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師徒之間相互威脅
第四十章:師徒之間相互威脅
等謝拂一把抓着兔子耳朵,将之提起,準備狠狠給他一頓教訓時,卻驚訝的發現,方才在他身上活蹦亂跳的小兔子,竟不知何時睡着了。
軟綿綿又毛茸茸的一小團,四爪微微蜷縮,看起來很是乖巧。
明明小徒兒身材清瘦,跟一截竹子似的,脆生生的,可變成兔子後,反而和原本的身形毫不相似,圓胖圓胖的,臉也圓乎乎的,粉嫩的嘴唇此刻微微張着,仿佛在夢裏嘗到了什麽好吃的,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謝拂靜靜端詳着手裏的兔子,片刻後才暗暗嘆了口氣。
到底沒對一只兔子動手。
深更半夜的,小徒兒好不容易鬧夠了,也鬧累了,終于睡着了,若是再将他驚醒,就他那破鑼似的嗓門,真叫嚷起來,只怕方圓幾裏的孤魂野鬼都能被他吓得抱頭鼠竄。
稍作猶豫,謝拂把兔子放在了枕邊。
剛阖眸沒片刻,肩胛就冷不丁被踹了一腳,謝拂睜開眼睛,在夜色中眼眸明亮如星。
燭火已滅,月光透過半掩的窗戶透了進來,如流水一般淌了滿地。
借着這點光亮,謝拂側眸去瞧小兔子,就見方才還蜷縮成一團的兔子,竟不知何時睡得四仰八叉,不僅圓潤的肚皮朝天露着,連兩條短腿之間的圓潤毛球也清晰可見。
雖然徒兒此刻是一只兔子,但如此豪放的睡覺姿勢,又是和師尊一道兒睡,實在不妥。
可被褥床單都髒了,謝拂只好用自己的衣袖,輕輕蓋在兔子的腹部。
本以為這樣一來,就能放心休息了,豈料這兔子睡覺實在不老實,小短腿亂踢亂踹,不是把衣袖踢開了,就是踹到了謝拂的肩胛,脖頸,甚至是臉。
疼倒也不疼,只不過天底下哪家的徒弟像他的小徒兒一樣膽大妄為,竟然連師尊的臉都敢踹。
謝拂深吸口氣,克制住了火氣,睡相不好至多是習慣問題,無關對錯,不值得因此怪罪弟子。
索性将兔子往床邊推了推,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可這兔子睡得迷迷糊糊,竟差點滾翻下床,幸好謝拂手疾眼快,及時翻身一把将兔子撈了回來,兔子圓滾滾的,立馬球一樣滾了回來,還嘭的一聲撞在了謝拂的胸口。
只這麽一撞,謝拂瞬間覺得胸口隐隐發悶,身體也瞬間繃緊了,他還是很不習慣和人觸碰,哪怕此刻這只是兔子也覺得別扭。
往外推不是,不推也不是。
謝拂便将兔子換到了床裏面睡,可不知這兔子是不是有意為之,哪怕換到了裏面來睡,還是會滾來滾去,一來二去鬧得謝拂都不得安生了。
最終,謝拂将兔子攬在了懷裏,兔子安生了,他也總算安生了。
翌日曲京元比謝拂先醒來。
睡眼朦胧間,發現自己縮在謝拂懷裏睡覺,竟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還當現在是二十年後,他和謝拂感情正濃之時。
曲京元在他懷裏伸了個懶腰,照例是爬過去先對着謝拂的臉,啪叽啪叽親上幾口,等滿臉都印滿了他的口水印之後,才調轉方向,順着胸口一路往下爬,輕車熟路找到了謝拂的命|根子,鋒利的爪子直接撕開薄薄的一層綢褲,曲京元稍微擡了擡眼皮,對準了方向。
才剛剛嘬了一小會兒,後頸皮就冷不丁一緊,被從天而降一股大力提了起來,曲京元迷迷糊糊的,下意識抱着謝拂的命|根不松手,嘴裏含糊不清地問:“幹嘛揪我?快撒手,你弄疼我了!”
可回答他的是頭頂逐漸沉重的喘|息聲,謝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雙眸如同一汪波瀾不驚的死水,眉宇間黑氣簌簌流竄,望着兔子的眼神逐漸冰冷,宛如化作冷冽的刀刃,直直刺了過去。
這個孽徒!
枉費他悉心教養了這麽多年,不問他的出身,也不計較他的來歷,視他為親子一般,無論在外招惹了什麽是非,師尊都會出面替他收拾爛攤子!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一向風流潇灑,慣愛在脂粉裙釵裏打滾的小徒弟,居然有一天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師尊!
竟趁着師尊熟睡之時,偷偷摸摸對師尊做了這種事!
如此色膽包天,如此以下犯上!
與其看他日後不知悔改,變本加厲,再把魔爪往他兩個師兄身上伸,不若謝拂今日就清理門戶,只當從未收養過這個孽徒!
