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第 7 章
秦武自然不信陳小七會離開,畢竟自己送他走他都不走,這一切全都是林白在挑撥,一定是!
三當家唐紹和六當家馮子明也跟了上去,林白為了看熱鬧,還帶了不少人,就想看到秦武失望時候的樣子。
離木屋越近,秦武的臉色便越差,他腳下如生風一般,快速的走着。木屋的門上沒有挂鎖,輕輕一推便能打開。在他準備走進去的時候,林白卻上前來阻攔。
“若是陳小七逃走了,那該如何處置?”
秦武一記眼刀甩過去,根本不按照他的話茬繼續說,而是一遍遍強調:“他不會的。”
說完,便一把推開了形同虛設的門。林白雙手環抱在胸前,跟在後面看笑話,卻聽見秦武心疼地喊了一聲“小七”。
意識到事情不對的他趕緊進屋去,卻看見早就應該離開的陳小七此刻正躺在地上,手腳都被繩索給綁着。
陳小七迷迷糊糊間聽見了秦武的聲音,努力睜開眼一看,發現真的是他。一時間委屈上頭,便生氣地埋怨:“你怎麽才回來?”
秦武聽了,內疚不已,解開他的繩子,将他輕輕抱起來。可即便動作已經很輕很輕了,陳小七還是疼得低聲哽咽,眼淚也流了出來。
林白已經被吓傻了,他根本沒想到陳小七會将自己又綁起來,在秦武抱着人過去的時候還想将他給扯下來,但被秦武一腳給踢開了。
“唐紹,把他給我綁了!”
秦武很生氣,一點兒情面都不留,說完以後徑直離開那裏。回到屋裏後,讓人趕緊去請何老,還好何老聽見了一絲風聲,早就準備好了,拎着藥箱便走。
“秦武……“陳小七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喊着他的名字。秦武聽了趕緊走到床頭蹲下,耐心的回應,“我在的,你說吧。”
只是聽聲音還不滿足,陳小七費盡力氣睜開眼,想看看眼前的人是不是秦武本人。結果是看見了也不滿足,還要上手去摸一摸。秦武瞧出了他的意圖,忙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哽咽道:“小七,我在的。”
這下陳小七終于滿意了,蒼白的嘴巴微微上揚,啞着聲音問:“你傷在哪兒了?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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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武沒想到他費勁吧啦的竟是要問這個,沖他笑了笑,溫柔地回:“胳膊上,一點點小傷,早就好了,你別想太多,好好養傷。”
何老給他的下半身都上完了藥,該看看上半身了,便走過來将秦武擠開,“你讓一讓。”
聽見這話,秦武很配合地準備起身,卻被陳小七給抓住了手。躺在床上的人動了動嘴巴,卻沒聽見聲音,他只好附耳過去,然後便聽見陳小七哭着說:“我不是奸細。”
他當然相信了,嗯了一聲,然後寵溺的揉着他的頭,哄道:“我知道的,你別擔心,我回來了,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秦武說着這話心裏都針刺般疼,明明他才跟陳小七說過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他了,結果轉臉就被人給打成這樣。
所以此事不能善罷甘休,他又哄了哄陳小七,然後便離開屋子。
現在外面有十來個人守着,最初那兩人被馮子明帶人在馬廄裏找到的,是被迷暈了。秦武沒有過分苛責他們,只是将他們罰去喂馬,以後再幹不了守衛的活了。
陳小七身上到處疼,何老擦藥的時候更疼,他想暈過去都不行了。腳上本就腫了一大片,在樹林裏逃跑的時候又用力過度,最後疼得都快走不了路了。
其實原本是沒打算回來的,只是他跑着跑着突然想到,林白那麽讨厭自己,為什麽會選擇給自己松綁,而且剛好有那麽一扇窗戶不費吹灰之力就弄開了,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陳小七設想了一下後果,其實自己拖着一身傷根本跑不遠,再背上奸細逃跑這個罪名,若是被人抓到的話,幾乎是可以當場殺死的。
他越想越害怕,覺得自己應該回去,那樣的話,至少能拖延到秦武出現。
于是他又慢慢的走回去,回到木屋以後還将打掉的窗戶給還原。做完這一切,他再走到門前去試着拉了一下,結果居然輕輕的便打開了。
看來自己的猜想沒有錯,林白是打算在自己逃跑後追去外面動手。
陳小七想,跑出去,被殺的可能有七成,不跑出去,被殺的可能有四成,那還是留在這裏好了。
屋裏還有之前捆自己的繩索,他撿起來将腿給綁上,然後在手上繞圈,最後用牙齒咬着系了個結。
當然,他也沒蠢到将自己徹底給綁死,還是留了點餘地的。
何老給他處理完了大部分裸露在外的傷口,衣裳已經被打破了,所以連上藥都不需要再脫衣裳。
陳小七動了動自己的腳,感覺重得很,好像沒知覺了一般,吓得他說話都帶了哭腔,“我的腳怎麽了?”
