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關于裴雁來險些被學校開除的事情，裴月還沒有想要隐瞞，但也不會大咧咧地遇見誰都說上兩句。
在她的潛意識中，被開除這件事可以算得上是人生的重大污點。雖然裴雁來本人并不在意。
但她不說，并不代表就沒人知道。
裴雁來家世顯赫，裴雁來家裏有權勢，都直接讓校長下臺了，裴雁來是流落在外的大集團的繼承人，之前那麽窮是他家裏安排的歷練……流言四起，不知道是誰先傳出來的消息。但他堪稱離奇的神秘身世在青雲高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一到課後休息時間，裴雁來的座位上就被放滿了各種情書和巧克力，更有女生成群結伴地堵在教室門口對着他的方向竊竊私語。
從無人問津的貧困生到萬衆矚目的繼承人，他一下招惹了各種異樣的眼光，也吸引了不少趨之若鹜的女生，可裴雁來對這一切只覺得厭煩。
桌上的東西被他随手扔到垃圾桶，但中途卻被林宇凡截住。
“別扔啊，這不是浪費嗎？”
林宇凡從他手裏搶過巧克力和情書，拆掉巧克力的包裝丢進嘴裏，邊嚼邊說：“哇，這些女生還真是下得去血本，這一盒得千八百塊錢了，雁哥，你不試試嗎？萬一喜歡呢？”
他語義含糊，不知道說的是巧克力還是那些女生。
裴雁來看向他，唇角掀起一抹殘酷的冷意，“你要是不吃完，我就把你腦袋按進馬桶裏。”
他這副表情只能吓唬吓唬那些跟他不熟的人，林宇凡笑得玩世不恭，一點也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你不吃那我全拿走了。”
“滾。”
兩顆巧克力咬下去，林宇凡才覺得膩得慌，胃裏像是被倒了十萬公斤的糖漿，惡心地想吐。
不知道世上怎麽會有人愛吃這種東西。
Advertisement
但裴雁來還在旁邊，他惡心得想死也不敢當面吐出來，只敢含糊地嚼着，一動不動。
“裴雁來，張老師讓你去下辦公室。”桌子被輕敲了下，裴雁來擡頭，看見封若華站在桌邊。
裴雁來問：“他有什麽事？”
封若華輕聲說：“不知道。”
她說完就走，似乎只是單純地傳個話，但還沒轉身就被林宇凡叫住。
林宇凡把拆開了包裝的巧克力遞到她眼前，問道：“哎，吃巧克力嗎？”
外包裝精美的可以做藝術品，裏面的巧克力一顆顆用金色錫箔紙包裹着，封若華眼皮都不擡一下，聲音冷淡：“不吃。”
一雙桃花眼仍舊彎着，但眼裏的冷意卻明顯，林宇凡的手還在半空中舉着，可封若華已經徑直走開。
裴雁來看着他的動作，眉頭微蹙，敲了下他舉着巧克力的手腕，“你有病啊？”
林宇凡笑笑，手放下來，巧克力被他随意地扔在桌上，笑罵道：“你才有病，晚上還去玩嗎？老板說來了新車，保證刺激。”
他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都聽清楚了，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裴雁來涼聲道：“去，你不就愛找刺激。”
學校裏風言風語四起，但學生們都不太确切知道裴雁來的身世。
可大張卻目睹了全程。
那天裴雁來和他妹妹離開後沒多久，就來了一群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職業經理人，甚至還帶來了名頭很大的律師。
那些人只是給校長看了一份文件，說：“裴總不希望把事情鬧大，所以還請您對王銘同學做出應有的處罰，處罰完後，請您主動辭職。”
校長被他們的架勢唬住，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才想起來确認：“是哪位裴總？”
為首的女人笑了下，态度稱得上親切，但眼神卻嚴厲冷肅：“裴千廷，裴總。”
