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強吻那夜

第24章 強吻那夜

兩月前。

“你別生氣,人我已經都送走了。”周爾小心的擰開門,站在玄關朝門內拿着掃把的秦漪讨好一笑。

秦漪弟她一眼,拿着掃把将地上的細沙歸攏到一起。

沙子地下墊着一張藍色的巨大塑料,恍惚一看還真有那麽點海洋的味道。不過,秦漪現在可沒有一點欣賞的心情。

她昨天通宵值班,又因即将出遠差,回了一趟本家,落幕時返回公寓,此時正是心累身累急需休息的時候,自然神色不虞。

周爾一臉狗腿,走過來拿走秦漪手裏的掃把:“你,你不是值夜班,要明天才回來嗎?”

秦漪拆了角落裏紙板椰樹,将一顆椰子揉爛擲進垃圾桶,冷笑:“那是昨天的事。”

周爾摸了摸鼻子,清理完地面,又去和秦漪一起拆牆上的挂飾,她不敢說話,只在對上秦漪的目光時,腆着臉嘿嘿笑。

秦漪:“……”

周爾見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動,馬上就有了些底氣,把胸脯拍得啪啪響,開始大包大攬道:“我來打掃吧,你去洗漱,早點休息,我保證等你明天醒了,家裏一定會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秦漪緩緩一笑,那笑容莫名令周爾通體生寒:“你怎麽掃,一個人弄嗎?”

周遭狼藉,十餘人糟蹋的痕跡,怎麽會是一時半會能收拾完的。周爾摸了把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試圖逗笑秦漪:“我有三頭六臂。”

秦漪在心裏暗罵了一句二百五,思忖是否聯系保潔公司,但她一貫不喜歡陌生人闖入私人領域,念頭一轉便自動打消,認命繼續打掃。

客廳裏的茶幾桌上全是啤酒零食,各種過生日用的噴筒絲帶黏在沙發、牆壁和地毯山上。被抓得皺巴巴的窗簾牆紙、被拿來枕頭大戰後拉扯得變形的抱枕。

秦漪一一拆卸扔進洗衣房,注意到角落裏還放着兩個蹦迪用的音響,周爾撅着屁股,在和衛生死角作鬥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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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二百五周爾只認真了十分鐘就開始開小差,她用一張海報給秦漪折了個廚師帽,不僅貼心替人戴上,還戴上了自己的壽星帽,摸着下巴左右端詳秦漪,說:“不錯不錯。”

秦漪左右手各拎着沙發套一角,問:“……你喝酒了?”

周爾昂了聲,兩腮渲紅,雖不至于徹底失去理智,但顯然在酒精作用下異常興奮。

“……”

秦漪的腦袋上那頂歪歪扭扭的廚師帽滑了下,配上秦漪嚴肅正色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滑稽感。

周爾抱着肚子狂拍大腿:“哈哈哈,好适合你。”

“……”

秦漪擡手想摘掉帽子,周爾卻以為她要動手揍自己,警覺朝後一退,一腳踢到音響開關鍵。

生日歌從那個一米高的音響裏以黃河大合唱的氣勢響了起來。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了~哦哦哦哦~哦哦~”

周爾觸景生情,聽見生日歌,思及開到一半被破中止的生日趴,各種情緒湧上心頭,頓時露出委屈表情,嘴巴一癟,就要開哭。

秦漪嘴角微抽,心想你還委屈上了,又沒罵你又沒打你的。

一首生日歌結束,周爾握着掃把的背影已經寫滿了落寞。

秦漪伸手扶額,萬萬想不到,自己還要哄孩子,她左右一看,掃到角落裏一個包裝粉嫩的蛋糕,問:“要不要切蛋糕?”

