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爺啊可別打了啊

32   天爺啊可別打了啊

死狍子死蛇炸螞蚱

婚禮熱熱鬧鬧, 十桌都擠得滿滿當當的。

十桌,這對很多人家來說,是相當不錯的場面了。要知道, 有的人家雖然親朋好友多, 但是現在物資可不豐富, 沒有肉票糧票,操持大了桌子都擺不起的。

人可以有,但是物資不夠。

場面大意味着有臉面, 白晚秋高興的臉蛋兒紅撲撲的, 她跟着自家男人一桌桌的敬酒,心裏別提多暢快了。

女人這一輩子最體面的事兒是什麽,還不就是轟轟烈烈的嫁人?

她如今可算是得償所願了, 分外的得意,生的好不如嫁得好, 李秀蓮家庭條件好又怎麽樣, 她得不到大偉哥的愛!白晚秋越發的得意, 只覺得這一刻就是自己人生最高光的時刻。

她能贏得過條件更好的李秀蓮,讓她分外驕傲。

等她結了婚就懷孕生娃兒, 兒子那是必不可少的。

她媽說了, 她是宜男相。

“哕……”

一陣幹嘔聲響起,大家看向了聲音的來源,這是後樓的葛小婉,這會兒她反胃的捂着自己的嘴, 表情不太好。

白晚秋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 這賤人誰啊!竟然在她的婚禮上作妖兒?她的婚禮, 該是毫無瑕疵的, 這人莫不是喜歡大偉哥, 菜故意出幺蛾子?

她眉毛都要豎起來了,正想罵人。

胡相偉用力捏住她的手,低聲:“我哥會處理。”

與小婉同一桌的丁大媽關心的說:“你沒事兒吧?這咋不舒服了?”

說話也沒耽誤她筷子飛起。

小婉又幹嘔了兩聲,從嘴裏吐出來一個小骨頭,臉色難看,說:“這肉怎麽一股子酸臭味兒。”

她倒是很直白。

丁大媽筷子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的說:“沒事兒的,這大夏天的有點味兒正常。”

她打了個圓場,不過小婉卻皺着眉頭,語氣不善:“這哪是有點味兒,這什麽肉啊,怎麽吃的這麽惡心。”

一桌人都默默的看着小婉,心道她可真的不會來事兒啊。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剛才大家還瘋搶,這猛地被小婉提了一嘴,大家也覺得,隐隐約約,味道不太多啊。雖說鹵料的味道很大,但是還真是都有點壓不住了。

丁大媽:“別想那麽多,吃吧,再怎麽也是肉啊。”

“誰知道這是什麽肉,不能吃死人吧?”小婉再次開口。

丁大媽眼瞅着別人都看了過來,拽了她一下,但是小婉可不管那些,說:“這還說婚禮體體面面,這就叫體面了?這什麽玩意兒就弄給我們吃啊!”

杜國強就在旁邊桌,真是差點給葛小婉鼓掌,這姐們兒可真是勇!

一般參加酒席,可沒有這樣的。

就算再差,也能忍就忍了。

畢竟是人家的大喜事兒,但是這姐們倒是不走尋常路。

胡家人臉色有點不好看,如果不是婚禮主家,常大媽早就起來扇她了,她死死的盯着葛小婉。都要給她盯出來一個窟窿,十分的憤恨。

胡大叔看向大兒子,胡相明趕緊上前,小聲跟葛小婉說:“小婉啊,你這脾氣可越來越差了,你煩我就煩我,也別在我弟弟的婚事上找茬兒啊……”

他湊在葛小婉的耳邊,聲音漸漸小了起來。

丁大媽豎起耳朵湊過去想要偷聽,被胡相明伸手扒拉開。

也不曉得胡相明說了什麽,葛小婉抿着嘴,低頭開始吃飯,不言語了。

好奇的人們:“……”

哎不是,你們說什麽,大點聲啊!

咋回事兒啊!

他們距離近還能聽見個一點點,遠處樓上看熱鬧的小杜鵑那是半點也沒聽見啊,急的抓耳撓腮。咋回事兒啊?她也想知道啊!

