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林北呈去了廚房，從裏面傳來忙碌的聲音。
黎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小琴大約是看到她愁眉苦臉的，小跑過來給她遞了一個布娃娃。
黎原驚訝道：“給我的嗎？”
小琴羞澀地點點頭：“原原姐姐，笑起來好看。”
黎原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她拉着小琴坐在沙發上，撫摸她長長的卷發：“小琴也好可愛呀，和娃娃一樣可愛。”
小琴捂着嘴“咯咯”地笑。
黎原說：“我給你梳頭吧，看你的頭發亂的像個稻草人。”
小琴于是“噔噔噔”地去給黎原拿梳子。
黎原認真地給她打理起頭發來，她的頭發柔軟而蓬松，像一大塊綿密的蛋糕。小琴背對她坐着，手指無意識地翻來覆去，嘴裏開心地哼着不成調的歌。
黎原梳着梳着，心情卻無法抑制的越來越低落。
原來她是如此的美麗而單純，可這些并不應該成為在最後害她慘死的屠刀，躲在背後真正的劊子手呢，憑什麽他們能夠毫發無損地逃脫？
黎原擰着眉沉思。
上輩子在他們三人身上發生的事，黎原一無所知，大概的時間範圍尚且無法确定，光是防備都顯得格外困難。
但至少她知道事情發生在妖精天堂，而江馳在妖精天堂的地位，她已經領略過了。發生在那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他可能就是兇手之一。可想想江馳不羁的性格，黎原又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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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嘟起嘴，向她委屈地告狀：“姐姐，我好想吃糖，為什麽哥哥不讓我吃？我已經很少長蛀牙了。”
黎原回過神，笑了笑，朝廚房喊道：“林北呈，你們虐待兒童啊！”
林北呈正切着肉，聞言探出一個頭來，抽空看了兩人一眼。
黎原給小琴綁了個雙麻花辮，小琴興奮地去照鏡子，高興地在客廳裏來回蹦跶：“好看！好看！”
黎原對她笑了笑，走進廚房。
林北呈左手颠着鍋，右手拿着勺子翻炒，那模樣俨然是十分熟練，像個大廚，黎原“啧啧”兩聲：“林北呈，你怎麽什麽都會啊。”
林北呈勾了勾唇，接下這份誇獎。
黎原靠近他，趁他翻炒之際，将他右手的衣袖稍稍挽起。
她的突然靠近，成功地讓林北呈的心漏了一拍。
黎原調侃道：“你做飯，我看着，這怎麽不算一種紅袖添香呢？”
林北呈被她逗笑了，嘴上卻說：“廚房油煙重，出去吧。”
黎原“哼”了一聲：“給我把刀，我要切西瓜。”
林北呈把火關掉，說：“我來。”
他個子已經很高了，卻還要踮起腳，從緊貼牆壁的壁櫥頂上抽出一把菜刀來，看得黎原目瞪口呆。
林北呈無奈解釋道：“不想讓小琴碰到刀，有點危險。”
他将西瓜洗幹淨，利落地切成兩半：“你要挖着吃還是切着吃？”
黎原說：“多切幾塊吧，我吃不完那麽多。”
林北呈于是又唰唰幾刀，浸水的手指顯得修長又有力，黎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從西瓜黏到他的手上。
等她終于回神的時候，小琴已經抱着瓜在樂呵呵地啃了。
唉，她什麽時候才能對他的手免疫啊。
黎原問他：“林北呈，你仇人多嗎？會不會有人想要報複到你的家人？”
林北呈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還好，我平時會盯着他們的動向，提前防備。”
黎原于是想到，每次江馳來學校找上她，林北呈總能及時地出現在她身邊。那不是巧合，而是他一直就有所戒備。
“你的消息真的有那麽靈通嗎？”黎原懷疑地問。
林北呈淡淡一笑：“至少目前還沒出過什麽問題。”
現在沒問題，可不代表以後沒問題，甚至還可能是個生死攸關的大問題，黎原沒辦法不擔心。
“如果……有你不知道的仇人怎麽辦？如果還是出了意外怎麽辦？”
林北呈看她一眼，發現她面色焦慮，看來是真的憂心。
于是他認真解釋道：“小明雖然莽撞，但是膽子不大，雖然有時候會惹點小麻煩，但還不至于捅出大簍子。至于小琴，除非我或者小明帶着她，否則她平時都不被允許外出，平時我們不在，也有專門的保姆照顧她。她的手機上裝有定位系統，一旦離開這幢樓，我的手機就會立刻收到警報，家裏的門是也我親自改裝的雙重防盜，想硬闖進來幾乎不可能，所以……”
林北呈對她笑笑：“別擔心，我會保護好他們。還有你，我也會盡我所能地保護你。”
說到最後，他似乎有些赧然，微微側過臉去。
黎原卻聽得心裏一陣陣的發酸。
他原來已經做了那麽多！可惜，可悲，即使他已經做了這麽多，喬立明和喬立琴依然會死，以那樣慘烈的方式，而兇手們卻能逍遙法外！
黎原沉默着離開廚房。
林北呈做什麽都好像很有效率，沒一會時間，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菜。他在廚房等最後一道煨着的湯。
小琴早就饞了，砸吧着嘴說：“哥哥做飯比阿姨做得好吃！”
黎原問她：“阿姨平時對你好嗎？”
小琴點點頭：“阿姨很好！”
黎原想了想，壓低聲音問：“小琴，你有沒有阿姨的號碼？”
小琴懵懂地點點頭。
黎原又問：“小琴，我能看看你的手機嗎？”
小琴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手機給她看。粉色的HelloKitty外殼，挂着一連串吊墜，竟然是一部老人機。
