跑哪兒去了,天天也不知道在家做飯打掃衛生,就憑這副懶骨頭,我看以後誰敢娶你!”
說完,她翻着眼皮夾了眼站在夏琴身後的徐遠信。
“喲,這賊老天今天刮的什麽東風,怎麽把小徐知青和小胡知青給吹過來了?”
對村裏來的知青們,夏老太除了早兩年新鮮過一陣兒外,現在更多的是看不起。
一群讀過書的小年輕,天天自诩知識份子,瞧不上這個瞧不上那個的,可一下地就全都露了怯,跟村裏人比可差得太遠了。不止幹活不頂趟,還白白糟蹋了不少苗種和好地。
村裏的總收成會按工分平分下去,大隊長又對來村的知青一視同仁,沒把他們的收成單拎出去單算賬,怕他們會把自己餓死。
但對于村裏人來說,這種做法侵害到了他們的利益,相當于用他們收獲的其中一部分糧食去養那些五谷不分的知青。
這年頭,誰家都吃不飽肚子,大隊長的舉動就跟從他們身上割肉差不多。
就算大隊長說村裏一兩千號人每人勻出半兩糧就夠幾個知青娃娃吃,可村裏人還是沒少鬧,最後這事直接鬧上了公社,還是公社領導給壓下來的。
事後上面更是下達了書面文件,肯定了大隊長的做法。
因為這事兒,大隊長沒少落埋怨。
夏老太是最開始鬧事的領頭人之一,公社領導還專程派人批過她們這些鬧事者,弄得她們挺沒面子的,個個心存怨念。
所以直到現在,夏老太對大隊長和知青也沒個好臉。
後來夏琴又巴巴地追在知青身後獻殷勤,成了全村的笑柄,丢進夏家的臉面。夏東寶也暗戳戳地喜歡上一個女知青,結果那個女知青卻嚴詞拒絕了他,導致夏老太對知青的印象就更差了。
夏老太的視線在徐遠信和夏琴兩人之間轉了兩圈,沒好氣地說:“怎麽,小徐知青是來我家提親的?先說好,一分錢的嫁妝我們都不會掏的。”
“就算夏琴嫁出去了,我們家裏的活她也得該幹就回來幹。”
說完,她捏着根粗針,拿起剛才放在一邊的鞋底,重新穿眼走線。
快過年了,她得給小兒子和東寶一人再做一雙新鞋。
尤其是東寶,馬上就要去縣城裏吃商品糧了,必須置辦身好行頭充充門面,将來再說個城裏媳婦。
夏老太心裏盤算着家裏攢下的布票,準備明天親自去趟公社的供銷社,給夏東寶去扯幾尺新布做身衣裳。
看出夏老太對徐遠信的輕慢,胡開明怒了:“你這死老太婆,瞎嘞嘞什麽呢,我們遠信哥怎麽可能看上夏琴那個窮酸丫頭!?”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抛下重磅炸11彈:“我們這次過來,是因為夏琴把遠信哥打傷了,你們必須賠給遠信哥150塊損失費。”
粗針瞬間紮進指腹,捅出了不少鮮血。
夏老太“嘶”了一聲,顧不上止血,猛地擡頭驚聲大喊:“瘋了吧你們!”
150塊錢可是她們目前全部積蓄的一半,想要這筆錢跟要她們老命有啥區別!
“你們休想!”夏老太的尾音有些撕裂感,足可見她的憤怒。
炕頭盤腿抽煙的夏老頭也被吓了一跳,手上一個哆嗦,幾小塊燒紅的煙灰抖到手背上,燙紅了好大一片皮膚,讓他皺緊了眉頭。
胡開明可不管夏老頭和夏老太的憤怒和抵觸:“呵,這錢你們必須給,否則我們就去公安局報警,讓公安把夏琴抓走判刑。”
夏老太剛要開口說“就算夏琴吃槍11子兒也不關我們的事”,就被夏琴的聲音打斷。
夏琴故作害怕:“奶,你還是趕緊把錢給徐知青吧,我不想補抓。萬一因為我給家裏留了案底,影響到東寶哥他們可怎麽辦啊?”