“沒事,沒事啊,別着急,”何老正在收拾藥箱,聽見這話後趕緊轉過身來安慰他,“別怕,都是皮外傷,不要緊的,多用點藥就好了。”
這下陳小七才終于放心下來,只是身上的髒衣裳穿着有些不舒服,他想換掉。
“大當家安排了郎君來照顧你,別着急,一會兒我走了他們便來了。”何老說完,給他叮囑了一些該注意的事,便背着藥箱離開了。
陳小七躺在床上沒動,不久後聽見一個聲音在門外問:“陳哥兒,我們可以進來嗎?”
這聲音沒聽過,很陌生。陳小七拼命從嗓子裏擠出一聲重重的“嗯”,生怕他們聽不見。來的是兩個郎君,一個空手走在前面,一個在後面端着盆。
“陳哥兒,我是二當家的夫郎,我姓黃,你叫我黃郎君便好。”走在前面的那個郎君一臉的和善,徑直走到床前坐下,二說不說便開始幫他脫衣裳。
陳小七來不及阻攔,被羞得臉發燙。旁邊端盆的那個郎君見了,忍不住開玩笑道:“哥兒別害羞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今日秦武為救陳小七綁了林白的事沒過多久山裏都傳遍了,這會兒大夥幾乎分成了兩派,在聚義堂議事呢。
一派以張老和莫老為首,認為秦武應該與林白成親,并且很讨厭外來的陳小七;一派便是秦武的手下了,認為林白心思歹毒,不配做壓寨夫郎。
顯然,這兩個郎君是秦武的人,不然也進不來這間屋子。
“陳哥兒別怕,他是我的弟媳,姓楊,比你大幾歲。”黃郎君輕輕解開了衣裳,從楊郎君手裏接過浸了熱水的帕子,一點一點的給他擦拭着身子,順帶和他聊聊天,“聽大當家說,你才十四歲?”
陳小七聽見自己十四歲的時候還懵了一下,還準備反駁說自己十七歲,還好他反應迅速,立馬心虛地回:“嗯,十四。”
“你爹娘也真是舍得,才十四就讓你出來了。”黃郎君順嘴說了這麽一句,話出口以後才覺着不妥當,便尴尬地笑了笑,然後問他,“那你願不願意留下來啊,就在我們青崀山住着。”
留下來?這個問題陳小七沒有深入地想過,因為他總是先入為主的認為自己遲早要離開的。
黃郎君說這話的意思當然是留下來,和秦武在一起,可陳小七并未回答。站在旁邊的楊郎君見了,笑着回他哥哥,“哥你別逗他了,人家還那麽小,大當家不讓我們逗的。”
聽見“大當家”三個字,陳小七的心沒緣由的跳得快,伸手捂都捂不住,他猶豫了許久,這才小聲地問:“他人呢?”
之前秦武見自己受傷,都是恨不得一直守在身邊的,可這次卻匆匆離去了。他很在意秦武是不是相信了林白的話,開始懷疑自己是奸細。
可是這個問題問出去了許久,都沒有人回應。
黃郎君和楊郎君像是沒聽見一樣,低頭不語,直到陳小七再次詢問,并且提高了音量。眼見不能再裝傻充愣了,黃郎君這才神色怪異地說:“沒事,大當家有事要處理,他處理好了就會來看你了。”
“真的嗎?”陳小七滿臉懷疑,他總覺得這倆人有事瞞着自己,便小心地打探,“大當家是和林白在一起嗎?”
