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蕭景雲？景昀？
冥界在凡間稱作陰間，是個恐怖的存在。
但其實冥界是個很美的地方，黃泉路上全都是白色的彼岸花，忘川水畔也是滿滿的紅色彼岸花。
每一千年為葉，每一千年為花。
她抿了抿嘴，跑到了奈何橋邊，看到了孟婆。
這個時辰她也确實剛來，鬼門剛剛關上，那些要投胎的鬼魂們還沒過來呢。
她跑到了孟婆邊上，将她的帽子拉下，“孟婆姐姐。”
孟婆吓了一跳，趕緊将帽子戴回去，“吓死我了，你這個小祖宗來無影去無蹤的。”
紅竹嘻嘻一笑，“咱們也有五千年沒見了呢。”
孟婆開始熬湯，“你在九重天是不是特別忙？幾十天前我記得司命星君來喝孟婆湯了，還與我探讨了一下孟婆湯的功效還有配方然後便投胎了，他還說現在整個太晨宮，你就像個女主人的存在，忙得很。”
紅竹聽見趕緊慌張地阻止她說下去，“诶呀，慎言啊，女主人不敢當，要是鳳九陛下聽見了可不得不開心，她若是不開心帝君就不開心，帝君不開心遭殃的是我啊。”
孟婆笑地不能自已，“待在天地共主身邊是不是不好受？”
紅竹攤在奈何橋邊的欄杆上，“真的累。”
三桶湯都上了鍋，接下來只需要等待便可。
她抽出旁邊的兩把椅子，給了她一張示意她坐下，“來，說說吧，想問我什麽？”
紅竹輕笑，“孟婆姐姐真了解我，我是來問疊風上神的事情的。”
孟婆愣了一下，“你要問疊風上神？”
紅竹見她一臉意外，有些奇怪，“怎麽了嗎？他畢竟是我凡間的師父呀。”
孟婆不露聲色地收斂住自己的表情，微微一笑，“你想問他什麽事兒？”
“五千多年前，我不是死了嗎？我聽霧蒙說，我死後，長白山籠罩了足足一千年的魔氣，是嗎？”
孟婆抿了抿嘴，有些糾結自己究竟要不要說實話。
但是轉眼一想，她既然已經喝下失心湯了，說實話也沒關系。
“那次魔氣籠罩，弟子們在這一千年之間，走的走散的散。魔氣怨念太大，即使用水晶石也沒用，因為這不是凡人的怨念，而是來自元神的怨念。久久不散，還是掌門的疊風便用修為淨化，撐了一千年。這一千年來，他撐得很是辛苦，最後修為散盡，便元神歸位了。”
“一千年淨化魔氣……我當初的怨念竟然如此的深？”
孟婆點頭，“深，那些沾染了魔氣的凡人修仙者，死的很早。這也是對凡間修仙門派的警醒吧。你也是知道的，那個時候天下太平，沒有了渴望生存的時候，心也就變了，變得勾心鬥角，弟子們，長輩們，門派們的互相看不順眼，你也不過就是個□□而已。”
紅竹很認同，“是啊，那個時候的師父也是如此，還只是首席大弟子的時候，就已經被這些所謂的人心牽制住，後來任了掌門，有的弟子甚至不能夠處罰，就是因為那名弟子有背景，如果強行處罰，又傷了門派之間的和氣。長久下去，又與魔族有什麽不同？不過就是打着正義的旗號去幹邪惡的事而已。”
孟婆笑了笑，“若說你只是個散仙，倒還好，如今你已經是個上仙，在九重天有任職，而你如今也知道疊風上神幫你收拾爛桌，于情于理，都應該去道一聲謝的。”
紅竹歪頭，“不應該是道歉嗎？這算不算我欠他的？”
孟婆愣住，轉而真摯地看向她的眼，“你要記住，由始至終，你沒有對不起他過，何來的道歉？這不一樣。”
“喲，二位聊的這麽歡呢？”
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二人都往那兒看去。
紅竹一臉驚喜，“司命？”
司命還穿着凡間時丞相的衣服，笑着道，“是不是有點意外我來的太早了？”
紅竹趕緊從袖子裏拿出司命的運簿，打開來要看看怎麽回事兒。
司命汗顏，“我這運簿，你是随身帶着的嗎？”
“文正二年，權力過大受帝王忌憚，賜死。”紅竹咽了咽口水，擡頭看了司命一眼，“你這……當了三朝元老……卻抵不過帝王的忌憚……”
司命雙手背在身後，倒是看得挺開的，“我是看開了，也沒什麽好糾結的，我趕緊去投胎了，我算了算日子，現在投最好，孟婆湯熬好了嗎？”
孟婆點了點頭，将碗遞給他。
司命咕咚咕咚喝完了三碗，便趕緊跑去輪回道，跳了進去，毫不猶豫。
“星君！大事不好了……”
紅竹回頭一看，見到自己殿裏的小劍靈着急忙慌地跑過來，滿頭大汗的。
紅竹起身趕緊扶住他，“什麽大事這麽着急？喘口氣再說。”
“魔族妖族聯合舉兵進犯，百萬大軍将凡間各個仙山擊破，又将那先修仙弟子征為士兵，現在是往長海方向去，要将長海收了！”
“什麽！”紅竹被吓到了，“怎麽這麽突然？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天君說是有預謀而來的，現在事發突然，只有您的部隊是最齊的，先讓您帶一萬兵馬去長海撐到昆侖虛墨淵上神前來。”
“好。”紅竹點頭，連招呼都沒來得及跟孟婆打，就趕緊往長海出發，并召喚令牌。
二十一重天上的一萬天兵天将受到召喚，一起出發。
長海水君急的都瘋了，大公主羽雪和二公主綠袖都躲在自己宮裏不敢出來。