杜鵑趴在窗口看熱鬧,這個小婉不是別人,就是葛長柱的二姐,她叫葛小婉。

胡相明和葛小婉咋還有點關系?

杜鵑覺得,這些男同志女同志的世界好複雜啊。

難道她以前真是太小了嗎?

咋啥也不知道啊!

這是錯過多少樂趣和八卦啊!

杜鵑趴在窗口,她媽和她舅舅也不例外,三個人吃完了既不洗碗也不午睡,都排排坐,看熱鬧。

“哕……”

葛小婉剛消停,又有人幹嘔起來。

杜鵑趕緊看向了胡家人,好麽,一個個的臉色都黑了。

這也是他們院兒一個小媳婦兒,她尴尬的笑笑,說:“我最近總是反胃,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下午可得去醫院看看了……”

大家的表情恢複正常,杜國強依舊吃菜,瘋狂吃菜,他可是随禮了五毛錢,不吃白不吃。

就這個席面,他一口葷腥兒也沒吃,能吃回來一兩毛就不錯了。

嗚!

想他杜國強,英明神武一漢子。現在要為了幾毛錢叽叽歪歪。不過有錯嗎?沒有錯!

丁大爺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

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

他是過日子人啊!

杜國強心裏碎碎念,專心幹飯,但是眼珠子還滴溜兒轉,默默的觀察。雖說已經有兩個人幹嘔了,但是其他人依舊沒有抵擋住肉的熱情,那筷子哎!吃吧吃吧!

杜國強覺得大家的腸胃真的很強悍。

他可不行。

餓得要死的時候他能吃草,但是不窮不餓的時候,他就立刻金貴矯情起來了。

杜國強一口肉也沒吃,但是不妨礙他忙活的歡,不吃肉還能吃菜啊。

“最後一道菜,最後一道菜上來了……”

杜國強探頭一看……哕!

忍住!

這啥玩意兒啊!

杜國強發誓,他回農村參加婚禮,都沒看過這麽奇形怪狀的東西,這是啥啊!

雖說這席面有四道葷菜。但是杜國強掃了一圈,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個鹵肉切盤,一個蛇羹,炖了一條魚,還有最後上的這道菜。杜國強愣是沒看出來是啥:“這啥玩意兒?”

丁大爺這樣的狠人都沒敢下手,遲疑了一下,說:“像是蟲子啊。”

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由衷的産生了疑問,他家都擱哪兒弄得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啊。

孫正方也愣是忍住了。

但是,這是油炸過的啊!

這年頭,過油的東西,那就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就這油水兒都值得下口了。

丁大爺鼓足勇氣,說:“我嘗一口吧。”

他顫顫巍巍的夾了一筷子,閉眼往嘴裏一放,随即眼睛一亮:“哎,你還別說,酥脆!香,真香!極好的下酒菜!”

大家一聽,火速動手,杜國強毅然不動。

孫正方看不上杜國強的矯情,下手賊快。

別的桌也是一樣,雖然有些遲疑,但是油炸的咋能不好?一入口就恨不能全都扒拉到自己碗裏,好吃啊!

就說嘛!

胡大叔這人最是講究,咋可能弄的不好。

場面一下子有熱鬧起來。

杜鵑:“那是什麽啊?”

她居高臨下,看的還是挺清楚的,畢竟才二樓,不過這吃的是啥啊?她沒認出來。

陳虎梅和陳虎兩個廚子也琢磨開了,好半天,還是資深廚子陳虎見多識廣,他說:“看着像是螞蚱。”

杜鵑:“嘔!”

“你這孩子,又沒讓你吃!”

杜鵑:“……”

她眼睛睜的大大的,實在是不太能理解,胡家這菜譜到底是咋定的,咋就這麽讓人看不懂呢。

離譜至極。

杜鵑:“他們……算了,我不說了。”

別人吃的開心,她不潑冷水呀!

