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女有別

紅燭覺着，自己似乎又不懂事了一些。

自己本來就是師父的徒弟了，每日都可朝夕相處的，為何還要在首席大弟子這裏揪住不放呢。

難不成拿了這個位置更能一直在他身邊嗎？

沒有必要吧。

紅燭若有所悟，終于釋懷。

許是糾結了許久，自己都忘了之前玩兒水，白白的衣袖都濕了。

掌門弟子的服飾跟普通高級弟子服飾又有一些不同。

訓練的服飾其實都一樣，師父他還是首席大弟子時一直都是穿訓練服的，從未穿過其它，就連赴宴都會穿銀白色的訓練服。

但是又有平時的服飾。

這個是只有掌門弟子與首席大弟子才能有的。

今天早晨小仙童才去領的一件。

因着守孝期，是白色的羽衣。

袖子頗長，但是穿上後顯得女子一些。

看來還是不方便啊。

以後再也不穿了。

她将袖口用聚火術烘幹，然後便解綁脫下，又慢慢地解開中衣，裏衣。

正要睡覺的時候，發現後背有些刺痛感。

小女仙童從外面端着水進來，一下子見到了她後背的傷，吓了一跳。

二話不說，就跑去找疊風了。

疊風被拉進來，問道，“怎麽回事？”

紅燭是趴在床榻上的，只因小仙童從外面找疊風時費了些時間，等不及便睡着了。

此時紅燭只剩下個肚兜在身上，被子也沒蓋。

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見過她全身的疊風倒甚是冷靜，坐在她身邊，細細查探，應該是天池殿後山處的蟲子咬的。

平時紅燭甚少進去，因為太遠，且容易迷路。

裏面的蟲子看似非常小，但是一咬一個準，然後順着一條直線往下啃，像是被刀傷過一般。

疊風輕輕擡手，将這些蟲子燒死。

睡夢裏的紅燭感到疼痛，發出了聲音。

疊風從袖口裏拿出一小瓶藥瓶，然後輕輕倒在她的那些傷口上。

動作很輕，也聽不見紅燭的叫喚了

然後又施了些咒法，傷口愈合，接下來又消失無蹤了。

疊風放心，從旁邊拿過被子幫她鋪好，正要起來走的時候，卻被睡夢中的紅燭一把拉住了手。

他愣了愣，嘗試掙脫開來，卻反而被越抓越緊。

嘴裏還嘟囔一些奇怪的話。

“我要修仙，海族修仙容易嗎……”

看來是夢見自己是個動物了。連變成動物都不忘修仙，看來是受洪掌門很大的影響啊。

第二日一大早，小烏仙童從外面踢門而進，打算告訴她山外的趣聞。

但是沒想到她竟然只剩個肚兜。

因為被子已經被她踢開，光了個背。

小烏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又跑了出去。

雖然自己兩百多歲對神仙來說不過是個小孩兒而已，但是畢竟待在凡間仙山，與人打交道還是久了，對這些男女有別這事兒還是知道的。

他回過神來就跑去主閣去找疊風。

“男女有別男女有別！我呆在你身邊兩百多年，就沒見過你對那個女子上過心的，但是你也不用對女子也如男子一般啊？”

疊風沒有停下手上的筆，他在謄抄□□法，“我自五歲開始便一心修道，不管是男還是女，不是都得靜心修道嗎？你有見過那個飛升的凡人仙人不是七情六欲沒滅的？”

小烏撩起自己的袖子，開始認真讨論了，“那些是少數人，修仙的人衆多，凡人能飛升的不過十幾二十人，但是你看有幾個仙派的掌門或者長老是沒有妻子的？都成為了掌門了，飛升也就沒有意思了。”

疊風卷好道冊，然後開始謄抄下一頁，“那又如何？那是其他人，我的理想便是三界和平，如今只是區區人界，便四處有妖族魔族作亂，是不是冥界還跑些厲鬼出來，練鬼差鬼吏都抓不到，天下都不安穩，我有什麽資格談情說愛？”

小烏實在是真的沒法子了，每年都會跟他争論，永遠都是這麽回答的。

“行行行，那就不從七情六欲說起，那就說說最近處的，我今天進紅燭房間時，她就穿着個肚兜，被子還被踢開了，再怎麽樣她也是女子，別讓她學你似的男女不防，萬一在外面吃虧了，你的責任最大。前幾日跟她聊天，她連雙修是什麽功法都不知道，蓬萊閣那個少閣主又是個風流倜傥之人，要是把她哄騙到手了，後悔也來不及。”

