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走啊,去舊疆

第19章 走啊,去舊疆

為了能讓自己良心舒适, 謝西池給他唯一的學員制定了健康愉快的來館時間。

柳桃枝捏着課程安排表,就不怎麽想活。早十晚六, 就比上班996起床晚一小時。

看,她的教練多貼心啊。

為了防止她産生依賴心理,這人就天天背着手跟在身後滑,時不時用冰冷語氣訓兩句,以示鼓勵。

這不就是高中時期的訓導主任嘛。

不讓嗎喽挂的大樹失去了愛,完完全全變成了冷酷無情的教學機器。

在他的拔苗助長下,柳桃枝終于從推坡選手進階為落葉飄選手。兩者的區別就是,一個只能直上直下在滑道上移動,另一個好歹能夠橫向進行滑行了。

從一開始的動不動就摔, 到如今滑個幾米才摔, 她覺得自己的進步還是很大的。

而她教練還是那個令人心死的刻薄味。

"後腳補重心,板子放下去。"

“跪下來幹嘛?等着給我磕頭?走。”

“別躲重心, 左腳戲再這麽多就給你砍了, 視線往哪看呢?我臉上有重心?”

他臉上是沒重心,但是柳桃枝摔了幾次, 體力不夠用了, 爬不起來。

謝西池最近不知發什麽神經一直舉着運動相機, 白天錄視頻, 到了晚上回家就逐幀分析她的毛病, 公開處刑。

一手握着她的手充電, 毫不影響他暴躁輸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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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刑完接着唉聲嘆氣,什麽“別人四小時初級道都流暢換刃了,你怎麽還跟王八屁墊難舍難分。”

是她想和王八屁墊暧昧不清的嗎?

他的問題占了八成, 誰家教練下的全是眼刀子,沒有一點溫柔細語的。

看她在滑道上掙紮着起不來, 也沒有拉一把的意思,和訓幼兒園小朋友似的,“321,起。”t

柳桃枝雙手撐着地,眼巴巴看着他。

謝西池以為又摔出了什麽事,蹲下身,檢查了下發現她就是在碰瓷,一巴掌拍她小腿上,“板子釘地上了?起來,繼續。”

王八屁墊小幅度挪了挪,柳桃枝蛄蛹了下作勢要起身。

“321,起。”見她撲騰了下又坐了回去,謝西池根本不為所動,抱着雙臂用美好的語言不斷激勵她,“321,1234567,王八屁墊,起。”

柳桃枝知道他是不會伸手幫忙的,那就自己動手。

在男人變成咪咪數學寶時,先是抓着他的褲腿,再是腰部,一路往上扯住他的袖子,借力起身完畢。最後拍拍手,像是很滿意自己的野路子,沖他展顏一笑,“教練,我起來了呢!”

那興高采烈的口氣跟考試得第一名一樣。

就不知道在傻樂個什麽。

保姆都沒他帶得辛苦。

謝西池擡手就把人拎開,整理了下被扯歪衣褲,繼續他的冰冷無情,“人站直,跟上板子的運動。今天你要是學不會落葉飄,晚上回去給你埋棺材裏。”

柳桃枝的心被他罵得拔涼拔涼的,忍不住擡杠,“埋棺材裏又不用摔跤,不需要你動手,我自己爬進去。”

“你就是變屍體了,我也把你挖出來練落葉飄。不都給你王八了,老摔跤就先找找自己的原因。”

“找不到!謝假池,你就不能拉着我練嗎?”

他們好歹是名義上的夫妻,就不能對她優待點嗎!

