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黎原回到家時，客廳的燈亮着，黎正英罕見地回來很早。
他在書房裏不知忙着什麽，黎原推開書房的門，他還吓了一跳，反手就把打開的文件給關了。
黎原狐疑地瞥了一眼電腦：“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啊，忙點公事。”黎正英一臉的若無其事，“回來了，有什麽事？”
他這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黎原看得太多了，她冷冷一笑，說道：“今天學校表彰大會，孫永昌又來了。”
這次是真的，她早就在黎正英的手機裏記住了他的臉。作為湘城的企業家，來最有名的湘水高中投資助學，搏個公益的好名聲，也不過是擡擡手指就能獲益的事。
黎正英聞言，脖子一縮，目光躲閃：“他……他沒怎麽你吧？”
黎原不答反問：“你還在替他做事？”
黎正英狡辯道：“也不叫替他做事，就公司裏有點合作……”
他似乎覺得被自己的女兒這樣質問有點丢臉，聲音又硬氣起來，反過來教育她：“你問這些有什麽用？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如果那孫子再對你起心思，你就跟他說你認識淩雲升，他跟淩家往來很多，不看僧面也要看幾分佛面，知道嗎？”
黎原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突然問：“黎正英，你在給他們做什麽事？幹淨嗎？”
黎正英聞言，氣得跳腳：“你先別管我在做什麽，再這麽沒大沒小，直呼其名試試？我可是你老子！”
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一臉怒容，卻還不忘擋着點電腦屏幕，看來是毫無跟她談公事的心思。
黎原幽幽嘆了一聲，有點無奈，又像松了口氣：“算了，我不管你了。”
她轉身離開，把書房的門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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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黎正英悶響的怒音：“回來！說的都是些什麽話？一點素質都沒有，我怎麽養出來你這個東西……”
黎原神色分毫不變，撓了下自己快磨出繭子的耳朵，回到卧室。
上輩子，淩雲升是怎麽跟她說的？
林北呈的妹妹，逍遙法外的小混混，黎正英參股酒吧的錄像帶。五年，死去的五個人。
如果她猜的沒錯，那個酒吧就是妖精天堂。除去孫永昌和李作炜兩個控股的老板，還有三個混混，江馳會不會是其中之一？
可是……江馳怎麽會認識林北呈的妹妹呢？黎正英的錄像又從何而來？
黎原想不通，好在離周日只有三天，時間還很充裕。
這一晚，她翻來覆去，睡得并不安寧。到半夜時，肚子隐隐一陣脹痛，黎原去廁所一看，果然是到了生理期。
第二天一早，黎原頂着雙熊貓眼就去向王岳謙告體育課的假，王岳謙答應得很爽快，當着她的面就給體育老師打了電話。
過幾天正式開學時，他們就要升入高三，體育課早就已經不怎麽上了。但實際上整個年級都在補課，就連體育老師都忙着補上學期落下的體測。
上完兩節課，學生都陸陸續續地下樓體測。黎原全身乏力，一手捂着肚子，趴在桌上補眠。
空調不停制造着冷氣，轉眼間教室裏就已經空空蕩蕩，只剩黎原一人，安靜地沉睡。
過了一會，她在睡夢中隐隐聽到動靜，本以為是同學回來了，可聽着又不像，那聲音被抑制得很小，生怕吵醒她一樣。
黎原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看見一個背影從前門離開了。
那背影太熟悉，黎原眯着眼都能認出是林北呈。
她覺得口渴，拿起自己的保溫杯就想去樓下接水，卻發現自己空空如也的水杯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裝滿了，沉甸甸的，連水溫都被控制得剛剛好，入口時不冷也不燙。
教室裏門窗緊閉，安安靜靜，只有立式空調往外吹風的白噪聲，富有規律地響着，很催眠。黎原定睛一看，空調的溫度也被調高了。
她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又放心地睡了過去。
過了不久，下課鈴聲響起，黎原上了個廁所回來的功夫，學生們就已經陸陸續續考完體測，滿頭大汗地回了教室。
她剛在座位坐下，突然從教室後面爆發了一聲驚叫：“我的錢不見了！”
這聲音洪亮無比，惹得學生們紛紛側目。有幾個學生想到什麽，立刻翻了自己的書包，臉色頓時也變了。
“我的獎學金呢？”
“我的錢也沒了！我明明記得表彰結束我一直放在書包裏的！”
