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下喬

下喬

洗完第三次澡，易偉鏡子前摸摸索索，等待陳森從浴室出來。因為太無聊，他擦完鏡子上的斑駁，打開櫃子翻看，在櫃子裏發現了一個管狀物。他湊近嗅了嗅，有些刺鼻，拔了兩下，沒打開。

于是易偉屁颠屁颠湊到浴室門前，問這是什麽。

“我媽的東西。”陳森洗完澡，正在洗他倆的褲子，手很濕，他瞟了眼，說：“口紅，我媽沒帶走的。”

和陳森的口紅不一樣，這個管子很纖細，很長，他試着扭了扭，發現蓋子松動，于是用力将它擰開。

露出管口的小截膏體變形了，軟塌塌的，顏色深淺不均，但能看出來原本是亮粉色。

易偉聳了聳鼻子，嫌棄地口紅拿得老遠。

“很多年了，肯定過期了。”

“可以當，蠟筆，畫畫。”易偉還補充：“這種顏色的，蠟筆肯定，很值錢。”

陳森洗好了褲子，晾在浴室的窗戶邊，讓它們靠在一起瀝水。他的手很濕，從易偉手裏接過口紅，将蓋子蓋回去，擰緊，放回櫃子。“這邊櫃子裏的都是她的東西，你別動。”

易偉眨了眨眼，說：“我不是故意動的。”陳森微微皺眉頭，他又抿了下嘴，說：“對不起。”聲音小，但字顆顆清楚。

陳森并不吃他這套，從另一邊櫃子拿了支包裝口紅出來，“你給誰道歉呢？她過期的化妝品？”他緩緩打開口紅，抓起易偉的下巴，将他的臉擡起來對着自己：“動我的，我的顏色更好看。”

柔軟細膩的膏體覆蓋上易偉因緊張緊閉的唇，紅色迅速在他唇上鋪開。陳森很滿意他由茫然到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把易偉的臉扭向鏡子，嘴巴原本濕潤的地方沒有沾上口紅，看起來像是誰用蠟筆在畫像上粗糙塗抹的一筆。

易偉微張着嘴巴，不敢合上。他連唇膏都不曾塗過，他覺得厚重黏膩的膏體吸附在他的嘴巴上，化工制造的香味飄進嘴巴，鼻腔，讓他有點害怕。

陳森看了眼鏡子，不滿意地重新擡起易偉的下巴，準備用手指把口紅抹開。易偉以為他還要再給他塗一層，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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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好看。”

“那你還，給我塗。”易偉有點不高興，扭頭，不肯看鏡子，也不肯看陳森，陳森給他把腦袋掰正，正對自己。

易偉想讓自己的腦袋脫離桎梏，掙紮兩下，脖子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吓得他不敢動了。也吓到了陳森，手指摸了摸他的後頸，确認沒弄疼易偉，說：“免費正骨了。”

“你力氣，怎麽，那麽大？”

“因為我每天做仰卧起坐和俯卧撐。”陳森面無表情，但是手很誠實地開始掀衣角，準備給易偉展示。

好了好了，易偉紅着臉把他的手壓下去。

男性的骨架通常比女性大，身體構造也有不同，陳森鍛煉只是為了瘦和線條，這樣能讓他穿女性的衣服更好看。

因為是要滿足自己，他在這件事上一直很自律。

“那我也做。”易偉一臉懇切，陳森沒有回答。易偉的嘴唇在說話和沉默間張開合上，始終留了一點小縫，不敢抿緊，這道縫無端生出種情來，仿佛在沖着陳森吐絲絲縷縷的氣。

陳森慢慢貼近易偉的臉，易偉後撤。

“我嘴上那個，你……”陳森用鼻子尖蹭易偉的鼻梁，像貓用臉蹭別人一樣。易偉手裏半推半就，實際上眯着眼，很享受這種純粹的相貼。還沒等易偉享受夠，陳森就吻住了他，抿他唇上的口紅。厚而膩的膏體在濕潤中化開，被研磨，鋪展，暈染，在熱氣中紅了兩張唇。

易偉唇上覆着一層泥似的口紅，和陳森的口水混合，攪亂了糊着他的嘴，化工産品的味道被陳森攪到他舌尖，苦的，卻有香味。

易偉瞪大了眼，在陳森的舌頭往口腔深處去時将他推開。

他喘息——表情換了幾番，最終說：“鉛，鉛中毒。不要再，這樣了。”他在臺子邊扯了兩張紙，疊在一起，用水打濕後擦嘴，卻發現唇峰已經染色了。

他用力擦了兩下，原本泛粉的唇色也變成紅的了。他扭頭，直勾勾地把陳森看着，不說話。

“生氣了？”陳森彎腰，從易偉胸口向上觀察他。陳森像豹子盯獵物一樣盯着他，嘴上有從他那兒蹭下來的口紅，襯得皮膚特別白，有股病态得好看。

易偉嘴巴向內抿了下，很輕，被止住了。

“這個怎麽，弄幹淨？”易偉不經意撅了撅嘴，向罪魁禍首求助。

“為什麽要弄掉？”

易偉本想說，男孩子塗這個像什麽樣，話到嘴邊，他意識到眼前的人塗起來就很漂亮，好像也沒什麽不成樣子，塗了不像樣子只是自己的問題。

陳森說着鏡子邊的櫃子裏拿出瓶液體，把紙巾疊成小方塊，将水液倒上去，浸濕後替易偉擦嘴。

液體有些刺鼻，而且有點辣，易偉嘴巴上泛起一陣輕微的類似皮膚幹裂的疼，他躲了一下，被陳森掐住後脖子。

“沒擦幹淨，你跑什麽？”陳森把易偉撈回面前，把人腦袋扭向鏡子。鏡子裏的人嘴唇同樣紅，他們齊看鏡子，肉原本的顏色和染上的口紅色疊着。

陳森隐晦地翹了下嘴角，被眼睛尖的易偉看見了，于是也笑起來。

他喜歡看陳森笑，因為他覺得陳森已經比剛認識的時候開朗了許多，相識過程中陳森的改變讓他有種自己改變了他的感覺，好像自己讓他變得快樂了，這讓他安心，而且滿意。

他滿心欣慰地笑，情意滿滿，為陳森高興而高興，在陳森眼裏倒像是傻樂。陳森僅僅翹了一下嘴角，在易偉傻樂半分鐘後，他啪地拍了一下易偉的屁股。

沒有理由，單純手癢。

易偉不笑了，眼神怯怯地盯着陳森，手卻不留情地也給了對方一巴掌。

啪，陳森給他屁股回了一掌。

易偉覺得這羞恥又過分，又給了陳森手臂一巴掌，兩個人你來我往，溫情脈脈一下子變成了詭異的互毆。

最後易偉受不了了，往外跑，被陳森追上，揪住衣領。最後又是滾到床上，互不服輸地撓對方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