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熱情友愛”鄰裏情
24 “熱情友愛”鄰裏情
又蠢又毒又無知
王棗花開口交代了!
經過一天一宿的審訊, 她總算是交代了。
王棗花不是本名,她本名三月紅,這名字很奇怪, 但是又不奇怪, 因為她是小時候就被賣到戲班子的, 本來姓什麽叫什麽早就忘了。她從幾歲就在戲班子長大,後來登臺演出藝名三月紅。
不過他們這可不是正八經的戲班子。
明面兒上是唱戲,背地裏從事的是那種行當。
再後來戲班子得罪人沒了, 她就領着幾個師兄弟逃出來。三月紅嫌棄幹那行錢少, 領着幾個人搞起了仙人跳。從解放前幹到解放後。因為會“選人”,所以一直沒有人報案。
他們也逍遙了好多年,屬實沒想到在這裏翻了車。
杜鵑他們所裏忙了一個晚上, 杜鵑的黑眼圈兒更大了。昨晚就沒睡多少啊。這又是一天一宿,她打着哈切, 說:“她可總算是招供了, 這嘴巴也太硬了。”
杜鵑哈切眼淚的, 這是她第一次熬通宵啊。
張胖子看着杜鵑這個沒精神的樣子,說:“你回家睡一覺吧, 我去跟衛副所說。”
杜鵑搖搖頭, 說:“不用,我還能堅持,這不是還有工作?”
确實是還有工作的,雖然王棗花開口了, 但是還沒交代完呢, 而且都要一一核實的。杜鵑又打了一個哈切。
張胖子打量她一眼, 真心感嘆:“這白也沒有多好啊!你看同樣是熬夜, 我們就是滄桑點, 你這黑眼圈子,都跟上大熊貓了。”
杜鵑扁扁嘴。
“杜鵑。”
杜鵑一回頭,高興:“爸,你怎麽來了?”
杜國強心疼閨女,說:“你一宿沒回家,我們能放心的下?喏,你大舅一早就給你做了皮蛋瘦肉粥,我喝了一碗,可香了,你補一補。你看看你這造的熊樣兒,可憐見兒的。”
杜鵑高興:“我就知道你們最疼我。”
張胖子探頭:“呦呦呦!”
杜國強:“邊兒去。”
他們所裏有個小食堂,加班也管飯,但是菜色就普普通通。哪裏有什麽皮蛋瘦肉粥啊!大米粥都沒有。杜國強以前上班的時候倒是從不搞特殊,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他都是回家吃。
但是對自己閨女,倒是貼心。
他說:“你多吃一點,中午也買個肉菜,別省錢。年紀輕輕的,可不能給身體熬壞了。”
杜鵑:“我知道啦。”
杜國強笑了下,說:“行了,你去辦公室吃飯吧,我也回去了。”
他不在這裏久留影響大家的工作,來去匆匆的,杜鵑提着飯盒回辦公室,一打開飯盒,就看到粥裏還有兩個剝好的煮雞蛋,她會心一笑。
他家也算是實現雞蛋自由了吧。
嘻嘻!
杜鵑悶頭幹飯,倒是沒人湊過來。
這什麽年代啊,沒人讨這個人嫌。
倒是她吃完了早飯,張胖子立刻叫人:“杜鵑,杜鵑,你跟小趙換一下,接班做一下筆錄……”
杜鵑:“來了來了。”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呢。
杜鵑算是看出來了,王棗花是個騙子沒錯,但是有些人上當也是樂意的。咋說呢?一個圖財一個圖色,更有甚者其實心裏都門清兒,虧得他們事先跟蹤摸底,不然這些人也不會承認呢。
杜鵑登記筆錄都厚厚一沓,好多男人哦。
你還別說,上當受騙的人裏,女同志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好色的老頭子。
杜鵑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嘟嘟囔囔個不停。
男人,呵呵!
一個個的人老心不老啊!
這些“潛在”受害者一個個振振有詞的。
王棗花自己也振振有詞呢。
王棗花:“那現在咋還能計較解放前的事兒?新朝代的法律還能去追究舊朝代的案子?再說了,要是這麽算,你們都得給我發個錦旗。我坑的可都不是啥好人。不是搜刮民脂民膏的,就是陰險又同流合污的歹人。我這是為民除害。”
杜鵑擡頭:“你還挺有道理?”
