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忍一忍
第72章 忍一忍
“你還醒着麽？”
沉寂的黑夜裏，秦漪微啞的嗓子響起。
周爾輕輕嗯了聲，那聲音，是用咽喉發出來，很輕，像是嘤咛時的氣音。
彼時周爾張着嘴，被吻的唇舌麻木，無力回應，像是被使用過度的機器，部位脫節下垂，需要維修才能重新使用。
一陣窸窣聲，秦漪直起身，按開了床頭的一盞臺燈。周爾的雙眼被燈光刺激得雙眼微微眯了下。
“周爾……”秦漪俯身過來，在那場激吻後，認真的看着周爾，“你，我……你感覺怎麽樣？”
周爾：“……”
周爾窸窣動了起來，她沒說話，只是抓住棉被，提高遮蓋住自己的臉，縮在了被窩裏。
秦漪一愣，心底有一瞬間的慌亂，遮了臉，躲起來，是不願意面對她？
“是我魯莽了。”秦漪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下來，我不該親她的，這個念頭一下系卷了秦漪。
像是沙塵暴過境，秦漪是漫天黃沙下立于地平線渺小的一點，瞬息被掩蓋，智商也直接跌平。
秦漪轉身坐起，柔順的長發從肩頭滑落，在燈光下泛着細微的光澤，她無力的抓了兩把頭發，背朝周爾說：“我，我去隔壁睡，對不起，周爾……我……”
秦漪來不及整理混亂的思緒，她起身剛站立下床，就被周爾喊住。
“你……就這麽走了？”周爾從被子裏悄悄露出雙眼，一雙水洗後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漪。
秦漪否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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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爾不确定的試探：“……那你口渴了？想喝水，還是想廁所？”她對秦漪說想去對面睡的話只字不提。
秦漪有一些迷茫，轉頭看向周爾，秦漪平靜雙眸帶了點憂郁情緒，情濃時留下了濕答痕跡還沒褪幹淨，看起來竟然有一些委屈。
周爾心髒随之跳動。
幹什麽？怎麽了？什麽個意思？
周爾想不明白，明明是秦漪先欺負人，怎麽還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她咽了咽口水，心裏燥熱難受。
“我……”秦漪舍不得就這麽走了，結坡下驢，掙紮說，“去喝水。”
周爾點點頭，怕秦漪真去對面睡，低聲說：“那你去吧，給我也帶一杯。”
秦漪端着水回來，兩個人各捧着一杯喝，心底都是百轉千回，趁喝水的間隙，偷看對方，視線一個相對又錯開。
但那眼神似乎粘了絲，怎麽扯也扯不開，就算挪開了眼，餘光也還看着。
水喝完了，舌尖依舊有股發麻無力感，周爾啞着聲音問：“你要去對面睡？”
秦漪：“嗯……”
周爾沉默下來，心想這是什麽意思呢？
她們算在一起了嗎？不算的話接吻？算的話親都親了還要分開睡？可是還沒有告白啊，自己的裙子還沒有做好啊！
周爾擡頭，悄麽看了眼秦漪。
秦漪沒動，她找回了一些理智，捏着杯子垂視周爾，心底咂摸着周爾這點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不情願的情緒。
自己可能會錯意了，秦漪捏緊玻璃杯，也許，剛才周爾的動作不是回避，是害羞呢？
一個詞，兩個字，一個天，一個地，差別可太大了。
秦漪生生攥着水杯，把玻璃杯拿得一片汗濕，那感覺，就像剛才親周爾一樣，感覺又要上天。
周爾回神，察覺床邊的人半晌沒動作，問：“不冷啊？”
“冷。”秦漪說，伸手拿走周爾的空杯，一起擱在了床頭。周爾看見秦漪那只水杯，捏得杯身出了水汽，印着局促的手印。
秦漪爬上床。周爾：“又不去對面了？”
秦漪：“這是我的房間。”
周爾心猜秦漪應該不是要吵架的意思，剛剛主動的人，應該也不會提起褲子就不認人吧，于是直白問：“你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去對面睡？”
秦漪微赧，為自己剛才胡思亂想的尴尬找補，她想了想，彎彎曲曲不适合自己和周爾，于是也直說：“我以為你剛才不高興。”
周爾的臉還紅着，嗫嚅：“……沒有啊，我高興的找不着北了。”
秦漪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提高，挽高又想壓平，末了化成一聲輕松的低嘆：“不是就好。”
兩個人重新躺下來，都沒什麽經驗，但都知道戀愛程序，應該先告白，再親密，這下情不自禁逾了線，又該怎麽辦？
“咱們算在一起了嗎？”周爾終于忍不住問了。
秦漪止不住想，這算在一起了嗎？
秦漪頓了三秒沒回答，周爾不樂意了，自問自答：“這不算，還沒有告白。”
秦漪背對周爾的肩背一僵，“不算？”
周爾：“對。”
