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抱你
第22章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抱你
柳桃枝臉上露出很苦惱的神色, 随後眼神又是一亮,“我把小金庫都給你, 嗳,我小金庫呢?我那麽大個小金庫呢?”
她沒在身邊找到所謂的小金庫,開始在大排檔裏兜兜轉轉地找。
謝西池哭笑不得,不知道怎麽對付家裏的醉鬼,另一邊的醉鬼也沒好到哪裏去。
陳冷冷拿着手機一頓敲,也不知道在騷擾誰,幾分鐘後,猛地拍了下桌,“我的天吶, 九點了, 快遲到了,得去上班了!”
就像一只哈奇士仰天長嘯一聲“嗷嗚”一聲, 邊上那只立刻有了回應。
“上班, 上班,我的包呢, 還有我的筆記本呢?”柳桃枝蹦起來到處沒找到她的東西, 愁得抓亂了頭發, 原地轉了一圈, 差點把自己轉暈。
謝西池伸手拖着她的帽子, 把人摁回座位。
“啊, 真是的,來不及了,不等你了。”一邊的陳冷冷已經整理完畢, 背上了她的包,晃晃悠悠就要沖出門, 也被謝西池拎了回來。
兩個醉鬼坐在同一桌子上對上腦電波,确認過眼神是同一品種的哈奇士,又開始發瘋,說着“我們是不是牛馬?”“換公司為什麽叫跳槽?”“後羿能不能射掉工作日!”“沒人性!”“他怎麽老煩我?”“是公司安排給他的調休沒落實到位!”
以及,“都是渣男害的!”“你那前男友就該拖出去喂狗!把你騙進電影公司自己就跑了。”“對,拖出去喂狗!”
兩只哈士奇一聲比一聲高,吵得謝西池腦仁疼,他打了電話喊澤奕淼過來幫忙,來的卻是段深希。
長得一臉陽光的大男孩站在陳冷冷身後,聽了會她們審判渣男,馬上就陽光不起來了。他垂了細長的丹鳳眼,面露複雜,帶着幾分頹廢與幾分愧疚,與他那張嬌嫩的小白臉完全對不上號。
就像深夜被雨水澆透的箱子裏遭受遺棄的小奶狗,可憐兮兮,又不敢出聲叫喚。
就表面來看說不上來他和陳冷冷之間,誰更慘一些。
堪比藍色生死戀現場直播,一看就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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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西池問:“怎麽,你們認識?”
“電影公司,我推薦的。”段深希指了指陳冷冷,又指了指自己,“渣男,前男友,喂狗的,說的是我。”
謝西池這會沒那閑工夫聽故事,目送他們離去後,那只土撥鼠還是哈士奇什麽的玩意的還在鬧騰。
這會兒是不哭了,高興得很,街邊最尋常不過的路墩子都覺得新鮮。就這麽繞着轉圈子跑,看見路燈都想上去爬一爬。
陪着她鬧到街角公園,柳桃枝面對着滑梯就地蹲下,不動了。
謝西池走過去想看看她又在憋什麽新招。
就見她轉過臉,盯着他的臉欣賞了會,大概是滿意了,雙頰泛着潮紅,展顏一笑,喊了聲甜膩的“老公。”
沒能得到男人的回應,也自顧自湊過去,笑容沒減少半分,“聽到沒?抱我回去,走得好累。你是我老公,這個時候得答應啊,小說裏電視劇都是這麽演的。”
瞧着她一雙烏溜溜的杏眸浸着水霧冒着傻氣,謝西池扯了下嘴角,毫不客氣地掐了下她的臉,“柳瘋枝,你明天醒來會是什麽反應。會找個坑把自己埋了嗎?”
他想了想把醉鬼抗肩上那個姿勢,怕把人腦子給癫均勻了,到時候真傻了還涉及到碰瓷,最後選擇了背。
好不容易到家,謝西池開了玄關燈,柳桃枝突然連續拍了好幾下他的肩膀,“不行,不行,快放我下來。”
“什麽不行?”謝西池還在疑惑,很快感到背後一陣溫熱,有液體順着背脊流下。
他倒吸一口冷氣,把醉鬼提到衛生間,就跑去收拾自己的去了。
等半個小時後,謝西池收拾完畢換上幹淨的衣服,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把她一個醉鬼丢在那是不是不太好。
他在屋裏子轉了好幾圈,得到了一個殘酷的現實,柳桃枝不見了。
明天要是有妙齡少女失足遭遇不測的新聞登上頭條,應該不算他的責任吧。
大概。
胡思亂想了會,謝西池擡眼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
哦,深夜emo時間到了。
他福至心靈般跑到樓頂露臺,果然發現要找的人。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角度,同樣深沉的眼神,在望着河面發呆。
只是姿勢從站着變成抱着雙腿坐在矮桌子上。
看柳桃枝的樣子,全身清清爽爽的,應該也是洗過澡。過肩的長發被風吹着揚起在空中,人靠在後面的儲物櫃,背微微弓着懷裏像是抱着什麽,情緒倒挺穩定。
謝西池坐過去後,她把一側的耳機摘下,不由分說地塞到他耳朵裏。
這是吐過後,酒自然醒了?