杜鵑撐着下巴,瞅着樓下一桌桌歡樂的架勢,問:“媽媽,你認識主桌的人嗎?那桌好幾個我不認識的。這常大媽都不能坐主桌了,也是神奇。”

這誰家結婚,再怎麽人多,也不會安排當事人父母去坐副桌啊。

常菊花領着白晚秋父母還有雙方親戚坐在第二桌呢,就……

杜鵑參加的婚禮不多,但是大受震撼的。

陳虎梅:“我們廠子的領導,那個中山裝不是,那是我們上級主管部門的一個領導,當初胡大叔就是救了他。他來廠子檢查過工作。”

杜鵑哦了一聲。

陳虎梅:“因為這個領導在,所以我們廠子裏才來了好幾個領導,不然胡大叔咋可能請的來。”

杜鵑點點頭,倒是也懂。

杜鵑小聲嘀咕:“也不知道領導吃了那怪裏怪氣的肉,會不會惡心吐了。”

陳虎梅:“……”

杜鵑倒是個八卦個不停的碎嘴子,又說:“你看,你看常大媽那桌搶的,好激烈啊!”

那一桌真是“腥風血雨”,大家筷子舞的都要舞出殘影兒了。

不僅如此,一個個恨不能搶過盤子舔一舔,每個菜盤子都光亮了。上一個菜沒一個菜。

最後這道菜上來,更是搶的不行。

常大媽:“我這歲數大了,最該多吃點油水,這油渣的東西你們年輕人最好還是少吃,大夏天的,吃多了上火。我歲數大,我不怕!”

“這有啥上火的,正好補一補油水……”

刀光劍影!

常大媽怨怼的看着兒媳婦兒的一家子,心裏恨不能罵娘,你們家來白吃這一頓就夠給你們臉了,一個個竟然還敢貪多貪足,真是不知所謂。

也不看看自己配嗎?

這些鄰居來吃,那是随了禮的,就這,多一個人她都恨不能罵娘,這親家什麽也沒給,竟然還好意思搶肉?

她惡狠狠的對視着親家母。

親家母老太太也絲毫不示弱。

突然間,常菊花覺得肚子一陣絞痛,她還沒反應過來,猛地就發出……“噗噗噗!”三聲震天響的臭屁!

“卧槽!”

“這他媽怎麽跟臭氣彈一樣。”

“這放屁也太臭了吧?誰這麽不講究啊?”

“要死啊,這還咋吃啊。”

……

抱怨聲此起彼伏,一桌的人猛地竄起來,個頂個兒的捂着鼻子,對常菊花怒目相向。

白老娘怒道:“親家母,你不高興我家人跟你搶菜,你也不能幹這個啊!嘔!哕,哕哕……”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憤怒的不行。

他娘的臭的要死啊。

常菊花:“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放個屁,至于這樣嗎?我……”

噗噗噗!

又是三個響亮的大屁!

常菊花怏怏的:“響屁不臭,臭屁不響……”

這話真是放屁。

這股子味兒,那是瞬間就飄散開來,就連還在二樓看熱鬧的杜鵑都聞到了!

杜鵑:“!!!”

世上怎有如此轟臭之屁!

她飛快的拽了衛生紙團兒,塞住了鼻子。

杜鵑在二樓都聞到了,更不要說,還在樓下的人們了。大家一個個都掩着鼻子。胡大叔的臉色黑的不像話,簡直想要死一死!

胡相偉更是怒道:“媽你這是幹什麽,你腸胃不好就先回家吧。”

常菊花自己也知道臭啊,但是自己哪有嫌棄自己的。

她抿抿嘴說:“你的婚禮,我這當媽的那能缺席?不過就是一個屁,沒事兒,一會兒就散了。”

“嘔,哇……”

一個小孩兒吐了出來,哇哇大哭:“媽媽,我要回家……”

“嘔……”

“嘔嘔……”

“哕……”

猛然間,此起彼伏的幹嘔聲響起,有的人扛不住,猛地站起來,沖到一側,直接吐了出來。

這一下子,仿佛是打開了什麽開關,瞬間又有好幾個人扛不住了,直接沖到一邊兒就嘔吐起來。吐的那叫一個稀裏嘩啦!

臭味兒還沒散開,酸味兒又蔓延開來。

酸啊臭啊交織在一起,味道可怕極了。

“關窗,趕緊給窗戶關上。”陳虎梅飛快的指揮!

什麽,夏天天氣熱?

熱就熱!

