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 61 章

池玉緯在娘親出門後, 又磨蹭了好一會兒确定那個叫桃娘的讨厭鬼沒有跟着他,方才轉身敲開了隔壁的大門。

只是在敲之前,還往周圍左右看了幾眼, 确定沒有人在附近後, 才走上前敲門,“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你好, 我是住在你們隔壁的。”

池玉緯喊了好幾聲都沒有人過來開門, 以為爹爹不在家時, 緊閉的院門忽然打開, 連帶着他小小的身子都要跟着摔進裏頭。

“小少爺, 你怎麽來了?”宋眠看了眼附近沒人跟着, 忙側過身讓人進來。

“宋叔叔, 我爹爹呢。”雙手負後的池玉緯板着小臉走進來,小眉頭緊緊蹙起, 顯得極為嚴肅。

“大人出去了,只怕要晚些才回來。”宋眠覺得面對小少爺的時候, 有種大人就在眼前的壓迫感。

“小少爺不如先在屋裏坐一下, 說不定大人馬上就回來了。”

池玉緯點了點頭,而且在爹爹沒有回來之前,他也得要思考如何說服爹爹不要帶自己回去。

畢竟,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要和娘親分開。

雨水順着青灰色檐角往下滴落,串起一方珠簾。

許知微拒絕了和韓意松共乘一把傘的好意, 而是提議道:“雨太大了,不若待雨停後在走?”

“啊, 好。”韓意松因為她的拒絕有過片刻失落,但一想到二人能獨處, 連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了。

理智上告訴自己,他應該要拒絕的,但身體又是那麽的在誠實不過。

許知微見他突然從脖子紅到了耳根,不由打趣起來,“韓夫子不必那麽緊張,我又非吃人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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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娘子生得好看,又怎會是吃人的妖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的韓意松整張臉更是紅得個徹底,匆忙低下頭不敢去看她。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許娘子你不要誤會。”

“我開玩笑的,韓夫子莫要誤會了。”許知微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一樓過于吵鬧,便要了二樓的雅間,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閑,賞那雨打芭蕉音。

兩人普一落座,一小二就端着壺桂花紅糖姜茶和一碟翠玉豆糕過來,“夫人,這茶水和點心是店裏的一位客人送你的。”

許知微看着碟子裏的糕點,忽然兩只手撐在桌邊站起來,一向t溫柔的聲線裏此刻是藏不住的顫意,“你可知道那位客人是誰,那位客人如今在哪個包廂。”

因為普通人喝姜湯驅寒都是往裏加紅糖,她卻喜歡往裏面多加一勺桂花蜜,桂花蜜的甜香正好蓋過姜的辛辣怪味。

但她的這個小習慣基本不會有人知道,除非是對自己極為熟悉的人。

她的心裏甚至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又很快将它給否定,不會的,如果真的是他,他的态度不可能如此溫和。

“那位客人已經走了。”

“走了?你還記得那位客人的長相嗎。”

小二搖頭。

韓意松并不知道她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而是端起姜湯給她倒上一碗,“既然是人家好心送的,那就是人家的好意,收下又有何妨,你剛才淋了雨,這個時候正合适喝一碗姜湯驅寒。”

若是換成別人許知微定然會覺得是好意,可一旦換成那個男人,她就有種宛如被一條毒蛇給緊繞纏住得幾乎窒息,就連後背也跟着爬滿了陰涼之意。

小二送完茶水後,轉身進了隔壁包廂,得了賞後喜笑顏開的離開。

像條沒骨頭蛇躺坐在靠椅上的宋尋章指尖轉玩着空杯,“你想見她,光明正大的去見她就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也都算是老夫老妻了。”

要不是有熱鬧看,他才不會千裏迢迢跟着跑來那麽個小地方。

如果換成別人的熱鬧他定不屑一顧,但是換成這位自小老成,冷淡得令人以為退化了做人情緒的好友的熱鬧,哪怕他斷了一條腿都要爬過來看。

修長的骨指摩挲着茶盞邊緣的池宴薄唇輕啓,“現在還不适合見面。”

他能感受到她有多抗拒他,又有多厭惡他。

如果他貿然出現在她面前,換來的結局只會和她當年狠心的抛下自己和寶兒離開一樣。

他想要的不是這個,他想要的是更多。

“現在不合适見面,那何時才合适見面,別等到她嫁給了別人才适合見面。”要是真到了那一天,宋尋章倒是更感興趣了。

池宴眼皮掠起,語氣淡漠,“殿下不用故意激怒微臣。”

“啧,你還真是表裏如一的無趣,也不知道你的夫人當初是瞧上了你哪一點。”宋尋章繼續像條沒骨軟蛇癱回去,随後又偏頭過去看了一眼。

雖說人冷得像個冰塊,性子又悶沉無趣,但這皮相也确實容易招蜂引蝶,說不定他夫人當初就是被他的一張臉給騙了。

“我的夫人無論看上了微臣哪一點,都與殿下無關,殿下與其留在這裏探聽微臣的八卦,不如盡早回去處理要事,以免小人趁虛而入。”

夏季的雨雖說總會打得個猝不及防,但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

待天邊放晴後,許知微倒了謝後就匆忙歸家。

她回來的時候,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爹爹回來的池玉緯也正準備回家。

宋眠還想要挽留,“大人馬上就回來,少爺要不要在等一下?”