不過半分鐘,他發覺耳機裏并沒有聲音,耳機線的另一端根本沒連接手機在迎風飄揚,以及她懷裏抱着的是把桃木劍。
也不嫌擱着慌。
……酒醒什麽的,就是個錯覺。
謝西池靠近幫她把耳機連接上,裏面放着的竟然還是自己的歌,不是《追光》,而是另一首《孤獨崩壞》。
“怎麽還聽謝西池的歌,不是說不喜歡了?”
“喜歡啊,他都已經出現這麽久了,怎麽可能說忘就忘得掉。”
柳桃枝坦誠得不像是喝了假酒,而是喝了純度百分百的吐真劑。
謝西池扭頭打量,她聽着歌腦袋一點點地搖晃,昏昏沉沉,下巴碰到質地堅硬的桃木劍,還用臉美滋滋地蹭了蹭。
他微微眯了眼,喊她:“柳桃枝。”
“在。”
“我是誰”
“謝西池。”她答得飛快。
“謝西池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對,你是謝假池。”柳桃枝說完這半段,目光停留在他臉上,慢慢皺起兩條霧眉,遲遲沒有再開口。
就在他以為這山雀大概是在心裏罵人呢,誰知柳桃枝突然一笑:“俊美絕倫,唱歌也不比謝西池差。”
謝西池聽了一晚上她的贊美之詞,依舊無法适應,“……對我這麽滿意?”
柳桃枝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你要是能一直說人話,那該有多好。”
“……”
原來剛才那些詞都是在贊美啞巴帥哥。
謝西池剛翹着的唇角放了下來,問起其他,“你什麽時候來的雁城?”
“兩年前。”
“就沒想回去?”
“當然想過,但就這麽回去多丢臉啊。當初鬧得這麽大,鄉裏鄉親的都知道我離家出走了,就這麽灰溜溜回去還不被嘲笑死。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也怕他們因為我覺得丢臉。”
“他們?”
“我爸媽大概也會覺得我丢臉吧。是的,我給他們丢臉了。他們圈子裏的小孩可優秀了,我向來都是最丢臉的那個。”
“……很想去舊疆?”
“想啊,想出去走走,也想去看他歌詞裏的光。”
謝西池當然清楚歌詞裏的光指的是什麽。舊疆的雪山離天很近,透徹又純淨,随便掃一眼都是風景,連太陽都比別的地方更燦爛些。
所以那首歌才叫《追光》
他沉默了會,就感覺右手胳膊靠上團柔軟的玩意,再次扭頭,邊上的人不知何時踢掉了鞋子,爬上了桌。大概是酒勁上來,把他的肩頭當枕頭用,縮着身子睡。拿頭蹭了蹭,看樣子用得還算滿意。
他沒什麽愛心地抽出手,沉了聲喊她的大名,“柳桃枝,喝過酒就別吹風了,回去睡覺。”
後者不耐煩地嘟囔了聲,以示還沒掉線,但拒絕提議。
謝西池薄唇輕抿,略微猶豫了下,站起身伸出手,想将人打包扔回樓下。
遭到了她的強烈抗議,臉鼓了下,氣哼哼地沖着他說了句,“讨厭啊你!”
謝西池表情都凝固住。
而柳桃枝還在數落他的罪行,她斷斷續續地把憋在心裏很久的話倒了出來:“讨厭你兇巴巴,摔了也不安慰,還讓人檢讨為什麽要摔。是我想摔的嗎?”
“還強迫我加班。我知道我是胚胎啊,胚胎也是有脾氣的。我也讨厭我自己,我t好像什麽都做不好。這麽菜,就不要浪費社會資源了,對不對。”
謝西池愣了愣,“你不菜,而且我沒兇你。”
“你就是兇了,還天天兇。想起來就煩,我現在就想從這裏跳下去。”
“至于這麽沉重?”