幾分鐘後,餐桌上擺着蛋糕,周爾依次為自己插上十八根蠟燭,秦漪則開了瓶紅酒以示鄭重。

随後,兩人碰杯,周爾豪邁一飲,然後雙手合十,興奮的等待。

秦漪坐在她對面,在兩道炙熱的目光下,不情不願的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

周爾在歌聲裏許完願,拿着刀叉給秦漪分了一大塊蛋糕,認真的說:“一定要吃完,不然不吉利。”

秦漪:“……”

分完蛋糕,秦漪小口小口的吃着,口中甜膩過度,她也沒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只是不妨桌下小腿被人一踹,她擡頭疑惑的看着周爾。

周爾左臉朝前面向秦漪,用食指點了點臉頰,示意秦漪做點什麽。

秦漪:“……”

秦漪得面前的人是不是醉昏了頭,否則,這個動作,這個姿勢不是想讓自己親她還能是什麽?

“不行。”秦漪回憶方才開門令自己凝固在門口的畫面,冷峻的拒絕。

周爾一愣,表情懵懂問:“過生日不都是這樣的麽?”

秦漪有些難以置信,叉子差點從手中滑脫:“你們過生日……都要這樣?”

周爾點頭,紅着臉,一本正經的催促:“快點行不行。”

秦漪捏着蛋糕叉的手微微顫抖,皮笑肉不笑的說:“抱歉,你似乎不是單身?剛才我進來,似乎看見你在和人接吻。”

“接吻?”周爾只聽見最後兩個字,艱難思索後,臉上的酒紅似乎更甚,“哦,親完能消氣嗎?”

秦漪輕笑,将蛋糕上一顆草莓喂進嘴裏,懶得和醉鬼理論。

“行。”周爾端着紅酒杯,思索着點頭,繼而一口悶完杯中紅酒,雙手撐過長桌,嘟着嘴把臉湊到秦漪面前。

秦漪沒防備醉鬼,反應過來時,身前已經壓下來一片陰影,她擡頭,恰好和周爾嘟長的嘴唇對上。

“……”

秦漪凝固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周爾瞪着眼,用力往前支腦袋,還不忘将垂在地上的長腿一只一只收上來,踩上桌子,努力與她挨近。

親上那一刻,周爾用力回憶着生平看過的所有偶像劇吻戲,先親嘴唇,再撬牙關,舌尖一頂将一粒草莓抵進深處,關鍵時刻,她突然被人伸手按住左右臉頰。

秦漪往後退開,兩只手把周爾的臉嘴和嘴巴夾成金魚狀,她尚未反應過來,神情依舊帶着錯愕。

周爾眨巴着眼睛,兩只手撐在雙膝前,兩只腿支在桌子上,吐着一截舌頭尖,疑惑的看着秦漪。

秦漪:“……”

周爾:“?”

周爾含糊問:“消氣沒?”

消氣與否秦漪已經無力思考了,她現在渾身炸毛,火山爆發般被一股滾燙的熱流席卷了全身。

秦漪滿臉通紅:“你,周爾……你是不是犯二!”

周爾卷發披散從脖頸到後背垂至餐桌,今天開的海灘趴,她一身三點泳衣,秦漪回來時才套上一件寬大T恤,此刻四肢撐在餐桌上,後背露出流利曲線在臀部微微隆起,身前領口大開,風景宜人。

又撅着唇吐着舌,一臉潮熱與濕紅,朝人露出懵懂如羔羊般的無害表情。像一道擺上餐桌活色生香的佳肴。

秦漪呼吸急促,和她對視,嘴裏的草莓仿佛憑空生了刺,刺得她滿嘴生麻,一陣過電。

周爾掙紮,膝蓋踢爛了桌上的蛋糕,沾上皮肉和卷發:“嗚嗚嗚。”

秦漪回神,雙手将周爾的腦袋端着拿遠,繼而曲膝腰腹用力,一點一點站起來,抻長手臂替周爾托着下巴,将意識模糊的某人輕輕放在桌子上,然後閃身站遠。

周爾困得不行,蜷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

秦漪貼着牆壁,露出恐懼的眼神看着周爾。

-

秦漪擦了手,走出廚房,看見縮在沙發上的周爾。

“周爾?”秦漪走進,将人翻了一面,手貼上周爾的額頭,“怎麽還是這麽燙?”

周爾長睫忽閃,睜開眼,眸光絮着水汽,迷瞪的看着秦漪,“我……”

秦漪:“嗯?”

