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黎原本意是想裝病,所以才特意熬了個通宵。沒想到一覺睡醒,天昏地暗,頭暈乏力,她竟然真的病了。

保姆給她一量體溫,嘴上立刻就說不好,小琴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沒等黎原反應過來,就直接給林北呈打去了電話。

說了幾句,林北呈就讓黎原接。黎原接過來,跟接了個燙手山芋的,讷讷不知該說什麽好。

林北呈喊了聲:“黎原?”

氣壓有點低,隔着屏幕黎原也能感受到。

她清了清嗓子,應了一聲,想讓自己聽起來健康一點。

林北呈問:“怎麽沒去醫院?”

她剛從醫院回來,可沒力氣再去一趟了。黎原說:“我就是有點小發燒,先吃兩頓藥,吃不好再去醫院。”

林北呈在那邊無奈地嘆了一聲。

黎原好像能想象出他那副拿她沒辦法的表情,偷偷笑了笑,問:“你那邊複習得怎麽樣?”

林北呈說:“我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除了看不見她。

黎原說:“我也挺好的,你專心準備考試就好,別分心,我可不想一畢業就跟你分道揚镳。”

他上輩子保送B大,按上輩子黎原的分數恐怕還夠不上。但這輩子不一樣了,黎原相當于複讀了一屆,考不上B大簡直對不起她兩輩子加起來的努力。

林北呈又嘆了一聲,“你還是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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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原的眼皮子已經開始打架了,迷迷糊糊道:“我信你啊,你肯定能拿獎的,加油。”

林北呈無言片刻,答:“我不是說這個。”

黎原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嗯?”

林北呈頓了頓,“沒事,困了就睡吧,好好休息。”

黎原說了聲好,就把電話還給小琴。

小琴聽了一會,又讓吳秀琴接過去,吳秀琴在那邊一連應了好幾聲,好像林北呈在那邊對她吩咐了很多事一樣。

黎原窩在沙發裏,意識又開始慢慢模糊。徹底睡去的前一秒,她突然反應過來,林北呈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對小琴的事,林北呈已經對她說了很多次可以放心。可林北呈前腳剛走,她後腳就火急火燎地搬了過來。在林北呈的視角裏,黎原的确從來就沒對他放心過。

她頗有些無力地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知道睡了多久,黎原吃了藥,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睡得極不安穩。

房門突然被敲響:“快遞到了!出來簽收一下!”

黎原睜開眼,神志還不清明,腦海中空空落落。

保姆在廚房裏準備晚餐食材,小琴踩着拖鞋喊道:“——來了!”

黎原猛地清醒過來,喊了聲:“小琴!”

小琴正要去開門,聽到聲音,停下了腳步,笑道:“原原姐姐,你睡醒了!”

黎原朝她伸手,小琴就乖巧地坐了過來,眼神疑惑:“怎麽了?”

黎原的心髒砰砰亂跳,腦子瘋狂運轉,問道:“誰的快遞?為什麽不送到驿站,反而送到家門口?”

小琴撓撓頭:“我不知道……”

她沒有這方面的常識。

光聽見聲音,不見有人開門,門口那快遞員又不耐煩地敲了兩下門,“咚咚”的響。

吳秀琴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一邊擦手,一邊尴尬道:“是……是我的快遞,我每天都來,所以幹脆讓送到這,這不是省事嘛。”

黎原問:“你買的什麽?”

吳秀琴支支吾吾道:“就……就前兩天打碎幾個碗,我重新買了,這個……我買的都是質量好的!絕對不比原來的差……”

難怪她如此心虛。

黎原說:“你讓他放門口。”

吳秀琴“哎”了一聲,就對外面的人喊道:“放門口吧!我待會出去拿!”

沒想到那快遞員安靜幾秒,卻說:“是易碎品,要本人出來确認一下簽個字!”

吳秀琴不知道要怎麽做,迷茫地望向黎原。

黎原皺起眉,起身,無聲地走到門口,透過貓眼靜靜地觀察。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戴着個鴨舌帽,的确穿着快遞員的制服,只是帽檐被壓得很低,相貌看不清晰。

黎原低聲對吳秀琴道:“你把小琴帶到房間裏去,把門反鎖,不要出來。”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凝重,本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在此刻都顯得格外詭異。吳秀琴拉着一頭霧水的小琴進了屋,雖然她也摸不着頭腦,但直覺告訴她這時候聽黎原的就好。

黎原搬了個凳子去廚房,那男人在門口等得不耐煩,喊道:“人呢?在不在?”

黎原應了聲:“——等會兒!”

嗓音還帶着病中的沙啞。

她站在凳子上,扒着櫥櫃,摸到了林北呈踮起腳才能夠到的刀。她挑了把細細長長的水果刀,別在腰後。

林北呈所謂的雙重防盜,不僅僅是門鎖鎖芯的升級,而且在門外額外裝了一扇通道栅欄門,因為是老舊的小區,這樣的老式防盜也不算罕見。

黎原打開正門,和那快遞員隔着一道鐵栅欄,兩兩相望。

他看着挺年輕,皮膚黝黑,長相也算周正。只是看到黎原的一瞬間,眼神沒由來地閃了閃。

黎原平靜地問:“怎麽簽字?”