王棗花:“那可不,我這可沒撒謊,你們自己想啊,我們圖啥?圖錢啊,舊社會普普通通老老實實的老百姓有什麽錢,我們肯定得找有錢的啊!那會兒有錢的有幾個人是好的。那好的也不會貪財好色中計啊。我可沒錯的,我這算是立功吧?”
杜鵑:“……”
你這樣問我,我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呢。
麻爪兒!
張胖子:“你說這個,我們還要彙報,那你說說建國後。”
王棗花:“建國後咋了?那我也不虛,不就是要點錢嗎?他們也沒白拿啊,還不是幹那個了?那我也不能白付出吧?我承認這麽做很不對,但是你們要是嚴肅處理我,這可太欺負人了。都你情我願的事兒。”
杜鵑:“……”
你好理直氣壯哦!
杜鵑:“你還騙人了。”
王棗花:“他們自己不貪財,能被騙嗎?那也不能全怪我啊。再說你們想啊。那麽假的話都能相信,說明他們本人沒有什麽腦子。既然沒有腦子,拿着那麽多錢不是要出問題的?遇到謀財害命的怎麽辦?這麽蠢是很容易中圈套的。我把錢弄過來,他們手裏沒錢了,反倒是安全了。我這還是幫了他們呢。”
杜鵑:“!!!”
杜鵑仔仔細細的打量王棗花,深深感嘆王棗花這人心态真是太強悍了啊,這都能強詞奪理。
王棗花:“真的,他們都該感謝我的,因為我間接挽救了他們。他們不僅不可能遇上謀財害命的了,也會長個心眼兒,知道好色是要傾家蕩産的。”
杜鵑:“你還挺有道理。”
王棗花:“那咋就是挺有道理,是很有道理!”
杜鵑:“好了,就別自吹自擂的瞎說了,說說你都騙過誰吧?本市還有嗎?”
她還記得系統提過的老貴呢。
王棗花:“沒了,人都在這兒了。我做事的風格就是這樣,多線發展,然後可着一兩天一起收拾了,迅速閃人。不拖着給人機會發現端倪。得手就走。”
杜鵑:“沒有了麽?”
不對啊,系統不是提醒老貴了?
王棗花:“我都開口了,還差那麽一個半個的?就這些,沒了。”
杜鵑:“你認識老貴嗎?”
“誰?啊,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王棗花:“老貴啊,家裏有兩個兒子是吧?我不認識,他是我師妹騙的那一波兒。”
杜鵑:“!!!”
張胖子:“!!!”
這特麽,還真是。
“你說說。”
王棗花:“我們一個戲班子的,出來一起幹的,不過這幾年風聲緊,我們就分散了,化整為零嘛!我們也懂。我這幹仙人跳的,偶爾也騙個傻子啥的。她那邊主要是幹盜竊……哎不是,我這個算立功吧?”
杜鵑:“你詳細說,算不算的,我們會上報。”
王棗花:“我覺得肯定算,我是知道你們政策的。”
杜鵑嘴角抽了下:“……”
王棗花:“我跟我那師妹好幾年沒聯系了,她看不起我搞仙人跳下三濫沒水準,媽的,你說她是個人嗎?仙人跳咋就下三濫了?她偷東西難道就很高貴?”
杜鵑沒忍住,說:“你們幹這個,還分上高低貴賤了?”
王棗花:“誰說不是呢?她就是個不講究的,忘了誰帶着他們幹了好幾年,那會兒可都是靠着我養他們。這分開之後她還看不起人。我們其實好幾年沒聯系了。不過前一段兒我們偶然遇見了。她也來江桦市了,當時就是吊着那個老貴。我估計她是要給老貴帶走的。”
杜鵑:“為什麽啊?她喜歡那老頭兒?”