周爾想說她做了個夢,但莫名的,她又不敢說,直覺說了後,秦漪肯定不會給自己好臉色,她哪裏是吻了秦漪,明明是趁人不備,偷襲強吻。

秦漪觀察周爾表情,心想這傻丫頭是不是被奪舍了,那眼神,看得她心底發毛。

周爾抱過抱枕,将臉一埋,恢複鴕鳥狀,悶聲問:“咱們的事,算扯平嗎?反正都、都說清楚了。”

秦漪拆出體溫計,示意周爾夾在腋下,神情很淡,道:“扯平吧。”

周爾坐起來,扒了扒一頭的亂發,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秦漪。

秦漪:“想說什麽?”

周爾問:“那你還搬走麽?”

秦漪頓了頓,回答:“既然都是誤會,也沒什麽好搬的。”

周爾眸光一亮,從沙發上支坐起來:“真的?”

秦漪微微與她仰視,笑着點頭。

那一刻,周爾有一瞬間興奮到想要伸手抱住秦漪,或者把她壓在沙發狠狠的揉兩下,但她忍住了,動作僵硬的收回手,改成了摸鼻子。

但很快,周爾喜悅之色以肉眼可見垮下來,變成了蒼白懊惱。

秦漪:“?”

一會樂,一會悲,川劇變臉也沒這麽精彩吧。

周爾咕哝:“秦一,我還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秦漪嗯了聲,對着燈光看溫度計,37.8,還有些燒,她思量要不要再給周爾加點藥。

周爾跪坐在沙發上,低着頭,以一種反省的姿态将當明星跟着王振去公司簽約然後遇上秦漪姑媽的事和盤托出。

秦漪靜靜聽着,倒來半杯溫水,時不時提醒周爾喝一口,表情不溫不火,只眼力來看得出來有些許笑意。

周爾抿唇:“所以,你能跟你姑媽解釋解釋嗎?說我們兩清清白白,然後我還是可以拍戲什麽的。”

秦漪笑出聲,說:“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那家娛樂公司裙帶關系嚴重,公司員工上班不是打游戲就是逛淘寶,如今捧得最火一個,還在朋友圈賣茶葉。”

周爾的表情逐漸裂開:“真的?”

秦漪淡然嗯了聲:“簽約後給你坐冷板凳,三五不時介紹一點聊勝于無的小工作,時間一久,有能力償還違約金的藝人會自行離開。”

周爾眉頭深鎖,遲疑問:“那,那我是被騙了嗎?”

秦漪說:“簽一個藝人,就能賺五十萬的違約金,你可以上網看看,這家公司的黑料,罄竹難書。”

周爾驀然回神,手忙腳亂找到自己的手機,上網搜索,回車鍵一敲,挨着網頁看下來,臉色愈來愈黑。

周爾深思恍惚靠在沙發上,喃喃自語:“是我不冷靜,才被騙了。”

短短幾天,從在影視大學鬧下烏龍窘迫到極點,緊接着再是面臨人生一個重大的機遇狂喜不斷。

每天沉浸在走上人生巅峰的喜悅裏,又因長期晝夜颠倒導致思維混亂,被天降餡餅砸昏了頭,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或許已經察覺不對,卻本能的趨利避害,忽略了所有可疑的環節。

“這件事,我也需要向你道歉,”秦漪說,“後續事情我會來解決,你的合同和違約金我也會處理。”

周爾擡眸,看着秦漪,蹙眉問:“和你有關系?”

秦漪微愣,以為她生氣,解釋:“這件事是我失察,如果我能早點關注到,姑媽和族親們也不會……”

“和你沒關系,”周爾突然嚷嚷,“是她們的問題!”

她聲音太大,不知道以為的是吵架,但秦漪卻怔愣在原地。

周爾腦海裏是那張全家福裏秦漪落寞而孤獨的神情。她不快樂,即便是舉家阖樂的場景,她也依舊不快樂。

辦公室裏,中年女人語重心長的說:“秦漪是本家的長女,寄托着全家的希望,她得負這個責……”

周爾突突像個機關槍:“什麽都要你管,你們全家上百口人,一個一個管,你管得過來嗎?你大包大攬的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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