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胡開明立馬跑到徐遠信跟前, 不斷搖晃着他的肩膀:“遠信哥,你怎麽了!快醒醒啊!”

夏琴懶得理會他們,轉身就要走, 卻被火速跳起來的胡開明攔住。

“不行,你不能走!你把遠信哥踹暈過去了,這事你得負責,必須跟我一起帶遠信哥去衛生室治傷。還有,把你剛才塞進褲兜的錢拿出來, 那是遠信哥的錢!”

剛剛夏琴把徐遠信一腳踹飛的畫面,還深深印在胡開明的腦海中,弄得他現在有點憷夏琴, 生怕自己跟徐遠信落個同樣的下場。

所以即使攔着夏琴,胡開明也明智的跟她保持着一條腿的距離。

徐遠信的父親是胡開明親爹的頂頭上司,為了讨好徐遠信的父親,當初他爹特意讓他跟着徐遠信一起下鄉,還吩咐他要把徐遠信照顧得妥妥帖帖的,不能出絲毫差錯, 否則就斷了家裏給他的補助錢。

之前因為徐遠信骨折的事, 他就被他爹寫信好一通批。

今天當着他的面, 徐遠信再次受了傷, 胡開明實在吓得肝顫, 要是不拉住夏琴給他墊背,恐怕今年的年都要過不好了。

眸光落在胡開明那張色厲內荏的臉上, 夏琴忽而一笑。

她的笑容拉長了眼尾的弧度,放大了五官中獨有的英氣, 看上去莫名有些吸引人。

可胡開明卻如同被一只猛獸盯上似的,總感覺心裏毛毛的, 不敢直視夏琴的眼睛。但身子依舊固執地擋在夏琴身前。

夏琴斜了地上的男人一眼:“這錢已經是我的了,不信等徐遠信醒來你自己問問他。”

“至于他為什麽暈倒,跟我可沒有半點關系。”夏琴拍了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塵,“明明是他左腳絆右腳自己把自己摔暈的,啧啧,真是有夠弱的。”

“要不是他長得還稍微像個男的,我可真看不出來他的性別,壓根就不像個男人嘛。”

夏琴的吐槽非常致命,可惜聽到這句吐槽會氣到跳腳的人如今正沒有意識地趴在地上,他的狗腿子也只敢瞪着眼睛,不敢跟她有什麽肢體沖突。

Advertisement

“你胡說,明明是你……”

“明明是我什麽?”夏琴不客氣地打斷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說他是自己摔倒的,你有意見?”

邊說,她邊活動了活動剛剛踢飛徐遠信的那條腿,“還是你也想試試徐遠信的待遇?那我可以發發善心,滿足你的要求。”

夏琴的聲音較以往更輕一些,語氣仿佛是在和好朋友開玩笑似的,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胡開明,腿上卻陡然來了個飛踢的動作,威脅意味明顯。

胡開明呼吸一窒,兩條大腿哆嗦起來。

夏琴看了眼天色,太陽正暖洋洋地挂在偏西的位置。

她估算了下時間,大約下午兩點多不到三點的樣子。

聽說她爸爸媽媽現在帶着衣衣在草藥房那邊上工,一會兒正好找他們待會兒,順便把背簍裏的毛板栗和柿子擱在那兒。

省得留在家裏被那群白眼狼給吃了。

想到這裏,夏琴幹脆邁開腳步直奔草藥房,對于暈倒的徐遠信和已經吓破膽的胡開明,連眼角的餘光都欠奉。

今天的教訓足夠了,相信他們以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舞到她面前了。

她們現在要專注于分家和吃飽穿暖的事,先來熬過這個缺衣少糧的寒冬,還有盡力調理夏衣衣的身體,可沒那麽多閑時間留給那些渣男渣女浪費。

先警告一二,日後再陪他們好好玩玩。

——————

夏琴帶着徐遠信和胡開明來家裏找兩個老的要錢時,夏雲肖恰好在家。

他從公社和縣裏的廢品站淘到了不少有用的書,這兩天一直在學習和适應當代的科技水平,避免自己不小心洩露出太多超前的知識,為下周進入市機械廠做*七*七*整*理準備。

當初他幫陳大維修好車子,雖然陳大維和他的司機沒有細問,但對于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農村人來說,怎麽想怎麽違和。