總比被熏死強。

杜鵑趕緊關窗,動作麻溜兒的跟猴兒似的。

他們家飛快的關窗,樓上樓下還有對面樓也傳來乒鈴乓啷急切關窗的聲音,怕了怕了,大家都怕了。

事情快的猝不及防,常菊花一下子跳起來,叫罵道:“好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賤人,你們吃了我家的飯菜,還在我家的婚宴上攪事兒,一個個是把我們老胡家當成好欺負的了?真是死東西,吃點好東西都不能消化,真是個沒福氣的。”

“你這老虔婆少放屁!”

“我看也是,分明是你給我們熏得……要不然就是你家東西不幹淨!”

“就是!嘔……嘔嘔!”

吐的稀裏嘩啦!

“放屁!你們放屁!咋不吃死你們,你們這些窮鬼,沒福氣的玩意兒,來我家吃席就是便宜你們了,一個個的還敢……啊!”

不知道是誰,把一大碗小白菜湯,直接潑到了她的身上。

常菊花跳腳:“你們混蛋你們……”

噗噗噗!

她的屁啊,那是接二連三。

肚子更是一陣絞痛。

常菊花捂着肚子,臉色更是難看,說:“我、你們……你們等我回來的!”

撒腿就往家跑!

撲通!

一個踉跄,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屁聲不斷,臭氣熏天。

這下子好了,幹嘔的人更多了。

“這不會是拉褲筒子了吧?不然咋這麽臭啊。”

“那誰知道啊,不好說,我看像。”

“活該,這個老虔婆太惡心了。”

“這老虔婆總算是得到報應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

常菊花勉強爬起來,嘴上罵罵咧咧的不幹不淨:“你們一個個都是嫉妒,都是見不得我家好,要死的玩意兒,你們……”

胡大叔終于忍無可忍,爆聲呵斥:“夠了!”

他氣的不行,叫:“你還嫌丢人不夠嗎?你趕緊給我回家。”

常菊花最怕的就是男人休了她,她縮了縮脖子,趕緊颠颠兒的一瘸一拐往樓上小跑兒。一跑一串噼裏啪啦的屁,還響個不停!

胡大叔眼看好好一個婚禮變成這樣,尴尬又歉意的說:“對不住了各位,我這,我這……家門不幸啊!真是對不住各位了,我在這裏給各位道個歉。”

大家都看向了為首的大領導,他假咳一聲,說:“時候也不早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

其他人立刻了然。

“老胡你也不用這樣,你家什麽情況我們也是都曉得的。不過你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就先走了……”

“是,我下午還有點別的事兒,也就不久留了……”

“我也是!”

大家一個個都熏得腦子發暈,那胃裏更是翻滾着想吐,那是半點也不想在這裏待着了。再繼續留在這裏,保不齊也要吐的。那可就太丢人了,雖說這裏不是機械廠家屬院,但是他們保衛科有差不多一半兒的人都住在這裏,這要是傳出去,那以後還有什麽面子可言。

走,趕緊走。

臭氣熏天的味道半點也沒散開,倒是嘔吐的人變多了。

本來這肉就不新鮮,但是炖的久,大家吃着雖然覺得味道不太對,但是也還成。可是這臭氣這麽一熏,真的感覺整個人的胃都翻湧!沒發火,不是因為不生氣,而是顧及着面子。

如果為了這個生氣,別人怎麽看他們,忍吧!

“我們先走了。”

大家很快的離開,走的過程中,已經有幾個扛不住的捂住嘴巴哕起來了。

杜鵑站在樓上,那可真是能看到全局呢。

就這麽說呢。

太可怕了啊!

這場面,太大了。

杜鵑咂舌,說:“會不會是食物中毒啊。”

“不好說啊!”

她這樣揣測,其他人也一樣這樣的揣測,很快就人叫:“是不是東西不幹淨啊,不然……嘔!”