大張後來在網上搜索了裴千廷這個名字，看着這張經常出現在各大財經新聞網站上的臉，才對裴雁來的家境有了确切的認知。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對裴雁來的态度也沒有改變。不管怎麽樣，裴雁來始終是自己的學生。
學生犯了錯，做老師的就有責任去批評教育。
關掉網頁，大張擡頭看向裴雁來，語氣嚴肅：“你那天到底為什麽要打架？”
裴雁來沒有想到大張叫他來是為這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晌他才皺眉反問：“這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大張看不慣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态度，敲了敲桌子：“在我這沒過去，我就問你那天為什麽要打架？你都多大的人了，有話不能好好說，一言不合就動手，像什麽樣子！”
裴雁來有些不耐煩，看起來下一秒就要轉身走人，但最終還是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
“你能不能去管其他人，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這說的什麽話。”大張被氣着了，滄桑的面龐皺起，“你是我學生，我不管你誰管你？你這樣以後怎麽辦？還考不考大學了……”
裴雁來實在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打斷他：“你不都知道我姓裴了嗎？”
大張不解：“這跟你姓裴有什麽關系？”
裴雁來看着他，抿了抿唇，眼神落在已經黑屏的電腦上，“你剛剛不是在網上搜裴千廷嗎，你沒搜到他有多少錢嗎？”
大張瞄了眼電腦，有些心虛，雙手在褲子上摩挲了兩下，猶豫半晌，沒忍住還是問了句：“你真是他兒子啊？”
裴雁來看他：“難不成他是我兒子？”
大張被噎了回去，訓斥道：“怎麽說話的。”說完後，又語重心長道：“既然家裏沒有負擔了，那就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你以前成績那麽好，別把自己的人生就這樣随随便便的浪費掉。”
裴雁來沉默，不想跟他聊這種事。
“而且，裴千廷是你父親，以後你也要繼承他的事業，你也不想被當成草包吧？他肯定也對你寄予厚望。”大張循循善誘，企圖通過這種方式喚醒他的上進心。
可他卻不知，只要一提起裴千廷，反而更加重他的反骨。
裴雁來唇角勾起，否認道：“我沒想當草包。”
大張心喜，可還沒等他笑開，裴雁來就給了他致命一擊：“我要當混吃等死的廢物。”
半口老血含在喉嚨，大張已經說不出一句話，無力地擺擺手，示意他快滾。
看他這樣，裴雁來難得地有些于心不忍，離開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和高中每年校園宣傳手冊和官網頁面都需要更換，而這種更換歷來是衆多學生關注的大事。不過他們關注的也不是學校獲得的榮譽和獎項，他們唯一關心的是誰能登上官網首頁。
每一屆的校園宣傳大使都是學生們投出來的，而選擇的标準簡單粗暴，只有一個，就是看顏值。
畢竟是學校的門面，要是把一個長得醜的放在上面，那不是純純砸學校招牌。而且一不小心還會被路人誤以為，青和是想利用邪路子吸引眼球。
今年的宣傳大使是楊舒雅和付俊。
其實在女主角的選擇上，第一人選不是楊舒雅而是裴月還。雖然比起楊舒雅，裴月還不是那種讓人驚豔的第一眼美女，但她勝在氣質親和，模樣清純，擺在官網上更能吸引眼球。不過在老師詢問裴月還的意見時，她直接選擇了拒絕。
畢竟比起在臺前展示自己，她更想在幕後彰顯價值。
