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容念徹徹底底當機了, 片刻間說不出話,更談不了感受,酥麻的癢意從指尖蔓延到全身。
過了一小會, 他後知後覺,觸電般抽回了手。
他道:“你幹嘛?!”
陸歲京說得無辜:“你邀請我貼一下的。”
“可我沒讓你用嘴……”容念詫異地指責到一半,發覺有人路過,收住了聲。
幾個男生插科打诨,嘻嘻哈哈地與他們擦肩而過,沒有注意到布告欄前的兩人。
剛才陸歲京的舉動應該沒被其他同學看到, 可容念莫名緊張, 仿佛偷情被抓包。
他忍不住屈起手, 被親過的食指指尖泛着奇怪的感覺, 這大抵來自于心理作用。
用大拇指重重地摩挲了兩下後, 陸歲京垂着眼睫,視線落在容念的手上。
容念又搓了搓手指, 心想, 你還有臉看?
陸歲京勾起嘴角:“你在回味?”
容念急忙頓住動作,瞪向陸歲京:“我在思考,該怎麽揍你好。”
陸歲京道:“哦, 原來哥哥想貼的是臉。”
容念:“……”
他深吸一口氣, 再說:“你把臉伸過來。”
Advertisement
陸歲京很聽話地照做,被容念不輕不重地彈了下額頭。
容念問:“疼不疼?”
陸歲京道:“疼的。”
容念道:“看來皮也不是很厚嘛,怎麽淨幹讨打的事……”
陸歲京偏過腦袋,眼神依舊停留在容念這裏:“讨打嗎?”
容念好笑道:“不然呢?”
陸歲京回答:“我以為是讨你開心。”
·
近日溫度冷熱無常, 前幾天暖洋洋得可以單穿衛衣, 沒多久就驟降到必須裹上外套。
如此反複幾次, 班上多出了頻繁的咳嗽。
聲源之一是賀疏星, 容念問他要不要去醫務室,他漠然地搖了搖頭。
這堂選修課含水量很大,沒幾個人在認真聽講,容念也不例外,在做這周要交的作業。
聽賀疏星這麽講,他沒有追問,扭頭繼續寫作業。
然後容念意外發現,有道題目的原告碰巧姓陸,從而自己發散思緒,撐着腦袋走了很久的神。
之前被親到手指,盡管本身就有些意外,但自己的反應還是過于強烈了些,實在不太尋常。
容念嘗試疊着手指,抵在自己嘴唇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為什麽我這幾天沒見小陸過來蹭課,唉,怪寂寞的。”班長突然有感而發,“他最近有事?”
容念道:“可能吧,你想他的話怎麽不去問問?”
自從撕掉排名表那天起,他沒見過陸歲京。
那天自己被陸歲京搞得噎住,腦袋空白答不上話,幸好僵持之際,來了通電話把陸歲京叫走,否則很難輕松收場。
這陣子容念心煩意亂,有些拿陸歲京沒辦法,碰上對方不來晃悠,豈不是正好。
班長道:“看你倆感情不錯,以為你知道啊。”
容念驚訝:“你哪只眼睛瞧出來的這事?!”
班長指了指自己的兩只眼睛:“雖然它倆不夠大,但度數都是傲人的5.0,每次小陸坐你旁邊聊天,我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容念:“……”
他們窸窸窣窣閑扯的時候,賀疏星又擡起手背,悶悶地咳嗽了幾聲。
似是覺得自己這樣太打擾其他人,賀疏星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一個人走到教室外面去。
班長被帶跑了注意力:“卧槽,賀哥不去醫務室真的沒事?我怎麽覺得他馬上就要暈倒了?”
容念合上作業本:“下了課我就去醫務室配藥,等會給他灌上。”
班長一頭霧水地問:“可他剛才連病都不樂意去看,能吃你拿的藥?”
“對呀,這人逞強一直有一套,反正一問他,他肯定說不用。”容念道,“可惜拒絕無效,我沒打算聽他的。”
原來之前只不過是禮貌詢問,做一些預告性的鋪墊作用,班長恍然大悟。
他道:“這樣能行?我不敢跟他對着幹。”
容念道:“我不想聽他的,不代表和他正面有沖突啊,讓他聽我的不就好了。”
班長:?
怎麽聽起來技術難度更大?
“诶,話說……”容念欲言又止。
班長畢恭畢敬道:“請講。”
盡管知道陸歲京的小心思多,有時候故意示弱騙自己同情,可容念偏偏很難忽視對方的言語。
容念會不自覺地顧慮陸歲京的感受,記得陸歲京說的話。
比如對方不無酸澀地猜測,比起他們倆,自己與賀疏星更親近。
容念調查道:“你覺得我和陸歲京關系好,還是和賀哥關系好?”
班長道:“結果已經體現在了稱呼上,光是這問題,陸同學聽了都得心拔涼。”
容念:“……”
之前對陸歲京直呼其名,主動保持距離,是因為陸家聲稱陸歲京從小在國外長大,理應與一個孤兒毫無交集。
作為陸家突然對外公開的小兒子,陸歲京本就被許多人注視着,身上帶有許多争議,容念不希望給陸歲京招來更多猜疑。
現在看來已經沒什麽必要,容念沉默半晌,道:“我改,是小歲與賀哥。”
班長碎碎念:“朋友之間還得搞個第一名第二名啊,要我說的話,這個壓根比不起來。”
容念疑惑:“怎麽說?”
“你跟賀哥像好兄弟,你很清楚他,他也了解你。”
“我和小歲就不像?”
