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 50 章

邵随低頭, 壓住了覓覓的腦袋，同時摟住他的腰：“別動，讓我抱會兒。”

覓覓非常順暢地放松身體, 流體似的癱軟在邵随懷裏。

邵随摸索着, 低聲問：“怎麽瘦了這麽多？基地夥食不好？”

“好的，天天有魚呢。”覓覓解釋道, “老師說我動腦消耗的熱量比動身多。”

邵随詫異：“訓練這麽難啊？”

覓覓貼着邵随的脖子，甕聲甕氣地說：“不難呀，我腦子都用來想你了，三百六十度地想。”

“哎喲我的寶寶。”

邵随恨不能把覓覓揉進骨子裏, 全身上下, 裏裏外外都慰貼得不行, 分離一個月的空落頓時被填得滿滿當當。

他忍不住得寸進尺：“怎麽證明你每天都在想我啊？”

覓覓控告道：“老師每天都罵我身在曹營心在漢, 戀人腦！”

“怎麽能罵我們寶寶？”邵随笑到發抖，嘴角翹得比AK還難壓, “我們捂住耳朵, 不聽。”

覓覓被邵随的胸腔震得跟着顫：“你不要笑了, 我要掉下去了。”

“怎麽掉？”邵随摟住覓覓一個翻身, 把小貓精壓在身下撓癢癢，“到我懷裏了還想掉下去？我看誰敢？”

覓覓笑得渾身發顫：“不要了, 不要弄了！”

鬧着鬧着, 邵随的眼神逐漸幽暗起來, 帶了些別的意味。覓覓似乎也感覺到了，立刻收起笑容，繃起小臉。

邵随話到嘴邊了又咽回去, 翻下沙發把覓覓拉起來：“吃蛋糕。”

覓覓抓住邵随的手，被松開的時候, 不太開心地垂了下嘴角。

邵随沒發現，喂了覓覓一口蛋糕。

“好甜呀。”

“本來想自己做，但最近太忙了，沒空學這些，等你……”邵随突然反應過來，“你身份證登記的出生日期是哪天？”

覓覓理所當然地說：“你撿到我的那天。”

邵随啞然，伸手抹掉覓覓嘴角的奶油：“那明年生日再做蛋糕給你吃。”

聽到明年，覓覓下意識露出一個開心的微笑，不過一秒回收，緊繃着臉說：“好的。”

吃完蛋糕，胃就沒空地裝榴蓮了，還好邵随買的一整個，可以明天再剝殼。

邵随說：“你去洗澡，我收拾一下。”

覓覓同意了：“我昨天沒有洗頭。”

邵随沒介意：“聞起來不臭，不過今天最好洗一洗。”

覓覓抿了下唇，一步三回頭地走進浴室，關門前他還探頭看了眼，邵随正坐在沙發上看他的證件，頭也不擡。

覓覓冷漠地甩上門，砰得一聲。

邵随擡頭看了眼，有些心酸。小貓精到底是用一個月的時間長大了，不再事事依賴他，如今甚至有了戶口簿與身份證。

從今往後，覓覓從法律角度來說就不再是邵随的個人財産了，而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在貓精互助協會出現之前，邵随的內心很割裂，一面清楚覓覓變成人以後，身份證就成了不可或缺的東西，否則寸步難行。

一面又覺得沒有身份證很好，覓覓就離不開他，可以永遠待在他的身邊，只做他的小貓，是他的“所有物”。

覓覓長得非常符合當代審美，皮膚白，樣貌清秀，哪怕是證件照都不醜，努力盯着鏡頭的樣子看得人心裏發軟。

姓名：邵覓覓。

性別：男

出生日期：……

住址：……

邵随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他不知道戶口會這麽輕易搞定，否則送覓覓去之前一定會取好合适的名字。

他有些埋怨，這協會也是，怎麽就順着覓覓登記了這麽随意的小名？怎麽也應該鄭重點，取一個飽含祝福、意義深遠的大名。

直到浴室的水聲停止，邵随才猛然驚醒，趕緊收拾亂糟糟的蛋糕盒，順便把行李箱裏的衣服拿出來，都得重新洗，箱子也要消毒。

覓覓幾乎是帶了什麽東西去，就帶了什麽東西回來，除去零食和一個黑色小包。

邵随捏了捏，好像是什麽盒子跟瓶瓶罐罐，護膚品？

他猶豫片刻還是沒打開，覓覓這剛回來，本來就有點生疏的感覺了，再侵犯貓隐私弄生氣了可得不償失。

“邵随！”衛生間傳來呼喚。

“诶！”