王棗花不可置信的看着杜鵑,好半天,說:“你果然還是年輕啊。啥喜不喜歡的,就算喜歡也是喜歡小夥子啊,誰喜歡老頭兒啊。圖他年紀大圖他不洗澡?沒可能的嘛!那個老貴是在自行車維修點上班的,手藝人,會自己組自行車也會修自行車。他們團夥兒是幹啥的?是小偷兒啊!能不偷車?老貴這種技術人才,籠絡走了也正常。反正不管他是不是自願加入,跟人走了之後,不加入也都加入。”
杜鵑蹙眉,看向了張胖子,張胖子:“你繼續說……”
杜鵑抿着嘴,也格外的認真。
看吧看吧,系統果然沒有錯,老貴的離開果然能跟王棗花扯上關系,雖然不是她以為的那種直接關系,但是這也牽連上了。不過這會兒杜鵑倒是知道為啥當時只給0.5個金幣了。
不是老貴不值錢,而是因為這個。
杜鵑眼神閃了閃,繼續做筆錄……
好在,這一天總算是按時下班了,雖然還是忙忙碌碌的一天,但是王棗花開口了,就不同了。她交代的很多事情,還要逐一核實,不過這就不着急了。
杜鵑其實是個挺有精氣神兒的,一貫都是活力十足。
不過到底是第一次這麽熬通宵,人也屬實有點不習慣,這一天都很困,騎車搖搖晃晃的。
“小心!”
杜鵑下班騎車回家,眼瞅着都要奔着路邊的水溝去了,有人一把抓住車後座,叫:“小心點。”
杜鵑甩甩頭,趕緊支住車子,說:“謝謝啊!”
她一回頭,還挺詫異的,呦!認識的人啊。
李秀蓮的哥哥李志剛。
她前天還看了人家熱鬧,也不會今天就裝不認識,爽朗的說:“謝謝你,李同志。”
李志剛眼神閃了閃,也沒問人家為啥認識他,這還能因為啥?不就是前天去胡家鬧了一場?不過李志剛挺感謝眼前這個姑娘的,如果不是他從大門進醫院的時候看見有她盯梢兒,他不會多關注白晚秋的。
其實她當時躲得挺隐蔽的,但是架不住,他在大門口的角度,可以一覽無餘。因為這個,他生了疑,等他們走了之後,他折返了,偷聽了常菊花和胡相偉母子的談話,這才有了後面那一出兒。
他笑了笑,說:“不客氣,你小心點,這要是摔一下可挺疼的。”
杜鵑點頭:“我知道的,多虧了你。”
李志剛也挺直白:“你是住在公安家屬院吧?怎麽稱呼?我叫李志剛,正式認識一下。”
杜鵑沒太腼腆,也爽朗的說:“杜鵑。”
“你好杜同志。”李志剛真誠的說:“其實我該謝謝你的。”
杜鵑挑挑眉。
李志剛笑了下:“總之,謝謝你。”
杜鵑:“不客氣。”
她也沒問啥。
在她看來,李志剛謝她也是應該的啊,畢竟,她可是改變了李志剛一家死四個的命運。當然啦,她知道李志剛感謝她不是因為這個,當是也不妨礙她自己高興一下啊。
做人嘛,就要大大方方的。
杜鵑:“李同志,我先走了。”
李志剛點頭,客氣:“回頭見。”
兩個人的話都沒說的太直白,反正差不多懂了就成。
眼瞅着杜鵑走了,他倒是含笑搖搖頭,自言自語:“她應該是知道我看到她了。”
不過李志剛也沒想太多,有那功夫,還不如再去找親戚給他妹子重新介紹一個對象,讓她趕緊走出失戀的痛苦。媽的,胡相偉個癟犢子。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這麽對他妹妹,他可不會算了。
他早晚要讓胡相偉好看。
李志剛冷笑一聲,也轉頭兒離開。
半路上遇見李志剛的小插曲,杜鵑沒有放在心上,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杜鵑一路回家上樓,一開門就看到她爸在哪兒鼓動收音機,杜鵑:“爸,你幹啥呢?”
杜國強:“收音機有點毛病,我修一修。”
這是他找人攢的收音機,便宜是便宜了,但是隔三差五就出點小問題也是煩人。
杜國強都“久病成醫”了,他從最開始的兩眼一抹黑到現在自己都能鼓搗個一二了,可見這收音機太能給人臉色看了啊。
不過收音機咋的也沒有閨女重要,杜國強:“杜鵑你累壞了吧,趕緊回屋睡一會兒,好好補一覺。”
杜鵑點頭,她自己也有點扛不住呢。
杜鵑嘟囔着回屋:“天氣好熱,都沒風。”
杜國強:“等爸爸攢一個電風扇,到時候就涼快了!”