玉筆突然停住，疊風終于停下謄抄，開始思考起來，“這倒也是，這些年，她極少與天池殿外的人待在一起，沒什麽朋友，所以知道的東西也就是書房裏的那些，若是哪天出師了，在外确實容易吃虧。”

然後便将竹冊卷起來，起了身，“随我去找重臻師弟。”

小烏愣了一下了，“找他作甚？”

疊風低頭看着他，“這些男女有別之事，重臻師弟最為清楚，讓他教不久好了？”

小烏趕緊拉住他，“別別別，讓他教明天你徒弟就成為你弟妹之一了。別人不知道，可我能不知道這兩百多年被他坑騙的女子還少嗎？”

疊風皺眉，“我不是在找他。”

天池殿的大殿，一頭冷汗，不敢懈怠的，便是之前照顧過紅燭的女弟子，文媚。

仙童們還給自己端茶倒水的，讓她坐立不安。

而疊風卻很平常相待。

文媚終于忍不住了，先開口道，“不知掌門師伯找媚兒何事？還不讓告訴家師？”

疊風輕輕道，“是這樣的，燭兒這些年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閉關，與其他弟子甚少聯系，所以有些事情，知道的甚少。”

是讓自己教她一些啥？

等一下。

自己修煉的就是雙修之道，他找自己來，可能就是為了這事兒吧。

這麽一下，她就懂了，“媚兒明白，這些男女之事，作為師父的，反倒不好教，媚兒作為紅燭的師姐，有義務替師伯傳道受業解惑。”

果真是霧蒙師叔所說的文媚是情商極高之人，有的話不必多說便明白了。

疊風甚是滿意，讓小烏從琳琅殿中挑了個軟鞭，默默讓其他仙童遞了上來。

文媚受寵若驚，不敢接過，立馬跪下，“這麽貴重的禮物，弟子怎可接受？”

疊風安慰道，“這是你應得的，聽說你的鞭法達到了六重天，你之前的鞭子雖然好，但是總歸不夠這個水晶鞭好的，等以後你到達九重天，可以再換更好的。”

文媚覺得這個新掌門出手也忒大方了，要是到處送人東西，怕是不到幾十年整個長白山要喝西北風了。

但是水晶鞭可是個好東西啊，她不要白不要，然後就收下了。

因着名義上還沒出關，這段時間課業又輕松，有時師父根本就不布置。

而文媚師姐卻提着只有到宴會時才會讓後廚李師傅出手的花花螃蟹上來，遞了給她。

紅燭兩眼放光，“李師傅的螃蟹我當年吃過一次，可惜吃的人太多了，我也就啃了個螃蟹腿。沒想到這次師姐你帶了五只上來，對我太好了。”

文媚輕輕一笑，“這次夠你吃的了。咱們修仙之人啊，總是不讓吃五谷雜糧，這後廚的那些弟子可輕松了都。這次也是師姐我用媚術才使得李師傅開的小竈。”

“媚術？”

紅燭掰掉一個螃蟹胳膊，擡頭問道，“我看書上說狐族都會修習媚術，原來修仙之人也能修習啊。”

“狐族的媚術是天生的，我們學的倒是有些不同，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嘛，最後都是對人使的。不過你不修雙修之術，雖然挺适合你的容貌的，但還是算了吧。”

紅燭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心想着自己原來的臉更好看呢，只是孟婆姐姐說神仙的容貌大多數都漂亮如畫，成為凡人時就會變化一些。

真的是覺得這些人沒見過青丘狐族啊，那些人才算得上絕色啊，不管是男狐貍，還是女狐貍。

算了算了，凡人都是這樣的。

而那一頭，試劍大會終于結束了。

楚玉不出所料地拿下了第一，順利地成為了首席大弟子。

文媚說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發現紅燭并不意外，“你是知道小楚師叔的功法嗎？怎麽一點也不好奇？”

紅燭假裝笑了笑，“這楚玉師叔天資聰穎，誰都知道嘛，是我們入門那一屆最厲害的。拿下第一也不意外。”

“你的身手也不差啊，我記得當年你為了保護小楚師叔都直接将那蛟龍斬殺了，雖說自己差點也沒保命，但是一人之力便絞殺蛟龍，也不知道你今年為何不參加，不然誰輸誰贏也不一定。”

受了師父寬慰的紅燭也沒那麽在乎了，“這楚師叔修為一向比我好，還自覺，不像我，每次都要閉關個幾年，讓師父天天督促着我才能修煉下去，首席大弟子确實适合他。”