紅竹将長海地圖攤開，并問長海水君，“現在妖魔大兵正往長海關進軍，水君您最熟悉地形，如果擊破了長海關，第二守口應該在哪裏？”
長海水君指着米海道，“米海道易守難攻，長海關一旦支撐不住，可以在米海道先發制人，假若方法得當，只需一千天兵天将就能破掉三萬兵馬。”
“好。李帥，你帶領一千天兵在長海關制造陷阱，王将，五千天兵長海口，用命來死守。另外四千，由我帶領米海道。”
“是！”
昆侖虛已經收到使命，坐下其餘十五名弟子各帶一萬兵馬前往長海集合。
只是，此戰事發突然，前往長海彙集的時候紅竹所帶領的一萬兵馬只剩下了三千。
紅竹已經殺紅了眼，全身是血，苦苦地等援軍到來。
率先來的，是疊風所帶領的。
開始在外開始撕開一個口子，沖進來。
正厮殺間，半空中飛來了一名白衣男子，白紗覆着半張臉，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他一劍刺斷紅竹的佩劍翔雲劍。
力量太大，紅竹的手也沒控制住，斷劍掉在了地上。
她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就一把劍嗎？”說罷從頭上拔出簪子，化作了水雲劍，指着他，“看樣子，你便是魔尊右使了？”
“不錯。”
遮住了臉龐，只能看得到眼睛。
那雙眼睛，丹鳳狹長，能勾人魂魄。
只是，總有一些熟悉感。
後面來了一名妖族士兵，要偷襲紅竹。
卻被魔尊右使一掌魂飛魄散。
她愣了一下，滿頭霧水。
魔尊右使将手裏的劍拿了起來，對着她反問，“你還記得，這把是什麽劍嗎？”
紅竹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茅山劍……你怎麽會有我的劍？”
右使輕笑，“這把劍，是你原身觸角打造，堅硬無比，能劈斷別人的劍，遇到更厲害的神劍，卻能變得柔軟保護自己。我說的對嗎？”
紅竹輕輕退後一步，然後使出魔劍法攻擊。
右使往前一步，用仙劍法抵擋。
轉眼就已經五十招過去。
紅竹對他的感覺越來越熟悉，施出咒法，“破！”
海底突然襲來大風，往這兒吹去。
右使臉上的白紗也被吹走了。
他微微一笑，右手抵住她的水運劍，左右拿出斷劍，刺向她的心髒。
“紅竹！”
聽見了疊風的呼喚……
右使的手輕輕松開，她便從半空中墜了下去……
疊風一躍接過了紅竹，用掌一擊，将右使也從半空中墜下去。
紅竹迷迷糊糊地說出了三個字，“蕭……景……雲……”
然後便暈死過去。
紅竹再次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九重天上。
然而身旁卻是某個剛從凡間回來的司命。
她吓了一跳，“我竟睡了兩個月？”
司命微微一笑，“沒有，我在凡間活了十八年就死了，從長海一戰那兩日，你也不過就睡了十六天而已。”
紅竹松了口氣，坐了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胸口完全不疼，連傷口都沒有了。
再瞟一眼窗邊，那朵聚魂花只剩下了四瓣。
“這聚魂花是個好東西，一瓣便可救你一命，還能增添了一萬年的修為，你現在已經是有八萬五千年的修為了，是不是很開心？”司命拿起聚魂花，仔細地端詳。
紅竹翻了個白眼，“你試試一萬兵馬抵擋百萬妖魔，還被人刺進心髒，這一萬年，不要也罷。”
司命輕笑，“不過啊，你倒是沒事了，這疊風上神，現在可傷的不輕。”
她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默默地拿起外衣為自己床上，打了個哈欠，然後半途中停住……她滿臉驚訝地扭過頭來看着司命，“誰？”
紅竹喚來祥雲，拉着司命用飛快的速度前往昆侖虛。
司命解釋，“你當時剛被送走，那位魔族右使也受傷嚴重。魔尊雖然對這些什麽三界統一沒有什麽企圖心，但是也是非常護犢的，魔族右使是他的弟弟，受了重傷便氣地直接奔向疊風上神那兒勢必要他也死。疊風上神就算是上神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與魔尊對抗，所以便受了重傷在差點死之前墨淵上神趕到救了他。”
原來如此……“那長海呢？現在怎麽樣了？”
“長海倒沒事，掀起妖魔聯合的就是魔族右使，右使都受重傷了，魔尊便帶着所有人撤退了。”
大半天後，紅竹此時正在昆侖虛。
裏面的人推開了門，驚喜地看見了門外的紅竹，“啊，紅竹上仙，你來看大師兄？”
紅竹輕輕半蹲，然後起身，“聽說疊風上神受了重傷，特此來問候一下。”
十五挑眉，“有師父在，他沒什麽大事，就是現在還是有點體虛，你進去看他吧。”
紅竹點頭。
十五識相地走了。
她輕輕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歪頭看向右面床榻上，心想着司命說的重傷，現在應該卧病在床。