杜鵑剛躺下呢,一咕嚕爬起來:“不要!不用了不用了!你就別搞這個了,這收音機壞的時候跟鋸木頭一樣的動靜兒,這電風扇要是壞了飛起來怎麽辦!想想就可怕!”
杜國強:“咋可能呢,你就是想太多,趕緊睡吧。”
杜鵑呱唧一下子躺下,杜國強:“這孩子!”
杜鵑可是實打實的兩宿沒咋好好睡了,第一天看熱鬧看到淩晨兩三點;第二宿更是通宵加班。就這,白天也沒機會休息啊,還要上班呢。
所以她是真的有點累了,倒下沒幾分鐘就着了。
杜國強回到客廳,把收音機收起來,這會兒總歸不能鼓搗出動靜,那可影響他閨女睡覺,孩子這幾天累壞了,該是好好睡一覺的……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杜國強起身:“誰啊?咦?常大媽?你有事兒啊?”
常大媽自來熟的說:“杜鵑下班回來了吧?我有點事兒問她。”
就要往裏走。
杜國強一把拽住常大媽,說:“有事兒你去問別人,我閨女剛睡覺,累個夠嗆,我這當爹的可心疼閨女,誰也不能影響她休息。”
常大媽眼梢兒一吊,就想大聲怼人,不過她動作可沒有杜國強快,杜國強微笑說:“常大媽,我勸你最好別給我瞎吵吵。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我可不是挨欺負忍氣吞聲的人。”
常大媽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又有些別扭的說:“我就是想問問王棗花……”
杜國強堅定:“你去問別人啊,怎麽?以為我家閨女年輕面子淺就一定得告訴你?常大媽,她是年輕面子淺,但是我們這當家長的可不是。”
常大媽确實是想捏軟柿子,不然她直接去問他家一棟樓的衛副所就是了,他肯定知道的更多。現在來找杜鵑,就是看她是個小姑娘。不過說實話,常大媽也不太敢招惹杜國強的。
人總是欺軟怕硬,他們也是好幾年的鄰居了,常大媽知道杜國強這人護犢子。
這老爺們啊,大部分都要臉,不太好意思跟女人計較,所以常大媽在別人那裏還是有幾分手段的。但是,杜國強可不管那些個,他不要臉的。
當他不要臉的時候,就能幹出讓別人更沒臉的事兒。
常大媽也不是沒有見識過……
剛搬進大院兒那會兒,她兩個兒子還沒工作,她嫉妒杜家過得好曾經想要占便宜,結果杜國強找了一幫半大孩子從學校借了小鼓,在機械廠門口敲鑼打鼓的問她家老伴兒胡家是不是過不去了,才讓自個兒媳婦兒出來讨人嫌要飯。
那吹拉彈唱的……
那次他家老胡差點跟她離婚!
想到這裏,她尴尬的抿抿嘴,說:“那個……你看大家都是鄰居……”
杜國強:“是啊,就因為是鄰居啊,要是換個人,我就不客氣了。”
他還挺和氣的笑,說:“常大媽,你這麽關心王棗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什麽特殊關系呢。”
常大媽吓了一跳,趕緊說:“這話可不興說,我才沒有,我這是差點上當受騙,才想打聽打聽,你可不能胡說八道壞了我們家名聲。我們家都是好人啊。”
杜國強:“我也沒說啥啊,你咋這麽激動,我說得不就是你家差點被騙的事兒?常大媽啊,你可長點心吧,咋可能天上掉餡餅呢。”
常大媽尴尬:“呵呵,呵呵呵。”
她在杜國強這裏是讨不到好的,她挑事兒,杜國強根本不跟她對線,都是直接沖她家老爺們去,這常大媽就很害怕了。她是萬不能離婚的,那樣下堂婦的日子,她可不能過。
常大媽期期艾艾的:“那,那我問問別人吧。”
她其實是想問,是不是王棗花舉報了他家。
因為差點成為受害者,她今天也被叫到派出所錄口供了。正因此,她才懷疑上了是王棗花舉報他家。
這該死的騙子。
她是今天去的派出所,自家老頭兒還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回來會不會怪她丢人。想到這裏,常大媽眼前一黑。她神情恍惚的下樓,剛到樓下,就聽到關心的聲音:“胡大媽,你怎麽了?”