“怎麽辦？怎麽會這樣？”
昨晚參加了表彰大會的學生，凡是領了獎學金的人，全都說自己的錢不見了，連個空紅包都不剩。
有個女生當場急得哭了起來：“我好不容易拿的名次，有五百塊錢呢！我一分錢都還沒舍得花，怎麽會這樣，肯定是被人偷了！”
她不說還好，一提到名次，有幾個人的臉色就不對，眼風唰唰地往黎原這裏瞟。
有個女孩狀似不經意地嘀咕說：“只有黎原體育課沒去上！”
班裏的氛圍突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黎原認出了這個女孩，她平時沒少給自己使絆子，不是今天撞翻了書，就是明天踩了她的腳。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孩，黎原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
女孩依舊不依不饒，質問她：“黎原，你的獎金呢？”
黎原沉默片刻，開始翻自己的書包。
她的錢一分沒少。
女孩一看，像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樣，大義凜然道：“怎麽只有你的錢沒被偷？不會小偷就是你吧！”
周遭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面對遙言的中傷，自證是最無力的武器。
黎原深谙這點，立刻反唇相譏：“你一沒拿錢，二沒丢錢，怎麽突然這麽急，心虛了？”
女孩瞪大了眼，亂了陣腳：“你胡說什麽！”
舒檬站出來穩住局面：“又不是只有體育課大家都不在，昨晚放學大家也都回家了呀。也不一定是被偷了，大家先別急。”
有個男生卻抱怨道：“就是體育課沒的，今天早上上課的時候我翻出來看了，那時候錢還在呢。考個體測，一轉眼回來錢就沒了！”
黎原眉頭一皺，心道這事可能不簡單。
舒檬問她：“黎原，體育課除了你，還有沒有其他人來過我們教室？”
衆人滿懷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黎原抿了抿唇，道：“我睡着了，不太清楚……”
女孩陰陽怪氣道：“怎麽早不睡晚不睡，剛好大家丢錢的時候睡啊？”
“徐莉！”舒檬皺着眉喝止她，“事情結果沒出來之前，不要再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了。黎原上次被邵楠楠的事害得還不夠慘嗎？”
“是啊。”有人應和道，“大家都是同學，攻擊性不要那麽強嘛……”
徐莉憤惱地捂着臉，垂着頭不再吭聲。
輿論真是神奇的東西，有人罵她，就有人護她。悠悠衆口，積毀銷骨。
黎原心裏也不好受，她想了想，說道：“你們是在班裏丢了錢，王岳謙裝的監控是24小時都開着的，讓他幫忙查一查吧。”
班級裏的攝像頭是今年才裝上的，跟普通考試用的監控不一樣，每個班級的攝像頭連接着班主任的手機，班主任随時監視班裏情況，即使他遠在天邊，也能通過攝像頭把違紀的學生大罵一通。
當初安裝時，多少學生怨聲載道，揚言隐私受到了侵犯，但是當言論翻不起水花時，大家什麽都做不了，就只能更謹慎地約束自己，直到今天出事，才驚覺這玩意兒裝上似乎還真有點用處。
幾個學生陸陸續續反應過來，說：“對啊，要個監控就好了。”
很快，王岳謙氣勢洶洶地被請來了班裏，逐一挨個問清情況後，眉頭已經皺成了個川字。
最後他說：“樓上1班也是這樣，只有咱們物化班的獎學金失竊了，總金額加起來将近五千！這兩天要是沒人來主動承認并還錢，學校可就要考慮報警處理了。”
有學生在底下不甘心地問：“老師，能不能直接看監控？”
王岳謙沉吟片刻，打了個馬虎眼過去：“有需要的話我們當然會看的，丢了錢的學生先不要急，學校一定會重視這件事，在這兩天盡快給大家一個交代……”
黎原凝着眉，有一下沒一下地轉着手裏的筆。
如果看個監控就能解決，又何必拖這麽久，她敏銳地聞到了其中的貓膩。
兩個班級一起體測，只有她的錢一分不少，也許真的是在體育課上失竊的。對方害怕驚動她，所以沒動她的書包，又或許……是她認識的人？
她腦子裏飄過林北呈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頓時被內心詭異的想法吓了一跳。剛才她并沒有告訴大家林北呈來過，因為她覺得林北呈壓根不可能是那種人。
林北呈現在很窮嗎？黎原不清楚他的情況，但她潛意識裏覺得，林北呈根本看不上那五千塊錢。
這件事，上輩子也沒有發生過，至少她腦海中毫無印象。但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也說明了……既定的未來是可以被改變的，也許這是個好消息。
那些原本将要死去的人，又多了一次可以活下來的機會。
黎原往角落一瞥，喬立明的位置依舊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