門被推開，後方有了個視線的死角。
床榻上沒人？
去哪兒了？
她踏出了步伐，想要到床邊走去。
卻在門後突然走出了一個黑影，站在了紅竹的面前。
紅竹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卻沒能穩只能往後倒去。
一只胳膊伸了出來，扶住了她。
“噗通……噗通……噗通……”
這是心跳加速的聲音……
疊風将她扶好起身，眼裏全是無奈，擡起手來捏了捏她的鼻梁，“怎麽總是毛手毛腳的？”
紅燭端着盤子往書房裏跑，卻在門坎那兒摔下。
師父疊風出手将她扶起來，将她衣服上的灰塵拍掉，然後一臉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梁，“怎麽毛手毛腳的？”
疊風見她臉色比自己還要蒼白，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她的師父了。
他有些歉意地後退一步，“不好意思……”
紅竹擡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心砰砰砰地跳，卻還發疼。
她扶在了門框上，腦海裏蹦出了許多以往的那些畫面。
“怎麽……怎麽會這樣？這些我明明都記得的，為什麽心會跳得厲害……”她滿頭大汗地擡起頭，看向面前的疊風……
疊風趕緊扶住她，是失心湯出問題了嗎，她怎麽會這麽問？
“啊……”後面有人施法，紅竹便暈倒在他身上。
“右殿下，右殿下，魔尊說過不能讓您出魔宮的。”
右使冷哼一聲，“我景昀不僅是他的右使，也是他的兒子！無論如何，我今日也要出去。”
魔婢哭道，“右殿下，您出去了奴婢便遭殃了……”
景昀只是瞟了她一眼，施了個法咒讓她暈倒，自己便出門了。
他終于找到了紅燭，這一次絕對不會放過。
他找了五千多年,終于找到她了。
旁邊的左使狠敲了他一個腦殼，“那你還殺她？一刀刺進她的心髒，怕是現在還在九重天療傷呢？”
景昀淡淡地從懷裏拿出那把刺過她心髒的刀，“她死不了，她身上有聚魂花的氣息。”
過了五千多年，每次受傷救自己的還是他。
她盯着窗臺上的聚魂花發呆。
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有些記憶，她總是會突然想起來，然後心就會痛。
她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只要一想到那些想起來的情景，她就疼。
昨日也是，一旦靠近他心就砰砰砰跳。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一想到這兒，她就想趕緊起身跑去找疊風，想要問問她自己究竟忘了什麽。
司命卻在門處問她，“去哪兒？”
“大殿啊，今天疊風上神在大殿辦公務。”
疊風與各位同僚行作揖禮就要往大門走。
紅竹堵在了他面前，“疊風上神。”
疊風定住，低頭看她，“找我有事嗎？”
紅竹臉頰像抹了粉似的通紅，她喘了口氣，覺得這事兒不适合短談，便問，“疊風上神今天有空嗎？請你去凡間喝茶？”
疊風愣住，她怕是想要問她為何會心疼的原因吧。
如果說了，會怎麽辦？
她若是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就更恨自己了？
但是……紅燭畢竟不是紅竹。
紅燭是轉世喝過孟婆湯的她。
這一世，也不過是她的幾十日時光而已。
她問，可能已經放下了。對自己凡間時的事已經沒有了恨，她已經不是紅燭了。
只是，讓她知道這事兒，終究還是會對自己有隔閡的。
他回過神來，退後一步，不再看向她，“西海有些事要我去商讨，你我改日再喝茶吧，後會有期。”
紅竹聽見後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哦……”轉眼又擡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沒事，那下次吧。”
然後輕輕福禮，便下凡了。
“留步！留步！！！！”
疊風轉身看向沖過來的司命，趕緊拉住扶住差點踉跄摔下凡間的他，“怎麽了嗎？星君。”
司命着急地不行，“魔族右使下了一個帖子，說要娶紅竹！還說不行也沒用，她只要下了凡間就能帶她走，”他狠狠地拍向自己的腦袋，“她怎麽就下凡了呢……”
正擡頭間，身旁的人已經不見了。
紅竹悠悠地跑到了蜀國，然後又換了一身世家小姐的桃紅色襦裙，走在街道上。
以往秦國和楚國她走動的比較多，蜀國也就是一兩次，畢竟不靠海。
每個地方的風俗和服飾都不一樣啊。
她走到了一家飯店門口，駐足，擡頭看過去。
雖然氣派，但是很冷清。
退後一步往上看，二樓只有寥寥幾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