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第45章 045

晏朝的腰腹間一抽一抽地疼, 只是不願在她面前顯得太過病弱,強撐着坐起來,這會聽她的話,氣息驟亂, 幾處傷俱是撕痛起來。

可他這會全然顧不得這些了。

喜歡晏大人, 她說地輕輕巧巧, 卻直直撞進他的心底。

可此時她眸中星星點點的笑意似是在昭示, 她不過是故意在撩撥他罷了。

聽聽她方才說的話,她問他心裏想聽什麽。

她就是故意的。

他沉沉看她良久, 擡手扣住她的後腦帶向自己,微阖着眼咬上她的唇瓣。

輕柔的觸碰遠遠不夠。

他要的, 也從不僅僅只是她的一點點好感。

自重生以來,他對她抱以足夠的耐心。

他知道她傾慕謝瞻, 更知道謝瞻對她也有一樣的心思,襄王有意,神女也有心,可他不在意。

從一開始,他便沒想過要公平競争。

傅瑤光被他吻地懵懵怔怔,幾乎要軟在他懷中。

她早已習慣了他, 手不由自主地往他懷裏鑽,只是剛一碰, 便聽他痛哼了聲。

後知後覺地,她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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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剛醒過來, 她應該去請太醫過來,而不應是現下的這般情狀。

她不敢推他, 可他卻不放開她,甚至攬在她腰後的手還想将她往榻上帶。

她咬了他, 同他分開。

他唇上帶着水光,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因為旁的,微微紅着眼,氣息急促且紛亂,目光沉沉地掠過她的唇瓣,最後和她無聲地對視。

見她不說話,作勢又要吻過來。

傅瑤光不是不想說話,她是說不出話來。

她本就是風寒未好,嗓子不大舒服,又剛哭過,這會氣息也和他一樣地亂,開口只怕都不成調。

可這會見他如此,傅瑤光擡手覆住他的唇,垂着頭避開他。

“……你身上有傷。”

下一刻她似是被燒燙了一般縮回手。

被他順勢吮吻過的指根幾乎已經不會動了。

“是啊,我身上有傷。”

他眸光從她細嫩白皙的手邊收回,低頭輕輕吻過她唇瓣。

“所以瑤兒,不光是我,你也輕一些。”

晏朝反握住她的兩只手,一下下地吻她的唇畔和頰邊。

他的聲音太近,直直掠進耳畔,和她說些什麽讓她也輕些的話,往時她确有幾次哭着求他,讓他輕些,一瞬間她面色紅至耳尖。

她抽回手,避開他。

“你不要胡說。”

晏朝低笑了聲,“我胡說什麽了。”

“是我輕些?”

“還是讓你輕些?”他笑着問。

傅瑤光看他一眼,抿唇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

不是他的傷處,但離得不遠,一碰他身上便是一顫,呼吸立時重了許多,面上也帶了痛色。

她立時縮回手,關切地打量他。

确是故意的,饒是知道他會疼,可不想他太得意,她故意碰在那裏。

可見他真的疼了,她又覺着愧疚且心疼。

再一眨眼,她便掉了眼淚。

“我……”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晏朝看着她,這回卻沒什麽旁的動作。

看了半晌,他緩緩靠回到床邊,望着她笑道:

“貓兒哭鼠?”

傅瑤光微微頓住,片刻後也抿唇笑了。

她故意弄疼他,他還沒說什麽,自己便先哭起來,确是顯得不怎麽真誠。

“我不該故意碰你傷處。”她小聲道。

“無妨。”

晏朝目光掠過她猶帶着淚意的頰邊,帶着幾分意猶未盡垂眸道:

“而且臣覺着,疼得很值得。”

傅瑤光看他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便覺着不甘心。

她朝他靠近些,“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來找你嗎?你怎麽不問我了?”

晏朝笑了笑,“不用問了。”

“公主不是已經說了?”

不待她繼續開口,他便繼續道:

“公主是因為擔心我,想見我,不想我出事。”

“公主還說,公主心裏喜歡我。”

他看她一眼,“我記下了。”

方才故意撩撥他的話,這會被他原樣複述了一遍,傅瑤光羞地想立時轉身出去,頭一次如此氣惱他記性這般好。

“我沒有這樣說,我那時是在問你。”她別看眼道。

“只是這樣麽。”

晏朝聲音淡淡,靜靜看着她問道:

“所以這些話,都不是真的,是嗎,公主?”