邵随還以為怎麽了，立刻推門進去，直接對上覓覓冒着霧氣的眼睛，往下是赤條條的身子，沒有任何遮掩。

“……需要什麽？”

覓覓一聲不吭地遞來吹風機。

邵随這次懂了，接過吹風機先放到一邊，拿浴巾把覓覓裹起來：“還以為是秋天呢？不擦幹要凍感冒啊？”

搓完身體又搓頭發，随後才打開吹風機将剩餘的水分烘幹。

邵随好笑道：“不是都經歷社會化訓練了，還怕吹風呢？”

覓覓說：“哪裏能突然不怕呢？人類也怕鬼呀，就算說世界上沒有鬼，人類也還是怕。”

邵随附和道：“嗯～言之有理。”

覓覓想抱邵随的腰，卻發現他身體讓得很遠，頓時撇撇嘴角，不開心地把頭扭到一邊。

邵随最後抓了一把頭發：“好了，我也洗個澡。”

他在浴室待了一陣時間，出來的時候發現覓覓就在門口，頓時不太自然地挪開目光。

“冷不冷？”

“有一點。”

“那去床上躺着吧。”邵随關掉客廳的燈，拉過覓覓往主卧走，故作輕松道，“後面你想睡哪都行，今晚再和我聊聊天。”

覓覓掐了下邵随的指腹，跟蚊子叮了下似的。

邵随莫名道：“怎麽了？”

覓覓低頭說：“掐着玩玩。”

“……”

時隔一個月，邵随已經弄不清自家的小貓精在想什麽了。是不想和他睡，還是想和他睡？

邵随沒法确定。

他掀開被子，和覓覓肩貼着肩、腿貼着腿躺在床上。小貓精一直不說話，邵随有點忐忑，努力找話題。

“在那邊有沒有交新朋友？”

“有的。”覓覓說，“有一只貓精和我品種一樣呢，也是只三花，比奶茶還好看。”

邵随警覺，三花難有公貓，估計是只女貓精。

覓覓補刀道：“我們加了微信。”

邵随兩眼一黑：“不是說沒網嗎？”

覓覓說：“給你發信息的時候才沒網，但是裏面有網。”

邵随抓到重點：“給我發了什麽？”

覓覓毫無防備地把手機遞給他，繼續介紹自己的朋友：“她叫焦焦，經常叫我一起去吃飯。”

邵随打開微信，心裏頓時酸得不行，原本只有他的消息界面如今多了三個群聊，十幾個聯系人。

“都是你的朋友啊？”

“還有一些是老師和工作人員，大家都很喜歡我。”覓覓自信道，“每個貓精都想和我貼貼。”

邵随想起之前覓覓親過很多貓的“情史”，感覺不妙：“你們不會和外國人一樣，見面道別都要親嘴吧？”

覓覓睜大眼睛：“怎麽可能！要被老師罵的！老師說了，随便親嘴兒的人類都是破爛，好人只會和喜歡的人親嘴。”

邵随：“……”

他教的時候覓覓一個字聽不進去，那什麽協會老師一教就成，所以是他這個老師當得不合格？

覓覓繼續道：“老師說，我們變成人就要遵守人類的生存規則，人類如果變成貓，也要遵守我們貓的規則。”

邵随一想到自己就算變成貓，覓覓也只會大喊“我是直貓”就心累。

“他們這個協會……不會介意什麽基因污染，搞包辦婚姻那一套吧？”

“協會很開明的。”邵随說的每一個詞覓覓都懂什麽意思，“雖然老師不建議我們和人類談戀愛，但也不會棒打鴛鴦。”

邵随微微松了口氣：“那還行。”

覓覓瞄了眼邵随：“特別是我。”

“為什麽？”

“因為我不能生崽……小孩。”

邵随一直沒跟覓覓說三花小公貓不能生育的事。人類很介意這種缺陷，特別是雄性，他怕覓覓也在乎，會難過。

“不能生是小事，現在人類都很讨厭小孩。”邵随咳了聲，試探道，“那你想和人類談還是貓精談呀。”

覓覓不吭聲了，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邵随不敢問了，連忙轉移話題：“還學了什麽？”

“特別特別多，說不完，有好幾個科目。”覓覓大王很驕傲，“我第一個星期就考了日常生活技能，得了滿分！”

