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畫像

畫像

隔着一層衣料,掌心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按壓下去肌膚飽滿結實的觸感,似熾烈的火苗燙灼着林間的指尖,他禁不住掙紮着想收回,又被握住纖細手腕不讓有半分的退避。

“躲什麽?”許嘉澍語速緩慢,每個字都咬得低沉,讓人耳熱,“不是說喜歡我的身體?”

許是因為醉意消融了往日的分寸和克制,許嘉澍的修長手指緊緊禁锢着林間的腕間,力度很重,傳來幾分疼意。

林間低聲道:“嘉澍,你捏得我手疼。”

許嘉澍思維暈眩,頓了兩秒才聽清楚林間在說什麽,放開了手。

林間連忙往後退,拉開些距離,道:“時間很晚了,我扶你去休息——”

話語驟然止住,林間因不可置信,眼眸睜得似貓瞳般溜圓,張了張唇,忘了自己本想說什麽。

許嘉澍依舊是斜靠在沙發上的姿勢,面容俊美無俦,淩厲眉骨低壓,眼眸晦暗不明,面頰覆着不正常的異紅,薄唇微張,輕輕吐氣,整個人顯出某種侵略的野性。

他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在林間注視的視線中,修長手指按在淩亂衣領間,慢條斯理地又松開了一顆扣子。

襯衫衣襟向兩邊散開,微微鼓脹的結實胸肌暴露而出,小麥色肌膚仿若流轉着光亮,輪廓明晰線條流暢,隐蘊着具有攻擊性的力量感,正随着呼吸,緩慢而有力地起伏。

林間眼眸發直,盯着許嘉澍的胸肌一時挪不開視線。

許嘉澍低低笑一聲,手指繼續向下解去。

“不用脫了!”林間如夢初醒,懸崖邊上岌岌可危的理智及時拉了他一把,趕緊忙慌慌地按住許嘉澍繼續解衣的手,“這樣就可以畫!”

許嘉澍的目光落在林間按住自己的手上,又一寸寸順着上攀移。

“這樣就夠了嗎?”

許嘉澍語氣很是無辜,道:“可是阿間親口說過——喜歡我的骨骼線條、身材比例、肌肉厚薄。要是我不把衣服脫掉,阿間怎麽看得清楚我的身體?”

林間窘迫得耳根通紅,想刨個坑當場跳進去——他的那些胡話,許嘉澍居然一字不差記得這麽清楚?

“不用就是不用,”林間急得額角滲汗,“對、對了,嘉澍你困不困?要不睡一覺,明天起來我再給你畫吧?”

“我不困。阿間已經睡過一覺了,現在應該也不困吧?”

許嘉澍掃過旁邊的小絨毯,唇角微勾。

他幾乎可以想象出林間在客廳的沙發上裹着小毯子裏等他的樣子,烏黑頭發亂蓬蓬的,睡眼朦胧,暈粉的眼尾溢着點點珍珠般的淚珠,困得幾度睡過去也不肯回房間,執意等他。

他曾說過——看着林間,就想把最好的都捧給他。

既然阿間喜歡他的這具身體,他自然也能毫不猶豫地送出去。

許嘉澍懶得再去解開襯衣的最後幾顆扣子,手掌交叉抓住下擺,手臂微攏鼓起如山巒般的肌肉線條,動作利落地将整件襯衫脫了下來,随手扔到一邊。

許嘉澍重新靠回沙發上,黑眸半阖,嗓音含着很輕的笑意:“去拿筆吧。”

林間渾渾噩噩的,思維徹底宕機運轉不了,唇瓣張張合合,什麽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只好回畫室找出畫具。

真的要畫嗎啊?萬一嘉澍只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林間搖擺不定,理智撕扯似氣球搖擺不定,懸在快要爆炸的節點。

等重回客廳,一切又變作另一光景。

昂貴的定制襯衫和西褲被随意地丢置在光潔的大理石地磚上,淩亂堆疊,無人在意。

林間呆愣愣地抱着畫夾站在樓梯口,喉間發幹,渾身燥熱,掌心都是汗。

他、他沒想過許嘉澍會全脫啊。

許嘉澍靠坐沙發,修長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氣質倨傲矜貴,好似天生的帝君王者,帶着撲面而來的強烈壓迫感。

“回來了?”他掀起眼皮淡淡看林間一眼,下颌輕點,神色懶洋洋的,仿若曬着午後的太陽閑閑打盹的獵豹,“畫吧。”

光.裸的軀體舒展而放松,肌肉線條流暢緊實,是平日裏自律鍛煉的證明,又因為酒意,肌膚呈現微微的赤紅,充血贲張間,充斥着成熟男性的荷爾蒙氣息。

腰腹勁瘦,鯊魚線漂亮性感,隐含危險性,兩條結實的長腿分開而坐,毫不避諱地展示着自己的本錢。

林間心跳如擂鼓,亂得似要撞出胸膛,饒是看慣了人體,也忍不住臉紅耳赤。

他嗓音艱澀:“嘉澍會不會冷?要不還是穿上衣服吧?”