“就這麽沉重。”柳桃枝說到這,停頓了下,小幅度揚起腦袋,眨巴着眼望着他,“不行,跳下去會痛。要不你把我哄好……”
到底是他平時的威嚴在,醉酒狀态下的她還是克制了下,退而求其次變成“安慰我一下。”
這麽個小小的請求,結合眼下的氛圍,怎麽都無法拒絕。
謝西池英朗的面容難得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拿出手機翻着什麽。
很快不太有感情地開始念,“別難過了,你是最棒的,隔壁那誰聽見哭哭會笑話你的,你是媽媽……啧,也不是不行,最乖的寶貝。再哭就不好看了……”
節選自網絡上搜索的《育兒經》
柳桃枝這會靠着沒多少存活的腦細胞也聽出了不對勁,嗚咽了一聲,“你又在拿鬼東西敷衍我。果然,你也覺得我麻煩對不對?菜狗果然就不配活着。”
“不行嗎?”謝西池摸了下她淩亂的發頂,安慰人這題他是真不會,“要不還是給你學個貓叫。”
“……你那個喵喵喵?”
“好了,你自己學了,這話題跳過。”
“太過分了!”柳桃枝一氣之下扯着他的胳膊支棱起來,起身太快,腦袋上像頂了個旋轉木馬,身體不受控地往後仰去。
謝西池把人撈回來,為了防止她再次作死,把人圈在自己雙腿之間。
柳桃枝的眼眸依舊濕漉漉的,在昏暗的露臺上也顯得明亮,人沒什麽力氣,全靠他的力量撐着。
兩人離得很近,鼻尖相對。
他看着她的雙眸,很認真地說:“滑雪這些運動急不來的。而且你不菜,你的天賦很好,領悟力也有。只是身體基礎差了點,腿部力量與核心練好後,明年可以考慮報個冬季奧運會積分賽。”
聽完這段話,柳桃枝跪坐在自己腿上,整個人都散發着迷茫的氣息,伸手抓了抓頭發。
這話就好像是在對一只流浪了很久的貓說,再去翻下那個熟悉的垃圾桶,裏頭全是你積累起來的寶藏。
她用着遲鈍的大腦運轉了半個世紀後,才慢吞吞地說道:“不想喝雞湯,光聞着味已經想吐了。有天賦的是你,什麽都能做好的是你,和我有什麽關系。”
謝西池指了指自己背後,“仔細看看,這是什麽?”
柳桃枝靠過去,能聞到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思維胡亂散發着,有點兒好聞,也不知道他哪買的。
她真誠贊道:“兄弟,你是真的香。”
“……”
謝西池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脖子後方的刺青上,“是讓你看這裏。”
柳桃枝晃了下腦袋,集中注意力,手指順着他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挪動,撫上不規則的刺青圖案,左側方處的觸感變得粗糙,是道無法愈合的傷疤。
沿着背脊一路往下蔓延,沒入衣領,她的軟綿綿的手指順着疤痕還欲往下探去。
謝西池眸色一暗,抓回了她得寸進尺的爪子,淡聲道:“現在知道了?沒有人生來就厲害,我的那些失敗都記錄在身上,從來不比別人少。”
柳桃枝拽着他衣服的手徒然抓緊,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很疼嗎?”
“什麽?”
“這麽長一道疤肯定很痛。”
“都過去了。”
猝不及防間,謝西池被溫熱的力道一帶,一雙軟若無骨的手纏繞上他脖子,讓她抱了個滿懷。
被又軟又暖的一團帶着酒味貼着,他動作僵住,眸色暗了暗,嗓音裏摻雜了幾分低啞,“你這又是在發什麽瘋?”
迷糊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語氣充滿了無辜與真誠,“不知道,就是突然想抱你。”
好像支起上半身的動作就耗費了全部力氣,柳桃枝挂在他肩頭,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背。
“乖乖,不痛了哦,隔壁那誰聽見哭哭會笑話你的。”
是剛才的《育兒經》以一種回旋镖的方式紮了回來。
畫面定格了好幾秒,空氣歸于沉寂,如淡季的墓地。
下一秒,柳桃枝就被打橫抱起,掙紮了沒幾下就被男人扔進了被窩。
為了防止她再鬧事,謝西池把她被子四個角都塞得嚴嚴實實。
開了空調,看了眼溫度,然後是幹脆利落的關門聲。
柳桃枝頭沾到了枕頭,就像是條撲騰夠了的鹹魚找到了心愛的坑底,臉下意識就埋了進去。也沒意識到今晚幹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事,在酒精的助眠下很快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