曲京元渾然沒察覺到死亡的氣息在向他逼近,還被困在回憶中泥足深陷。
并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問題,他經常和謝拂這樣鬧着玩。
見謝拂遲遲不松手,曲京京也生出了幾分薄怒,兩只爪子猛然一用力,狠聲道:“好啊你,居然敢揪我的後頸皮!天底下還沒有人敢這麽揪着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放手!”謝拂冷冷道。
“不放!憑什麽讓我放手?”
曲京元不僅不放,反而抓得特別緊,謝拂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從咬緊的齒縫間溢出吃痛的悶哼聲,很顯然兔子再如何柔弱,此刻抓住了他的命|根,無異于是拔了龍的逆鱗,這可是會要人命的!
“放開!”
謝拂聲音更冷,已經被這個孽徒氣得幾乎七竅生煙了,枉他昨夜怕徒兒凍着,還給他蓋衣袖!
如今看來大可不必!
當即手下加重了力道,兔子的後頸皮被扯得生疼,立馬發出了吃痛的嗷嗚聲,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曲京元總算是徹底清醒了。
待他明白發生了什麽時,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可眼下騎虎難下,他毫不懷疑一旦自己先松手了,一定會被謝拂打成死兔子!
而且還是死得特別慘烈的那種!
可他還不想死,哪怕是死,也要拉上謝拂墊背!
“不放!要放你先放,你不放我就不放!”
曲京元心驚肉跳,緊緊抓住手裏的“籌碼”,生怕稍微松一松,“人質”就會像到嘴的鴨子,直接飛走了。
謝拂發出了倒抽冷氣的聲音,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宗之主,居然會被一只胖兔子威脅!
更沒想到,還是拿他的那種東西威脅!
若是換作從前,謝拂會直接動手,搶在對方之前,先把“人質”殺掉,或者把“籌碼”毀掉,如此一來,就沒有任何人能威脅他了。
眼下卻是萬萬不能。
謝拂雖修無情道,須得斬斷七情六欲,直白點來講,就是不能用那處享樂,那東西對他而言,不過是樣擺設,但話雖如此說,有了他不用,跟他沒有所以用不了,兩者之間有本質上的區別。
有才是男人,沒有的話,那叫閹人!
謝拂可以為了修行和心中的道,出家當道士,也可以剃度當和尚,但唯獨不能當閹人。
也就是說,曲京元此刻确實精準掐住了他的命脈了。
深吸口氣,謝拂怒極反笑了:“你若是想變成死兔子,師尊即刻就可以幫你。”
“少,少威脅我!我現在掐住了你的命脈,你你你……要是敢殺我,我,我就把你掐斷!”曲京元說話結結巴巴,但語氣卻非常兇狠,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有那股子狠勁兒,他還猛然用力掐了一下。
可他一用力掐謝拂,謝拂就更用力地掐他的後頸皮,如此不過是互相傷害罷了。
曲京元吃不住痛,原本就通紅的兔子眼,此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疼得眼冒金星,耳邊也隆隆作響。
疼痛像是濕|潮的泥沙,慢慢湧了上來,逐漸将他覆蓋住了,嘴裏甚至都嘗到了淡淡的血腥氣,恍惚間,曲京元又回到了二十年後,魔界被攻陷那日,他被一群自诩名門正派的修士圍堵,把他當皮球一樣踢來踹去,肆意虐殺,直到他渾身上下連一塊好皮都沒有了。
難以忍受的疼痛像煙花一樣,在他渾身的骨骼和筋絡中炸開,疼到最後都麻木了。
滔天的恨意再度湧了上來,曲京元一發狠,顧不得後頸皮劇痛了,掙紮着伏下頭來——他要直接一口把謝拂咬斷!
謝拂原本看見兔子因為疼,而淚眼婆娑的眼眸時,還隐隐有幾分心軟,下一刻見兔子往自己身上撲,宛如餓狼撲食一般,面目非常猙獰,心裏狠狠驚了一下,立馬施法擡手去擋。
卻被兔子一口狠狠咬在了虎口上,咬得非常用力,有溫熱的液體慢慢湧了出來。
謝拂沉了沉眸,又快速用指尖摩挲着兔子粉嫩的鼻子,沒幾下兔子就打起了噴嚏。
趁此機會,謝拂一把将兔子從身上撕了下來。
失去了籌碼,曲京元瞬間就慌了,知道這下肯定要被打成死兔子了,情急之下,一邊掙紮,一邊鬼哭狼嚎地大喊起了兩個師兄。
“住口!”
謝拂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下床時揮袖一拂,衣袍垂落,剛好蓋住了身下狼藉,見兔子如此死不悔改,便一把将之摔到地上。
與此同時,兔子也終于變回了人形。
曲京元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餘光瞥見謝拂拔劍了,驚懼慌張之下,都忘了自己此刻是個人,手腳并用滿地亂爬起來。
心道謝拂年輕時怎麽這樣?
不過才短短二十年而已,怎麽還判若兩人?
不就咬了幾口,掐了幾下?可至于提劍追着他滿屋子繞?
小心眼,真是太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