“……”

傅瑤光覺着自己好像被他架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她心底怦怦地亂跳,無意識地一下下摳弄自己的指尖。

“那,我要是說是呢?”她抿唇問他。

晏朝目光柔和,聽她這般說也只是低笑了笑。

他聲音緩慢而平靜。

“那臣有些可憐。”

他望過來,專注,溫柔,輕聲說道:

“公主的喜歡是假的,臣卻是真的。”

他既未抱着她,也沒有牽着她握着她,離得甚至也不算很近,至少還隔着榻邊床檐,可傅瑤光仍覺着他好像将自己籠在他的領地,掙不脫逃不掉。

不過她也不想掙。

她稍稍起身欺近他,俯身低頭吻住他。

他斂住眸,微擡住她的颌尖,半是迎合,半是帶引。

直到她主動分開,他順勢松開她,無言地看着她。

“不是假的。”

她再度輕吻在他唇邊,“瑤兒确是喜歡晏大人。”

傅瑤光小聲說了句便起身,她有些臉熱,不再看他,只低聲道:

“我去給你叫太醫。”

她走出他的帳內,站在門外吹了好半會的涼風,這才往太醫所在的營帳走。

跟傅瑤光一起來的兩位太醫,加上各自的徒弟,一共也才六七個人,這邊光是發了高熱的便有十幾二十個,還有些急需處置外傷的礦工,實是忙不開。

附近的幾處要道皆是被封堵了,若非在豫城軍封路前,附近府城有幾家醫館藥店得了信主動過來,光是她帶來的那些藥材,只怕是早便不夠用了。

她走進營帳內,滿地的礦工傷員,他們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和另一位女将軍救了他們,這會一見便要跪下磕頭。

傅瑤光讓他們都躺好。

她看着他們,心裏格外的沉重。

這場礦難事故,僅僅到現在,清理出來的屍身便已過百人。

再見這些幸存之人,有些人已是殘肢斷骨,終生都要落下殘疾,還有些雖未傷殘,可高熱昏迷,尚不知能不能度過今明幾日,眼看已是半只腳踩到了閻王殿。

是天災便也罷了,若當真如她所想,是人為的,背後主使的這些人,她定是要追究到底。

一邊的王太醫過來朝她行了一禮,卻也沒稱呼出聲,起身後道:

“可是大人那邊有什麽情況?”

“他醒了。”傅瑤光低聲道。

她本是來請他們去看看晏朝的,但這會這件帳篷內,每個人瞧着好像都比晏朝要嚴重。

至少他還能清醒地同她說話,還會反過來打趣她。

“醒了?”

王太醫面帶喜色。

“大人傷那般重,竟這麽快便醒了。”

他拿上藥箱,對傅瑤光做了個請的手勢,“先去看看大人現下情況。”

“那這邊……”傅瑤光看了眼裏面其他人。

“這邊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我徒兒他們在這邊看着,有問題會去叫我的。”王太醫笑着解釋道。

傅瑤光點點頭,在帳內環視一圈,轉身走了出去。

“他傷得很重?”

走出帳內,傅瑤光輕聲問道。

“主要是礦下環境實是太過惡劣,加上身上的外傷……”

王太醫頓了頓,又道:“不過晏大人能醒來便是好事。”

“若是晏大人當真出了問題,回了京陛下非得治老臣的罪不可。”

王太醫半是玩笑地嘆道,傅瑤光也輕輕笑道:

“那我也不會為王太醫求情的。”

這位王太醫和顧太醫,是父皇專門給她的人,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多多少少也算是長輩了。

“晏朝他,何時能好?”

“按理說是能醒便沒什麽性命之憂了,但也還要待會看了才醒,不過若說能走動,少說也要半月,不過要想痊愈,半年一年的可不好說了,若像此前晏大人那般沒日沒夜地熬着,只怕一年都好不了。”

說話間也來到晏朝的帳外,傅瑤光率先走進。

王太醫将藥箱放到一旁,一番檢查後,他點點頭起身。

“還是年輕,不像那些上了些年紀礦工。”

他看向傅瑤光道:“沒什麽大礙了,按時服藥,養養就能好起來。”

“這幾日可能還會有些發熱,夜裏要留人看着些。”

傅瑤光應了,将王太醫送到帳外,讓煙蘿送他回去,将藥方遞給瓊珠,讓她親自去煎藥。

吩咐完,她走進帳內,在晏朝旁邊坐下。

到這會,她心裏方才算是定了下來。

晏朝微微側過身看着她,擡手在她頭上輕輕撫過。

“沒事了。”

傅瑤光半身搭在床檐邊,許久,她低聲問道:

“你為何會到礦場下面去?”

“是查到了什麽嗎?”

“是。”

“如果不是因為這場礦難,七日之內定遠侯便要被抄家。”

“寧和礦內的賬務沒有問題,但是有幾處礦洞未經上報便已被開采殆盡,流向不知,也沒有明細賬。”晏朝淡聲道。

“所以,是因為你查到這些,才會發生的這場礦難?”

傅瑤光皺眉道:“只是想要毀滅證據?”

“應也想順便滅我的口,了絕後患。”晏朝像是在說旁人的事。

傅瑤光垂下眼。

這一場礦難,死傷無數,還有好些礦工被壓在礦井之下,尚未能重見天日,若是有人策劃這樣一樁慘案,只是為了謀求私欲,為了争權奪利,她絕不能容忍。

她看向晏朝,伏在他的床檐,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

“他們這樣欺負你,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晏朝順勢捏捏她的臉頰,含笑低聲道:

“嗯,那臣便等着,等安華公主為臣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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