孫婷美立刻冒了出來。
一看就是守株待兔。
常大媽挑眉:“是婷美啊,工作的事兒,你家商量的咋樣了?給你不?要我說着不是親媽就是不行,哪能由着好好的大閨女下鄉,那鄉下的日子那是一般人能幹的?”
孫婷美瞬間紅了眼,握住常菊花的手:“大媽,還是您知道我的委屈。”
常菊花:“那可不,大媽也是看着你長大的,咋能不知道你的委屈?你是個好孩子。”
孫婷美更感動了。
“大媽!您是個好人。”
常大媽得意的笑了出來,雖說這事兒跟她家沒關系,但是她巴不得別人家都亂起來,跟着看個熱鬧呢,說:“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是見不得欺負孩子的事兒,你可真是個苦命的。要是你親媽還在,哪能這麽對你。唉!可憐人啊!”
孫婷美更感動了。
不過感動之餘,孫婷美忍不住問:“常大媽,院裏的人都說大偉哥結婚了,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啊?是謠傳吧?肯定是謠傳的吧?”
常大媽:“……”
她嘴角抽了下,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喜歡白晚秋那個兒媳婦兒,但是卻沒辦法啊。
她嘆息一聲,說:“是真的。”
孫婷美:“!!!”
怎麽可以!
怎麽可以這樣!
她激動:“大偉哥怎麽能結婚,他娶了誰,李秀蓮嗎?她家人都這麽來鬧,你們怎麽還能讓她進門,這種攪家精……”
“不是她,是白晚秋。”
常大媽嘆了一聲:“兒女都是債啊,其實大偉也沒多喜歡那女人,但是那女人有手腕啊,算計我家大偉脫不了身。”
“這個賤人!”孫婷美氣急敗壞。
常大媽眼珠子轉了轉,深深的看了孫婷美一眼,心下得意,自家兒子就是有魅力。
你看看,大姑娘都稀罕呢。
兩個人在樓道口說着有的沒的,卻沒看見啊,杜國強站在二樓的樓梯上,聽得勁勁兒的,他也看出來了啊,孫婷美對胡相偉有點意思。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他靠在牆上,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真是個瞎眼懵。
常大媽倒是想跟孫婷美繼續叨咕叨咕,不過眼瞅着時間不早了,也該回家做晚飯了,她倒是不敢耽擱,自家老頭子本來就看不上自己。她要是連家務都做不好,怕是更要被掃地出門了。
常大媽:“行了,我走了,還得做晚飯呢,咱明個兒唠。”
“好。”孫婷美依依不舍。
眼看常大媽走了,孫婷美站在原地發呆,分外疑惑,嘀咕:“怎麽會是白晚秋,怎麽會是白晚秋啊!白晚秋這種歹毒的女人,哪裏配得上大偉哥?”
孫婷美當然不是突然就喜歡上了胡相偉。
她可是心氣兒高的,她原本可是十分看不上胡相偉的。
可是,誰讓她做夢了呢,她的夢裏,是有胡相偉的。她七九年回城的時候,胡相偉都已經發達了。後來更是自己搞了一個運輸公司,相比于大院兒這些辛辛苦苦上班的人來說,他可是最早發達的一批人。
她記得,他是最早坐上小汽車的。
大金镯子大金鏈子,閃的人眼花缭亂啊!
那麽那麽有錢,孫婷美一下子就心動了。
夢裏的苦日子,她是再也不想過了。
誰不想頓頓大魚大肉,大金鏈子大金表,小汽車大樓房。
她本來想着,老天爺保佑,自己能夠預知未來,知道将來發生的事情,這就是給她機會,不僅讓她知道胡相偉發達,也可以把他當成備選。
如果實在要不來家裏的工作,她就找胡相偉結婚。
一來可以避免了下鄉,二來也可以拿住這将來的有錢人。
那以後大好日子就不用多說了。
可沒想到,沒想到胡相偉竟然結婚了。這個怎麽辦!這影響了她的計劃啊!
