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洗紅杏樓
第十三章 血洗紅杏樓
路上的雪漸漸融了,馬車行駛的速度也快了起來,兩日便到了陵州。
盛林慕打小就沒來過林家,只好各處打探林家的下落。
陵州林氏早已沒落,一大世家因為林老爺子嗜賭成性早就敗光了家業,如今只有一座空空的府邸,大門掉了一角也沒錢修繕。
盛林慕在北街找到了這處破落的府邸,和旁邊的朱門大戶截然不同,掉漆的木門有好幾年沒上漆了,唯一還能入眼的是門庭上方的匾額,上好的紫檀木上镌刻着鎏金大字“林府”,仿佛在訴說曾經的輝煌。
盛林慕上前準備敲門,被路過的一個婦人叫住了。
“小郎君莫敲門,你是這家的親戚嗎?”
“我也不清楚,正想找家主确認一下呢。”
“別确認了,我勸你還是走吧,千萬別被這家賴上。”
“大嬸子,這是為何出了什麽事嗎?”
“啊呀,你是不曉得啊,這林家主窮瘋了,前段時間有個遠親找來,他好生迎進了門,結果第二日便被自家親戚告上了公堂,說是林家主偷了他的錢財。”
“那後來呢?官府是怎麽判的?”
“那林家主受不得刑法,當場便承認了,但是銀子已經被他拿去賭坊賭完了,他那遠親當場氣暈了過去,林家主便被關了一個月,前幾日剛剛出來。”
盛林慕想着這定然不是娘親的娘家,林家不會如此敗落。
“謝大嬸子告知”
“你可千萬莫進門啊”那大嬸子千交代萬囑咐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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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林慕便想着去賭坊再打聽打聽,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吓一跳。
“這林家,也是個造孽的,原先林老爺的妹子嫁去了山南西道盛家,林家也風光了一陣,誰知道沒幾年林氏的聘禮便被林老爺敗光了。”
“誰說不是呢,這林老爺妻兒不顧,據說前幾年就和離了,孩子跟着趙氏回了嘉州。”
盛林慕虛着腳回到北街,看了半晌林府的牌匾終還是入了內。
林光耀散亂着發,拿着塊饅頭在那就着剛打上來的井水啃着,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瞧見來人微張着嘴,口中的饅頭掉到了地上,他又趕緊拿起來放進嘴裏嚼着。
“你是?”
“林瓊碧是你什麽人”盛林慕冷冷問道。
林光耀盯着來人半晌沒回話,突然他面上一喜,上前拉住盛林慕的手道:“你是…你是阿碧的兒子!我…我是你舅父啊!”
盛林慕閉上眼,眼角劃過一滴淚,睜開猩紅的眼,顫抖着聲音問道:“我娘在哪裏!”
“唉她沒回來啊,好侄子,快坐快坐。”林光耀用衣袖擦拭了石凳,瞧着盛林慕一身黑色錦衣氣宇軒昂,露出笑來。
盛林慕将一張百兩銀票拍在石桌上,按着銀票薄怒道:“說說我娘的事!我要知道全部,說完整了這銀票便是你的。”
林光耀瞧着百兩銀票眼睛都直了,一股腦的說了一下午,盛林慕越聽臉色越蒼白,最後險些沒站住索性坐在了石凳上。
“你娘去年就被你爹休了,休書,對了有休書為證。”林光耀轉身進屋翻找了片刻,拿着一張紙跑了出來放到桌上。
休書是爹親筆,尾部蓋了官府的印章,時間是去年六月初九,便是在那段日子他久久不見娘親歸家,便問了爹爹娘親在哪,他爹說他娘死了,他不信,第二天便收拾了包袱帶着五百兩銀票離了家。
林光耀放下休書将手挪到銀票一角,将銀票一點點抽出來。
盛林慕起身離去,走了幾步回頭說了一句:“不想死就別再賭了,好好過日子。”
黎堇城坐在北街的茶館裏,聽完了冬平的禀報,拿着茶杯的手漸漸收緊,杯子砰的一聲裂開了。
“跟着他,別讓他做傻事。”
“還要引他往蜀州去嗎?”
“不必了,他不會去的…算了,還是試一下吧。”
冬平應聲離開,春歌重新拿了個茶杯,湛滿茶。
黎堇城摸着錦鯉玉佩出神,玉佩是他爹在他出生前去爃州廣德寺求來的。
晚間盛林慕在一處客棧住下,躺在床上回想着普州的一點一滴,突然起身,手掌漸漸握成拳。
翌日午時,陵州東街一處巷子,賭坊外一名黑衣少年進了去,不一會便去了車馬驿站,車馬驿站小厮指了指北邊,少年卻雇了西南方向去普州的馬車。
“世子!吳阿三沒有去蜀州。”
“他雇了去哪的馬車”
“普州”
“他發現了,趕緊通知夏武,将林氏送到城外莊子上。”
“世子,陵州的雪融了,蜀州的雪也快了。要不您先回去這邊由我們看着,定将吳阿三帶回蜀州。”
黎堇城原本有點被說動,但轉念一想他那條生命線上的橫紋,還是騎馬跟着去了普州。
普州東街的蜜餞攤,盛林慕挑了一包杏肉脯付了幾個銅錢。
“掌櫃的,您之前說瞧我眼熟,是不是因為你見過她”盛林慕将林氏的畫像展開放到掌櫃的面前。
那蜜餞掌櫃連連點頭道:“這不就是紅杏樓的碧娘嗎,我說咋那麽眼熟,是她沒錯了。”
“什麽紅杏樓!”