所以拒絕了當宣傳大使後，她緊跟着提出了想要參與拍攝的請求。鑒于她之前為學校活動拍攝的照片和視頻獲得了師生們的一致好評，這個請求自然得到同意。
可對這樣的結果，楊舒雅卻不太高興。
她抹上淡紅的唇膏，塗了淺色眼影的眼睛朝旁邊的人瞥了一眼，諷刺道：“還真是倒黴，跟你一起拍攝。”
付俊微笑着，任由造型師給他做造型，捏了捏女朋友的手指，“我倒覺得很榮幸，如果有機會，希望我們有更深一步的接觸，雖然你看起來已經和很多人接觸過了。”
聞言，楊舒雅的臉立即冷了下來，她眉眼冷豔，揚着頭的姿态高傲地如同女王，看了眼他旁邊的女生，不屑道：“要裝就裝的像點，別随便出來惡心人，以為誰都瞎了眼不挑，什麽垃圾都往回收。”
旁邊女生的臉色微僵。
“那也比不上你們。”付俊笑容未變，像是想起了什麽，眼底是嫌惡的神色，“在我面前裝得心高氣傲，背地裏不知道怎麽想着把垃圾占為己有。”
楊舒雅扔下手裏的唇膏，站起來：“你什麽意思—”
話還沒說完，裴月還就拿着相機走了過來，“舒雅，你們化好妝了嗎？”
裴月還的到來打斷了兩人的交鋒，楊舒雅抖了抖裙擺，回答她：“可以了。”
裴月還又看向造型師，指着付俊，“那這邊可以了嗎？”
造型師将最後一縷頭發做好定型，轉頭對她笑了笑，“可以了。”
青和高中請的是專業的攝影師團隊，裴月還跟在對方身後學到了很多。
特定的光線角度，模特的表情姿勢，一個擡眼、一個轉身出來的效果都會完全不同。
在攝影師拍攝的時候，裴月還也趁機給楊舒雅和付俊悄悄拍了幾張。
一輪拍攝完成，休息的間隙，裴月還檢查相機裏的照片。
楊舒雅和付俊穿着白色襯衫，站在操場上，兩人牽着手，面對鏡頭漾起微笑，陽光落在他們的發絲上，美好的像是童話裏的場景。
“拍的不錯。”一道帶笑的青年男聲響起。
裴月還擡頭看去，一張朝氣蓬勃的側臉出現在眼前。對方看起來二十出頭，背着手正低頭看她相機裏的照片。
注意到裴月還的視線，陸城擡頭看她，問道：“你有專門學過攝影？”
男生說話的語氣有些自來熟，但不會讓人反感，熱情中又有些疏離，尺度拿捏的剛剛好。
裴月還點頭，“我之前有向專業的老師學習過。”在她對攝影很感興趣的那段時間，莫眠給她報過一對一的專業攝影班。
陸城問：“以後想當攝影師？”
裴月還搖頭，笑容有些羞怯，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想當導演。”
陸城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然後贊許地點頭：“不錯，很厲害的夢想。”
裴月還對這句誇贊不知道如何回應，朝對方笑了笑，便重新低頭看向相機。
休息時間結束後，又開始拍攝。
裴月還跟在攝影師身後偷偷學師，她注意到剛才和她說話的男生似乎是攝影師的助理，因為攝影師每拍一張照片，就會把人叫過去指點一番。
看着手裏的照片，裴月還也悄悄蹭了過去。
拍攝一下午就結束了，楊舒雅朝裴月還招了招手就回去卸妝換衣服了，拍攝團隊的人也很快離開了，等到裴月還将相機裏的照片都看完後，才發現周圍基本沒人了。
她看了眼手機，已經六點鐘了，楊舒雅二十分鐘前給她發了條微信，說自己太累先回家了，
裴月還給她回了信息後，便關掉相機，收拾好自己帶來的器材，準備離開。
結果剛轉身就看到了付俊。
對方已經卸完妝換過衣服，但頭上的造型仍然□□，搭配一身簡單的校服，顯得有些不協調。
他迎面朝裴月還走近。還沒等裴月還開口，他就說：“裴月還，我跟我女朋友已經分手了，你跟我吧？”
他顯然有備而來，說話開門見山。
什麽意思？裴月還皺眉，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站在原地反應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可付俊卻将她的沉默當作了遲疑，他又繼續開口，語氣帶了點輕蔑：“你都能看得上那種垃圾高中的貨色，憑什麽我就不行？”