邵随誇贊：“真厲害。”

覓覓說：“沒有沒有，邵老師教得厲害。”

邵随忍笑，這套謙虛大法不會也是協會老師教的吧？

他滑動覓覓的手機，大致掃了眼這些聯系人，最後回到置頂，點開自己的聊天框，裏面全是紅色感冒號。

一直滑到最上面，邵随才發現覓覓給自己發了幾百條消息，小貓精這一個月過得并沒有現在看起來這麽開朗。

第一條信息就是送去當晚發的：邵随，你明天可以來接我嗎？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我睡不着，好想好想好想你。

當時的覓覓發現了紅色感嘆號，緊接着發了一條語音。邵随就要打開聽，卻被覓覓攔住：“不要放！”

邵随立刻停下動作：“不是發給我的嗎？”

覓覓小聲說：“很丢臉呀，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才發的。”

邵随心疼道：“不是告訴你了，裏面沒信號嗎？”

那時的覓覓大概明白手機通訊靠信號，可真當消息發不出去的那一刻還是慌了，打電話也打不通，大半夜赤腳往外跑，哽咽着喊邵随名字，任誰說話都不聽，一定要去找邵随。

直到關鸠趕過來，說“邵随剛剛還給我發消息讓多照顧你呢，沒有不要你”，看過聊天記錄後覓覓才勉強被安撫住。

覓覓說：“我前幾天晚上總是做噩夢，不過聞到你衣服的味道就好了。”

邵随難受得緊：“對不起啊寶寶。”

“沒關系，我現在知道了，你是為我好。”覓覓想了想又說，眼神飄忽，“你想聽就偷偷聽吧，我不要聽。”

邵随看着覓覓，不說話。

“為什麽看着我呀。”

“不能看啊？”

覓覓有點不好意思，本能地擡起手舔了舔手背，裝作無事發生。

邵随輕笑了聲，這個協會教得也不是很合格麽。

覓覓放下手，突然喚道：“邵随。”

邵随：“嗯？”

覓覓說：“我們睡覺吧。”

“這麽早？”

邵随有些意外，不過還是伸手去關燈，剛要按下開關的剎那，身上突然一沉。

覓覓坐進了邵随懷裏，捧着邵随的臉結結實實地親了一口：“是這種睡覺，做|愛。”

邵随仿佛被定格了，好一會兒才有動作：“……你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呀。”

“你知道要有愛才能做嗎？”

“知道，老師說了。”

“是伴侶之間的那種愛。”邵随認真問，“我是愛你，可你愛我嗎？”

覓覓超小聲地說：“愛呀。”

邵随深深地吸了口氣，有種難以置信的驚喜。可他的小貓精怎麽就突然開竅了？真不是怕離開他或者怕他身邊有別人才委曲求全嗎？

邵随不能确定，被親上的時候難得有些回避：“等、等一下……做這個需要一些東西。”

覓覓立刻翻下床，快速跑到客廳，經過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他拎着一個黑袋子走進來，站在床邊抖了抖，一堆那方面的用品掉在了被褥上。

“我都有。”

“？”邵随警鈴大作，“你為什麽有這些？”

覓覓說：“老師說了，做|愛要講究程序，不能亂搞，要專一，套|套不能少，防止傳染病……嗚嗚！”

邵随把覓覓撈進懷裏，捂住他的嘴：“你們教得還真全面。”

小貓精們才不會覺得這些東西不能提，都很坦誠地拿到明面上說。

覓覓舔了下邵随的掌心，後者倏地松開。嘴巴得到解放後，覓覓解釋道：“這些可以在協會倉庫裏免費拿，我有對比你的尺碼呢。”

邵随耳根發熱：“那你記性可真好。”

覓覓嗯了聲，蹭蹭邵随的臉：“你怎麽把胡子刮掉了？”

“因為放假了……”邵随的手不自覺地下挪，“喜歡的話明天就不刮了。”

“那不刮了吧。”覓覓用軟乎乎的語氣商量道。

“好的。”

邵随側俯着身，讓覓覓躺在懷裏，帶着老繭的掌心輕輕摩挲，覓覓不自覺夾|緊。

“真想好了嗎？不管我們覓覓是不是我的伴侶，都首先是我的小貓，不論生老病死，我都不會抛棄、不會離開我的小貓，直到永遠，所以不用……”

邵随的小貓堵住了他的嘴。

就像那天半化掉的棉花糖，軟的，甜的，世上最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