她的夢裏,白晚秋是嫁給樓上的江維中啊,而且,她也不是什麽好鳥兒的。
這怎麽跟夢裏不一樣了?
怎麽辦!
孫婷美站在原地:“白晚秋就是個賤人啊!”
她跺跺腳,越想越氣,說:“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憑什麽她就能拿到好男人。”
當她不知道?
在她夢裏,這女人可是離婚卷錢跑了。
孫婷美怨恨的很:“她嫁給了胡相偉,我嫁給誰!”
孫婷美嘟囔着抱怨,光明正大偷聽的杜國強站在樓梯上,陷入沉思。
這孫婷美,怎麽怪怪的。
作為一個穿越黨,杜國強的腦子就靈活多了。
可是他也看得出來,孫婷美就是孫婷美,不像是什麽穿越,也不像是什麽重生。
穿越了換了人,重生人會有閱歷。
但是孫婷美還是跟以前一樣,所以一點也不像。
但是,她好像就是突然知道很多了。
杜國強定定神兒,決定以後多多觀察觀察她。
這丫頭,不對勁兒。
不過杜國強也沒偷聽太久,孫婷美總歸不是個電線杆子,一直站在那兒,她不耐煩的跺着腳回家。杜國強沒了熱鬧,也回家了。不過對孫婷美這人,他還是有不少的揣測的。
說起來,孫婷美跟杜鵑差不多大,又是同學,又是鄰居,按理說能處得來。
不過她們兩個丫頭從住進來就開始攀比,還真的稱不上是什麽好朋友。
正是因為這丫頭特別嫉妒自家閨女,也總是互相攀比,所以她有不對勁兒,杜國強就會很上心。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
小心駛得萬年船。
杜國強就是這樣的人。
打定了主意,杜國強也沒更多反應,傍晚各家都準備晚飯,杜國強也摘起了豆角,今晚五花肉炖土豆豆角,一道好菜。備好菜,大哥回來就能直接炒菜了。
咚咚咚!
又有人敲門,今天來人怎麽這麽多。
杜國強過去開門,一打開,就看到汪春豔眉眼含笑:“杜大哥,在家呢?”
杜國強:“我不在家,現在是鬼給你開的門?”
杜國強這人吧,路過的狗都能唠兩句,跟常大媽都能說上幾句,但是唯獨對汪春豔沒什麽好臉色。
這娘們勾引他,差點搞得他媳婦兒誤會,這是杜國強最厭惡的。
他厭惡一切破壞他穩定生活的人。
六七十年的穩定生活多麽不容易啊,誰搗亂,杜國強就恨不能錘死誰!
“有啥事兒?”
汪春豔眨眨眼,帶着幾分柔情,說:“杜大哥,這大夏天的酷夏,我家孩子吃不下去飯,我這當媽的也沒轍,只能想想辦法……那個什麽,你家有沒有肉?蛋也行,能借我點嗎?我以後還你……”她永遠都是這一出兒。
她伸手就想撫到杜國強的胸膛。
杜國強後退一步,随即冷眼嘲弄說:“你要是再來動手動腳,我就去革委會舉報你。”
他也不去派出所,他去革委會,看她怎麽辦。
杜國強意味深長:“正好查查有些人在老家是怎麽回事兒,這麽多年都在城裏暫住,這合适嗎。”
汪春豔慌亂了一下,不過很快的,笑容更加妩媚,但是卻不敢動手動腳了。她柔聲:“杜大哥你真會開玩笑。”
杜國強:“呵!”
汪春豔咬咬唇,說:“杜大哥,我……”
欲說含羞,杜國強冷眼看着她,說:“你家是黑省……”
她辦理暫住證留下的老家地址,杜國強竟然都知道。
汪春豔一下子就老實起來,她抿抿嘴,說:“既然,既然你家沒有就算了。”
她是真的不想走啊,這麽好的肥羊,咋就不能為他家做點貢獻呢。
一點也不團結鄰裏。
真是差勁。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怎麽能讓這樣的人過好日子,自己這麽好的女人怎麽的就過這種苦日子。可憐兒子還要跟自己過這樣的日子,那可是個兒子啊。
他想吃肉有什麽錯!