兩人不說話,他心裏邊有了些譜,接着又問:“是在和林白商量如何處置我嗎?他相信我是奸細了?”
話音落,楊郎君立馬着急的解釋:“沒有沒有,大當家不會這樣做的,他沒有相信林白的鬼話!”
陳小七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表情,确定這不是在撒謊,便立馬發作,“秦武在處置林白對不對?那他會不會有危險?他在哪兒?你們帶我去好不好?”
他明白了,如果只是一件小事的話,秦武根本不會瞞着自己,而是大大方方的說,然後再走。可是現在看這兩人吞吞吐吐不願明說的樣子,就知道林白的事情很棘手。
”我,我要去找他。“
陳小七此時此刻,非常想見到秦武。他給自己找的理由是秦武為了救自己才和林白翻臉的,所以不能留他孤身涉險,得過去幫他。
黃郎君阻止他,并以他衣裳破了不方便出門為借口。陳小七強撐着起來,指着屋裏的大衣櫃道:“那裏有秦武的衣裳,給我一件披上好不好,我一定要去找他的。”
可不能讓他獨自面對。
最後黃郎君被他磨得沒辦法了,只好應了他的要求,給他抹了藥後拿起一件青色的衣裳将他裹起來。
秦武的衣裳太大,陳小七的手都遮完了,卷了四五圈這才将将露出手腕。
“走吧。”
他還很虛弱,說話有氣無力的。黃郎君和楊郎君分別攙扶着他,慢慢往聚義堂去。
陳小七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裏面傳來打砸的聲音,他一急,想趕緊過去,但腳疼得讓他差點摔在地上。
“別急別急,沒什麽事的,別擔心。”黃郎君一邊攙着他,一邊寬慰他,結果剛進去便看見十幾個人舉着刀對準秦武,堂內硝煙四起,個個劍拔弩張。
陳小七看見林白跪在地上,在他身邊還有兩個老頭,看樣子就不像什麽好東西。他瞪了一眼,便急切地往秦武的身邊走去,邊走邊喊:“秦武,秦武……”
衆人都轉過身來看,此刻陳小七穿着秦武的外衣,直接蓋住了小腿,再加上腿腳有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樣子很滑稽。
張老和莫老見了,氣沖沖的指着他問秦武,“你就為了這麽個東西要抛棄林白?他可是你爹給你找的媳婦兒!”
秦武不理,一心只看向陳小七的方向,許久之後這才極其冷漠的答:“我爹當年只是随口一提,并未敬告神明,再說了,我爹後來也說了此事作罷 ,是你們一直揪着不放,為何怪我?”
說完,直接朝前一步走去,對面的刀劍便抵在了脖子上。陳小七看見這一幕吓得要死,哭着喊秦武的名字,可他卻不怕,冷眼盯着面前舉刀的人。
他的眼神太過淩厲,讓人感到一陣陣寒意襲來。
“你若不怕,盡管試試。”
秦武眼都不眨地又往前一步,那人不收刀,他的脖子瞬間流出血來。見狀,周圍的手下立馬抽出刀抵住張老和莫老的脖子。
“秦武,你瘋了,我們可是你的長輩!”
原來他們二人被抵住了脖子也會害怕,秦武嗤笑一聲,不留情面道:“張叔,莫叔,勸你們還是安度晚年吧,別惹事了。”
話音剛落,用刀抵着他的那個人毫無征兆地被削了右手。大刀掉在地上哐當一聲,斷臂順勢便滾到林白腳邊,吓得他哇哇大叫。
沒人看見是誰動的手,連聲音都沒聽見那人便殘了。
此事也是稍稍給兩個老頭露了一手,讓他們知道此時的秦武不再是懵懂未知的孩子,而是青崀山的匪首。
陳小七被吓得不會動彈了,直愣愣的站着。秦武走過去将他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離開聚義堂。
見他的脖子一直流血,像是止不住一般,陳小七終于回過神來,連忙用手幫他捂住。
秦武絲毫沒有疼的感覺,還能分神安慰他,“小七,抱歉讓你看見這些,不要害怕,他們是壞人,我不是。”
“你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