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Fighting

第68章 Fighting

謝西池收了電腦, 長腿一邁就要閃人。忽而感覺柳桃枝的情緒不太對勁，腦袋一直低垂着, 盯着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麽。他便多問了一句，“剛才誰的電話？”

柳桃枝聲音悶悶的：“就以前的行政。”

“你原來那家公司？”

“對。”

剛才那通電話是影視公司打來的，意思很明确，李文德陷入輿論漩渦，自身實力也有限，無法再繼續擔任《炮灰》的編導，希望她能回去接手這項工作。目前劇組有事要處理，女主演蘇滿也宣布離開劇組，暫時開不了機, 給了她一個月的時間考慮再答複。

可能是被光線娛樂逼急了, 再任輿論發展下去，撐不到開庭就會影響到公司形象。

找她這個受害者重新操刀, 确實是當下的最優解, 只需要犧牲李文德，與他劃清界限。再對外公開表示對此事件毫不知情, 并強調維護作者的知識産權, 依舊能維持表面的太平盛世。

柳桃枝簡單地和他說明了眼下的情況, 就看到他立刻放下電腦包, 俯下身, 大拇指在她眼眶下撫過, 留下淡淡的餘溫。

被他動作搞得有點懵，“幹嘛呀？”

謝西池捧着她的臉瞧，“沒必要為那種無良公司傷心。”

她很快反應過來, “都過去多久了，現在的我才不會因為一通電話就哭。”

聽她這麽說, 他神色一松，重新坐下來，“那你怎麽想的？”

“其實我想回雁城做自己的短視頻公司，完全沒有回影視公司上班的打算。但《炮灰》出了這麽一檔事麽，他們給出的條件也挺誘人。有錢賺，也能在業內打響名氣。有點糾結，而且感覺就這麽不管，心裏也不好受。”

“做自媒體公司？”

“對，我可以自己寫本子，自己找人拍。拍完《回不起人間》系列，我發現單幹完全可行。我仔細想過了，繼續走低成本的短視頻系列。現在人脈有，甲方資源有，其中的門門道道也摸得清點了，就想自己去試試。”

在這個在自媒體前浪到處撲死在沙灘上的時代裏，試試？

因為她，謝西池也花時間琢磨了短劇行業。每年都會湧入大量的新人，能活下來就算是鳳毛麟角，同時又在批量倒閉搶不到流量的前輩。近段時間以來，市場付費大盤變得非常拉，觀衆付費意願變低，免費增多。

沒有唱衰這個行業的意思，但不免貪心，想把她禁锢在自己的地盤裏。

他問：“就留在千鳥不好嗎？這裏也可以做短視頻平臺賬號。”

“留在千鳥？不太好吧，我已經收了俱樂部很多東西了，怎麽好意思一直賴在這。況且專業也不對口啊，我就是以個破寫文的，一直寫運動題材估計寫不出什麽花了。我也不是什麽專業的運動攝像師，剪輯也不太行。”

看謝西池陷入沉默，不是很懂他眼底的情緒，柳桃枝搖了下男人的胳膊t，“怎麽了，為千鳥惜才啊？還是說，你覺得我做不到？”

他的聲音寡淡，“沒有的事，就是覺得到時候你又要圍着工作轉了。”

柳桃枝最近都沉浸于新公司的展望中，很有幹勁，一刻都沒為即将到來的分開感到悲傷，“你也不是經常忙得沒人影，大家都這麽忙，不如我們就做賽博情侶吧。最近不是有那什麽寵物監測小機器人，可以當個活動攝像頭跟在人身邊，又可愛又新潮。”

“……”

謝西池想起她以前說過，今天多一份拼搏明天多八個男模，可能是來真的。這小沒良心的已經在規劃把自己當什麽電子寵物養了。

在氣死邊緣微活的他，留下句，“想什麽呢，等我一起回雁城。”

說完起身走了。

他原本計劃是千鳥俱樂部舊疆分館的事忙完就陪她回去，然後把雷排了，再放心去打官司。現在一切日程都得往前提。不如現在就喊人加班，反正孽徒催得也緊，幹脆就都別活了。

這動不動就冒冷氣的男人一走，柳桃枝就迫不及待地戳開陳泠泠的頭像，向她宣布自己要拉大旗幹他一票的決定。

【泠泠：我怎麽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呢？現在感覺就是從你嘴裏說出晚上會出太陽我都認了。】

【桃枝Fighting：晚上的太陽好啊，公司名就叫日不落吧，打造新時代日不落短劇帝國，早點實現全宇宙統一。】

【泠泠：啊對對對對。】

【桃枝Fighting：……】

【泠泠：好不打擊你，先問一下你新公司的成員都有誰。】

【桃枝Fighting：暫時有你和有我。】

【泠泠；開個皮包公司，蹭着這波白撿的流量卷一波甲方爸爸的金幣就跑。可以，這個想法很好。】

【桃枝Fighting：事不宜遲，我們先來想個正經的公司名吧。】

那頭沒消息了，可能連啊對對對的敷衍消息都懶得發了，柳桃枝敲了一會字，又删删減減。找準詞彙，加大力度勸導。

【桃枝Fighting：我可以保證不會有神經質的甲方，不會大半夜要求你把明天的芒果換成菠蘿。保證節假日，拍攝時間除外啊。西瓜已經同意，随時可以提桶跑路。】

【桃枝Fighting：我們其實都商量過了，繼續走小成本的拍攝路子，我五項全能加上你十項全能，西瓜打輔助。産能和銷售都能保證，現在也有資金可以試錯。先打造精品賬號，老板的本子先不接了，最多開個新賬號關聯一下往裏塞帶貨。事成之後，圓你演員夢。】

