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冒出來的別扭
第17章 冒出來的別扭
旱雪場地邊緣, 柳桃枝坐着脫鞋,鞋繩綁得死死的跟裹粽子似的, 用蠻力完全不行,只能催促着謝西池搞快點。
謝西池剛給她解開內膽,那雙腿就急不可耐地往外蹬,動作起伏間,褲腳管被凳子扯住,露出一截藕白的小腿,幾道紅印突兀地印在上面。
謝西池視線多停留了會,“帶了護膝也摔得這麽嚴重?”
“這個啊,就是看起來嚴重, 不必在意。雖然摔起來确實挺痛的。”
柳桃枝放下褲管, 察覺到男人的視線還沒挪開,不以為意地撩起袖子, 露出手臂上的幾處擦傷, “沒騙你,就個人體質問題。別看現在這樣, 好起來特別快。別管這個了, 教練, 還有一只鞋呢。”
謝西池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言不發地給她解繩子。
幾分鐘後, 柳桃枝雙腳自由地回歸親愛的大地, 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把雪鞋雪板固定器一股腦塞給她的便宜教練,蹦跶着往外走。
“冷冷要是去找我爸媽告狀我是真的不用活了, 到時候被掃地出門的,可能不光有你還有我。在我給你發消息前先別回家啊, 那麽回見,謝假池。
霹靂吧啦一股腦說完,她往出口走了幾步,發現謝西池抱着兩塊板跟在自己後面。
男人腿長,自己這小短腿跑的兩三步,人家可能邁一步就到了。
柳桃枝轉回腦袋,看了看眼前有且僅有一條通道的路……
回見說早了,現在說好巧你也在這啊會不會更尴尬。
後頭的男人大概是被誰下了啞藥,一點說話的興致都沒,為了打破四周莫名壓抑的氣氛,她打量了下右側滑道,沒話找話。
“教練我什麽時候能去隔壁跳臺子啊,會飛真的好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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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門到會飛要學多久啊?我也沒想着飛這麽高,簡單點的貼地飛行也行啊。”
“……”
“我看別人都把旱雪跳臺叫貓砂盆,聽着就很有意思,我也可以進去玩玩嗎?”
謝西池終于有了反應,眸光清冷,“你去幹嘛,進去摔個大的嗎?”
這次輪到她被毒啞。
還不如沒反應呢,開口就為了怼她是吧,明明剛才還說要帶她手牽手推坡呢。
柳桃枝在心裏默默嘆氣,給他貼了個陰晴不定的标簽。
她這一年的命真的坎坷。
崽崽被重視了吧,被人搶了去。
偶像願意和她結婚,結果是個假的謝西池。
假的謝西池有真謝西池的嗓音,就是不怎麽說人話。
所幸同行的路也走到了盡頭,這次的告別她連再見都省了。
瞅着山雀寫着脫離苦海的歡快背影,謝西池面無表情地往回走,教練休息室在上一個路口。
幾個教練站在外頭沖雪板,澤t奕淼看到他回來有點意外,“他寶貝的,稀客啊。良家婦男不回家,等着我們一起吃飯吶?”
被陰陽怪氣也沒多大反應,謝西池應,“走呗。”
見他難得這麽好說話,段深希也探頭,“那池哥晚上還來滑雪嗎?”
“滑。”
“你一個玩兒攀岩的搶我們池哥幹嘛。”澤奕淼一把勾過謝西池的脖子,“晚上叫上一峰他們幾個,我們上公園啊。”
“都行。”謝西池應得飛快,像是靈魂不在家,神态也散淡。
澤奕淼松了手,“池哥,你最近晚上都在哪啊?”
“怎麽你要來住啊,要不要把地址抄你一份。”謝西池眼神有了焦距,右手徒然發力,把澤奕淼按在了衣櫃上,在後者震驚又嬌羞的目光中把他的教練證扯了下來。
然後是教練袖章。
最後搶走的是教練服,拿在身上比劃了下,他皺了眉,“澤老,你是不是該減肥了。”
這是減肥的問題嗎?