所以夏雲肖必須給自己樹立一個平時熱愛學習喜歡鑽研的形象,這才能蒙混過關。

他并不低估現今人類的智商,而且這些年政府一直沒放松抓捕間諜的工作,只要他露出絲毫不同,都可能被當成間諜抓起來審訊,即使他并不是。

他在正式進入機械廠前,還有政審這一關,必須嚴陣以待。

其實除去夏雲肖給自己設立的“自學成才”人設,他還可以對別人說自己是受人指點,有名師教導。

可村子裏懂汽車相關知識的,只有那幾個被下放到牛棚的臭老九。

不說他們刻意跟村裏人保持距離,根本不可能教村民學習,單說他們的身份,就是一個大問題。到時影響到他的政審就不好了。

因此,最後夏雲肖只能選擇“自學成才”的道路。

同時,他還需要扭轉一些村民對他的固有印象,用來穩固他好學的形象。

夏琴帶人過來時,夏雲肖正在嘗試用從廢品站挑來的破舊零件組裝一臺收音機,拼裝正到關鍵時刻。

他相信以夏琴的能力,肯定能自己解決好這些小事,便沒在第一時間趕過去幫忙,等五分鐘後收音機組裝成功,夏琴已經從夏老頭和夏老太手裏成功弄到了錢。

夏琴離開家的下一秒,正房東屋立馬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幹嚎聲。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夏琴這個死丫頭,真是一點活路也不給咱們留啊!”

“可憐我的東寶,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竟然還要受別人威脅!萬一以後那個小徐知青天天拿夏琴打他的事說事,時不時就上咱家來打秋風可怎麽辦!”

夏老太的哭喊聲傳出去老遠,屋裏的夏老頭卻一直悶頭抽煙不說話。

“你這個死老頭子怎麽不說話,抽抽抽,就知道抽煙。”夏老太不斷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喘不上來氣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夏雲肖聽到夏老頭磕煙袋鍋子的聲音,然後是長長的嘆息和陰郁語調:“現在還能怎麽辦,誰知道徐知青的爹竟然是市機械廠的領導,還能管到咱們縣零件廠頭上?”

夏老太氣憤:“難道就任由那個小徐知青輕易把錢拿走,以後用這個來拿捏咱們東寶?”

說到這個,夏老太就恨得咬牙:“那可是整整150塊!就差把咱倆的老底兒給掏空了!”

夏老頭愁得又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夏琴這次真是捅了馬蜂窩了,這事可不好辦吶。”

徐遠信拿捏住了他們的命脈,偏偏他們暫時還拿他沒辦法……

夏老太面容氣到扭曲:“等那個死丫頭回來,我非得揍死她不可!咱們家可要不起這樣的惹禍精!”

聽到夏老太的話,夏老頭只感覺腦子頓時閃過一絲靈光,但很快這絲靈光就消散在滿屋的煙霧中,沒有抓住。

夏老太又罵罵咧咧好一通發洩,最後才勉強壓下怒火,“我看老大一家都欠教訓,從那個病秧子生病回來後,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跟得了失心瘋似的,一點話也不聽。”

說着說着,她猛地拍了下腦門:“對了,中午老大跟老大媳婦回來來着,不知道他們去廚房做了什麽吃的,可別糟蹋了咱們的糧食。”

夏老頭和夏老太每天中午雷打不動的要午休,平時家裏家外的活全都交給夏明海一家,他們倒是過得輕松自在。

整個村裏也沒有幾個老人會睡午覺,只有夏老頭和夏老太這樣的甩手掌櫃才有閑功夫午休,不止他倆,就連夏明洋一家也都有午睡的習慣,通常一睡還要睡上兩個多小時,比豬都能睡。