“食物中毒啊……”

大家叫嚷起來。

杜國強捏着鼻子閉着嘴,半點也不敢張口。

倒是丁大爺蹲在一邊兒狂吐,吐過了憂愁的說:“可惜了了,這是葷的啊。”

杜國強:弱小,無助。

惡心的咧。

“常大媽這是什麽屁啊,怎麽味道這麽長時間都不散……我熏得腦仁兒疼。”

“我要吐了,我要吐了嘔……”

場面一片混亂。

胡大叔:“大家別急,大家都別着急,放心,放心吧,肯定沒事兒的啊!今天的事兒是我們家沒做好,我在這裏給大家道歉了。但是大家相信我,我家絕對沒用臭肉糊弄大家,都是實在的東西。可能還是我家老伴兒的屁太臭了,我……我真是對不住大家。”

他真誠的說:“我在這裏也給大家一個交代,這席面兒我是花了二百塊錢的,大家也知道我上班忙,給我家老伴兒拿了二百操持,一桌二十的标準,我家這麽多年了,第一次辦喜事兒,真的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可能還是因為天太熱了。”

“什麽!二百!”

“這一桌是二十的标準?天爺啊!這也太吓人了吧?”

“怎麽可能,這……”

“等等,是常大媽置辦的?完了,完了完了啊,常大媽肯定從中弄鬼了。”

“我看也是。”

“胡大叔,我們知道你是個好的,但是你家大媽這人……不是我們信不過她,實在是她沒什麽人品可言啊!”

杜國強在一旁看熱鬧,看熱鬧不怕亂子大,小聲提醒說:“肉好不好,廚子最知道。”

“啊,對啊,廚子,廚子呢?我就覺得這肉有點味兒。你說說。”

“就是你說說,你看我家孩子吐的。你是廚子,你得給我們家一個交代。”

“是啊!”

大家圍繞着廚子不撒手。

廚子苦哈哈的看着胡家人,胡大叔真誠的說:“老大哥,到底咋回事兒啊?是他們說的這樣嗎?”

“你看,胡大叔都讓你說了。”

“是不是常菊花那老虔婆搞幺蛾子了,我可告訴你,這事兒你看平不了的,這要是食物中毒……”

這下子廚子也怕了,他他娘的就不該看胡大叔的面子接了他家這個活兒,這叫什麽事兒啊。

他趕緊說:“你們可別瞎說,這個可不關我的事兒,我就是個廚子,主家提供什麽,我就做什麽。他們家給我的就是死狍子,我難道還能做成龍肉?”

“什麽!死狍子?哕……”

“狍子不難吃啊。”

“死狍子,誰知道死了多久的……”

這會兒杜國強倒是沒插話兒,反正他沒吃。

但是其他人也不是完全想不到啊。

“這肉都有味兒了,是不是不新鮮,你說!”

“就是,你說啊!”

大廚兒也委屈的不要不要的,他要是知道這家子準備這些東西,他也不接這個活兒啊!

真是倒黴催的。

“我也不知道這傻狍子啥時候死的,但是這大夏天的,放一天就得有味兒也正常啊!我不是從早就開始熬了?大火咕咚,煮的時間長,高溫一上午,吃不壞人的。”

廚子盡力為自己解釋:“那蛇也是死的,蛇這玩意兒最不幹淨,但是我這不是也熬了半上午了,大火炖,真沒事兒。”

“螞蚱過油了更沒事兒了啊!油炸過的,什麽問題都沒有。”

“嗯,就是雞蛋有點臭了,但是那炒雞蛋裏我也放蒜了啊!蒜可是個好東西……”

這年頭兒做廚子的,遇到不新鮮的食材那多了去了,早幾年困難那會兒有些地方都吞樹皮吃草葉子,不新鮮的肉算什麽。有的吃就不錯了。

他們也有一套自己的法子。

高溫大火,再一個就是油炸,不行還能放大蒜和辣椒。

吃不死,反正吃不死。

“你們就相信我,這絕對沒問題,你們犯惡心主要還是讓常大媽臭的……”

他捏着鼻子,半點也不敢松開。真的太臭了。

那鬼子的毒氣彈,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啊!

真他媽扛不住!

胡大叔震驚的不行,睜大了眼:“什麽!!!她竟然弄死狍子死蛇?這個糊塗的,我跟她說買新鮮的啊!錢都給了啊!真是,真是……”

胡大叔抱頭,痛苦又無奈。

大家同情的看着胡大叔,真是,娶妻不賢禍三代啊!

