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界與從前一般無二
第0008章 世界與從前一般無二
元旦的最後一天假期,我總算重獲自由。
寒潮已經過去,青城再次回到每日均溫十八度的時候。
還是秦照庭親自開車将我送回學校。開的不是那輛身價百萬的豪車,而是一輛低調的SUV,并且依照我的要求在離校門還有五百米的時候便将我放下。
臨下車前,他還特地叮囑道:“考完收拾好東西回來。”
我沒正面回應他。
他得不到回複有些積郁在心,拉上側邊的遮光簾将我摁在車座上親了好久。
“你最近到底怎麽了?”親吻換氣間隙,他揪着我的一縷頭發把玩着問我。
又補充道:“好像不大願意理我。”
我眼神微微失焦,敷衍道:“是您的錯覺。”
身上的安全帶還捆縛着,我躲不開,只能被迫承受。
右手試圖去解開安全帶,被秦照庭眼疾手快地制止,那只手被壓制在玻璃窗上,向玻璃傳遞熱量。
左手還空着,我又去推他的頭,紋絲不動。
掙紮好半天,最終還是被他親了個爽。
我還癱在副駕上大喘着氣,秦照庭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下了車繞到我這一側的車門。
車門大敞,他親手解開剛才束縛我的安全帶。
“好好考試。”秦照庭又囑咐道。
他要目送着我離開。
我走之前還被下流又調戲地拍了屁股。
……
最後一門是公共選修課的考試,試題并不算很難,我考完便宿舍裏收拾東西。
其實并沒有什麽要收拾的,我大部分東西都在秦照庭的公寓裏,而那些東西……我大概是都不要了。
就放在那兒吧,任憑他怎麽處置都可以,裏面也有一些是他買給我的禮物,還有那塊表。
秦照庭給了我一天半的時間收拾好東西再回他那邊。
以往過年的時候,我無處可去,會選擇在大學周邊租個單間,但這種單間我已經很久沒住過了,我連着好幾個假期都住在秦照庭那兒。
我原本的打算是不離開青城,像以前一樣就近或者到隔壁區租個房子過年,但現在看來,我不走得遠些,很輕易就會被他找到,繼而繼續做他想做的事。
分開是時候了,我不想陪秦照庭再玩什麽三人游戲。
我訂好了前往雲南的綠皮火車票和民宿,打算第二天就啓程。
一切都很順利,第二天早晨天還沒亮我便打車去了火車站,過了安檢真正坐上了遠離秦照庭的火車。
可行到途中時,秦照庭忽然打來電話。
火車上信號并不好,不是所有電話都能打得過來并被我知曉。
我看着那個小小的數字“4”有些怔愣。
思考停頓不超過五秒,我長呼出一口氣,起身擠過過道兩旁堆滿的行李箱走到了廁所。
廁所裏也不比外面空氣清新,有不少人躲在這裏頭抽煙,各種詭異的味道都有。
我手指微顫地點了點綠色的接聽鍵,這一次沒有失手摁錯。
秦照庭聲音落入耳中時其實是有點讓人恐懼的。
他那頭安靜得很,只能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吳格給你打電話,怎麽又不接?”
我只看到他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至于吳格,我是真的沒有注意。
秦照庭接着說:“他在門口等你,行李多嗎,需不需要他進去?”
“……不用了。”我聲如蚊讷。
秦照庭:“那你動作快點,今天離校的人多,我怕路上堵車。”
不會堵車的,綠皮火車才不會堵車。
火車像是和我有心靈感應,經過一處軌道時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你那邊怎麽這麽吵?”秦照庭聽出來不對。他語氣略有不滿,我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他眉頭一定是皺着的。
“我不過去了。”
我終于決定攤牌。
他一句話裏略微有點錯愕的停頓,問我:“你說什麽?”
“我說,”我語氣無比堅定,咬字更加清晰,“我不去臨苑了。”
臨苑是秦照庭那所公寓所在的小區。
火車到了經停站,沒有軌道上運行的聲音,與剛才相比周遭都變得無比安靜。
我知道他一定聽得清楚,可他還是又問了我一遍:“你說、什麽?”
聽起來咬牙又切齒。
我心髒都在發顫,“秦先生,我的意思是,我們分開了。我主動想結束這段關系。”
明明窗是關着的,可就是有風不斷順着衣服縫隙灌進四肢百骸。
秦照庭:“我同意了嗎?”
還有什麽他同不同意的?秦照庭腦子是退化到聽不懂人話了麽?
我強調:“我說了是我想結束。”
“你先回家,我們好好談談。”
秦照庭突然變得無比冷靜,這很好,我覺得成年人解決問題的方式就該如此。
但面對面談談是不太可能的。
“不了。”我也冷靜答道。
他那點心思我能看不穿嗎,我才不做這種自投羅網的事。
回去若是談不攏,大多數可能是談不攏的,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也未嘗不可。
“言知!!”
秦照庭吼的這嗓子超出我耳朵的承受能力,金屬般的雜音尖叫沖撞着鼓膜,我差點被他唬住。
果然冷靜都是表面作态,真正的秦照庭不允許別人忤逆他。
一旦有人嘗試觸碰那條底線,他便原形畢露了。
而我已經離開青城三百公裏,他再怎麽也無法限制我。
我不理會他的無能狂怒:“您生日時買的那塊表我放在了您房間的床頭櫃裏,和它一起的還有您這幾年以來給我的錢,還有您送的其他貴重物品我都沒有帶走,櫃子裏放不下的都在隔壁房間,勞煩您費點心力找找,我的衣服就不帶走了,您扔了就行,還有床底那個大行李箱也不要了,還有……”
還有什麽呢?
我似乎沒有什麽好叮囑的,秦照庭是個年紀很大的成年人,這些事不需要我教他,他可以自己做決定。
思及此我只能嘆口氣:“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方才擔心被他打斷,我語速飛快,心跳和語速一樣快。
他也的确中途嘗試将我截停,但嘗試無果。
但真正把想說的說完了,那頭卻沒有我意料中的反應。
秦照庭冷冷道:“說完了嗎?”
“嗯,”我想了想,“說完了。”
我話音落下又很久,對面秦照庭還是沒有反應,奇怪的沉默徘徊左右,哪怕沒有與之面對面,空氣中都充滿了尴尬。
門外傳來敲門聲,我知道不能拖延下去。
于是在他又一次發作之前,我選擇行使主動權先将他挂斷。
我霸占廁所太長時間,推門出去,廁所外面果然排了長龍。
一段不該存在的緣分存在得太久,就連消去時都是平淡又突兀的。
這樣分開也好,如果真要當面與秦照庭提出分手,我恐怕是沒有這個膽量的。
瓜子花生方便面充電寶的嘈雜叫賣聲充斥着耳邊,我将臉偏向窗外,這裏距離青城已經近四百公裏。
世界與從前還是一般無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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