黎原不知道林北呈所說的定位裝在哪，她也察覺不到。手機裏倒是有幾個簡單的游戲，貪吃蛇，俄羅斯方塊，連連看……
黎原打開她的聯系人，除了阿姨以外，竟然只有喬立明和林北呈兩個人，其他誰也沒有。
是啊，她的世界太小了，喬父死後，就只剩下兩個哥哥。哥哥們在尚不能照顧好自己的年紀，就已經學會了照顧她。
黎原把自己的號碼存了上去，又用她的手機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小琴，以後你遇到什麽事，如果打哥哥的電話打不通，千萬記得要打姐姐的電話，知道嗎？”
小琴乖巧地點點頭：“知道了！”
黎原嘆了一聲，還是不放心，萬一出了意外，她的手機不在身上怎麽辦？
黎原小聲說：“小琴，你把姐姐的號碼背下來好不好？如果你能背下，姐姐下次來就給你帶糖。”
小琴笑得眉眼彎彎：“真的嗎？”
黎原點點頭，小琴立刻就開始在嘴裏反複念叨着那幾個數字。黎原把小琴拉過來：“噓，別讓哥哥知道這件事，吃糖的事咱們不能告訴他！”
林北呈是多心細如發的人，她這麽過度緊張，只怕在他眼裏是有貓膩。到時候問起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小琴說：“好，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黎原笑着和她拉鈎：“今晚我就給你打電話，檢查你有沒有背好！”
小琴“啊啊”地叫了兩聲，一溜煙跑回自己的卧室，用被子蒙住頭，努力背那一串數字去了。
黎原想笑，卻笑不出來。未來有太多的未知，太多的迷茫，她一個人重生而來，猶如逆水行舟，走出的每一步都感覺不夠，卻又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麽。
林北呈在廚房裏還不出來，他已經待了很久了，黎原進去看他。
林北呈用小勺子舀了一點點湯，嘗了一口，又不滿意地倒掉。
“怎麽了？”黎原湊上去看。
山藥排骨湯嘛，湯色晶瑩剔透，香味濃郁，看着真不錯。
林北呈舀了一點點，遞到她嘴邊：“嘗嘗看。”
黎原狐疑地抿了一口，頓時皺起眉頭：“怎麽一股怪味，又酸又鹹的。”
林北呈無奈地攤手：“我是按着食譜教程做的，肉也是剛買的，很新鮮。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
黎原說：“太鹹了，你加點糖試試。”
她這番指點江山完全是空口白話，林北呈覺得不行，但他也沒反對，聽話地往裏倒糖，然後攪勻。
黎原迫不及待又嘗一口，差點沒吐出來：“怎麽又甜又鹹的……”
林北呈好笑又無奈地拍拍她的背：“算了，扔了吧，別吃壞了肚子。”
黎原皺着眉頭盯着那鍋湯。
最後她說：“你等着，下次我給你做，肯定比你做的好吃。”
“好。”林北呈說：“你可要說到做到。”
黎原“哼”了一聲，甩着頭發出去了。
林北呈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他真的很喜歡聽她說“下次”，最好他們的每一次都能有“下次”。
酒足飯飽之後，黎原主動要去洗碗，林北呈攔着不讓，小琴也來搗亂，拉着她去陽臺曬太陽。
廚房傳來“嘩嘩”的水聲，黎原躺在搖椅上犯困，頗有種“大夢浮生一覺盡，黃粱一夢飯未熟”之感。
她就這麽悠悠睡去，又在麻雀的清啼中醒來。
下午的陽光慵懶散漫，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薄薄的毯子，小琴趴在沙發上看漫畫，林北呈就坐在黎原的身邊，安安靜靜地看着書，畫面溫馨而美好。
黎原歪了歪頭，一看書名，好家夥，近代歐式幾何。難怪他另一只手在紙上時不時塗塗畫畫。
他太專注其中了，黎原又醒得悄無聲息，他沒有察覺，微微皺着眉頭，像在思考。
黎原盯着他的側顏欣賞了一會，感嘆道，果然是認真的男人最帥，他這幅專注的模樣清冷冷的，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能打動人心。
黎原悄悄地掏出手機，對着他拍了一張。他還是沒有察覺。
黎原将圖片放大，對着手機親了一下，沒忍住偷偷笑了起來。
林北呈聽見動靜，才發現她醒了：“做了什麽美夢，醒來就笑。”
他起身去給她倒了一杯水來，水溫剛剛好。
黎原才不告訴他，她上下打量他一番，說：“你頭發好長，也不怕遮着眼睛。”
林北呈随意地薅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其實只是劉海很長，碎發太多。他這麽随手一薅，竟然拗出個造型來，比剛剛看着還順眼。
黎原立刻改口：“算了，就這麽長着吧，挺好看。”
林北呈無語地瞥她一眼。
黎原看一眼時間，下午兩點了。
小琴拿着漫畫書湊過來，問林北呈：“哥哥，這是什麽字？”
對話框下畫着蔚藍蔚藍的一片，波濤洶湧。
林北呈說：“是‘海’。”
“海？”小琴歪着腦袋問：“海是什麽？”
林北呈說：“海是陸地的盡頭，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水域 。”
小琴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其實，她不懂什麽是陸地，也不懂什麽是無邊無際。
黎原聽着，心神一動，突然說：“小琴，我們帶你去看海！”
林北呈驚訝地看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