廚子倒是解釋的很清楚,但是他這一解釋,吐的人更多了。

“卧槽,螞蚱那玩意兒能吃嗎?我還吃了挺多,嘔……”

“要死了,我以為是豬肉有點味兒啊,媽的是傻狍子啊。這從山上打了,然後弄下來賣到城裏,常大媽再買回來。這得好幾天了啊!這玩意兒還能吃嗎?”

“你們家這可真是坑人啊,我可是随禮一塊啊,你家就給我吃這種東西?喪盡天良啊。”

杜國強趕緊看過去,這可太要面兒了,竟然随這麽大的禮。

他随禮五毛,這才叫正常的價碼,這就是在城裏,要是在村裏,基本上都是一毛兩毛,一塊還挺少。

丁大爺吐的稀裏嘩啦臉色發白,但是還慶幸的說:“幸好我就随禮一毛。”

杜國強:“大爺你可夠精明的。”

“那可不,你當我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傻啊!”

他吐的不行,生怕自己虧了,趕緊又找個地兒,這肉不能吃,菜能吃啊,趕緊再吃點。

“老丁頭你怎麽回事兒。”

“就是啊!你這是咋回事兒啊,怎麽的還來我們桌兒了。”

汪王氏瞅着現場亂糟糟的,趕緊跟大外孫說:“小順你去主桌吃點。”

主桌都沒咋動啊!

這些當領導的就是死要面子,有啥不能吃的?

小順兒立刻跑過去,上手就抓,六七歲的孩子也不是算特別小了,但是卻相當不管不顧。

大家七嘴八舌的抱怨,汪王氏柔聲說:“大家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全都怪在老胡大哥身上,他難道想把婚禮弄成這樣嗎?大家互相體諒一下吧。再說,早些年自然災害,咱吃的還不如這個,咋的了?現在日子過得好了,就不知道糧食的珍貴了?這不是挺好的東西?你看我吃了都沒事兒……哕!”

她尴尬了一下,随即又說:“主要還是太臭了,真不是飯菜的事兒啊。”

“咋就不是飯菜的事兒?胡大叔你看我們家吐成這樣,你得管啊。”

“就是,你家大媽這也太不像話了……”

“胡大叔,老王說的對,這事兒你的管啊,我怎麽都行,但是你看我家孩子吐的,不能不去醫院看看……”

“我也得去看看啊……”

大家都開了口。

甭管胡大叔心裏怎麽想,面上卻說:“該去,該去的,這事兒是我家的錯啊!”

他應付着衆人,掃到了一對新人,白晚秋都氣的哆嗦了。

她美好的婚禮,她最最體面的婚禮,她最最出彩的婚禮,就這麽毀了,毀了啊!

都怪常菊花那個老虔婆,好死不死的臭屁連天。

也怪這些不講究的鄰居,這樣的好日子,就不能忍一忍嗎?竟然還故意吐出來,咋不吐死他們?

混蛋,統統都是混蛋!

她怨毒的盯着所有人,簡直想要吃人,本來長得倒是不錯,但是露出這樣刻薄惡毒的表情,就沒有半點美麗可言了。

杜鵑:“媽耶,她簡直想吃人。”

陳虎梅順着視線看過去,說:“她就不是個好東西。”

第一千次一萬次慶幸,他們沒有參加這個婚禮,不然我的媽,不敢想啊!

杜鵑哆嗦了一下,就聽汪王氏又開始狗叫了。

她說:“去醫院得多少錢啊?這種小事兒,我看沒啥的!咱們大院兒也不是沒有大夫,江維中不是在家嗎?讓他給大家夥兒看看呗?又省時又省力的。反正他閑着也是閑着。”

她是一心想要給胡大叔賣好兒的。

胡大叔似乎接受到了,沖她笑了一下。

汪王氏:“維中?維中啊,你來幫幫忙啊,大家都是鄰居,你可不能這樣見死不救啊!維中,團結友愛,才能更進步啊!”