他說的話，裴月還一個字都聽不懂，搖了搖頭，根本不想和他多說，打算繞過他離開這裏。
可她這種态度卻激起了付俊強烈的反應，他一把拽住裴月還，惱羞成怒道：“你裝給誰看，不但和青雲的垃圾在學校門口摟摟抱抱，還上趕着去陪人家吃飯，裝什麽清純，恐怕背地裏早就被那種垃圾/睡/過了吧？”
他說的話裴月還沒有懂，但裏面的諷刺和侮辱意味卻是懂了的。
裴月還朝付俊的臉上用力地甩了一巴掌，手心立刻紅腫起來。
但她卻沒有管。
裴月還冷着臉，眼神裏閃爍着怒火：“請你說話放尊重點，不然我會把今天的事告訴老師。”
付俊被打了一巴掌，惱羞成怒想要還回去，裴月還看着他舉起來的手，躲避不開，只能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但臉上沒有迎來任何疼痛，付俊的手在半空中被抓住了，帶點笑意的聲音響起：“怎麽能随便打女生呢？這傳出去多不好聽啊！”
裴月還睜開眼睛，是那個攝影師助理。
付俊被捏住手，用力掙紮道：“你誰啊你，趕緊放開我。”
陸城松開他的手腕，付俊被閃了一個趔趄。
陸城順勢将裴月還護在身後，将手上的相機揚了揚，笑容和煦：“剛才的一幕我都拍下來了，沒想到，品學兼優的校園大使說話這麽難聽。”
聽到對方的話，付俊的臉色變了變，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你想怎麽樣？”
陸城拍拍他的肩，笑容未變，“我不想怎麽樣，就是希望你以後不要随意欺負同學，不然的話，片子有可能會不小心自動跑到網上。”
付俊聽懂了他的威脅，看了眼裴月還，咬了咬牙，憤怒地轉身離開。
等人走遠，裴月還從陸城身後出來，朝他道謝。
陸城臉上的笑意消失，表情難言，“青和的校風怎麽下滑的這麽嚴重，我當初念書的時候也沒見過這樣的啊！”
裴月還驚訝：“你以前也是青和的學生？”
陸城“嗯”了一聲，聲音懶散：“畢業三年了，算是你們學長。”
裴月還點頭，她對陸城沒有什麽好奇心，說了聲“謝謝學長”就要離開，時間有點晚，她要回家了。
陸城跟在她身後，提醒她，“你以後還是離他遠點。”
裴月還說：“我和他本來就不熟。”
陸城深吸了口氣，怪叫道：“那他說那種話，我還以為你們發生了什麽不可言說的愛恨情仇？”
裴月還腳步頓住，朝他伸手：“學長可以把剛才拍攝的片子發給我嗎？我想交給老師。”
付俊對她說那種話，侮辱她，她不會原諒他的。
陸城攤開手，“雖然我很想給你，但是我沒有。”
裴月還以為他不想給，“那你剛才說……”
陸城坦言道：“騙你們的，不然他會輕易離開嗎？這種人有了軟肋才好拿捏。”
裴月還洩氣地收回手，她還以為可以讓老師處理付俊呢。
“再提醒你一句，你的告老師沒有任何威懾力，建議你下次直接威脅，說要發到網上，可能對方才會收斂。”
“這種人在乎的從來就不是老師。”
裴月還有些不懂，但還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兩人一齊往校門外走去，走到半路，陸城又八卦道：“你不喜歡剛才那個，那喜歡誰？”
裴月還說：“不喜歡誰。”
“喜歡對面青雲的？”
裴月還不知道他思維怎麽能這麽發散，但還是回答：“不喜歡。”
她都不認識青雲的學生，談什麽喜歡不喜歡。
說完後，一個人影卻忽然竄進腦海，好吧，她在青雲的确認識一個人。
“喜歡壞學生？哇，有點酷！”
“怎麽可能？”裴月還語氣激動，立刻否認。
她怎麽可能喜歡裴雁來。
想想那張冷漠暴躁的臉，和每次都要吃了她的眼神。
裴月還擔心自己要是說喜歡他，恐怕下一秒就會被他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