許嘉澍語氣輕慢:“不冷。站那麽遠幹什麽?過來。”

公寓裏的暖氣溫度設置得好似太高了些,饒是林間是虛寒體質,這一刻也禁不住熱得口幹舌燥,思緒成了一鍋漿糊。

所有的退路似乎被堵死,林間錯覺被架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深吸一口氣,在許嘉澍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來,支起畫板坐下,竭力摒除亂七八糟的燥熱雜念。

客廳陽臺拉攏着珍珠白的薄紗窗簾,從外透進的光線從深沉夜色逐漸變成熹微天光。

許嘉澍昏沉轉醒,睜開眼,發現自己半靠半躺在沙發上,腰間搭了一條毛絨絨的薄毯,認出是林間的小毯子。

他坐起身,絨毯往下滑落,露出不着一物的赤.裸軀體。

……他的衣服呢?

許嘉澍頭痛欲裂,連自己怎麽回來的都想不起來,更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光着睡在沙發上,索性去浴室沖洗了個澡,裹上浴袍準備回房間換衣服,發現旁邊屬于林間的房間虛虛掩着門。

他走過去,本想幫忙關門,視線随意掠過,倏地一頓。

裏面的床整齊平坦,根本沒有被躺過的跡象。

阿間昨晚沒回房間睡覺?

許嘉澍怔了怔,又想起另一個可能,轉而走向另一方的畫室。

畫室關着房門,許嘉澍叩指輕敲了敲,問:“阿間,你在裏面嗎?”

裏面靜悄悄的,沒有傳出任何回應。

許嘉澍皺起眉宇,有些擔心,思襯幾分後伸手按下門把,打開了畫室。

燈光如晝,照出整個寬闊畫室的景象,不過短短時日,已被囤囤倉鼠似的林間塞滿了練習用的各種石膏雕像,大大小小的畫架錯落有序地放置在四周。

在一堆象牙白石膏像中,林間歪趴在旁邊放有調色盤的桌上睡着了,畫夾支在一旁,地上還放着被顏料浸染得水色紛繁混雜的塑料小桶。

似是睡得不怎麽安穩,林間眉尖微蹙,扇子般的濃密長睫投下一片陰翳,眼下有一圈淡淡青黑,柔軟的臉頰被手臂擠出一點嘟嘟肉,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怎麽睡這兒?……”

許嘉澍啞然失笑,放輕了腳步,打算抱林間回房睡覺。

他站近來正要俯身,無意間瞥了一眼畫架,目光猛地頓住了,昨晚的記憶如山呼海嘯般轟然湧來,瞬間占據整個腦海。

林間為了他,畫了整晚?

畫中的他姿态閑适地坐在寶石王座上,深邃立體的五官一半呈現在光亮中,一半隐進黑暗,半阖的眼神冰冷而傲慢,更顯危險氣質。

因着只有一晚上,畫作還未徹底完成,只簡單勾勒了背景,着重描繪的是最中心的他。

筆觸細膩而真實,每一處都考究到了極點——甚至有些過于考究了。

于暗處蟄伏的某處也勾勒得細節無遺,尺寸寫實,形狀龐然,青筋如細蛇蜿蜒盤亘,粗陋不堪。

許嘉澍看畫,像在照一面鏡子,痛苦地閉了閉眼。

他昨晚都幹了什麽?

不僅态度強硬扣着人不準走,要求林間給他畫像,還毫不避諱地向林間大方展示他的身體,沒覺得有絲毫的羞恥或是不對。

許嘉澍以前和朋友出去玩也曾喝醉過幾次,行事依舊有條不紊,還能叫來代駕依次将其他醉酒的朋友送回家,從未沒失過态,哪像昨晚那樣?

許嘉澍宿醉後的腦子疼得更厲害。

阿間不會把他當成變态吧?

“嘉澍?”

林間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從桌面上擡起頭,聲音含糊地喚。

許嘉澍的身體有一瞬狼狽的僵直,第一次不敢去注視林間的眼睛,怕那雙明亮如鏡的眼眸倒映出對他的排斥,遲疑了幾秒,才嗯了聲,投去視線。

“你昨晚喝醉了,現在還好嗎?”林間揉着通紅的眼角,“我本想搬你回床上睡的,但是實在搬不動……”

“我沒事。”許嘉澍放松了些,又輕咳一聲,“那幅畫……”

林間想起什麽,坐直身體,急急道:“還沒畫完……”

他盯着半完成的畫作怔愣了會兒,耳根飛快變得羞紅,支支吾吾:“可能還需要幾天細化完,才能拿給你。”

“不着急。”許嘉澍語氣艱難,“我想說的是,我昨晚喝得很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別介意。”

林間望着他,傻乎乎地哦一聲。

許嘉澍道:“阿間還困着吧?回房間睡吧,快到上課的點我再來叫你。”

林間點點頭,正準備走,又重新看向許嘉澍,琉璃般的清透眼眸微微閃動細碎光亮,道:“我昨晚忘了對你說……生日快樂。”

“謝謝。”許嘉澍道,“其實什麽禮物都是其次,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兩人對望彼此片刻,又雙雙移開目光。

許嘉澍垂落視線:“回去吧。”

林間輕嗯了聲,強裝鎮定地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門一關,喉中溢出一聲崩潰的嗚咽,十指捂住臉頰,耳根紅得快滴血。

他就知道……!

明明想過醉話算不得數,結果還是沒忍住,鬼迷心竅色膽包天地畫了。

不僅畫了,還畫得這麽細致。

嘉澍肯定把他當變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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