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第023章 023
攝政王又生氣又無奈。
“殿下。”蘇念杳還在好聲好氣地勸他, “奴家知道您是謙謙君子不欺暗室,但奴家确實有不得已的理由,還望殿下成全。”
蕭屹閉了閉眼睛。
成全?他并不想成全。
但不成全又怎麽樣?眼睜睜看着她去死?
別說死了, 光是聽她說萬蟻噬心, 就知道她到時候會有多痛。
“再說,”蘇念杳小聲道:“殿下也會痛的呀。”
蕭屹垂眸,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還好, 她雖然氣人, 但總算還知道來找他,而不是假裝沒這回事,偷偷找了其他男子來解決藥效,也沒有提讓他找其他女子解決的話。
她不願意光明正大地嫁給她,不願意将兩人的關系公之于衆,但至少在她心中,還是把他當成夫君一樣的。
蕭屹心情微霁,耳聽得書房外有腳步聲響起, 道:“先讓大夫診脈。”
伏先生提着藥箱進來, 瞧見書房內除了攝政王之外還有一位女子, 隐約可見梳着婦人發髻, 頭上戴着幂籬, 知道是不便見人,伏先生便不再細看, 目光飛快掃過,放下藥箱向攝政王行禮。
蕭屹面沉如水,“先給她診脈。”
蘇念杳前世重傷之後就被接到了攝政王府, 一直都是伏先生給她療傷診治,見過很多次也非常熟悉了, 伏先生剛把手枕拿出來,她就走到桌邊坐下,無比自然地把手腕搭了上去,口中道:“辛苦伏先生。”
手腕凝白如玉,比初雪還要幹淨,聲音軟糯,聽上去中氣不足。身形纖細,走路時腳步綿軟。還沒診脈,伏先生就能知道個大概,見攝政王與這女子之間氣氛有些怪異,說熟悉吧這女子又戴着幂籬,說陌生吧這女子又有幾分随性。
想起前陣子攝政王臉上的牙印,伏先生心中有了猜測,懷疑這女子莫不是有了身孕找上門來了?
伏先生心中一凜,那可是王府的小主子!
他屏氣凝神,手指輕輕搭上去,片刻之後,疑惑地看了蘇念杳一眼,眸中閃過失望,這女子并未有孕。
“怎麽,可有不妥?”蕭屹問。
伏先生斟酌片刻,道:“從脈相看,夫人幼時根基淺薄,這些年雖有調養,但平時心神不安,故而休養成效不大,依舊體虛氣弱——”
“這些先不談,”蕭屹一擺手,這些話他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每次她在宮中看過太醫,脈案上都是相似的言語,“她可有什麽異常之處?”
伏先生搖頭,“并無異常。”
蕭屹默了默,伸手,“那先生給孤也診脈看看。”
伏先生不知道攝政王是什麽意思,他平時也給他看平安脈,上次攝政王在宮中被下藥,回來後他也仔細診過。伏先生疑心這些天是不是又有人謀害攝政王,連忙上前,神色肅然,手指搭在腕上許久,疑惑道:“殿下也無異常。”
蕭屹擺擺手,讓伏先生退下。
蘇念杳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也知道伏先生在攝政王府中是醫術最高的,生恐攝政王不相信自己,努力解釋道:“奴家說的都是真的,不管是伏先生還是太醫,診脈都是診不出來的,但這藥真的有後效,奴家不敢欺瞞殿下。”
蕭屹淡淡應了一聲,道:“既然每個月十五都要歡好,到了這日,那下藥之人應該會格外戒備,夫人可有辦法脫身?”
到時候,太後恐怕會一天十二個時辰派人盯着他,更有甚者幹脆将她拘在慈寧宮,逼着他們過了明路,好把她趕出皇宮,也斷絕他同朝中重臣結姻親的路。
他從無同旁人成親的打算,也巴不得她從皇宮中出來,t但是,她不願意。
小姑娘不願意,他會耐心地等她,等到她心甘情願的那天。
只是十五那日他們想要歡好就必須從太後眼皮子底下脫身,她若是沒有辦法,他倒是可以幫她。
蘇念杳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奴家會想辦法。再說,那下藥之人似乎也不知此藥有後效。”
蕭屹一頓。
他以為她之所以知道後效,是從宮中偷聽到的,或許是小皇帝無意中洩露了機密。
但她竟然說那下藥之人都不知道。
這倒是奇了,下藥的人不知道,太醫也診不出,也就是說這世間無人知曉。
那她又是從何得知?