“就前面花巷啊,紅杏樓!去過那的人誰不知碧娘。”
盛林慕聽了全身顫抖,快走幾步看見花巷跑了進去,油紙包扔在地上,杏肉落了一地。
黎堇城沒想到這一處,蜜餞攤的掌櫃竟然去過紅杏樓,到底是他大意了,等他趕到巷子口,盛林慕已經跑沒了影。
紅杏樓外兩個龜奴守在門外,将盛林慕攔住了。
“毛都沒長齊就想來逛妓院了快回家去吧!”龜奴還待說兩句已經被來人一腳踢飛在側,捂着肚子哀嚎。
盛林慕氣勢洶洶的進了樓,此時正是紅杏樓最熱鬧的時刻,老鸨看着他來者不善的模樣,慌忙示意樓內的護院漢子,幾個大漢瞬間從四面八方過來。
那一夜,紅杏樓無人幸免,盛林慕殺紅了眼,賓客妓子死了一地。
黎堇城讓春歌冬平封了進口的路,夜色下,透過門老鸨跪躺在地上,盛林慕拿着從大漢手中奪來的長刀将刀刃抵在老鸨脖子上。
“我再問你一遍!林瓊碧去哪了?”
老鸨顫抖着身子,腳下已經尿了一地,抖着聲道:“我真沒騙你,前幾日有人贖了她的身,我也不知道她上哪了啊,還請郎君饒我一命啊!我沒害過她,是她自願來的,她賺了幾日的錢就去城西賭,輸完了又回來接…”
盛林慕将刀刃劃過脖子,老鸨終于閉了嘴。紅杏樓後院的涵磊河昨夜剛剛融了冰,緩緩流淌着水,他望着漆黑的水流跳了下去。
“盛林慕!”
水面上好像有人喊他的名字,聲音越來越弱。
河水冰凍刺骨,他想起爹爹說的話:慕兒,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咱們守衛疆土的人必須死在戰場上,那樣才算死得其所。
盛林慕緩緩睜開眼,漆黑的河水中,有一雙手拉住了他,下一秒那人将口中的氣渡到他口中,然後拉着他往上游去。
涵磊河上,兩人浮出水面喘着息,四目相望一時無言,他們身後是熊熊大火,紅杏樓走水了,巡邏官兵被堵在巷子口。
白衣華服男子騎馬趕到,看見冬平下了馬。
“出了何事你們家世子爺呢?”
“郝大郎,世子爺說花巷有西突厥據點,讓你将人遣散了,從今往後普州城不能再出現花巷…還有賭坊!”
郝崇明啞然了,就這種話術騙騙普通人便罷了,竟然拿來糊弄他,正要進巷,黎堇城從巷子那頭走了出來全身濕漉漉的,他身後緊緊拽着盛林慕的手,郝崇明趕緊讓人拿了兩件狐裘披風,伺候人上了一輛馬車。
郝府暖閣內,黎堇城解着盛林慕的濕衣,盛林慕按着他的手看着他道:“你将她藏哪了?”
黎堇城手上一頓,輕輕道:“你別再想她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為什麽不告訴我?還将我騙去陵州!”
“你讓我怎麽告訴你!我不想看你難過!”
盛林慕一拳打在黎堇城臉上,黎堇城抓住他的雙手緊緊抱着他。
“你還有我,往後讓我來守護你。”
“黎堇城,你個王八蛋!”
“阿慕,你不要鬧…啊~”
盛林慕一口咬在他脖子上,黎堇城吃痛用手劈在他後頸上,懷裏的人終于停止了掙紮。
黎堇城替他換好了衣服抱着人上了暖閣外的馬車,郝崇明走過來揭開窗簾,這昏睡的人不就是那日北街跟黎堇城一道跑了的少年,方才巷子口竟沒認出來。
“黎大郎,你那日躲我就是怕我查他”
“郝崇明,閉上你的烏鴉嘴,先管好你的城,別再讓我看見青樓賭坊!”
“你來真格的啊!你怎麽不叫江惜淩關了清館?”
“他那裏是收集情報,你這裏是妥妥淫窩,七月我巡涪江,你這若不收拾幹淨看我怎麽收拾你!”
“得得得,快走吧小祖宗!保管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