杜鵑他們家跟江維中家原本就是老鄰居,後來搬到家屬院兒也是說好了還做鄰居搬到一起的。江維中可以說是杜鵑大哥一樣。她聽了這話,分外的不高興。

還不等她開窗找茬兒。

杜國強倒是開口了:“王大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汪王氏:“哎?”

杜國強似笑非笑的,說:“誰不知道維中自從大學畢業就進了市局做法醫,這些年他哪看過活人?他接觸的都是死人。你讓他給大家夥兒看,那不是咒大家夥兒嗎?”

“啊對啊!江維中整天擺弄的都是死人啊!”

“王大媽你怎麽回事兒,你不懂能不能閉嘴啊,攪屎棍。”

“這正事兒沒看你說一點,廢話屁事兒倒是叭叭的厲害,腦子不好就回家吃藥,胡說什麽。”

“這給活人看病和給死人屍檢,可真是兩碼事兒。”

“汪王氏,你可閉嘴吧!”

大家都開了口,汪王氏委屈的要掉眼淚,說:“我……”

“你什麽你!你是不是故意在我的婚禮搗亂,你讓給死人屍檢的人來,是不是怕我的婚禮不夠晦氣?”白晚秋怒了,她一肚子火氣不知道怎麽發,這下子是遷怒了汪王氏。

“這裏有你什麽事兒,用的着你叭叭?多管閑事兒的死老太太。”

“你……!”汪王氏沒想到這個白晚秋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汪春豔上前:“你怎麽說話呢?我媽是好心啊!這事兒也跟我家沒關系,我們好心還好出錯兒了?”

“你誰啊!”

白晚秋上下打量汪春豔,雖然不認識汪春豔,但是一瞅汪春豔這個柔弱中帶點風情妩媚的氣質,她瞬間就覺得不好了,警惕的說:“你和你媽一樣,都是愛多管閑事的,給我滾蛋?!妖裏妖氣的!”

“你怎麽能這麽說。”

“不這麽說怎麽說……”

兩個人就這麽吵了起來,杜鵑:“哎呀我去,不行,我下樓去看看!”

杜鵑可真是勇闖臭氣熏天。

她嗖嗖的跑下樓,堅決不放過這個熱鬧。

杜鵑颠颠兒的下樓。這麽快的功夫,兩個人就互相推搡上了,杜鵑:“!!!”

進展好快啊!

她站在樓道口,感嘆白晚秋這人名字聽着倒是挺詩情畫意的,但是戰鬥力可真是不弱,她知道這人時間不算長的,但是已經見證這人第二次打架了。

這次不能賴孩子身上了吧。

不能說自己是孕期情緒失調了吧?

杜鵑抿着嘴,無語又無語。

但是,看熱鬧少不了她啊。

咦?

杜鵑不經意的一掃,猛地看見汪招娣汪來娣兩姐妹竟然端着盆,也不知道在大鍋哪兒鼓搗什麽,兩人背對着這邊,倒是看不出。

杜鵑:“!!!!!!!!!!”

你們要不要這麽離譜!

敢情兒你家汪王氏和汪春豔是在吸引別人的注意力?然後給你們創造機會?

杜鵑:震驚!

杜鵑震驚的看着這兩姐妹,孫婷美則是在杜鵑一出來就看見杜鵑了。

怎麽說呢?

孫婷美對杜鵑的關注都超過胡相偉了。她靠近胡相偉是想要投資未來的有錢人,過好日子。但是對杜鵑,那是實打實的恨不能時時刻刻的盯着互相攀比。

她自認為自己一點也不比杜鵑差,憑什麽她就過得更好,大家也更喜歡她。

就會裝小賣乖!

假惺惺的。

她盯着杜鵑,順着杜鵑的視線看過去,爆喝一聲:“你們幹什麽!”

吵雜亂遭的争吵聲立刻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向了孫婷美。

孫婷美立刻跟胡相偉賣好兒:“大偉哥,你看這兩個死丫頭,她們偷東西。這兩個死丫頭竟然偷東西!”

招娣來娣兩姐妹瞬間臉紅,很快的就小聲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有心的,我們沒有偷東西……”

“就是,我們沒有的,我們就是沒吃飽,想乘點湯回家泡馍馍。”

“你們看你們看!”