徐遠信也看出夏老太夏老頭視財如命,估計不會輕易掏錢,直接就着夏琴的話頭繼續:“如果夏琴被抓,夏東寶的政審也會出問題,恐怕進不了縣零件廠了。”
果然光揪着夏琴的錯處說事沒用,還是得把兩個老家夥的心頭寶扯出來。
涉及到夏東寶的前程,夏老頭和夏老太一時慌了神。
夏老太心肝顫個不停:“你、你們怎麽知道東寶要去零件廠上班的事?”
這事除了她跟老頭子外,只有夏春紅一家和小兒子一家知情,徐遠信從哪聽說的?
不會是老大一家吧……
夏老太掃了眼夏琴,夏琴适時低下頭,腳尖擦着地面,裝出無措的樣子。
徐遠信不欲多做糾纏,省得說出夏琴的名字後,兩個老的再跟夏琴吵鬧一番,要賠償的事最好速戰速決。
“你們別管我從哪知道的,趕緊賠錢吧,我耐心有限。不行咱們就直接公安局見,到時候大家都別想好過,尤其是你們孫子夏東寶。”
聽到徐遠信明晃晃的威脅,夏老太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叫喚:“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夏琴你這個死丫頭,就會給我們惹事!”
夏琴眼睛盯着腳尖,嘴角卻弧度上揚,只留給屋內的人一個腦瓜殼。
夏老頭撣了把手上的煙灰,擰眉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旱煙:“小徐知青,我們是農村家庭,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個錢,真的拿不出你們要的數字啊。”
胡開明踢了把門檻:“少來,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夏東寶進零件廠要花多少錢。老家夥,少跟我們哭窮,150塊錢,一分錢也不能少!”
夏老頭壓價的打算被胡開明戳破,臉色沉如水。
“可是……”
“別在這兒‘可是’,現在立馬給錢,否則——”
徐遠信意味深長地停頓一下,甩下另一句威脅,“否則就算夏東寶以後進了零件廠,我也能讓我爸把他給攆出來。到時候,你們花多少錢都是白搭。”
胡開明适時助攻:“遠信哥的爸爸可是市機械廠的領導,縣零件廠也歸他管,你們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為了幫徐遠信要賠償金,胡開明故意誇大了徐爸爸的能量,反正這些村裏的老家夥也沒見過什麽世面,一騙一個準。
果不其然,夏老頭和夏老太當即吓傻了眼,夏老太更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徐遠信又威脅了幾句,兩人才顫着身子乖乖去拿錢。
夏琴跟在夏老頭和夏老太身後,趁着他們還在發懵時順勢瞥了眼家裏的存款數額,然後先于徐遠信一步把那15張大團結攥進手裏。
徐遠信面無表情:“拿來。”
“先出去,省得我爺爺奶奶一會兒反悔鬧騰。他們歲數大了,倚老賣老再訛你一筆,得不償失。”夏琴小聲提醒。
說完,她擡腳便往外走,徐遠信也怕兩個老的作妖,只得跟上。
直到走出去很遠的距離,徐遠信才大跨幾步,擋在一直悶頭朝前走的夏琴身前。
他伸手:“現在該把我的錢給我了。”
“哦?”夏琴挑起一側眉毛,似笑非笑道:“這裏哪有什麽你的錢,明明是我自己的錢。”
她的聲音很輕,內裏透露出的意思卻如同一個驚雷般,重重錘擊着徐遠信的胸膛。
“你什麽意思?真不怕我去報警把你抓起來,或者弄砸夏東寶的工作?”徐遠信咬牙。
“呵~”
夏琴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臉上譏諷的笑容毫不掩飾,與剛剛刻意表現出來的懦弱大相徑庭,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彌滿徐遠信心頭。
輕輕彈了彈那15張大團結,夏琴滿意地聽着鈔票的脆響,樂不可支:“他夏東寶的前途跟我可沒有半點關系,就算他以後進了局子,我也只會拍手稱快。”
“至于我嘛,你有什麽證據說你的手是被我這個‘柔弱’的小姑娘打骨折的?”
徐遠信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又被夏琴打斷:“別說你有胡開明這個人證,像這樣的人證,我在我們村裏能找到十個八個的,證明我根本沒打過你。”
一個知青的口供跟一群村民的口供,公安會信誰的,不言而喻。
不就是比耍無賴,她還能輸給他不成?
