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人大抵都是卑劣的,林惟清說完這句話後只覺得無比快意。
不為別的,只因過往位置對調,他終于扳回一城,這一次居高臨下換成了自己,他随意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能輕易挑動賀驚秋的情緒。
換成以前,他連做夢都不敢想,可是,他又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回去吧,以後別來了。”
賀驚秋就這樣一直仰着頭看着林惟清,林惟清讓他走,他也不動,兩人就這樣一直站着,一個仰着頭看,一個低着頭看。
良久,賀驚秋嘆了口氣,“原來仰着頭看人這麽累啊,林惟清。”
這句話差點讓林惟清落下淚來,沒有人比他更懂這種滋味。
“對不起,今天在醫院門口我說錯了話。”賀驚秋說:“我只是希望你能和以前一樣,開心了就笑,不高興了就鬧,可是這一切好像都被我搞砸了。”
他語氣懇切中帶着點萎靡,“林惟清,是我做得太糟糕了。”
林惟清從沒見過如此消沉的賀驚秋,在他眼裏賀驚秋強大、冷靜,從容、什麽事情都能很快處理好,什麽事也沒真正放在心上,“你不該這樣,賀驚秋。”
天太黑了,吊燈映照的光亮發散開來,打在賀驚秋的臉上,林惟清看他擡手看了下表,這幾乎是賀驚秋下意識的動作。
“現在是淩晨三點,還有兩個小時我就要起床,十分鐘洗漱時間,五點一十準時跑半小時步,五點四十準時練半小時書法,六點一十準時吃早餐,六點半準時看半小時經濟日報,七點準時坐車去上學,在車上我要……”
這是賀驚秋以前還在讀書時每日的時間計劃表。
林惟清打斷道:“夠了,你說這個給我聽做什麽?”
賀驚秋苦笑道:“所有人都知道我賀驚秋應該怎麽樣,我必須要做什麽。”
林惟清聽出賀驚秋的委屈,人活一世,各自皆有各自的苦難,只因為賀驚秋不說,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他可以适應,可以解決,這一點甚至連林惟清都沒反應過來。
但這不是重點,林惟清說:“你要是缺一個人互訴衷腸,你大可以去找,而不是來這裏找我胡言亂語。”
人一旦死心,絕情起來是真絕情,他一字一句專往賀驚秋心窩上刺,刺的賀驚秋毫無還手之力。
賀驚秋垂着臉後退了幾步,“林惟清,明天下午我媽要過來看看林叔,我也會過來。”
由頭放在林父身上,林惟清沒了發作理由,“随你。”
賀驚秋偏偏還要加上一句,“我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林惟清罵道:“賀驚秋,你有病。”
賀驚秋低笑一聲,“誰說不是呢,你罵我也好,總比你無視我強。”
他說這話的時候低着頭,林惟清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正想說點什麽,蚊子也在這時出來搗亂。
“啪”的一聲!
林惟清拍了一手血,被蚊子咬中的地方也迅速紅腫起來,他受不住癢,沒忍住撓了一下。
他嘶了一聲,開始不耐煩起來,好在穿了長褲,可露出的腳踝卻也免不了遭殃,林惟清彎腰去拍蚊子,已經顧不上還在樓下的賀驚秋。
賀驚秋看不到人,擡頭間,早已換了副臉,他肆無忌憚地打量林惟清腰部連至背後這一塊嫩白肌膚。
他目光幽暗如深潭,“是不是咬紅腫了?”
林惟清無甚察覺,聽到賀驚秋問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關你什麽事?”
他生起氣來,眉眼都生動了不少,賀驚秋笑了笑:“今晚打攪你是我不對,早點回房睡覺,記得塗藥,明天我來看。”
林惟清從來沒發現賀驚秋會這樣自說自話,還沒等他想出點所以然來,賀驚秋已經出了別墅的後院。
人是會變的,但憋屈受罪一向不是林惟清的處事原則,他忿忿不平地坐回搖椅上,又開始後悔,剛才怎麽不趁機多罵賀驚秋幾句。
簡直莫名其妙!
電話再一次震動起來,這一次林惟清很快接下,“賀驚秋,你犯的什麽病?”
“咔嚓”一聲。
林惟清聽到那頭打火機的按壓聲,明明看不見,聞不到,他卻還是下意識朝別墅大門口的方向看去。
賀驚秋靠在車門前,“林惟清,自由是什麽?”
林惟清仿佛看到了黑夜裏那一點零星火光,他壓下心中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你小學沒畢業嗎?”
林惟清聽到他啧了一聲,說:“你罵我都好過跟我說對不起。”
林惟清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是受虐體質?”
“你沒發現的可太多了,你喜歡以前的賀驚秋什麽?”
他這話問的奇怪,林惟清一下被他問住,又聽見他深吐了口氣,他不是沒見過賀驚秋抽煙,只是隔着聽筒,感官無限放大,他都能聽見賀驚秋隐忍下的欲望。
林惟清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賀驚秋,深究過去毫無意義,我們的事已經過去了。”
“好。”賀驚秋吐了口煙霧,說:“林惟清,我喝過摩卡了,甜的,很好喝,以後我可以跟你一起喝。”
林惟清見識到了賀驚秋的得寸進尺,他冷了語氣,“我已經戒了。”
電話被毫不留情地挂斷,賀驚秋靠在車門前一時沒動,過後,他笑了起來,“林惟清,我自由了。”
林惟清先去浴室洗了澡,大晚上他也懶得找藥,腳踝處撓破了皮,四周腫成一團,看起來有點吓人,腳踝都腫大了一圈,他兩腳踩在床沿上并着,兩腳對比起來更明顯了。
反正不癢了,也沒必要再去管,他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他向來貪涼,連肚子都懶得蓋,這回沒人提前進他房間調好空調溫度,他冷的全身打顫,縮在床角被困意縛住,連被子都沒伸手去找。
剛剛偷懶沒吹頭發,鬓角的碎發濕的滴水,他下意識伸手去擦,就被人抓住了手。
這次是水,上次是什麽?
他在夢裏詢問,沒人回答他,只是夢裏有人湊近了他,額角滴了汗,明明是冷的,被窩卻熱的滾燙。
貼的很緊,很近,他又冷又熱,現實與夢境交替,他已經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是酷暑還是寒冬。
後頸濕的打滑,到處都是水,像是被雪洇出來的。
他想要睜眼看清楚上面的人,卻發現視線由上到下都是模糊,只記得這人貼在他頸側說:“原來摩卡這麽甜,很好喝,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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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沒更,寫了又改,實在是覺得別扭,所以拖了幾天,會說清楚的,攻視角也會寫,我也很急,但也急不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