這說來十分奇怪,容念認為自己和賀疏星,是比一般室友融洽,但也算不上親友關系。
畢竟他在賀疏星面前,至少目前來說,兩人相處的時候,并沒有完全袒露過最真實的一面。
而容念和陸歲京是真的相依為命過,在別人眼裏卻反而不搭邊。
“你和他啊,有點怪……”班長摸了摸下巴,“如果你是女生,我能肯定他是在追你。”
容念:“……”
“但你是個男的,我有時候覺得他捉弄你,有時候又感覺你折騰他。”班長道,“彼此一來一回挺有勁啊。”
容念嘆氣:“我心力憔悴……”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完,賀疏星回來了。
大概咳得嗓子難受,這人仗着沒有家長管,買了瓶冰的礦泉水在喝。
這麽一搞堪稱以毒攻毒,接下來是暫時沒咳嗽了,但之後反彈估計更嚴重。
沒有再坐多久,到了放學的時間點。
這位助教的上課水平堪憂,最大的優點是絕不拖堂,他立即停止了麻木的照本宣科,卷起備課資料匆匆離開教室。
容念道:“賀哥,中飯去食堂?”
下午第一節他們就有課,但學校附近就有許多不錯的餐館,出去吃一頓花不上太多時間。
一般而言,他們會晃悠到校外去,然後直接去之後聽課的教室占位置。
但今天改了行程,賀疏星有些困惑。
不過他沒有糾結其中原因,很配合地就近吃飯,剩下的半個多小時裏,回寝室睡了個午覺。
容念設了個鬧鈴,在鈴聲響起前一刻鐘,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宿舍。
燕京大學校區很大,南北分別有三間醫務室,而這裏作為生活區,配備設施和診室非常齊全。
他用自己的學生證挂了號,再簡單描述了下賀疏星的感冒症狀。
正值夏秋換季,着涼的學生很多,醫生給了幾盒最常用的沖劑,并問:“你室友不挑剔味道吧?”
容念知道這些藥效果最好,替賀疏星答:“他完全可以。”
這話講得不假思索,然而實際情況和這個回答反着來。
據容念所知,賀疏星打高中起,就生了病也不肯治,保姆阿姨給他準備好藥片,他到了學校就默默扔掉。
原因無他,賀疏星怕苦。
這麽拖下去,估計到了運動會都恢複不好,容念決定出手解決賀疏星的這道坎。
從診室走出來,他拿着配方去取藥,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前段時間法學院和醫學院打籃球比賽,對面有個人不停犯規,仗着傅琢州脾氣夠好,暗戳戳踩了好幾下腳腕。
是叫郭元誼?容念站在原地,回憶着。
打完籃球賽,大家在烤肉店慶功聚餐,還碰巧又看到過郭元誼,對方和一個女生去了對面的奶茶店。
而此時此刻,郭元誼身邊依舊有個女生,只不過和之前的不是同一個。
女生也是在感冒,穿着明顯屬于男生的寬大外套,鼻尖被紙巾擦得通紅,顯得楚楚可憐。
郭元誼對她噓寒問暖,讓人坐在一旁等自己拿藥,态度非常殷勤,一改和奶茶店前的敷衍和回避。
而女生沒有答應,與他手牽着手,有說有笑地排在容念前面。
期間郭元誼有手機來電,女生尊重他隐私,主動地撇開頭不去看屏幕。
容念瞥了一眼,見到郭元誼挂斷電話,緊接着那串號碼再次呼叫,被他無情地暫時拉入黑名單。
“是誰呀?”女生沒有耐住好奇。
郭元誼摸了摸女生保養有佳的長發,解釋:“不認識的外地電話,估計是推銷賣保險之類的吧。”
容念滿是嘲諷地揚了下嘴角,繼而收回目光。
窗口處放了個用來放廢紙的盒子,有些人取完東西以後,直接把憑證丢在裏面。
容念也是這樣,提着袋子作勢要走。
但他扔完了以後,餘光敏捷地注意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随即停住了動作。
他把那張紙拿了出來,确認名字确實是陸歲京,不動聲色地塞進了袋子裏。
繼而他挑了個僻靜的角落,把這張藥單展開。
上面有些不是常見藥品,具體作用需要再去搜索,有些則在一看關鍵字就略有所悟……
容念看着其中的九味補腎丸*,陷入了沉思。
·
“下回你們要幹這種事不要找我。”陸歲京道。
他今天去配藥,兩個室友在謀劃着整蠱另一位同學,拜托他順便捎一盒九味補腎丸。
陸家在燕大的董事會有一席之地,繼承人要多拿些非處方的藥品,醫生不會多問什麽。
得知他需要多加這玩意,醫生稍有怔愣,便很爽快地給他添了進去。
可陸歲京總覺得渾身不對勁,感覺這東西和自己的名字被打印在一起,就是個錯誤。
就在他決定再也不當幫這種忙的同時,另外一邊,容念還是不可置信。
如果之前腦袋是一片空白的話,現在就是一團亂麻。
容念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這事也不适合開口問,拿出手機沒急着查另外幾盒外文藥,先試圖證明自己是理解有誤。
輸入藥品名後,引擎跳出來的信息确實和他想的一樣。
[人到中年有心無力,被老婆嫌棄怎麽辦?諸位病友別擔心,用了這盒藥,我感覺自己重新回到了十八歲……]
[感謝這盒藥,養胃兩年了,終于找回了世俗的快樂。]
[求問,沒有自信怎麽辦?吃這個能管用?]
[男科胡醫生:親親,在呢,歡迎咨詢哦。幫你做男人,不再當懦夫!]
容念:“……”
作者有話要說:
藥名是瞎編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