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

第40章(修)

班裏兩個同學在鬧別扭, 類似的情況在校園裏很常見,大家尚且沒學會掩飾,有了情緒往往直白地挂在臉上, 并用行動去表達态度。

尤其是同在一間寝室,每天低頭不見擡頭見,有點摩擦很正常。

但如果這兩人外貌出挑人緣好,平時便惹大家注意,周圍同學就會關注起來。

在這個基礎上,再是有一方向來高冷孤僻, 只和另一方來往比較密切, 他們突然沒再形影不離, 就很值得成為八卦話題。

被第八個女生私下詢問情況後, 班長戴上了痛苦面具, 表示自己也非常想知道容念和賀疏星鬧矛盾的來龍去脈。

趁着在超市買東西,班長拉住容念, 開始好奇地好聽。

“為什麽賀哥最近出去住了, 上課也不和你坐一起?”他問。

容念滿臉正經地回答:“他最近在思考人生,需要一些個人空間。”

班長道:“我靠,他這種開局就是滿級配置的挂逼, 還能糾結些什麽?”

“人生路上總是存在不少意外, 總有一樁能讓他難以接受。”

容念淡淡地解釋着,可以保證的是,自己并非完全胡說八道。

那天把人摁在椅子上喝完藥,賀疏星的表情十分精彩, 三言兩語難以概括。

而容念作為唯一的見證者, 稍微總結下, 大約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我的軟萌室友不可能這麽暴力, 我是在做夢嗎”。

第二階段是:“藥好苦,卻沒我心裏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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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階段是:“不是在做夢,沒想到你這人表面單純可愛,實際下得了這種毒手”……

一系列過渡完,賀疏星沉默許久,無法理解剛才猝不及防之間的驚人信息量。

沒有讓人陷入詫異太久,容念讓賀疏星攤手。語氣溫軟俏皮之餘,有種只允許服從的架勢,比嚴厲的威壓更令人難以拒絕。

賀疏星應該是後知後覺,論操縱人心這一方面,他爸這種只會玩強硬手段的人,在容念面前算不上高手。

盡管他心裏一百萬個不想配合,身體卻順從地伸出右手,接着掌心多了顆糖。

并且糖果明顯不是亂買湊數糊弄人,賀疏星之前無意中提到過自己喜歡這個品牌和口味。

容念眼見着賀疏星神色微微緩和,拿起了書桌上的藥盒,示意上面的服用說明寫了一天三頓。

毫無懸念的,賀疏星的臉又垮了回去,冷冰冰地假裝看不到這些,就差直接在臉上寫:我會聽話我是狗。

之後就是所有同學看到的那樣,賀疏星确實這段時間搬去了酒店住,也不怎麽和容念講話。

現在被班長提起,容念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于是從超市一出去,他就行動了起來。

正好今天滿課,大家必須連軸轉,賀疏星想走都走不掉。

和班長吵吵鬧鬧走回教學樓,容念踏進教室一看,賀疏星戴着黑色口罩坐在角落裏。

對方桌上放的不再是冰水,而是這幾天臨時新買的保溫杯,看起來非常渴望恢複健康。

在上課之前,賀疏星瞥見容念的身影,繼而猶豫許久,艱難地拿出一袋感冒沖劑。

倒進杯子裏之後,他緩慢起身,去飲水機前接了半杯熱水。

容念倚在牆邊搭讪:“酒店的床舒服嗎?”

賀疏星道:“還好。”

“是和小容當室友舒服,還是一個人睡五星級舒服呀?”容念認真地詢問。

賀疏星頓了頓,一時半會沒回答,默默擰上保溫杯的蓋子。

他手腕稍稍用力,将杯子上下晃了晃,把裏面的藥粉與水充分融合均勻。

容念悶悶不樂地補充:“我這幾天買大包的薯片,都沒有人可以分享。”

“你可以去隔壁寝室,班長能幫你一口氣吃光。”賀疏星沙啞地給出建議。

最近他一天三頓暗示喝藥,這麽折騰下來,嗓子也已經啞得很厲害。

很難想象如果完全硬扛下去,他本來好聽的聲音得變成什麽樣。

聽賀疏星這麽回答,容念佯裝落寞,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他可憐兮兮地說:“噢,賀哥不想回來和我住了。”

賀疏星:“……”

雖然如今自己已經清楚,容念應該比自己以為的要複雜。

少年确實擁有單純柔軟的一面,能令人不自禁被激起保護欲,但不僅僅只有這一面。

但容念擺出這種弱小無助的形象時,賀疏星不得不承認,明知對方有意為之,自己還是會吃這套。

意識到了這點,賀疏星覺得心梗,這比完全蒙在鼓裏還無奈。

他的心裏和表情都标明了“我很高冷,很難被哄好”,身體卻完全遵守最初的本能,十分誠實地搖了搖頭。

“咳嗽很吵,而且班上有人感冒傳染給室友了,我想了想,最近離你遠點比較好。”賀疏星解釋。

講完他便覺得荒謬,自己的言語為什麽不自禁變得那麽退讓?

不該這麽說的,他理應和容念強調,自己确實在生對方的氣。

容念聽到賀疏星的說法,開心地笑道:“真的嗎?”

