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 31 章
夜晚突然下起一場暴雨來, 遮擋了人們大半的視線。
在明景村裏，秦武的人和那群豬肚山山匪持刀站在擁擠的巷道裏，誰也不肯退讓一步，忽然孫義上前在秦武耳邊說了一句：“對面那人就是當日想要搶走小七的人。”
聽見這話後秦武的眼神瞬間蓄滿殺意, 拉緊缰繩提刀沖了過去, 口中嘶喊着“殺”！其餘兄弟見狀也都跟着沖了上去, 場面一度陷入混戰。
秦武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那個男子，他刀刀逼近, 終于在十招之內将其斬首于此。可他還沒來得及回頭, 一把刀尖就從心口處的位置直接穿了出來。
“大哥！”
孫義的聲音響徹雲霄，而他卻來不及躲開身邊的那些人，被亂刀砍落下馬。
秦武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他也跌下了馬, 雨水沖走他身上的血, 流在地上成了一條血河。他睜着眼不甘心地看着，明明只差一點就能和小七成親了，怎麽就死了呢？
“秦武！”
睡夢中的陳小七猛然驚醒, 渾身都是濕淋淋的，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也是滿手的汗。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急急忙忙地朝窗外望去，發現已經快要天亮了，也沒有下雨。
原來是一場夢，差點把自己吓死。
陳小七緩了口氣後掀開被子下床，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然後又坐在桌前開始繡荷包。今晚秦武就要回來了, 得趕緊繡好送給他。
午飯的時候他親自下廚做了好幾個菜，全都溫在鍋裏等秦武回來吃。眼看着天色不早了, 他想快一點見到秦武，便跑到下山路口那裏去等着。
路口處的守衛知道他是未來的壓寨夫郎，都不敢怠慢了他，又是拿小馬紮出來給他坐，又是給他送吃的，無微不至地伺候着。
夜幕漸漸降臨，四周的蟲鳴聲更明顯了些，天上繁星點點，月亮的光照亮了一半的大地。陳小七等得有些久了，抱着自己的膝蓋用木棍在地上悶悶不樂地劃拉着。
他不知道秦武什麽時候回來，也許是馬上，也許是深夜或者淩晨，但不管什麽時候，總要等到他才行。
戌時正刻，路面上忽然傳來一陣若隐若現的馬蹄聲，陳小七趕緊扔了木棍認真地聽着，還叫旁人一起來聽。
“是不是有馬蹄聲？是不是他們回來了？”
其餘幾人趴在地上聽了又聽，紛紛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地回：“陳哥兒，兄弟幾個沒聽見，大當家也許回來得晚，要不你先回去？”
陳小七心裏剛燃起來的火苗又熄滅了，他眼裏含着淚，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倔強道：“不走，我就在這裏等他。”
說完，又拿起木棍繼續劃拉。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清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陳小七确定自己這次沒聽錯，連忙站起身來張望着，不多時果然看見一點火光快速地朝自己這邊移動着，等近了以後才發現是他們手裏拿着的火把。
“秦武！”
陳小七扔掉木棍興奮地跑過去，秦武見狀也趕緊下馬，正好接住飛撲而來的人。
“大晚上的怎麽在這兒等着？”
“我想你了。”陳小七對自己的思念直言不諱，說完便開始檢查他的身體，“你有沒有受傷啊，我做了個可怕的夢，吓死我了。”
秦武拉着他站在旁邊，讓其餘的兄弟先将馬送到馬廄去，他們則慢慢地走回去。
月亮跟随着兩人的腳步，清冷柔和的光籠罩在他們身上，多了一絲朦胧飄逸的美感。陳小七挽着秦武的胳膊，心裏還後怕地很，不停地跟他說自己做了個噩夢，很可怕很可怕。
秦武忽然停下腳步側身過來看着他，問：“是不是夢見我死了？”
陳小七垂下頭不說話，許久以後才難過地點點頭。
見狀，秦武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道：“感覺到我掌心的溫度了嗎，是熱的，我沒死，好好地回來了，不僅回來了，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說完便從懷裏拿出一包蜜餞，笑着晃了晃，然後拉着他的手放進手心裏。陳小七打開以後聞到了濃濃的甜味，他手執一顆墊着腳喂到秦武嘴邊，嬌聲道：“你吃。”
秦武雖然吃下了那顆蜜餞，可眼睛卻一直看着他，舍不得挪開半分。
“我炒了好幾個菜，都還熱着呢，端來給你吃好不好？”陳小七嘴裏也含着一顆，說話時滾到一旁的腮幫子那裏含着，從外面看右邊的臉鼓鼓的，十分可愛。
秦武忍住心裏的那份沖動，深吸好幾口氣才将争先恐後湧上來的欲望給壓制下去，然後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幫子，回：“好啊，走，回家吃飯去。”