兩個姑娘把盆展示出來,确實,只有鹵的湯。

“我們知道這樣盛湯不對,我知道錯了,但是我真的不是要偷……”

胡大叔:“沒事兒,沒事兒的,你們別緊張。就一點湯,裏面啥也沒有,叫什麽偷。婷美你是好心,但是也別張口就來,孩子的名聲也重要。沒吃飽啊,喏,那邊還有點剩菜,你們端回家。”

招娣來娣:“!!!”

兩個人喜出望外:“謝謝胡爺爺。”

胡大叔:“沒事兒,也是我家沒給席面兒辦好,是我的錯啊……”

他愧疚的眉心皺成山。

“胡大叔我們都理解你,也知道你是啥樣人,你別鬧心了。”

“就是啊!算了算了,我家不用你管了,我回家弄點淡鹽水給孩子喝一點估計能好一些。”

“真是有好漢無好妻……”

現場相當熱鬧,臭味兒就這還沒散開,空氣中夾雜着嘔吐的酸味兒,這會兒已經有人受不住了:“不行我還是回家吧。”

“我也撤退了。”

“走吧走吧。”

杜鵑也火速的上樓,她這下樓上樓的速度飛快,都不知道她下來幹啥!

杜鵑:嗚嗚,我以為我可以,但是我不可以。

她為了看熱鬧頂着臭味兒下來,但是發現鼻子塞了衛生紙也不行啊!還是能聞到,下面的味道可比上面大太多了。

扛不住!

杜鵑果斷認慫。

她一溜煙兒又跑了。

孫婷美無語:“……下來一趟幹啥啊?”

思考中……

胡大叔:“這還有點剩菜,誰家沒吃飽就拿一些回家……”

話音剛落,幾個老太太就搶了起來。

“我要了,我家爺們正好多個下酒菜,我家不介意這東西不好,吃不壞人。”

“你說你要就是你要?我也要!”

“啊!別搶!”

“這是我的……這是我的……”

好麽,真是一個熱鬧的婚禮啊,亂糟糟的再次開始啦。

杜鵑重新出現在窗口,就見樓下已經撕把起來。

啊這……

還不等她吐槽,常大媽已經從樓上下來了,叫嚷:“這剩菜都是我家的,你們憑什麽拿走!都給我放下。”

她拉的腿軟,但是一臉橫肉:“你們……”

撲通!

又摔了!

常大媽越戰越勇,撲上前:“給我放下!”

這是孫大媽,孫大媽怒了:“你幹什麽,滾開!你家老頭兒讓拿的,你管的着嗎?誰家攤上你這個老婆婆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好好一個結婚,二百塊錢你能給辦成這樣,自家的錢都要貪,這是個不要臉的。”

“你這賤人……”

“你才是賤人……”

兩個人瞬間厮打在一起。

胡大叔揉着太陽穴:“你們這是幹什麽……啊!”

一個盤子飛了過來,一下子砸在了胡大叔的身上。

胡大叔:“!!!”

“誰他媽丢我!你們打架就打架,蛇骨頭往我身上丢什麽!”

“活該你倒黴!”

“草!我跟你拼了!”

“啊,誰踩了我?”

“誰薅我頭發?”

杜國強:“我的媽啊!”

眼瞅着戰況擴大,杜國強飛快的往樓上竄,這個場面,惹不起,他一個白面書生,那可對對不了這些人。下面打成了一團亂。杜國強跑的飛快,堅決不管這個。

這平白無故的被人撓一下,那就吃虧了。

閃!

杜國強跑了,杜鵑倒是又把窗戶打開了,嚷嚷:“別打了別打了,你們快別打了啊!”

她脆生生的喊:“快住手啊!大家快住手啊!”

沒人聽她的,打的更勇猛了。

噗噗噗!

常菊花又開始放屁了!

杜鵑火速又關窗。

陳虎梅一言難盡的看着自家閨女,幽幽說:“這還給你忙個夠嗆……”

上樓下樓,關窗開窗。

這給她折騰的哎!

杜鵑也不臉紅,說:“我也是想勸架啊!”

一家人:“……”

你是想看熱鬧吧!

裝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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