“不行,道心會碎。”

“……”

就總感覺這兩天他罵人的心特別旺盛。

柳桃枝磕磕碰碰滑了半天,謝假池被澤老喊住。

也不太明白他一個新晉教練怎麽能比老牌教練要忙的,他總能找出理由。

“你自己練下,我去開會。”

“什麽會啊。”

謝西池眼神往場外一飄,“新教練培訓會啊,還能什麽會。”

這會澤奕淼和段深希抱着俱樂部相關資料站在邊上,雙雙挂着無辜且茫然的表情,也不插話就仿佛純屬路過。

主要是來圍觀他們池哥怎麽狡辯。

現在看來是懶得狡辯,明明該做賊心虛的,怎麽做到如此泰然自若。就自顧自下了雪板,還在那放冷氣。

謝西池不願說話的時候,生人勿進的低氣壓就會自動展開,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也沒這麽兇殘的,哎。

總之,擱一般人早閉上嘴識趣離開了。

可柳桃枝根本不在一般人這個範疇,她單腳拖着板,一臉好奇看向三人,“新人教練都是怎麽培訓的啊,我能去看看嗎?”

去看他們池哥穿上西裝,戴上眼鏡,在會議室1V19,大殺四方嗎?

澤奕淼和段深希趕緊別開臉。

謝西池把雪板立在一邊,背朝着她摘護具,“不能,商業機密。”

培訓完也沒見他脾氣收斂點,好幾次回來反而更暴躁了,她就是想知道千鳥培訓到底管不管教練脾氣,還是說就她抽到了盲盒隐藏款?

柳桃枝:“一個培訓能有什麽商業機密?總不能教你扭腰子吧。”

“我看你是想被噶腰子。”

“那有什麽不能看的啊,旁聽下也不行?”

這回幹脆沒理人。

柳桃枝放棄和油鹽不進的背影溝通,轉向看上去好說話的波斯王子——段深希,“既然是新人培訓,那你們這些老牌教練去做什麽?”

爽朗大男孩一瞬間就不爽朗了,慢吞吞地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尖,“是在問我?為什麽問我,我不知道啊這怎麽編”的求助寫滿了雙眼。

“他們是前輩,過去帶人的。”謝西池轉過身,想把思想活躍話還多的山雀拖走,“問這麽多幹嘛?以後也想做教練?閉上嘴,去練。”

“一會再練。”柳桃枝躲開他的手,雙手抵在他胸膛上,負隅頑抗,“話說你們教練也太辛苦了,培訓次數這麽多,千鳥難道收培訓費?天天開會開會的,把教練都當社畜了吧。”

會議發起人謝西池:“……”

“這話說的在理。”澤奕淼樂了,勾住謝西池的脖子,“我也覺得太多了,謝教練,你怎麽看,有沒有降低開會次數的想法。要不我們合作一下,和上頭提提意見?”

謝西池扯開他,換下雪鞋,遞給澤奕淼一個“就你皮給杆就上”的涼薄眼神。

周圍的溫度都冷了幾分。

柳桃枝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和諧,語出驚人,“你都知道澤老是前輩了,怎麽還敢瞪他?你也太沒大沒小了吧。”

此話一出,空氣直接凝結。

謝西池眉梢一揚,語氣更冷,“你說什麽,誰沒大沒小?”

柳桃枝瞪回去:“兇什麽,就是你沒大沒小。”

“小謝啊,桃子說得沒錯,你這脾氣以後可要改改。”澤奕淼石化了幾秒就支棱了起來,難得有人敢帶頭忤逆他師父,于是在杆子的盡頭跳起了霹靂舞。

他把手上的資料塞到謝西池懷裏,“你現在就先過去整理下開會要用的資料,再把大家的水擺一下。”

謝西池連臉皮都懶得擡,但柳桃枝會戳他胳膊。

“大佬喊你呢,愣着幹嘛?”

“……”

謝西池動作僵了僵,還是把資料接了過來。

段深希把外套拉鏈拉倒最高遮住臉,實在是忍不住,轉過頭,一雙丹鳳眼彎成月牙,肩膀控制不住地抽動,樂得差點笑出聲。

離開了旱雪場,謝西池換着衣服,帶着寒意的視線在邊上兩人之間轉了圈。

澤奕淼和段深希勾直接裝瞎,肩搭背着感嘆,“這就是00後整頓職場嗎,那個新來的教練竟然瞪我這個前輩哎。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澤老,我好害怕啊。接下來是不是要把我們給整頓了?”