手下将飯菜端來的時候陳小七正在幫秦武洗手，那樣子可真是恩愛無疑。
“我給你煲了湯，一會兒多喝點，好好補補。”
陳小七想着自從中秋夜的前一日開始他幾乎就沒好好睡過覺，所以今日就用酸棗仁熬了碗安神湯，想要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這話在那兩個手下的耳朵裏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他們謹慎地交換着眼神，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消息，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秦武見他們還不走，一邊扯下毛巾擦手，一邊道：“沒你們什麽事了，先下去吧，一會兒來收拾就行。”
兩人彎腰低頭，努力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你給我煲了什麽湯啊。”
“酸棗仁湯，安神的，一會兒你吃完飯了歇一歇再喝。”陳小七自覺地坐在他旁邊，将筷子遞給他，然後貼心地替他夾菜，“你多吃點，這幾天肯定很累。”
秦武的确很累，也很餓，整頓飯吃得狼吞虎咽的。陳小七見了很擔憂，怕自己做得不夠多他沒吃飽，便問：“還要不要，我再去給你做。”
“不要了，吃飽了。”秦武放下擦嘴的帕子，轉頭看着他，笑着道，“小七，你做飯真好吃，我好幸福。”
陳小七抿着嘴笑，故作神秘地問：“只是這樣你就覺得幸福了？”
“那還有什麽？”
“還有這個！”
陳小七從懷裏拿出那只魚戲蓮葉的荷包，拎着繩子任它在半空中晃悠，秦武的眼睛只知道跟着荷包動，已經完全被它給吸引了。
“給我的嗎？”他問。
“不給你！”陳小七突然将荷包收回去按在懷裏藏着，見秦武開始着急了，這才哈哈大笑，“不給你給誰啊？”
就是想看他為自己着急的樣子。
秦武伸出雙手鄭重地接過荷包，怎麽看也看不夠，當即便将它給挂在了腰間，激動道：“小七，謝謝。”
“不謝。”陳小七伸手拍了拍垂在他腿上的荷包，忽然一臉嬌羞道，“以後你去哪兒都要帶着它，一看見他就想起我，要記得回家，我還在等你呢。”
秦武知道這次他肯定被吓得不輕，不然不會輕易說出這些話，為了讓他放下心來，當場舉着手對天發誓：
“我發誓，絕不會丢下你一個人，就算百年之後要死我也得死你後頭，不會讓你孤孤單單的。”
“呸呸呸，你說什麽呢！”陳小七急忙按住他的嘴，有些生氣地道，“才剛回來就說什麽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以後別亂說話好不好？”
秦武順勢就将他的手給拉下來握在了掌心了裏，認真地回複：“好，以後再也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
陳小七無意中對上了他炙熱的目光，瞬間覺着他的掌心也在發燙，而且還在逐漸升溫。他緊張地抽出自己的手，将旁邊的酸棗仁湯端給他，小聲道：“睡了早點休息吧。”
“我先拿着，一會兒回老五那兒了再喝。”
他這麽一說陳小七倒是想起來了，除了慶功宴喝醉的那晚，秦武便沒有再和自己同床過，一直和孫義住在一起。
“那你記得喝，晚上能睡個好覺。”
秦武點點頭後抱着湯罐起身，都已經門口了卻又回過身來，問：“你今晚還害怕嗎？”
“什麽？”陳小七沒有立即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随後便聽見他又說，“害怕的話用不用我留下來陪你？”
一句話惹得陳小七的心撲通撲通亂跳，緋紅漸漸爬上了臉。他無措地用手指絞着腰間的帶子，細聲道：“不，不怕。”
“好，那我走了，明日來找你。”
秦武說完這話便踏出了房門，陳小七急忙過去将門栓給插上，然後背靠着門板急促地喘着粗氣。好險好險，剛剛竟然有一瞬間想要秦武留下來，這是什麽危險的想法，可千萬不能有。
他用了甩了甩腦子，将那些不好的想法全都給甩出去。
次日一早，陳小七剛準備打掃一下院子便看見孫義氣沖沖地跑了進來。
“大哥夫，你管管大哥行不行！”
孫義是真的很生氣，感覺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陳小七抓起掃帚當武器，橫欄在自己身前，緊張道：“他怎麽了，你這麽生氣幹什麽？”
“大哥他昨晚抱着個湯罐回來也不喝，就坐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傻笑，我想睡覺都不成，他非拉着我欣賞那個什麽荷包，念叨了一晚上，我差點猝死了你知不知道！”
陳小七實在沒想到秦武會樂成這樣，有些不相信地問：“你沒有做夢吧？你說的那些真的是秦武做的？”
“你若不信便随我去看看，他今早起來系的是那條寶貝蹀躞帶，将荷包挂在腰間後就出去滿山嘚瑟了，再不去阻止恐怕大家都會覺得他瘋了。”
見孫義說得這麽嚴重，陳小七趕緊放下掃帚，跟他一起去找秦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