文媚聽到這一句，覺得自己的想法被驗證了，“你這麽護着小楚師叔，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啊？”

紅燭對那些喜不喜歡的一向很驚心，特別又是楚玉，她趕緊解釋，“才沒有呢。”

見她的反應更加覺得被印證了。

“诶喲，就別害羞了，雖然吧，楚玉是你的師叔，但是如今他成為了首席大弟子，也算是掌門的半個徒弟了，你倆年齡也不過相差幾歲，有些芳心倒也正常。”

紅燭實在是無奈，見解釋不通，便懶得解釋了，這文師姐倒不是亂八卦之人，只是對自己關心而已。

文媚見她不說了，便安慰道，“你要不要讓我幫你啊，我見這小楚師叔對你也挺有意思的。”

紅燭擺了擺手，“不用了，沒事。只是沒想到這輩分一事，其實在我們仙派也都不那麽在乎。”

文媚敲了一下她腦袋，“那倒不是，有的輩分該說還是要說的，例如師父這個，可是一個大禁忌。萬萬不可對自己的尊師有一點其他的興趣，不然，就萬劫不複了。”

“師父？”紅燭愣了一下，“萬劫不複？”

“是呀，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個不管在哪兒都成立的。你可不知道，四百多年前，蜀山有一位絕色女長老，收了個衆多的女徒，後來又收了個男徒為關門弟子，誰知道不過幾十年後，咱們長白山有一名弟子有事與女長老商量，卻不小心撞見女長老與男弟子二人……”

“二人什麽？”紅燭越聽心越涼。

“在做男女之事。”

紅燭一下子就傻了。

前幾日她就有教過自己男女之事究竟是什麽，也沒想到今天這麽一說，瞬間就明了。

“那個男徒直接被斬仙棍打到魂飛魄散，而那位女長老一個□□堕入輪回，永世不得修仙。蜀山自此再也不收女弟子，之前的女弟子們全都被送去了太白山。”

紅燭低頭，看着手中的螃蟹腿，頓時覺得乏味。

直到文媚都告了別回去，也一直在愣神。

那螃蟹早已涼去。

她将外衣脫下，躺回了床榻上。

難怪，縷兒師姑說感謝自己沒能讓她成為徒弟。

之前那七萬年前，她雖一心修仙，但每次疊風殿下回西海的時候，她都會偷偷地在水晶宮外候着，看他一眼便心滿意足了。

那個時候，對這些情感完全不懂，只是想着自己修仙的話，活的時間便能更長一些，看到他的次數便能更多一些。

他因上神劫要下凡歷劫，她也快到了上仙劫，她舍棄天雷劫選則下凡，還送了個自己寶貝了五萬多年的大粉紅珍珠送給了孟婆，就為了能夠待在他的身邊。

打了這麽多的算盤，最後發現，滿盤皆錯。

只因為自己終于知道了對他的情誼，是滿滿的愛慕之情。

她也覺得，自己終于有機會，待在他左右。

但是，自己終有一天是要出師的。

她也不是什麽首席大弟子，出了師，要不就從天池殿搬到另外一個地方自立門戶收新弟子，要不就是下山到各個地方去斬妖除魔。

總之再也沒有機會像現在一樣能夠朝夕相處了。

而他終有一天，也是要娶一個師娘，然後生一堆娃娃，再到時間，回昆侖虛或者回西海當他的上神。

而自己，對他來說，不過是塵世的路過之人而已。

她頹了在床整整五日，小烏仙童都将另外四只花蟹全部吃掉了也沒任何動作。

直到第六日，小烏仙童實在是受不了了，便等半夜去找疊風。

“自那次重臻那女徒弟跟她說了一番話後，她便頹了好幾天了。不吃也不喝的，就在床榻上躺着，什麽也不幹，也不知怎麽了？”

疊風驚訝，“我這幾日事務繁忙，有些忽略了她，你有在門外聽到文媚說了什麽嗎？”

小烏絞盡腦汁地回憶起當時文媚說的話，“我聽的不大清，只是有聽到講到，楚玉，他是師叔，什麽輩分，還有萬劫不複來着。”

疊風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

小烏沒明白。

“她畢竟還是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了。卻因為輩分不一樣，有些糾結吧。”

小烏恍然，“你是說她喜歡楚玉？就那小子有什麽好的，連你的十分之一都沒有。”然後覺得不可思議的出去了。

然而疊風卻嘆了口氣。

心中不知道為何，一下子有了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