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分手

分手

公交車即将啓動，徐綻坐在易偉前邊的座位上，托着下巴注視易偉。

她的臉總會讓易偉覺得她心理年齡根本沒有二十歲，她看起來嬌小，瘦弱，稚氣。

易偉認為徐綻的想法很幼稚沖動，他的班主任面對早戀現象，總是強調，他們這個年紀無法承擔愛情的責任。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随着徐綻吹出來的泡泡炸開而咯噔了一聲。

易偉看着徐綻重新吹出的粉色泡泡，突然無比壓抑與痛苦。

他和陳森的關系好像一個沐浴露吹出來的充滿雜質的泡泡。他說過愛，主動去剖白，去邀請，吃到愛給出的甜頭，嘗到上帝遞來的蘋果。

但于社會世俗，教化陳規裏，他不過一個乖巧順應的少年，熟記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林如的出現打破了一切快樂的表象。看到林如的瞬間，他只覺得冷。粉飾被戳爛，沒有人發問，他無從解釋。

他準備的慌張，驚恐，逃避和說辭，被堵在喉嚨，随着一次次呼吸與吞咽變得渾圓，石頭一樣，在喉頭屹立不動。

他完整窺見了自己的卑劣。

他向陳森讨愛，卻把一切當做個甜蜜的秘密。

他皺緊了眉頭，徐綻伸手在他眼睛前晃了晃，他才回神，逐漸把眉頭解開。

“你和你男朋友吵架啦？”易偉肉跳了跳，回頭，車廂裏的幾個乘客并沒有看他們。他搖頭，說沒有。

“但是你看起來非常不高興。”

易偉依舊搖頭，否認。

Advertisement

他看着窗外，過了會，小聲問：“我做了，一件事，如果別人，都覺得錯了。怎麽辦？”

徐綻露出了然的表情：“啊——那改正就好了。”

易偉問：“怎麽改正？”

“分手。離他遠點，再也不要和他說話，也不見面。”徐綻果斷地說。易偉聽見前兩個字，渾身的肌肉跳了跳。他立即轉頭，觀察後排人的反應，回頭來，眼睛已經濕了。

裙子流淌的褶皺，頭發散發的香味，通紅的鎖骨的皮膚，夜色一樣漆黑的眼睛。

我給你寫一封情書吧。

他的心髒出現一個細小的傷口，并非血液的東西從那個豁口流出來。

易偉遮住通紅的眼睛，不吭聲，意思很明顯：不要。

“痛苦的話就早點斷呗。”車廂很空，徐綻的話擲地有聲，易偉慌張地回頭，後排幾個大叔大媽并沒有看過來。

“你在你認為不能談愛情的時候和人家親嘴摸手，說喜歡，未來要結婚生子一輩子。一邊秉持着你認為正确的價值觀，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一邊偷偷摸摸地做自己不屑的，錯誤的事，不會很痛苦嗎？”

“這和關在監獄裏說‘我讨厭違法犯罪’的犯人有什麽區別？既然如此，為什麽要開始呢？”徐綻笑眯眯的，聲音像跳躍的音符。

易偉的眼睛睜大了，他呼吸滞了幾秒，才說：“我……”

徐綻吹了個粉色泡泡，說：“好啦。”

“你覺得什麽更重要，就選擇什麽，這不就好了？什麽都舍不得的話，就別做膽小鬼啦。”徐綻咧着嘴，眼睛卻低下去。

擡眼時，她看見易偉的眼睛，笑容恢複了，問：“我是不是你的人生導師？”

易偉的眼睛很紅，看起來很委屈，他抿着嘴，低頭沉默。

徐綻仔細盯了盯，感慨地說：“哇，難怪。”

“嗯？”易偉覺得有點丢人，因為他從來不在別人面前掉眼淚。但是那句話刀子一樣紮在他心髒上，讓他忍不住悲傷。

“你的眼睛很好看。”

易偉不解地看着她。

徐綻打了個哈哈，擺擺手，把話掀篇了。

半個小時後，他比徐綻先到站，徐綻在座椅上沖他揮手，笑眯眯地說再見。

易偉目送公交車駛遠，也向家走。他沒有從前門走，而是繞了段路，從小區背面進去，趁着沒人注意，偷偷摸摸進了樓房大門。

【作者有話說】：好短，像我。

看番上頭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