是您老走火入魔了吧!
澤奕淼手伸在半空,虛虛地指了下,“他寶貝的,你要拿着我的教練證帶妹?上面寫的可是我的名字。”
“我都不介意。”
“差不多得了啊,池哥。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帶萌新是有瘾啊?”
“沒有。”
“那就是了,帶萌新多累……”
“但好玩。”
“……”
好吧,也不算走火入魔。
池哥之前是把公園道具當玩具,現在把教萌新當玩具,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澤奕淼就這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教練三件套離自己而去,掙紮了下,“池哥,沒有教練證我怎麽帶學員啊,這幾天就有旱雪課呢。”
謝西池掀起眼皮,“我帶,把課程內容發來。”
“……?”
就在澤奕淼陷入震驚無法自拔時,段深希湊過來安撫了下他受驚的小心髒,“大概是被小姐姐多次嫌棄了,想着從哪裏摔倒從哪裏爬起來呢。”
哦,是男人奇奇怪怪的勝負欲啊,那沒事了。
與此同時,同一條街道的火鍋店裏。
陳冷冷是抱着陪柳桃枝買醉唱K發瘋一條龍的心來的,但在十五分鐘裏,看着她獨自一人幹掉一盤牛肉後,這顆燃燒的想給她兩拳的心熄滅了。
瘋也是挺瘋的,誰會在外頭三十幾度馬上就能達到高溫補貼标準的大熱天裏選火鍋店啊。
現在的她又在備戰蝦滑丸子與蔬菜,哪有半點傷心人的樣子。
陳冷冷舉着筷子,覺得光看她吃飯都飽了,趁着她擡頭喝飲料的空隙問:“你這是把憤怒化為了食欲?”
“沒有,我是真的餓。”
“不是餓,我看你是瘋了。真不想喝酒?”
“再給我點個氣泡水吧,那個好喝點。”
柳桃枝嘴巴很忙,拒絕聊天,專心致志在拌她的韓式泡飯。
被謝假池逮着運動到了現在,她是真的很餓。
這個畫風弄得陳冷冷很懵,按照以往慣例她這會應該一哭二鬧三撒嬌問她現在該怎麽辦。或者怨工作怨領導,明明這次運氣都站在了她這邊,命運卻不肯厚待她一點。
陳冷冷認定了她在逞強,二郎腿一翹,“我就應該把電腦砸在老李頭臉上,光速離職,讓他們再損失一員大将。”
聞言,柳桃枝停了下來,“我就是相信你會這麽做,才沒告訴你。你也有自己的追求,你需要這份工作,一個人的夢碎了,幹嘛要求另一個跟着一起碎。”
“……所以,你已經自己想開了?”
“也不算想得特別開,還是有那麽幾個瞬間想跳河的。你也知道我家離河還挺近的。”
陳冷冷挪近椅子,“那你為什麽沒跳。”
“……跳什麽跳,留着命享受生活不好嗎?”
“你就突然開竅了?”
“對吖。”
在明豔大美女越來越深沉的逼視下,柳桃枝劃開手機,給她推送了幾個帥氣教練的名片,“活着不好嗎,陰間有宥彥祖、彭與晏、布拉布德利·庫珀嗎?”
“你小子節操夠稀巴爛的啊。”陳冷冷看着幾位高顏值小哥哥,來了胃口,沒忘嘲諷,“你這是被美色治愈了?”
“算嗎?不算吧,還是挺想哭的。”
“那你哭一下。”
柳桃枝非常敷衍地張嘴,“嘤嘤嘤。”
順便撈起鍋裏的肉往調料盤裏蘸。
陳冷冷筷子一伸撈走她的肉,“你就是瘋了,你爸媽還有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結果幾個臭男人就把你的魂給勾走了。文也不寫了,夢想也不追了,怎麽準備改行搞體育了?”