賀疏星喝完藥,撇開頭看向牆壁,腦子裏浮現的卻依舊是這雙桃花眼。

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傷心的時候又神奇地具有感染力,讓看客也跟着失魂落魄。

沒能狠心堅持超過三秒鐘,賀疏星轉回腦袋。

他妥協道:“……真的。”

飲水機在教室外面,靠近走廊拐角的位置,離水池也比較近,賀疏星正好去洗了下杯子。

而容念順路一起過去,緊接着,他們不約而同地聽到了樓道傳來哭聲。

容念愣了愣,再與賀疏星面面相觑。

這個時間點大家很多都已經在座位上,走廊上沒什麽人,所以這道聲音格外明顯。

除了斷斷續續的抽泣,緊跟着的還有女生們的讨論。

“我真的不服,活了那麽多年談了那麽多場戀愛,第一次被人甩……憑什麽他突然和我提分手啊?要渣人也該是我來渣!”

“他這人挺奇怪的,莫名其妙就要和你分,我真覺得他是背着你出軌了。”

“可是我和醫學院的學姐打聽了下,郭元誼這些天上課做實驗都老老實實的,就是心情貌似确實不怎麽樣。你說會不會是他家裏出了事?”

那個說不服的女生抽噎道:“也有可能吧。我剛和他聊過訂婚的事,但只是開玩笑而已,他聽了好像就有心事……”

女生的說話聲有些耳熟,容念盡管沒看到面貌,但可以确定,對方就是自己在取藥時見到過的人。

當時她和郭元誼非常親密,就排在自己前面。

而郭元誼礙着她在,還緊張地挂了幾次來電,并把那個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發覺容念的怔愣,賀疏星問:“怎麽了?”

“沒什麽,我們走吧。”容念道。

快要上課打鈴了,走廊上的幾個女生也正好出來,其中那個哭訴的女生雙眼通紅,卻并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待自己,對此時形象毫無掩飾的意思。

但她乍一擡頭,看到賀疏星的時候明顯矜持了起來,用紙巾遮了遮眼角。

容念回到自己放了課本的座位,右手邊多出個熟人,是來蹭課的陸歲京。

介于這人的出勤率比本班幾個翹課積極分子要高,容念覺得很稀奇。

他問:“數院不該比我們還忙,你哪來那麽多空?”

陸歲京回答:“也沒有很多空,不過可以翹課。”

容念感到一陣頭痛,木着臉懷疑道:“你來得這麽勤快,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意圖?”

陸歲京笑了,散漫地問:“容Sir,你是在審問我嗎?”

“确實,趕緊從實招來,和我客氣什麽。”容念流利地答。

陸歲京接話:“沒什麽不可告人的,哥哥這麽受歡迎,怕突然多出個嫂子我都不知情。”

容念:“……”

他有點後悔說要和陸歲京繼續保持兄弟情,眼下聽到陸歲京喊哥哥,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勉強忽視加快的心跳,他朝陸歲京做出保證。

“如果我有了喜歡的人,會和你說的。”容念道,“肯定第一時間帶你認嫂子。”

他給出了自認為不錯的答案,陸歲京卻不太滿意。

陸歲京失落道:“媽媽帶着兒子改嫁,一般還要問問兒子能不能接受後爸,你硬塞我一個我很難消化……”

容念:?

“不過沒關系,我消不消化無所謂,當然是你喜歡就好。”陸歲京道,“我不會影響到你的。”

容念對陸歲京的寬容大度感到震驚,不太相信地轉頭看向他。

畢竟擱在以前,自己多和福利院小朋友玩一會,這人保證就要開始嫉妒泛酸,而且事情過後說着不在乎,實際上依舊心心念念地記着。

不等他确認陸歲京這是真話還是假話,陸歲京失魂落魄地繼續開口。

“一個被撇幹淨過關系的弟弟,要是管得太多,可能你又想我消失掉了。”他道。

容念被精準拿捏了軟肋,頓時愧疚心爆棚:“……”

這片刻的工夫裏,陸歲京已然開始未雨綢缪,蔫巴巴道:“到時候嫂子會不會讨厭我,覺得我太黏着你,讓我離你遠一點?”

容念道:“你今天是拿了白雪公主的劇本嗎?”

陸歲京打開思路:“那皇後的臺詞應該是,魔鏡魔鏡告訴我,誰是容念最在意的人?”

“你覺得答案是陸歲京,你嫂子礙着這個來害你?”容念順着這話問。

陸歲京垂下腦袋,道:“鏡子知道的有延遲,在嫂子出現的那刻,甚至是之前,就不應該是我了。”

容念好笑地問:“小歲,你的心眼是不是這麽大?”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示意的大小是一個拇指指甲蓋。

陸歲京看到後立即否認:“……才不是。”

容念道:“那你講講,魔鏡能說之前是誰?”

陸歲京對答如流,細數起往事:“打個噴嚏要你哄半天的紅棉襖小女孩,還有不好好吃飯喜歡你去喂的小屁孩,以及……”

說到一半,他忽地收了聲。

容念已經默默地重新用手比劃了下,預估的心眼大小再次更刷新,只剩下半個指甲蓋。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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