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 50 章

許知微将她們兩人都支開後, 沒有馬上往那個上了鎖的院子跑去,而是擡腳往來時見到的下人房走去。

今日府上來客,這個點下人房裏不會有人。

許知微走進其中一間下人房, 把身上穿的衣服換下後扔進床底下, 打開衣櫃從裏面取出一件穿在身上,又往她的櫃子裏塞了十兩銀子用作補償,用調制好的藥膏塗在臉上, 顯得整個人皮膚蠟黃無光。

做完這些後, 低頭含胸的許知微腳步匆匆的就往花園裏的梅林走去。

從剛才的談話中, 她得知只要穿過梅林, 就能走到王府後門, 她正好可以從後門出去。

“那邊那個, 你給我站住。”

許知微剛走遠沒多久, 就被人喊住,也令她全身的肌肉緊繃着, 掌心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是要被發現了嗎,那她現在應該怎麽辦, 是将她打暈還是跑, 短短的一瞬間,嘴唇都咬得糜爛泛紅的許知微已經設想過了不下十種方案。

那人走過來,見她還杵在原地發呆,不滿得拔高音量,“你怎麽還在這裏偷懶, 不知道今日府上宴客,大家都忙得要死嗎。”

意識到她可能不是發現自己的許知微跟着松了一口氣, 解釋道:“先前有個夫人說我喂魚,所以讓奴婢過來給她拿魚食。”

許知微說着, 還将準備好的饅頭塊拿出來

婆子看了一眼,臉色依舊難看,“既然是幫客人拿東西,拿完了還不趕緊過去,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奴婢這就過去。”

等确定遠離了那人的視線後,将饅頭往地上一扔的許知微不敢耽誤的加快腳步,生怕在會出現其它意外。

現在棠梨和三喜應該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她要做的就是趁着她們找自己的時候,迅速離開王府,并離開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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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路上又遇到了幾個人,但好在最後有驚無險。

她沒有從那個院子穿過,而是順着來時的記憶往梅花林走去。

穿過藤花長廊,走過一方枯荷池,近了,就快近了。

只是當她快要走到爬滿青藤苔藓的小門時,就有人眼尖的喊住她,“你是誰,你來這裏做什麽!”

整顆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上的許知微想要說,是郡主讓她出去買東西的,卻看見旁邊有個男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低聲的和旁邊人交頭接耳。

即使離得遠,許知微也隐約聽到了幾個“是不是她”,“可能是”“帶過去。”的字眼,也讓她整個人如墜冰窖的寒意入骨。

就在他們擡腳向自己走過來的那一刻,掌心險些都被抓爛了的許知微轉過身就跑。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跑,絕對不能讓他們抓到自己!

随着她一跑,那幾個男人也追了過來,也更驗證了她的第六感是對的。

随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的許知微以為自己要被發現的時候。

一只手突兀的向她伸來,并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給塞/進了并不算寬敞的假山裏。

幾個追過來的家丁沒有看見人後,大罵晦氣,“那人肯定就是池大人說的偷拿了他玉佩的人,先到周圍仔細找找,千萬不要讓她跑了。”

狹小的假山裏容納一個人還好,現在一下塞了兩個人進去,即使在避免肢體接觸,仍是得相互貼着。

随着那群家丁的腳步聲逐漸走遠後,神經一直緊繃着的許知微才發現自己和這個人的姿勢有多麽暧昧,更不清楚幫助自己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是我,顧朝舟。”顧朝舟在她張嘴咬自己的時候,連忙松開了手,生怕她真的咬了自己一口怎麽辦。

不算明亮的光線裏見到了熟悉的人,也給了許知微一個喘口氣的機會,并問,“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他都能憑借一眼認出她,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呢?

身體往後靠,拉開彼此距離的顧朝舟立馬嘚瑟起來,“我們兩個都認識多久了,別說你只是臉上塗黃抹黑換件衣服,說不定你死了化成骨灰我都能認出你。”

不理會他嘚瑟的許知微咬着唇,捂着驚魂未定的胸口,又問,“你怎麽在這裏?”

“還不是姓池的家夥發瘋,說自己丢了玉佩,現在正大張旗鼓的派人搜他的玉佩,一開始我也以為他真的是丢了是玉佩,但我看見了棠梨那個丫鬟沒有跟在你旁邊,方察覺出了t一絲不對勁。”顧朝舟也慶幸自己多留了個心眼。

他的話也讓許知微心尖一顫,随後連牙齒都跟着顫栗得發抖。

她以為他不會那麽快就發現的,就算發現了也不會那麽大張旗鼓的驚動王府裏的人,而她要做的就是利用這個機會。

要是這一次走不了,肯定會引起他的警覺,那麽下次想要跑的話肯定更難了。

顧朝舟煩躁的抓了把頭發,随後憤恨的一拳砸上假山,咬牙切齒,“是不是那個畜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我就知道他是個人面獸心,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新仇加上舊恨,顧朝舟連想要将他活剮的心都有了。

當年就算知道知知喜歡他,他也不應該那麽輕易的放手,更不應該聽信他嘴裏的那些,他和知知早已互許終身的狗屁連篇。

說不定連給他看的那些往來書信都是他僞造的!畢竟像他這種陰險小人還有什麽是不會做的!