“所以,你要不要來?”柳桃枝戳開段深希的朋友圈,裏頭大多是他穿搭照,帥得沒朋友。
她把手機推過去,以防某些人口是心非,“我就覺得這人眼熟,你就喜歡這款的吧,他長得好像你那愛得死去活來的前男友。”
陳冷冷眼神躲閃了下,“我很忙的。”
“哦,那算了。”柳桃枝收了手機,作惋惜狀。
“你可以把他名片給我。”
陳冷冷收了推送,想起正事,仔細盯着她眼睛瞧,“和姐姐說心裏話,你到底怎麽想的?這事就真這麽算了?你宋師兄也挺急,說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都不接。你要是覺得不公平,我們都可以幫你。”
“真要硬碰硬嗎?那些前輩都沒能解決的事,我們也硬剛不過啊。”
柳桃枝戳着杯子裏的冰塊,像是在戳大反派的腦袋,怨氣肯定沒這麽快消散,“冷靜下來想想,就是覺得什麽都做不到的自己挺讨厭的。他們說的也沒錯,我就是普通人啊,沒什麽閱歷,沒什麽見識。但知道了自己的菜之後,那我就是無敵的。就先給自己找點事做做,然後調整心态再出發呗。”
陳冷冷皺了下眉,随後給她鼓掌,“可以啊,我們小桃子長大了,這麽通透。”
“那是,我現在也是成熟的大人了。”
柳桃枝嘴上這麽說,甚至臉上也在微笑,可心裏依舊在叫嚣着不甘心。
什麽成熟的大人,有什麽好做的。
冠冕堂皇的話只不過是網上翻出來的雞湯,原封不動地倒了出來。
那些反派的話早化為刀子刻在了DNA裏,靜靜發酵,等待着哪日跳出來給他們迎頭一擊。
也許她對滑雪對禦劍飛行的興趣沒有表現出來得那麽強烈。
但習慣于忙碌的人,停下來感到的只有陌生的空虛。
就算是暫時停下來,也總有一件事要去做好吧,為了拯救自己那顆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就算她的教練是個不怎麽靠譜的魔鬼,也只能哭哭啼啼地迎難而上。
柳桃枝剛在心裏感慨完,火鍋邊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魔鬼發來的消息。
【池:我拿了平衡球給你練,什麽時候回家。】
【已燃桃枝:平衡球是個什麽東西?家什麽家,我有家嗎?】
【池:別貧,兩小時連後刃推坡都不會,腿部力量這麽差還不肯練?】
【已燃桃枝:??這也影響你考核了?我都說了滿意!】
【池:不影響,但我的良心不允許你學不會。】
【已燃桃枝:你竟然有良心???】
【池:必要時可以沒有。】
【已燃桃枝:???】
【已燃桃枝:我警告你,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吵架,擇日再議。】
【池:哄下能練?】
【已燃桃枝:?????】
【池:喵喵喵】
【已燃桃枝:別以為我能在同一個招式上跌倒兩次!】
【已燃桃枝:你今天就是在家裏擺了十八銅人陣,我也不練!】
很快,謝西池發過去語音,“喵喵喵。”
十分鐘過去了,那頭毫無反應。
謝西池收了手機,垂落目光,看錯她了,還挺有骨氣。
下一秒——
【已燃桃枝:教練,區區平衡球,我能練兩。】
柳桃枝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思考一個問題。
以前早起去上班,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現在大晚上的回家,怎麽也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
可惡的是,她還拿起手機聽了下謝假池說喵喵喵的嗓音。
一遍,兩遍……五遍。
這下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也有勁了。
個屁嘞。
這樣豈不是顯得自己太好哄了。
不能想,得克制下。
柳桃枝把該音頻加入收藏,拍了拍微紅的臉頰,推開家門。
得了解封令,謝西池比她早回到家,此刻已經換上休閑的家居服,占據了原先桃木劍的位置,長腿展在小書桌下,面對着臺筆記本電腦,神情t專注。
拿來彈琴的手懸停在鍵盤上也賞心悅目,合理懷疑他在打游戲,總不能是在辦公吧。
以及,無法忽視的,擺在客廳正中央的兩顆平衡球。
謝西池聽到響動,頭都沒擡,拖過手機滑動了下,給她下達了僅有一個字的指令,“練。”
她的手機馬上就震動起來,【你的好友池分享了視頻(每天鍛煉進擊滑雪大神 | 七項波紋球練習,提升滑雪表現)】
柳桃枝看到視頻開頭的十幾個深蹲就把手機扔掉,轉頭看向她的教練,“你不帶我練嗎?”
