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小廷?”
溫廷正出着神沒回答,他又喊了一聲。
梁深和康諾端着杯子看着這人。康諾瞧着這人奇怪,往梁深那邊挪了挪,低聲問:“這人誰啊”看着挺狼狽的。
梁深搖了搖頭:“誰知道”
許安承大致猜到了是誰,他什麽也沒說。
溫棟臉上是讨好的笑容:“小廷,我聽小風說你在這裏,所以過來看看。”他打量了一眼溫廷身邊的人,說:“你現在看起來挺好的”
“真好”
溫廷嗯了聲。
“你不在七裏巷那方子住了?我看裏面沒什麽人住的樣子了”
溫廷态度有些疏遠,淡淡地:“上班太遠,就搬了”
溫棟抹了抹鼻子,笑着附和:“是有點遠,能搬出來就好。那你”
溫廷打斷了他的話,有些不耐煩,問他:“有事?”
溫棟是個好面子的人,雖然在裏面蹉跎了幾年,出來也還是這樣。他以前自稱生意人,出門都要穿西裝打領帶,最狼狽的時候也還是這樣。現在看見溫廷身邊不管是許安承還是梁深,看起來都是很體面的人,原本想說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
“是有點小事,不過不着急,你吃完我們找個地方再說”
溫廷說:“吃完飯我還有其他事,沒空。你要有事就現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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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諾沒怎麽見過溫廷說話這麽不客氣的時候,估摸着是有事,但礙于他們不好開口,就給梁深使了個眼神,就說:“深哥,還想吃啥,再進去點點兒?”
梁深也瞧着不對勁兒,說:“行,進去看看”
桌上就剩下溫廷和許安承,許安承倒是沒有動的意思。溫棟在那站了會兒,往許安承身上瞄了幾眼,大概是看溫廷不太好說話,私下裏更不确定能不能見的着人,自己琢磨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了。
“你現在住哪?還是自己一個人住?”
溫廷先先笑了,以前不見溫棟多問他一句他晚上睡哪兒,現在倒是會問了。
“我住員工宿舍”溫廷沒說自己現在和他邊上這人住一塊。
溫棟就說:“宿舍好,宿舍熱鬧”頓了頓,又問:“那些人,沒來找你吧”
那些人是誰,不言而喻,無非就是苗壯。但溫廷也不打算跟他在這掰扯他那些債款,他長出了口氣,問:“你到底什麽事?”
“我這剛從”他說了一半沒說完,溫廷知道他什麽意思,“手裏沒什麽積蓄,原來那地方也沒法住,實在沒什麽地方去”
他這話說的可憐,但溫廷聽了倒沒什麽反應,就聽溫棟繼續說:“我知道你這麽些年自己生活也難”
他說着嘆了口氣,後背略微有些佝偻着,溫廷疑心自己印象中的這人是自己虛構出來的一樣,他問:“你現在住哪兒?”
溫棟說:“晚上在銀行取款機那兒湊合兩宿”
溫廷往他身上看了看,拿了許安承的衣服站起來,先是低着頭對許安承說:“時間不早了,先回去?”
許安承看了溫棟一眼,嗯了聲,沒多說。
“哎小廷”溫棟在他身後喊了聲。
溫廷從身上摸了三張一百的票子給他,說:“找個地方湊合一下吧,找個活幹總能養活自己”
溫棟咳了兩聲,揣了手裏錢嘆了口氣。
坐到車上許安承給梁深他們發了個信息,說他們先走,就看見溫廷看着窗外出神,想了想還是問了句:“那人是,你爸?”
溫廷點了點頭:“嗯”又說,“前幾天監獄那邊拿打電話通知過我,讓我去接人,我沒去”
許安承握了握他的手。
溫廷說:“不覺得我太冷漠了?”
許安承說:“不覺得,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被稱為父母。他當年不管你,就應該要想到會有今天這局面”
溫廷笑了笑,就看窗外去了,許安承開着車,不知道溫廷在想什麽。
梁深和康諾從店裏出來,前腳點好的東西還沒上桌人就走了,倆人幹脆等着上來直接讓服務員打包了帶回去吃。等人的空,康諾看見路邊站着的溫棟,扯了扯梁深的衣服,說:“深哥你看,那不是剛才跟溫廷說話的那個人?”
梁深看過去,沒在意:“有什麽稀奇的,走了”
溫棟站在路邊看了會兒,等到許安承的車看不見了,他從口袋了掏了根煙出來夾在手裏抽了會兒,手上拿着三百塊錢看了看。半晌,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撚了撚,呸的一聲吐了口水。
溫廷參加的節目播出以後收到不少好評,有部分人扒出來溫廷在維利多上班,所以不少人眼巴巴地跑到店裏來就為了看溫廷一眼,一天下來就沒消停過。以至于許安承過來接人的時候,倆人還得從後面悄悄地走,周進每次看見了,都得拉着人打趣說上兩句。
溫廷偶爾也見溫棟在門口站了幾次,不過沒進來,衣服看着越來越破。溫廷就瞧了幾眼,也沒擱在意上。他那麽大個人,到處能找到賺錢的地兒,現在這樣,不知道在想什麽,他也懶得猜。一天晚上,許安承帶着溫廷從後門出來,又看見溫棟站在邊上。看了看溫廷,又看了看許安承,看起來有話要說的樣子。
許安承到一邊開車,溫廷就說:“還來找我做什麽?”