他反而不緊不慢的,将黎原上下掃視一番,問道:“你是買家本人嗎?這字可不能亂簽啊。”

黎原抱着胳膊,“我看着不像嗎?”

聞言,他意味不明地一笑,扒拉兩下鐵欄,“你先出來驗個貨,驗好了沒問題再簽字,不然有殘缺的或者碎掉的我們物流是不負責的。”

黎原說:“驗過了,沒問題。”

他古怪地看她一眼:“有必要這麽防着嗎?”

說完,果真拿出個驗貨單子來,條款一應俱全。

黎原掃一眼,從栅欄縫裏接過來,大筆一揮寫上吳秀琴的名字。那快遞員半倚着牆看着她,問道:“你是住在這兒嗎?以前沒見過你?”

黎原筆鋒一頓,擡眸瞥他一眼。

已經是周六,快到傍晚了,黎原想了想,說:“我是來找朋友的,周一就要走了。”

他眉毛擡高幾寸,“這麽快?那不就是後天嗎?”

黎原把單子塞還給他,無言凝視。

他摸摸鼻尖,再沒理由多待,讪讪說了句:“行,走了啊。”

一路下樓,腳步聲在樓道中漸行漸遠。

黎原在原地等了一會,等到徹底聽不見聲音,才将另一道門也打開,把地上的快遞箱子拖了回來。拆開一看,果然是吳秀琴買的一些碗碟。

看來是她想多了?

黎原将刀具收好,敲敲門,吳秀琴才唯唯諾諾出來。小琴不谙世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吳秀琴卻知道是自己一個無心之舉,惹了不少麻煩,她讷讷道:“我……我以後再也不把快遞寄到這了。”

黎原疲憊地笑了笑,重新閉上眼睛。

是她想多了嗎?方才那人看她的眼神,其實她在很多男人眼裏都見過。帶着極深的侵略性,還自以為藏的很好。

吳秀琴過來摸摸她的額頭,問:“還在燒呢,要不要去醫院?”

黎原悶悶“唔”了聲,道:“不急,先等周一吧……”

……

湘城人民醫院裏,天色昏黃,霞光透過窗戶,照在空蕩蕩的病床上。

喬立明不過去買個晚飯的功夫,回來病房就已經不見了白莺莺的人影。

他找遍了醫院各個角落也沒見着。詢問護士,護士也是一臉的不高興:“還沒登記出院呢,怎麽就亂跑?出事了誰負責?”

喬立明顫抖着手,撥了電話過去。

鈴聲在妖精天堂響起。

洗手間裏,有一面巨大的公用鏡子,白莺莺對着那面鏡子,慢悠悠地補着口紅。鏡子裏的女人一襲抹胸長裙,鑲着碎鑽。面色雖蒼白,唇色卻被塗得嫣紅,反差之下,更添了幾分精致的貴氣。

洗手臺上的手機響起鈴聲,白莺莺掃了一眼,反手挂斷,将手機關機。

另一邊,喬立明握着打不通的手機,在醫院呆站了半晌,直到原本熱騰騰的晚飯已經完全放涼。

洗手間出來一個男人,和白莺莺在鏡子裏對視一瞬,又低下頭。不是別人,正是黎正英。

他喝得有點多了,眼神不太清醒,走路也晃晃悠悠。作為一個混跡商圈的小人物,每次組織酒局,他總是那個挨個陪喝的角色,在其他人還只是微醺時,他往往已經爛醉如泥。

白莺莺眯着眼看他,突然道:“你幫我看看,我這個口紅色號怎麽樣?”

黎正英懵了一下,把視線從鏡子挪到她的臉上,又挪到她殷紅飽滿的唇。

她是江馳身邊待得最久的女人,這裏的大多數人都認識她,不少人還能和她打成一片,黎正英也不例外。

他笑了一下:“我哪知道怎麽樣?”他又不懂。

白莺莺眉尖一蹙,盯着他,慢慢地把臉湊了過去:“你仔細看看嘛。”

随着她的靠近,若有若無的香氣襲入鼻腔,那雙蠱惑的唇也近在咫尺,黎正英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白莺莺把口紅塞進他的外套口袋,輕哼一聲,語氣嬌媚:“幫我裝一會兒,人家的裙子沒口袋。”

說完,臨起身前,那只手還不規矩地掐了一下他的腰。黎正英擡眸,就看見她盈盈不懷好意的笑臉。

他咬着牙,暗暗罵了聲騷貨。

白莺莺也沒說什麽,面上笑着,扭着臀走了,露背的長裙,光潔的皮膚在長發下若隐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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