【泠泠：你別急啊，這事我剛問了下我家深深，他說創業還有很多事要想。公司注冊，跑工商局稅務局銀行，找辦公室裝修等等一系列的前期準備都能讓人脫層皮。我還沒說短劇工作室的事，自己當老板有操不完的心，你別心血來潮，想清楚了再做。清清那呢，他怎麽說？】

【桃枝Fighting：他說歡迎又多了個競争對手，最多開業的時候送我盆發財樹，死的活的看他當天的業績。還有合作的時候找他，不合作的時候還是聊滑雪吧。】

【泠泠：……】

【桃枝Fighting：……我覺得我能行，為了美好的明天而戰。到時候我就可以對着我爸媽說出，我寫劇本超贊的，讓他們啞口無言。】

【泠泠：你還真是一次設定一個小目标，把你的謝教練拿下了，轉頭就要征服童年陰影了。】

【桃枝Fighting：你這女人到底幹不幹。】

【泠泠：沒說不幹。你讓我十項全能，一人分飾多角。随便想想就是又要打雜又要跑片場，甚至剪輯師也是我，這事得加錢。】

【桃枝Fighting：不止，你還是演員，也可以是股東，甚至可以當半個老板。】

【泠泠：少給我畫餅，雇了牛馬還要死命使喚，那就得加錢。】

【桃枝Fighting：整個老板都給你當好不好？】

【泠泠：不要，賺得有沒有路邊賣雞蛋餅的老板多還兩說，頭是一定會禿的。】

柳桃枝和油鹽不進的閨蜜又掰扯了幾句，越扯面色越是鐵青。她捂着胸口關閉了對話框，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還在小小膨脹的心。忍着頭昏腦漲看公司注冊事項，再去租房與裝修平臺看了兩眼，差點昏過去。

不得不承認那女人說的沒錯，光是看已經覺得想死了。

好吧，以前是她鼠目寸光了，當資本家其實挺不容易的。她打開筆記本，給自己定下計劃與日程。

當天晚上，謝西池來領女朋友回家，發現個喪喪的不明生物披頭散發地癱倒在桌子上。

柳桃枝迷迷糊糊聽見有人來，也不知道是誰，就神志不清地遞大餅，“給你10%的股份，幫我開公司。”

來人沒罵她神經病，還接了話，“看來已經決定了，我投二十萬，你給我10%的新公司股份。”

她說的這句話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竟然還被人認真對待，無措了幾秒就打起精神來。

什麽困意頹廢都給紅彤彤的毛爺爺給擊斃了。

舊疆傍晚的夕陽透亮，懶洋洋地從飄窗灑落進來。

謝西池默默看着那團不能明生物猛地擡起頭，不知從哪摸出根皮筋。五根細長白嫩的手指随手攏了下，就把散着的頭發綁成松松垮垮的一束，尾部微微卷起，勾在一側的肩膀。

露出一張幹淨皎潔的小臉，眉目清秀，眼底有微亮又堅定的光。就這麽漫不經心的擺弄，指尖似乎施了魔法，打扮出了從懷舊電影裏走出來的模樣。

柳桃枝摸出張白紙，拿着筆，開口絲毫沒客氣，“二十萬，好，來立字據。”

沒得到回答，她擡眸望去，看到男朋友的臉。略微停頓了下，兩條細長的眉一皺，問道：“你哪來這麽多錢？”

“雪山速降那種挑戰基本都是賣命，你覺得千鳥會出多少錢買我這條命？比你随便猜一下還多。”

“……這種錢，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我說真的，這錢存銀行也就放在那吃灰。”謝西池在她對面坐下來，雙腿交疊，手指擱在桌面上輕輕敲打。

他垂眸思考了半響，說道：“你要是自己開短劇公司，低投入的成本，利潤還挺客觀。做不成這筆錢也不影響什麽，做成了我也有得賺。反正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讓我虧了的，對吧？”

柳桃枝就要拍胸脯保證，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這套路，好熟悉。

謝西池眼角一挑，“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現在這腔調真像個資本家，就差帶副眼鏡。對了，你在家也戴眼鏡，那副就很合适。”

謝西池心情複雜地避開這個話題，随便在她屏幕前掃了一眼，在某度搜索注冊事項呢。

他問：“現在就準備開公司？”

“還不行，我也得給千鳥賣命。”柳桃枝指了指那堆文件堆起來的小山，要瘋了，“一個字都沒看，一個字也沒敲，不怎麽想活。”

“你要是不想做，可以拒絕……”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推着往門外走去。

“又開始了，認清自己的身份！別仗着徒弟出息了就逮着他薅。千鳥又不是你說了算，也沒打算麻煩你，你去忙你的吧。”沒用的男人說扔就扔，柳桃枝關上門前，不忘囑咐，“還有幫我帶份飯，謝謝。”

謝西池及時用胳膊抵住了門，向來輕慢的嗓音變得有些焦急，“等等，投資的事我們還沒談完。”

被金錢糊滿了眼，柳桃枝探出腦袋，仰起頭，杏眸烏溜溜地盯着她的發財樹，“幹嘛，這麽急着給我打錢？”

被她毛茸茸的軟發觸碰着下巴，他擡手覆了上去，忍着嘆氣的心說道：“用財力證明你男朋友還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