“哎,心塞,虧我對他這麽好。也不知道上面是怎麽培訓的。”

在後方越來越濃的威壓下兩人溜達着走了,腳步飛快。

近年來滑雪運動熱度只高不下,相關紅頭文件也多。這方面,千鳥俱樂部和将軍山的合作比較緊密,今年副館長大概是膨脹了,開了幾個會就想把人家雪場給盤下來。

這展望還有續集,還要以千鳥名義辦幾場滑雪比賽,擴大知名度成為超一線贊助商。

宣傳要抓,活動也要辦,美其名曰,國人也需要自己的藍牛。

餅畫很圓滿,現實很骨感。

把累着成山的問題堆在他面前,那千年老狐貍拍拍他的肩表示,你看着辦。

說好的甩手掌櫃,現在不打算讓掌櫃活了是吧。

謝西池煩躁地扯了下西服領口,随後解了兩顆扣,他的道心是真的要碎了。

澤奕淼抱了堆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上,吊兒郎當地将胳膊壓在上頭,“池哥,今年你也沒事,和我們一起去舊疆呗?”

“去那幹嘛?給你們當苦力弄廢墟重建?不去。”

“滑雪啊,跳直升機啊。寶了貝的,你該不會是忘了要帶我們看雪山速降吧。”

“人老了,帶不動。”

你特麽滴老個屁。

澤奕淼髒話瞬間飙到喉嚨口,及時忍住,“真要算起來你比我小兩個月吧,你老個什麽千千伯?”

謝西池從小山狀的文件裏擡眼,合了鋼筆蓋子丢給他,“心已老,要不你來坐這位置?”

坐不起,要失去腦子的。

澤奕淼聳聳肩,選擇去幫他帶萌新妹子。

回到旱雪場,發現柳桃枝擡着頭,在看謝西池的滑雪視頻,聽到她的喃喃自語,“到底是誰發現這樣摔不死的?在閻王家門口扛着音響到處溜達,哇,他好厲害啊,亂七八糟就飛過去了。”

這形容詞就很絕。

被她天馬行空的思維帶跑,澤奕淼嘴裏的高速平花變成了,“桃子啊,想不想學在閻王家門口抗音響?”

“……你是想讓我完成閻王指标?我就想簡單學一下禦劍飛行,不玩命的那種。”

“極限運動多少沾點玩命,不過放心,我們俱樂部的宗旨就是三過閻王家門而不入。禦劍飛行嘛,你就跟着你謝教練好好練。”

“他會?”

“當然會。這個視頻裏的男人就是……”澤奕淼停頓幾秒,看到邊上小姑娘緩緩瞪大了雙眼,釣足了好奇心,這才說完,“就是我們館長啊,厲不厲害。”

柳桃枝拍拍胸口,被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笑到,“吓死我了,我還t以為你會說是我教練呢。這怎麽可能嘛。”

澤奕淼也跟着笑,作為謝西池的徒弟趁他不在就欺師滅祖,“就是,他滑得還不如我呢。走,哥帶你滑滑。”

他提着兩塊板,路走了一半忽然停下來,眯了眯眼,計上心來。

“桃子啊,想不想去舊疆滑雪啊?”

柳桃枝疑惑,“滑雪為什麽要去那麽遠的地方?”

“那邊滑雪才叫滑雪,特別有意思。”

澤奕淼掏出手機給她看以前錄的好東西,“滑粉雪,鑽小樹林,登雪山,看日出,哪一個都比呆在這好玩。”

柳桃枝很給面子“嚯!”了聲。

“還有打卡拍照,喊你教練給你滋雪牆,禦劍飛行就是要雪道長啊。高速平花酷不酷,到時候美美滑雪,美美錄像。”

“哇!”

“而且真雪上摔跤一點都不痛,你就是在雪道上打滾都覺得開心。”

這句話戳真正到她心巴上了,就算有了護墊不會留印子,但疼還是會疼的。柳桃枝已經開始向往那個冰天雪地的地方了,“澤老,你們什麽個安排?說來聽聽。”

“就十一月的雪季。到時候我們負責把你帶上,不收你團費,你就負責把你教練帶上,怎麽樣?”

柳桃枝應下:“好耶。”

澤奕淼舉起雙手鼓掌,為她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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