自家兒子還沒吃呢,他家杜鵑一個丫頭片子竟然還吃的那麽好。
作為鄰居,他家可是隔三差五都能聞到香味兒。
真是氣人。
有好東西就不能給她一點嗎?
她也能讓他摸摸小手兒啊。
汪春豔明明不想讓人挖自己的底子,但是又真的忍不住想要占便宜的心,杜國強不給面子,她心裏難受,可是又不想走。只盼着能再要到點什麽。
她咬着唇,想了想,說:“聽說花生再過幾天就能熟了吧?杜大哥你會回鄉下吧?我聽說你每年都會從老家拿一些花生回來,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借點給兒子香個嘴兒……”
咣當!
門關上了。
理都不理她。
汪春豔:“!!!”
她這樣風韻猶存的大美人樂意主動跟他勾搭勾搭,他竟然還不願意,活該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婆,真是沒眼光的瞎眼男人。
汪春豔之所以反複找杜國強,一是因為他家條件好;二就是因為她覺得大梅子哪裏都比不上她,她比較容易下手。可是不曾想,杜國強竟然不上套兒。
汪春豔咬唇。
嗤。
一聲笑聲響起。
汪春豔回頭。看到是對門的許元。
許元是去年結婚的,這房子是許元他爸分的,為了兒子結婚,他們搬出去了,住回了老房子。這樓房就留給許元做婚房。現在是年輕的兩口子住。
汪春豔立時嬌媚的笑:“小許啊,你今天下班挺早啊。”
許元笑容帶着點深意,一雙桃花眼盯住了汪春豔,說:“昂,下班是早了點,早點回來自個兒弄點吃的。我媳婦兒今天回娘家,家裏就我一人兒。我自己動手,到底手忙腳亂,春豔姐你幫幫忙?”
他話裏有話,帶着暗示。
汪春豔眼珠子一轉,說:“行。我幫你燒個菜,都是鄰居,該是互相幫助的。這誰還能一輩子不求人。咱可不是有的人,就是自私自利。”
“是啊,是這麽個理兒。”
兩人一起進了門,嘎吱,門關上了。
杜國強貼着自家的門,聽了個七七八八,啧啧一聲,很為對面兒的小媳婦兒感到不值。
你瞅瞅,這趁着人不在家都登堂入室了啊。
這可別說什麽幫忙不幫忙的,他也是個老爺們,都是千年的狐貍,講什麽聊齋啊!
啊呸!
狗男女!
杜國強雖說是個穿越黨,現代來的,這種事兒看的多了,但是他還真是不好這一口兒。杜國強把豆角和土豆都拎到門口,摘豆角削土豆皮兒,都沒離開呢。
專心致志的聽着對門的動靜兒,啧啧啧。
真是牙都要啧啧掉了。
陳虎梅下班回來,就看到自家老爺們這一出兒,她進門反手将門關好,問:“你這是幹啥啊?”
杜國強:“我盯梢兒呢,對門進去半個點兒了還沒出來。”
他湊到陳虎梅耳邊低聲嘀咕,陳虎梅:“下賤!”
杜國強深以為然點頭。
陳虎梅:“這都什麽人,趁着小牟不在家,許元就幹這個,還真特麽不是人。我告訴你,不許跟着學這個。”
杜國強:“切,我是啥人啊,坐懷不亂好嗎?你可甭看不起人。”
陳虎梅:“哼!”
她嘀咕:“還不是我把你榨幹了。”
杜國強不服氣:“明明是我人品好,我可不是不行,我是純純的主觀上就不想亂搞。”
“呦呦呦!”
杜國強:“你可別門縫裏看人,你就說,我啥人品,那可是剛剛的。”
雖然奸懶饞滑的,但是杜國強大事兒可從來不糊塗。
懶是問題嗎?
饞是問題嗎?
都不是的。
陳虎梅笑了出來:“好好好,你是個好的,我做飯。對了,杜鵑回來了嗎?”