除非她認得一個神醫,醫術遠高過宮中太醫和伏先生。或者,她認得制作那藥的人。
但如果她真的與神醫或者制藥之人相識,為何又沒有解藥?
紛雜思緒在心中閃過,不過一瞬而已,蕭屹并未問出口。她已經是小心翼翼了,猶如驚弓之鳥,他要是再多加诘問,恐怕會把她吓跑。
不急,反正她就在他身邊,他早晚都會知曉。
蕭屹又問:“到了十五這日,夫人打算在何處與孤見面?”
這個問題蘇念杳自然也是考慮過的,“奴家有個莊子,只是離得太遠,若是時間緊的話會趕不及。奴家……奴家的好友在西華街還有個鋪子,鋪子有雅間——”
話沒說完,就被攝政王打斷了,他眉頭輕輕挑了挑,“夫人要在雅間與孤歡好?”
今日恐怕是蘇念杳兩輩子聽到“歡好”這個詞最多的一日,她甚至已經羞窘到麻木,但聽到攝政王的話,還是覺得羞臊無比,忍了又忍,小聲道:“雅間有門的。”
其實她說的鋪子就是自己的安泰布莊,鋪子二樓有雅間,最邊上一間她做過布置,從裏面可以悄悄地走暗道來到後院,算是她的小秘密。
後院主屋也是她住的地方,不敢告訴攝政王,是怕他猜到這就是她自己的鋪子,再往下一查,恐怕就能知道她是誰。
只要她不說是自己的鋪子,到時候就算攝政王通過官衙備案的房契找到她頭上,她也可以說替好友保密。
“雅間有門。”攝政王都氣笑了,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垂眸望着她,眼神頗有幾分深意,“你确定那雅間能藏得住?”
以為他是嫌棄太過簡陋,蘇念杳想了想,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可以加上床榻的。殿下還想要什麽,都可以加。”
攝政王嗤笑一聲,“有門,能擋住旁人視線,能阻隔聲音嗎?”
蘇念杳一臉茫然,“什麽聲音?殿下要絕對安靜嗎?”
蕭屹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不是擔心外面的聲音傳進來,是擔心夫人的聲音傳出去。”
蘇念杳:“……?”
“轟——”她的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像是煮熟的蝦米一般,紅了個透透的。
她今日的打算本來是送信給他,并沒有見面的計劃,那些羞于啓齒的話她沒想過要與他面對面談論。
更沒想到,還要談論得如此細致,連她到時候失控會出聲都要拿出來議論一番。
偏偏他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像是跟六部官員商讨朝政似的。
蕭屹眼看着她羞得連手腕指尖都紅了,眸色愈深,嗓音喑啞,道:“孤的自控能力恐怕沒有夫人想象的那麽好,再加上藥效催發,若是情思澎湃之下控制不好力道,失了分寸,頂撞夫人致使——”
“你你你你住口!”蘇念杳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什麽話都能說出口,情急之下,撲上去擡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就像太醫所說,她體虛氣弱,身體也比常人更涼一些,手心貼上他的唇,像是沁涼的軟玉。
攝政王卻是灼熱的。
除了十四歲時與先太子一起遭人暗算重傷曾經虛弱過一陣子,他向來是身強體壯龍精虎猛,因為自幼習武,身體更比常人要強健許多,體溫比尋常還要更熱一些。
灼熱的嘴唇貼着微涼的掌心,蕭屹幾乎能感覺到她手心的肌膚有多麽細嫩。
他張開嘴,本想咬一下,牙齒碰到那柔軟的手心,又臨時改了主意,只輕輕一吮。
并不疼,蘇念杳卻像是被咬到了似的,猛地松開了手,連退幾步,渾身都緊繃起來,“你、您做什麽?!”
像是品嘗到觊觎已久的美味,應該是滿足的,但因為只淺淺嘗了一口,反而勾起了更大的不滿足。
欲壑難填。
蕭屹喉結滾了滾,嗓音低啞無比,“夫人可還記得,在景福殿咬了孤一口?”
蘇念杳:“……”
記得,她可記得太清楚了。
畢竟是自己咬人在先,蘇念杳有些心虛,目光飄飄忽忽不敢看他,又忍不住偷偷去瞧他是否生氣了,看看大書案,看看大圈椅,視線從靠牆一整排的書架上劃過,小心翼翼地在攝政王臉上飛快地瞄了一眼。
他正望着她。
黑眸幽深,隐隐透着猩紅之色。
目光沉沉,像是大型兇猛野獸盯上了弱小無辜的獵物,透着幾分要将她生吞活剝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