“你!”徐遠信一時氣結,這才猛然反應過來,他之前是被夏琴給當槍使了。
徐遠信眼神冷厲:“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那兩個老的?或者是幫你宣揚出去,讓全村人知道你為了從爺爺奶奶手裏騙錢,無所不有其極。”
一個未婚小丫頭,在村子裏的名聲有多重要,想必不需要他多說。
一旦她的名聲臭了,這輩子再也別想嫁出去了。
再嚴重點,說不準得被流言風語逼得跳河。
當然,不論夏琴的結局有多慘,都跟他徐遠信沒有半毛錢關系,他只關心自己應得的那150塊錢。
夏琴但笑不語,仿佛壓根不在乎徐遠信口中的威脅。她對于他的冷酷自私一清二楚,此刻也不覺得意外。
直到徐遠信被她的笑弄得心裏發毛時,她才上前一步,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提醒:“市機械廠主任媳婦跟你爸搞到一起,這件事你知道吧。你說我要是寫封舉報信,能不能直接把你爸給撸下來?”
徐遠信的父親是生産車間副主任,有時會去主任家談事,一來二去便跟主任媳婦有了茍且。
這件事夏琴也是在後來才知道,當時徐遠信的母親鬧得很厲害,市裏都快傳遍了。
而她嫁的那個家暴男有個親戚在市裏工作,聽說夏琴追過徐遠信的事,還故意在她耳邊提了幾嘴。當然,親戚走後,家暴男免不了因為徐遠信這個人對她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聽到夏琴的話,徐遠信頓時露出驚駭的表情:“你怎麽知道!?”
他爸背着他媽跟人亂搞的事,他也是這次受傷回市區才察覺出端倪的,當時太過震驚,再加上家裏氣氛太差,所以他才趕緊跑回了林崗村逃避。
沒想到夏琴竟然知道這件事!
徐遠信吓得心髒咚咚咚狂跳,後背直接驚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手腳也不自覺顫抖起來。
他爸出軌上司媳婦的事絕對不能讓人捅出去,否則,不止他爸完了,他們這個家也全完了!
徐遠信握緊手指,強壓下驚懼,低聲下氣地問:“夏琴,你想怎麽樣?”
難得見到徐遠信認慫的樣子,夏琴明知故問:“你說我想怎麽樣。”
“你……”徐遠信猶疑地吞了吞口水。
想到夏琴曾經對他的窮追猛打,徐遠信又猶豫着擡頭,仔細看了眼她其實很是耐看的長相,最後咬牙妥協道:“只要你不說出去,我可以答應娶了你。”
先前他一心喜歡餘璐,對于追在他身後的夏琴沒有半分好感,現在仔細想想,回城遙遙無期,如果娶了夏琴的話,她父母和大哥還能幫他幹活,家裏家外則由夏琴收拾,他只需要享清福就好,再也不用在知青點煎熬受罪。
以前不覺得,今天一看,其實夏琴的長相也不差,就是太瘦了。
而且夏琴手裏還捏着那150塊錢,要是結了婚,她的錢也是他的錢,這不變相又把錢要回來了嘛。
想到這裏,徐遠信心頭火熱,短暫地忘記了自己的現女友餘璐,一雙眼睛故作深情地盯向夏琴。
夏琴一臉鐵青,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好家夥,這厮再次刷新了他的底限,竟然敢把算盤打到她的頭上,看來上次給的教訓還是不夠!
“娶你祖宗啊娶,再把你那惡心的眼神擱到我身上,信不信姑奶奶把你眼珠子剜下來當球踢!”
說完,夏琴還覺得不解氣,上來一腳直接把徐遠信踹翻在地。
徐遠信只覺被一股大力踢飛,身體不受控地翻滾了三四圈,才以一個極其難看的姿勢停下來,狗一樣啃了一嘴巴泥。
更倒黴的是,他才複位固定好的胳膊,“咔嚓”一聲脆響,再次折了……
徐遠信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喊叫:“啊啊啊!!!!!”
夏琴斜過眼,居高臨下地看着身形狼狽的徐遠信:“以後再把主意打到姑奶奶身上,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記住了沒?”
徐遠信抱着左胳膊,鼻涕眼淚混雜:“記住了記住了,我再也不敢了!”
“哼。”夏琴拿錢在他眼前劃拉一圈,“這150塊錢勉勉強強算是我的封口費了。如果以後我聽說任何一丁點有關我的流言蜚語,那舉報信會第一時間送到市機械廠廠長的辦公桌上,我說到做到。”
進了她口袋的錢,她看誰敢弄出去!
徐遠信眼前一黑,登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