溫棟跟上次的态度不太一樣,嘿嘿笑着,說:“小廷啊,你上次說上班的地兒,就是這兒?我看着這地方倒是高檔的很。”
溫廷态度冷漠:“你有什麽事?”
溫棟搓了搓手,往他身後看了看:“你跟剛才那人是什麽關系?我看你們來往挺多的,他天天來接你啊?”
溫廷聽的不耐煩了,轉身要走,溫棟就擋着人攔了攔:“爸爸這不也是關心你麽。你看啊,他們這些有錢人,跟你做朋友也是一時的事兒,哪天說不準看你沒名氣了就離你遠遠兒的了,你可得注意着點兒”
溫廷冷笑了一聲:“你今天來就為了這事兒?”
溫棟還是笑:“爸爸這剛出來也找不到什麽工作,你還是得接濟爸爸一把吧”
“得?什麽叫得?”溫廷覺得挺諷刺的。
要錢這事有一就有二,溫廷沒打算慣着,也不想跟他有什麽牽扯,就說:“爸”,這個稱呼幾年沒叫,現在突然這麽叫他還有些別扭,但叫出了口,接下來的話順勢也就說出來了。
“你以前給我幾次零花錢,還記得麽?”
溫棟費勁了想了想,沒想起來,就嗐了聲:“都多久之前的事了,爸爸也記不清了”
溫廷說:“我四歲的時候,你出去忙生意,留我自己在家玩。那天鄰居家的做飯的香味飄到我們家,我就聞着他們的飯香味在家裏餓了一天。六歲的時候,樓下一戶人家着了火,我當時給你打電話,你說你正跟人談合同到要緊的時候,讓我自己跑出去。我跟人跑出去的時候,差點沒被人擠到火場裏。”
溫棟聽到這的時候臉上讪讪地,說:“爸爸那不是在忙麽”
溫廷不在意地笑了笑:“是啊,你在忙呢,這些事兒哪有你生意重要。五六歲的時候我就自己在七裏巷跑着幫人幹活,那時候人家都說,我跟個孤兒沒兩樣,更別說零花錢了”
溫廷譏諷地看着他:“那個時候的我沒錢都能活下來,你現在還要靠人接濟?”
溫棟看着有些溫怒:“不就是跟你要個錢暫時頂一陣兒,等我賺了錢會給你不就行了。你值當來來回回翻這些舊賬?再說,我忙那些生意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我們爺倆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溫廷說:“你還記得苗壯麽?”
溫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有了點印象。
溫廷說:“早幾年我還小的時候打工賺的那些錢,全都進了他的腰包,我那時候都說不清你到底是欠了他多少錢。後來幾年再賺錢我強硬着沒給他,回回還都得打一架”
溫廷把胳膊往上撸了撸,露出一個疤出來,說:“你進去的容易,外面的債就一了百了了是吧?”
溫棟看着那疤也心裏犯怵,但嘴上僵着說:“再怎麽說我都是你爸,以前做的在不好,我也還是你爸!”
溫廷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欠苗壯的高利貸現在還沒還清,你現在在街上無所事事地晃,也不怕他找上你要錢?”
溫棟陰沉着臉,似乎沒想到還有這一茬,沉默着沒說話。
半晌,溫廷去車裏拿了錢包出來,走到他跟前,拿了張卡出來給他,說:“這張卡是你進去之前辦的,原本裏面沒有錢,現在我往裏面轉一萬塊錢,就當父子一場。以後別來找我了,找我也沒錢再給你。”
把卡塞到人手裏,又說:“建議你不要在B市了,苗壯那些人小弟不少,哪兒都有。當然,你要不怕苗壯那一夥人找上門的話,當我沒說”
說完,也不管溫棟什麽表情,溫廷直接轉身走了。
上了車,許安承側身看溫廷的表情還算好,說:“沒事吧?”他遠遠就看見溫廷撸了袖子,還以為倆人要打起來,差點沒下車。
溫廷沒事人一樣,以前那些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真不值當影響什麽,剛才說出來也就是一時間沒氣過沖溫棟撒個氣兒而已。
“沒事兒,就唬了把人,跟人斷了個關系”溫廷說的輕飄飄地,好像不是什麽大事。
許安承旁邊歪了歪,把人攬到懷裏拍了拍:“難過的話,肩膀借給你”
溫廷笑了笑:“真沒事兒。就是覺得,親情這東西,說重要是挺重要的。但其實也就是這麽回事,你把它看的很重,它就是全世界。但有時候也沒那麽必要,斷了反倒幹淨了”
許安承下巴抵在他頭頂上:“以後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