“哦……”秦漪蔫聲回答，末了說，“那睡吧。”說罷起身關燈，表情一言難盡，不怎麽好看就是了。
周爾說：“但是我喜歡你。”
秦漪一頓，還沒按上開關的手猛然收回，旋身去看周爾。
周爾臉通紅，說：“怕你多想，也怕我多想，主要是我感覺氛圍挺奇怪的，很容易多想，所以……我先說喜歡你，但是咱們還差一個流程，你懂我的意思麽？”
秦漪一向聰明，但二十幾年的經驗和總結都沒能讓她找到應付此刻的詞句。
周爾也說的亂七八糟：“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你懂就行了，等着吧，我給你一個驚喜，然後……然後咱們就在一起了。”
“你不會拒絕我吧？”周爾不确定的問秦漪，“是你先親我的！”
秦漪仍舊是怔忪，卻立刻道：“不，不會。”
感覺被保送了，周爾心裏樂開了花，但知道仍然不可以懈怠，該有的環節還是要有的。
她要給秦漪一個驚喜，一個告白，一個正兒八經約定，就像秦漪曾經說的。朝自己和對方宣誓，朝親人和社會宣誓，這會是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她将享有我的一切，我也将擁有她的所有，我們從此會成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後她們就在一起了，而不是這樣，因為一個意亂的吻就稀裏糊塗的開始。
“睡吧！”周爾嗓音脆亮，一骨碌爬起來，從秦漪的方向關掉燈，幫躺下了，又被一把摟住了腰。
秦漪把呼吸埋進周爾的脖頸，低聲問：“那你什麽時候告白？”
周爾：“這可是驚喜。”
秦漪沒了睡意，就像周爾怕去上班一樣，她也怕黃粱一夢，她的人生只有為數不多的勇猛。
第一次是搬離本家。第二次喜歡上周爾。第三次是剛才，她親了周爾。
她聰明伶俐，但在感情上，卻是個十足十的膽小鬼。所以她色迷心竅，采撷佳人還要暗暗推鍋是周爾欠。
“親你的時候很舒服，”秦漪抱着周爾，這句話來得突然又急切，周爾被保送了，秦漪也像開忙盒之前就知道保底禮品，也像頒獎典禮上，提前得知內幕的作弊者，乖張到藏不住得意心思。
周爾：“……”
秦漪呼吸灑在周爾的耳廓，她抱着側躺的周爾，“又熱又軟，像是在吮一朵剛剛蒸熟出爐的雲……”
秦漪從身後擠壓着周爾，周爾差點就炸開，只把手藏在被子裏，攪着床單，曲緊腳趾。
她臉上熱乎乎的，身上也是暖呼呼的，香軟的女兒家，比暖氣爐子好用。秦漪摟得舒服，問：“是甜的麽？”
周爾低低嗯了聲，幸好是背對，否則肯定又親上了，可就是這樣，也不大好受。
秦漪還在說：“香甜軟糯，就是有一點奇怪，唇舌不粘牙，親的時候又感覺很粘牙，你覺得呢？”
聽完感覺脖子被吮了一下，吮了一下還不夠，有牙尖蹍過的觸感。
“你覺得呢？”秦漪追問。
周爾：“……”
遭了殃，這究竟是什麽報應？
周爾掙開，騰的轉過身，捧住秦漪的臉，猛然撞過去，嘴巴撞在她的臉上、下巴還有額頭，臉頰還有鼻尖。
啧啧啧，啵啵啵，親的絲毫不客氣，跟啄木鳥啄樹似的，發洩着心底邪火。秦漪在笑，笑得花枝亂顫，閉着眼任由周爾怎麽樣都行。
周爾親完了，親完仍然有餘火，惡狠狠的說：“我還沒有告白呢！你這樣……你怎麽就這樣了！能不能憋到走完流程！”
秦漪斂眸，語氣裝的委屈：“對不起，忍不住。”
周爾氣焰消減，說：“那我也忍不住，怎麽辦？”
“先上車，後補票，行嗎？”秦漪情真意切的問，問完，一雙手從下，撈起她的睡衣。
周爾如觸電，趕緊壓住那卷起的衣擺，語氣急切道哀求：“你忍一忍，再忍一忍，秦一，秦一！”
秦漪呼氣吐氣，繞過了周爾。
周爾深吸了一口氣，爬起來，一邊下床一邊穿鞋，不給秦漪挽留的機會，說：“分房睡！”
說完，甩上門，跑了。
秦漪：“……”
是不是自己太孟浪了？秦漪撐着臉想，一開始還游刃有餘，須臾就放下手，緊張的捉緊被子，心想周爾不會反悔吧，說好的喜歡，也不會頃刻之間就變了心吧？
秦漪又開始胡思亂想，在一個人床上的翻來覆去，覺得這張床從來沒有那麽寬大過，寬大到讓人寂寞、空虛還很不安。
手機震動，秦漪拿過一看。
寶寶：我不是逃避，但是發展太快，你的情書和告白就沒有了，忍一忍，都是為了以後，好麽？
老婆：那你會喜歡我多久？
周爾瞪眼看着這條消息，鼻子差點噴火了，有這樣的麽？吃了一點甜頭反而得不到安撫，貪婪的還想要更多？信用卡超了額度也不能預支吧！
秦漪又發來了兩個哭哭啼啼的表情，催她回複。
周爾開始啃手指甲，思索三秒點擊回複。
寶寶：很久很久，你想象不到的久。
秦漪心滿意足，又不滿足，還要說些什麽，勒令她睡覺的消息先一步發了過來，角色調轉，先前她催周爾早點睡，現在周爾催她早點睡。
秦漪哼笑，息屏手機，塞回床頭，閉上眼醞釀睡意，可一閉眼，腦子裏都是周爾搖曳生姿的情态。
失眠幾乎是注定的。
周爾也失眠了，臨近天亮才睡着，模糊中依稀還有映象，秦漪過來一趟，雖然特意放輕了腳步，但是落在額頭的吻，還是有如夢似真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