夏明海和林芳領着夏衣衣回家的時候,正好趕上那老兩口的午休時間,夏老太雖然迷迷糊糊中知道他們回來了,可是懶得起床,便沒理會他們。

後來睡醒後還沒來得及上廚房檢查,就碰到夏琴這個糟心的死丫頭,一直拖到了現在。

夏老太趿拉着布鞋,邁着小短腿快步走向廚房。

這兩天因為夏琴造反不肯幹活,所以一直是夏老太在做飯。為了圖方便,平日裏她鎖在櫥櫃裏的面粉和大油調料什麽的,今天壓根沒收起來,直接放在了廚房。

她生怕林芳她們動了那些好東西。

結果不祥的預感成真。

夏雲肖只聽到一聲尖叫,緊接着就是夏老太氣急敗壞的怒罵,各種不幹淨的國罵全甩在了他們一家人身上,好像要用盡所有惡毒的語言來咒死他們。

對此,夏雲肖輕扯唇角,冷笑了一下。

中午林芳和夏明海故意用光了家裏的面粉。

先是做了一大鍋面條,又用豬油炸了一大碗雞蛋醬,叫上夏雲肖一口氣吃了個痛快。

他們常年做着重體力勞動,又總是吃不飽,得不到适當的營養補充,身體早就虧空得厲害。所以在難得的炸醬面面前,他們也沒客氣,一人吃了滿滿三大碗。

就連原本沒什麽胃口的夏衣衣,也被香噴噴的炸醬面吸引,吃下小半碗。

林芳還在某個隐蔽的角落,找到了一只刻意被夏老太藏起來的野雞,估計是那個“福氣包”夏安的東西,她索性也給炖吃了。

後來,林芳見白面還剩下大約三四斤的樣子,秉承着不讓兩個老的和夏明洋一家占便宜的原則,直接把它們做成了椒鹽大花卷,蒸熟後便全部帶去了草藥房那邊。

現在天氣比較涼爽,花卷至少能存放個四五天,正好留着他們一家慢慢吃。

面粉和豬油、野雞全部都被夏老大一家給嚯嚯光了,夏老太怎麽能不跳腳。

呆在屋裏抽煙的夏老頭,聽到夏老太的賭咒哭鬧,立馬掀開門簾子急步走了出來。

在看到廚房空蕩蕩的面粉口袋和油碗,以及竈臺口滿地的雞毛後,臉色頓時陰沉無比。

夏老頭:“老大一家未免太不像話了!回來必須抽死他們!”

見夏老頭和夏老太情緒鋪墊的差不多了,夏雲肖才施施然出了房門。

他在兩個老的朝他發洩前,搶先一步開口:“爺,奶,我有話跟你們說。”

說着,夏雲肖并沒給兩人反應時間,自顧自繼續道:“今天上午孫七秀過來找我了,說是她們家要100塊錢的彩禮和一輛自行車,而且我和她結婚的話必須分出去單過。你們得給我弄塊宅基地蓋新房。”

孫七秀提出的條件十分苛刻,不說高昂的彩禮和自行車,就說蓋房子,至少就得花個幾百塊錢,聽着像是故意為難人。

夏雲肖明白孫七秀就是在故意刁難,她壓根沒有跟他結婚的意思。

當然,這一切都是夏雲肖在暗中促成的。

昨天夏雲肖找到孫七秀的弟弟孫輝,有意無意将夏東寶成了縣零件廠臨時工的事說了,還說他姑父有意讓夏東寶接班,夏東寶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為零件廠的正式工,将來吃上商品糧,說不準廠子還會給他分房。

以後夏東寶就是妥妥的城裏人了。

原本孫七秀就喜歡夏東寶,在聽孫輝說了這件事之後,更是一門心思想嫁給夏東寶進城了。

所以孫家才會故意跟夏雲肖索要高昂的彩禮,又提了一堆他根本達不到的要求,想讓他知難而退。

要是夏雲肖主動提出退婚,孫家也不用還他之前給的訂婚錢了,算盤打得特別精。

孫家的行為正中夏雲肖下懷,正好讓它成為壓倒夏老頭和夏老太的最後一根稻草。

果然,聽到夏雲肖的話,夏老太只感覺有口鮮血哽在喉嚨裏:“他們孫家以為那個孫七秀是個天仙不成,怎麽好意思提那麽多要求!這婚咱們不結了!”

夏雲肖裝出難過的模樣,堅決道:“我這輩子除了孫七秀再也不娶別人!娶不到孫七秀,我就再也不幹活了!”

“夏東寶當了零件廠的臨時工,估計每個月能賺不少錢,讓他好好攢個一兩年前,我結婚的彩禮什麽的不就都能湊齊了嗎。”

夏老太氣結:“你、你、你休想!”

竟敢觊觎她們東寶的工資,這個夏雲肖怎麽不去死!

夏雲肖可不管幾乎要氣出腦溢血的夏老頭和夏老太,繼續火上澆油:“我們一家平時沒少幫小叔小嬸一家,吃喝穿戴,哪樣不是我們家掙的?可以說夏東寶用來上學的錢都是我辛苦掙出來的。怎麽到我用錢的時候,不能叫夏東寶幫幫我呢?”

“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裏了,只要咱們還在一個鍋裏吃飯,他夏東寶的錢就必須有我一份。否則,我們一家也跟小叔小嬸一家學習一下,以後都躲懶不上工了,天天吃夏東寶的工資。”

夏雲肖的一番話,直接點燃了夏老頭和夏老太,把兩人氣得哆嗦個不停。

夏老太指着夏雲肖的鼻尖:“為了一個孫七秀,你竟然敢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來!今天我也把話撂這兒了,你們一家想花東寶的錢,門都沒有!”

她深吸口氣:“分家,今天必須分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