“不,不要去質問他,更不要透露你今天見到我的事。”許知微知道他沖動的性子,連忙拉住他的手。

她已經害了他一次,斷然沒有在害他第二次的道理。

但現在的她,更可恥的發現除了顧朝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幫她,“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

顧朝舟聽完後皺起眉頭,“為什麽不能直接服用假死丸後離開。”

許知微否定了他的說法,要是換成別人說不定真的能蒙混過關,但是池宴不會,他只會用冰塊将自己封起來,自己能想到的事,他又怎麽會想不到。

因為他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離開前,許知微不忘提點他一句,“要是可以,你最好盡快調離洛陽,以後都不要回來了。”

離開假山後,她原路返回去了先前待的屋子,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随後避開滿府搜索的人回到了一開始的暖閣,将臉上的藥膏洗幹淨後,佯裝做是剛睡醒的模樣推開門。

“怎麽了。”

三喜見到夫人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後,一直憋着的眼淚終是兜不住的滾落下來,“夫人,你剛才去哪裏了,奴婢等了好久都沒有看見你回來了,奴婢快要擔心死了。”

許知微把落下的一縷發絲別到耳後,笑笑,“我剛才見你們太久沒有回來,又有些困了,便回暖閣休息了一下,沒曾想倒是讓你們誤會了。”

眼眶濕潤的棠梨執拗的看着她,說,“夫人你下次去哪裏,哪怕是去解手都最好帶上奴婢,要不然奴婢會擔心的。”

許知微對上棠梨不似做假的擔心,輕輕地點頭,并應了一個“好。”

等來到蹴鞠場時,正好看見的是顧朝舟揚杆入球的畫面,紅衣高發的是那麽的意氣風發,也更襯得求他幫忙的自己有多麽的面目可憎。

棠梨見夫人看了一會兒就轉身要走,奇怪的問道,“夫人不看了嗎?”

許知微搖頭,“在外面冷風吹久了,覺得有些不舒服。”

“夫人如今身子重,其實不合适吹太久冷風。”伸手扶着她的棠梨說完,眼睛又跟着落在夫人的肚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夫人偏瘦,還是上一次險些小産的緣故,五個月大的肚子看起來和別人三個月的差不多

明珠郡主眼尖的看見她,自來熟的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許姐姐,你的手怎麽那麽涼啊。”

又喚來丫鬟拿暖爐過來給她暖手,小臉上挂着歉意,“也怪我,早知道就應該在周圍多置幾個暖爐了。”

許知微也沒有拒絕她好意的接過,“只是我體質偏寒而已,多謝郡主關心。”

“許姐姐是我邀請來的客人,我當然得要關心。”明珠的目光越過她,往蹴鞠場上英姿勃發的青年看去,臉頰跟着冒出一抹羞澀的紅暈,“許姐姐,你知道顧大人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啊。”

許知微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時,頓時明白了這位從未和她見過面的郡主為何會邀請她,腦海中又想起了在花燈下驚鴻一瞥的女子。

眉如柳,唇若點朱,明豔漂亮得像一株張揚的芍藥花。

許知微輕輕搖頭,“他啊,我不太清楚。”

“啊,可是我聽他們說,許姐姐你和顧大人是一個地方的,你應該會知道的才對。”明珠卻是不死心,“而且顧大人還說,小時候和許姐姐你認識呢。”

“我們認識是認識,可是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我卻是不知道的,郡主若是實在好奇,不如親自去問他。”她唯一知道的那位姑娘也僅是遠遠見過一面罷了,談不上認識和了解。

聞言,明珠頹靡的耷拉下腦袋,兩只手難過的揉搓着袖口邊緣的白絨毛,“要是他願意告訴我,我也不會來問許姐姐了。”

“郡主喜歡他。”許知微不是詢問,更像是肯定的口吻。

害羞得臉頰通紅的明珠也不否認,笑着露出一對小虎牙,“嗯,而且上一次要不是顧大人及時把我從馬蹄下救走,我怕是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明珠想起那日的驚險,仍吓得心髒狂跳不止,試問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從天而降下一個人救她于水火,加上救自己的人還生得俊美,大概是個人都會淪陷的。

回去的路上,池宴沒有提她突然消失一事,只是在經過萬福樓時,他開了口,問,“夫人可要和我下去逛逛。”

不明白他到底不知不知道自己想要逃走的許知微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收緊,随後睫毛輕顫了顫,“不用,我有些累了。”

“好。”池宴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許久,方才緩緩移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日裏發生的事,導致夜裏的許知微睡得并不安穩,中途有好幾次想要醒過來,無奈眼皮和身體又太沉了。

這股沉重的無力感壓得她昏昏沉沉,直到天色漸亮,她才像是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

甚至在睜開眼的一瞬間,發現自己不是在自己房間裏,也非落梅院。

而是在一棵被人用來祈求着姻緣的銀杏樹下。

姻緣樹上挂滿了祈福帶,風一晃,絢爛的祈福帶湧如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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