憑空長出來的良心讓謝西池遲疑了那麽一秒,搖頭,“剛洗的澡,會臭。”
步入夏日,氣溫連續走高,南方濕度大附上了魔法攻擊,随便動彈下就會出汗。
只要臭的是別人就無所謂是吧。
不說還好,柳桃枝經過一下午的折騰也出了不少汗,這會感覺衣服已經被浸透,不幹淨了。
“那我也不練了,再練下去人就馊了。”
“那就馊着練。”
“……不行,我感覺身上一股味,腳悶了這麽久肯定也臭了。”
“不臭,你就是心理作用,館裏的鞋子是幹淨的。”
柳桃枝還想找點理由逃避訓練,聽到男人的靈魂拷問,“難道你想馊兩次?”
“……”
很有道理,無法反駁。
她老老實實跟着視頻做了幾組訓練,半小時後,看着揮灑汗水狼狽的自己,與在沙發上幹爽惬意的謝西池。
就不太爽。
咬了咬後槽牙,暫且忍了。
跟着視頻做到後面需要用到平衡球,到柳桃枝踩到上面發現她連最基本的平衡都保持不了,可視頻寫得清清楚楚初學者零基礎教學。
很好,她的水平連練零基礎初學者都夠不到。
實錘的菜狗,沒人管的菜狗。
先前的那點不爽加劇,演變成自暴自棄。
“謝假池,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沒生意就逮着我薅?我練出成績了才能拉動你業績是吧。”
“不需要你出成績,我生意一樣很好。”男人眼皮都沒動下,嗓音也懶散,那從容淡定的模樣就很想讓人把球砸他臉上。
也許是察覺到空氣中怨念成分過大,熏着他了。
謝西池從筆記本後探出頭,看到只山雀跳上平衡球不足兩三秒就跌落下來,不服氣地又跳上,又滑落,如此反複。
那四肢不協調的樣子,硬要誇可能就和蠢萌沾點邊,一看就是讓教練頭疼的高端局,整得跟運動器械有仇似的。
很快,她踩球的動作逐漸暴躁。
嗯,要炸毛了。
又一次馴化四肢失敗,那山雀又賴在地上就沒起來,臉頰鼓了半邊,在那憤憤地戳平衡球。
哦,炸毛了。
謝西池難得起了那麽一丁點愛心。他起身,走到她身邊,“這球做錯了什麽,你拿它撒氣?”
這球是沒做錯什麽,其實更想拿他撒氣,一個個的都欺負她。
柳桃枝把臉轉走,用沉默抗拒與他溝通。
“起來,再試試。”謝西池彎腰,朝她伸出手。
柳桃枝沒接,“你不是嫌臭嗎?我現在身上都是汗,離我遠點。”
“都說了不臭,香的,行了吧。”
被男人漫不經心又輕緩的語調說得差點紅溫,柳桃枝拉着他的手剛從地上起來,就聽到他的聲音,“站到球上去。”
語調輕緩,帶了種讓人信服的魔力。
她下意識照做,踩在平衡球上,視線前方正好是他突起的喉結。
性感的線條起伏滾動,謝西池再次出聲,拉回她跑偏的注意力:“保持平衡,給你糾正下單板站姿。肩膀放松,把重量壓在腳後跟。”
兩只手都被牽着,柳桃枝低頭看,這個姿勢就好有既視感。
萬萬沒想到,在旱雪機上欠着的手牽手推坡竟然在家裏實現了。
她表情垮掉,“我總覺得是在加班。”
“怎麽會是加班,你這是在額外享受教練服務,不收你錢。”
“……享受,服務?這根本就是……”
折磨啊,教練!