“不行,我出來得太久了,要是在不回去,難保會讓娘親起疑。”池玉緯搖頭拒絕,而且他也害怕自己偷偷和爹爹見面,然後被娘親給撞見了該怎麽辦。

結果他剛出來,就撞到回家的父親。

池玉緯立馬乖乖地低下頭,糯糯地喊了一聲“爹爹。”

又見爹爹遲遲沒有理自己,以為爹爹肯定生氣了,鼻子一酸,眼淚開始大顆大顆滾落下來。“爹爹,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應該偷偷跑出去,可我是真的太想要見娘親了才會這樣。”

“你能不能先不要帶我回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娘親,我不想要和她分開。”

無奈得輕嘆一聲的池宴蹲下身,取出帕子擦着兒子哭紅的眼睛,“爹爹不是教過你,男兒有淚不輕撣,就算要哭,也要哭得有價值。”

淚水打濕臉頰的池玉緯仰起頭,泛紅的鼻翼抽搦,很是小聲的哀求,“那爹爹,你能不能不要帶寶兒走,寶兒不想要和娘親分開。”

“爹爹自然知道,寶兒想不想要娘親跟我們一起回京城。”

“想。”他做夢都想要和娘親一起生活,更要告訴他們,自己的娘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娘親。

——

許知微剛回到家,正好看見池玉緯從外面回來,眉心跟着一跳,促使着開口問他,“你去哪裏了。”

“桃姐姐說隔壁新搬來一戶鄰居,我就好奇搬來的是誰,所以過來看看。”池玉緯想到爹爹說的那些話,揚起大大的笑臉,拉着她的手,“許姐姐你今天去哪裏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有多想你。”

“別人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是一個時辰見不到許姐姐,也像過了三個秋天那樣難受。”

——

吳春生那日被強行帶走後,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要逃跑。

她給自己改名叫春生,代表着枯木逢春,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了這個牢籠,又怎麽會甘願回來。

可是因為她上一次逃了,他們這一次不但将她關在沒有窗的柴房裏,還派了人守在外面。

這時,上了鎖的門外發出鎖芯轉動的聲響,下一秒是厚重的木門向兩邊推開,也讓吳春生的身體下意識蜷縮起來。

“跑,你再跑啊,你之前不是很嚣張嗎,我看你這次能跑到哪裏去。”舀起一勺水從她頭上澆下的吳耀祖一想到有個逃婚的四姐,導致自己在村裏都要擡不起頭來,擡腳重重踩上她的小腿。

“吳招娣,老子告訴你,你要是在敢耍花招,老子就把你賣進怡紅院裏!”

小腿被踢打的吳春生緊咬着牙根不讓自己發出痛呼聲,“打啊,有本事你将我打死好了。”

“好啊!你知道以為老子不敢打死你是不是!”吳耀祖一回想起那些人對他的冷嘲熱諷,下腳越發狠厲。

“行了,你別真把她給打死了,要不然到時候哪裏有錢賠給陳瘸子。”吳婆子冷着張臉命令道,“來娣,求娣,盼弟,你們還不快點将她收拾好送進花轎裏,要不然待會誤了吉時怎麽辦。”

吳春生看着大姐手上拿着的一方紅蓋頭,瞳孔緊縮的掙紮着就要往外跑,“我不要嫁!要嫁你們自己嫁。”

守在門外,一把摁住她肩膀的大姐求娣勸道,“四妹,這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而且人家不但給了咱娘三兩銀子,還大度的不計較你前面逃跑的事了。”

力氣比不過大姐的吳春生忍不住譏諷,“那銀子是給我的不成,你們嘴上說得一個比一個好聽,你們為什麽不嫁!”

吳婆子不耐煩起來,“和她說那麽多廢話做什麽,把她的手腳捆住,嘴用布頭塞住。”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吳春生被擡進了一個布滿黴臭味的屋子,窗邊貼着的紅雙囍,和不時從院裏傳進來的喝酒劃拳聲,就像是惡靈不斷在她耳邊低吟。

她掙紮着想要逃跑,可是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屋裏更是窮得只有一張桌和床。

随着窗外湧進來的月光快要鋪滿半邊屋子,手腕被粗繩摩得皮肉翻滾都掙不松半分後的吳春生絕望得,想着寧可去死也不要嫁給陳瘸子時。

她聽見了有人推門的聲音,剎那間瞳孔瞪大纏滿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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