“睡覺呢,這幾天她累壞了。哎不是,大哥今天又加班啊。”
陳虎梅點頭,她說:“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性格。”
“那我跟你一起做飯。”
“成。”
夫妻兩個一同忙活,感情甚好。
陳虎梅說着單位的事兒,杜國強也說着大院兒的事兒。
陳虎梅:“今天在廠子,胡大叔說了兒子結婚的事兒,還邀請了大家夥兒。”
杜國強不上班反而知道的更多,畢竟,消息最靈通的就是村口情報組,他們大院兒消息最靈通的也是大院兒大媽組。而杜國強混跡在大媽組。
杜國強:“常大媽也在打聽哪裏能換點便宜的肉啊蛋啊的,說是要準備席面兒了。”
現在處處都要票,就說他家收音機,其實真不是圖便宜,而是他家沒有票。沒有票就不能買收音機,所以杜國強才找人攢的。可別以為這玩意兒随便去黑市兒淘換一下就有。
那是不可能的,這些稀有的票,就連黑市兒都少見。
而且真的很不便宜。
收音機票少見,肉票糧票其實還是多一點的。
但是,這要錢啊。
如果不想花大錢,就很難換多少了。
杜國強:“物資不夠,那就得一切從簡,他家要是邀請的人太多,我看可應付不了席面兒。”
“胡大叔要面子的,肯定要大辦。”
“那現實就是這麽個情況啊。”
杜國強才不相信他家能換來物資大辦,就算他家有兩個司機,可是臨時準備,也不會多充足的。而鄰裏鄰居的,那肯定沒人樂意跟她換的。
要不說常大媽人緣兒差呢。
她真的很不做人,大概是三年前,後樓的老王頭釣魚大豐收,釣了十來條,大家都想換一條嘗嘗。當時常大媽也換了,換完了吃掉了就舉報老王頭賣魚投機倒把,想把錢要回來。
這白嫖還坑人的心思,真是人人都厭惡的不行。
雖說當時事情沒有鬧大,被大事化小了。
這種事兒,一般不會追究的太明顯。
胡大叔也壓着常菊花登門道歉,但是以後大院兒互相之間換東西幾乎沒有了,互相信得過的也不會放在面兒上,畢竟,誰不怕遇到常大媽這種人?
別人都受他家影響,也知道他家常大媽是啥樣人,所以即便是他家缺點什麽,別人有票也不會換的。
誰知道他家會不會坑人呦。
“那個常大媽這兩天都不怎麽着家,說是去照顧生病的兒媳婦兒。她可不是這麽善解人意的婆婆,裘大媽懷疑其中有貓膩,正在猜呢。”
陳虎梅擡眼:“她小産了吧?”
因為杜鵑的系統,他們早就知道白晚秋懷孕了。
杜國強點頭:“我也覺得是小産了,我估計,不是意外,他們家自己幹的。”
好巧,陳虎梅也這麽想。
夫妻倆自家蛐蛐兒鄰居,而這會兒胡家一家子也正在吃飯,常菊花跟老頭子彙報工作。
她說:“你放心吧,白晚秋養的很好,我可沒虧待她,這個孩子沒了,好好養着嫁進來趕緊再生一個。照我說,你就是太緊張太擔心,這孩子都懷上了卻不要,那就怕成這樣了?咱不是也認識人的?還怕李家捅刀?”
胡老頭瞪了常菊花一眼,真的第一萬次問自己為什麽要跟這麽個女人生活一輩子。
又蠢又毒又無知。
“如果不是我當機立斷,兒子現在已經因為亂搞男女關系進去了。流氓罪你當得起嗎?”
胡相偉:“爸說得對。”
李家剛鬧完,他爸就去了白家,做通了白家的工作,當天晚上常菊花就領着白晚秋去了小黑診所。這孩子,不能留。他就怕李家拿這個孩子說事兒。那他們就都完了,反正他們會結婚,孩子會再有的。
當晚流掉了孩子,第二天一大早,白晚秋還強撐着跟胡相偉去領了結婚證,雙方這才放下心來。
果然,他們被人舉報了。
雖然出乎意料不是李家的,但是,不管是誰。
他們就靠着當機立斷,才能迅速逃過這一劫。
胡相偉:“爸,我敬你一杯,多虧有你籌謀。”
胡大叔:“多餘的我也不說,往後你們好好過日子吧。”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