柳桃枝及時噤聲,怄氣歸怄氣,面對六親不認的魔鬼時,求生欲還是在線的。
謝西池瞥了她一眼:“別慫,把話說完。”
柳桃枝很小聲:“就像教學水平不怎麽樣的老師拖堂補課。”
“教學水平不怎麽樣……”謝西池覺得男性尊嚴都收到了挑戰,拖長尾音“呵”了聲,“行,今天不把你那些臭毛病都改掉之前,我們都別睡覺。”
柳桃枝用着一種“剛才我都忍住了,是你非要我說,說了你又不愛聽”的無辜眼神瞅着他。
就像只被拎着罰站的小動物一樣,委委屈屈,可可憐憐。
被她用各種目光掃視過,謝西池直接屏蔽,“順便把前後刃都練熟悉了,你也不想成為在雪道上到處打滾的嗎喽吧,多丢臉。”
“……教練,你擔心丢臉的是你自己還是嗎喽。”
“你別管,先把基礎動作做标準了。”
“……”
過了半小時,柳桃枝開心地宣布,“可以結束了吧,我都堅持住三十秒沒扶你了。”
謝西池挑眉,不太滿意,“可這是在平衡球上,正常人都能堅持三十秒。”
“你別管,你就說做沒做到吧,你要是再讓我做一遍,我就坐在這哭給你看。”
“……做得不錯,那我們——”
雖然只是句寧事息人的表揚,柳桃枝也美滋滋地接話,“那我們結束今天的努力,各回各家,各找各床。”
謝西池殘忍地開口:“什麽結束,我們去牆壁那練走刃發力,就當提前預習。為了你能成材,我可是把雪板都帶回來了。”
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
雖然她也想要努力,但沒想夢回社畜啊!
這個魔鬼!
柳桃枝一屁股坐平衡球上,開啓她的表演:“嘤嘤嘤。”
謝西池垂眸睨了她一眼,附送同款幹巴巴的,“嘤嘤嘤。”
誰還不會了。
“……”
這聲音在柳桃枝耳朵裏擅自進行了十級美化。
優秀的腦內小劇場自行運轉,已經演了幾幕落難黑毛獅子貓,被欺負得直嘤嘤嘤,卻嬌矜地不肯低頭。
給她筆,現在就能編幾千字。
對方使出一記平A,就被拿捏了。
這是病,得治。可她已經病入膏肓,聲控認命。
等柳桃枝從雪板上解放,已經是一小時後的事。
她雙手都挂在了謝西池胳膊上,嗎喽終究是爬上了大樹,并且死撐着不肯撒手。
主要是下不來。
一直保持半蹲姿勢要人命,她腿軟,現在松手肯定當場給他跪下。
謝西池被她緊緊抱着也沒生出推開的念頭,只關心教學進度,“感覺怎麽樣,動作都熟悉了沒?明天給你時間鞏固下,後天能練換刃不?”
柳桃枝白着張小臉,發自肺腑地表示:“練不了,感覺身體被掏空。”
“……”
謝西池眼神一變,不願加入LSP的行列,直接拎起她的兜帽,嫌棄地把人丢進了房間。
柳桃枝洗完澡出來,已經過了晚上十點。
客廳只亮了盞暖色調的落地燈,沙發上的男人還在看他的筆記本。
看到她出來,謝西池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柳桃枝聽話地靠過去,抱着枕頭坐在他邊上,看到那雙沒什麽情緒的茶瞳映着冷冰冰的熒光,就活像沒有感情的訓練機器,警惕了一手,“先說好了啊,腿軟,練不動。”
謝西池抽走她的枕頭擱在兩人之間,“好好說話,都沒對你做什麽,就腿軟。”
這幅反向警惕LSP的口氣就很讓人來氣。
她就是在好好說啊,明明是他思想有問題。
柳桃枝支棱着爬起來,想挪開點距離以證清白,結果鯉魚打挺了一半肌肉就一陣抽搐,整個人跌了回去,還往他的方向歪了歪。
直接跌在了那條三八線——枕頭上。
兩人腿挨着腿,肩挨着肩。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都萦繞在周圍,是不是有點太近了?
和他說是不聽使喚小腿動的手,這人肯定會繼續嘲諷。
就,沒法解釋。
好在這個時候,謝西池的良心适時地出現,保持淡定任由她靠着,“你這是提前充電,明天準備好好練了?”
心跳加速了一瞬,柳桃枝硬着頭皮點頭。
他把筆記本推到她的面前。
“你之前不是問我衣服哪裏買的。就這個網站,看看?”
頁面上是個網上商場,印着千鳥的LOGO,和線下實體店風格類似,走的輕體育賽博風,這期是個星球主題,服裝色彩飽和度低t但也吸睛。
她一眼就相中了以黑色系打底淺藍為輔的運動套裝,沒有誇張的設計,也夠酷。
“我能穿這種風格的嗎?”
“喜歡就穿,不喜歡就換。衣服不就是這麽用的。”
倒是和別人說得完全不一樣,柳桃枝默默在心裏念了一遍,“啧,好渣男的發言。”
“……那你要不要?就當是幫我轉正的謝禮。”
她還在猶豫。
謝西池換了個頁面給她看,“還有雪鞋,你不是嫌棄館裏的,這些怎麽樣?支撐性包裹性都比館裏的好點。”
這就是運動裝備的卡顏局嗎?一整個頁面浏覽下來,就沒有一個醜東西。
柳桃枝的小心髒被俘虜了,“千鳥做這麽大的嗎?沒想到網上商場規模也這麽大。”
“不然?你以為一個運動館就靠那些教練撐着?”
“……那些教練?”
他的語氣過于理所當然,顯然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
在柳桃枝疑惑的目光中,謝西池支在下巴的手指僵了一瞬,睜眼說瞎話,“我意思是,我們這些教練,剛轉正沒什麽集體感,別在意。”
“嗯……”
邊上穿着奶白色睡衣的小姑娘幽幽地嗯了聲,低着頭像在琢磨什麽。
這心眼少得和山雀差不多的人不會突然開竅了吧,謝西池伸手稍稍用力,去擡她額頭。
細軟碎發下,露出一雙晶亮的杏眸,“你認識千鳥館長嗎?最近在哪裏發財呢,帶我一個。”
完全就是個被金錢蒙蔽雙眼的表情包。
“……”
對不起,他現在就給山雀道歉。
懶得搭理,謝西池把筆記本丢給她,“你把看上的直接丢購物車裏,就用這個賬號。”
随即嚴謹地補充了下,“別換號,有員工內部價。”
差生文具多,差生能不能收獲成績不知道,但快樂是實打實的。
柳桃枝雀躍着應下,“好好好,教練,明天我們上旱雪學什麽,繼續推坡嗎?我現在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能來回推三趟不帶喘氣的。”
“還三趟,你不喊累推一趟我都謝天謝地。”
“你都肯出血給我買新裝備了,那我說什麽也得表示下。就真的,三趟,不喘氣!”
“就怕你真不會喘氣。身上還有傷呢,你就先自己練練,明天我有課。”
話音落地,一直在耳邊叽叽喳喳就差直接啄人腦袋的山雀突然安靜下來,幾分鐘沒有發出聲響。
感到奇怪,謝西池側過頭看她。
暖色光暈下,柳桃枝腦袋有氣無力地枕在胳膊上,對着熒幕的雙眼有些放空,咬着唇像是在猶豫。
察覺到他投來的視線,才重新開口,語氣很勉強,“真就一渣男啊,這麽快就有新生意了。知道了,我自己玩下。”
謝西池沒懂她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冒出來的不高興,随口提醒,“別光顧着玩,體能訓練別落下。回頭發你幾個視頻,去館裏跟着練。”
“哦……”
柳桃枝心裏憋着股情緒哼哼,漂亮衣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自己也莫名其妙。想了三秒後,她轉了轉垂在耳邊的碎發,然後又把手放在鼠标上浏覽網頁。
終究是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