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第 2 章

“嗯…好癢…”睡夢中的李扶螢哼唧幾聲,下意識掙脫。

李硯禧沒有阻攔,松了手,讓她踩在自己心口上。

扶螢醒時,李硯禧已不在床上了,正在屋子裏收拾行李。

扶螢家中雖不算頂頂有錢,但只有她這一個孩子。她身子不好,母親又早亡,父親将她寵得無法無天,莫說是雜活兒了,她平時連自己的貼身衣物都不必親自收拾。

現如今也是一樣,昨日換下來的衣物就挂在屏風上,李硯禧正在一件件疊起來收進包裹中。

“還沒收好?”扶螢醒了得立即有人來伺候洗漱,洗漱完便要用膳,她多餓一會兒便會頭昏眼花,耽擱不得。

從前有五六個丫頭圍着她轉,不怕忙不過來,如今只有李硯禧一個。

“收好了。”李硯禧迅速将行李堆放好,往樓下叫了熱水,匆匆返回給她梳頭。

她顯然還沒睡醒,眼睛都睜不開,細長睫落下的陰影遮蓋住眼下淡淡的青。

李硯禧盯着她巴掌大的瓜子臉看,一時有些失神。

她太白了,白得有些不正常,連唇都是淡淡粉白,幾乎能看見皮膚下的血管,好似輕輕一戳便會破掉。

“你愣什麽神?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偷懶,你活膩歪了不成!”她忽然睜眼,皺着臉臭罵。

李硯禧默默收回眼,将手中最後一根小辮紮好,妥帖放在她身後,低聲問:“要塗口脂嗎?”

“熱得要命,塗什麽塗?”她白他一眼,起身往盆架子走去,“況且都在路上,又沒人瞧見,有什麽好塗的?”

李硯禧有些遺憾,塗口脂是他最喜歡的活兒。

Advertisement

他跟過去,擰了一把帕子,遞給她。

扶螢平時是不自個兒淨面的,但她嫌李硯禧笨手笨腳的,只能自己來。

“好了,走吧。”她放下手巾,稍稍整理了下衣衫,戴好帷帽,便擡步往外走。

這會兒功夫,李硯禧已收好剩下的東西,挂着大包小包往外走:“小姐想吃什麽?”

“路上買兩個包子吧。”扶螢吩咐一聲,踏下樓梯,繞進後院,上了馬車。

李硯禧迅速将行李安置好,趕車往外去。

天亮不久,路上叫賣早餐得不多,快走到縣城出口才遇到一個包子鋪,他緩緩勒馬,朝車裏問:“小姐要吃什麽餡的?”

“一個菜的一個肉的還要一碗米粥。”李扶螢從車窗伸出纖細素白的手,往他手心扔了一小把銅板,“剩下的賞你了。”

“多謝小姐。”他低聲答一句,拿着錢拿上他們自己帶的碗往鋪子前走。

剩下的銅板還夠買兩三個有餡的包子,但兩三個包子完全不夠他吃的,他幹脆買了一包饅頭,吃着也挺香,喝點兒水還管飽。

他将李扶螢的早膳從車窗遞進去,叼了個饅頭,駕着車緩緩往城外走。

出了城門,要上官道,馬車靠邊接受盤查,扶螢将咬了幾口的包子和喝了幾口的粥遞出去:“賞你的。”

李硯禧看一眼包子上的牙印,一口塞進嘴裏:“多謝小姐賞賜。”

扶螢見他沒有半分不滿之意,心滿意足放下車簾,靠了回去。

“何方人士?可有路引?要去往何處?”外面有士兵盤問。

“婺州人士,前往京城投奔親戚,這是路引。”李硯禧從容應答。

士兵看過一眼路引,又示意他掀開車窗。

他如言挑開車簾,解釋一句:“我家小姐還未出閣,不便露面。”

士兵隔着帷帽看一眼,将路引遞回,擺擺手:“行了行了,過吧。”

“多謝。”李硯禧跳上車,趕馬往前走。

南方水路發達,要去京城,水路比陸路便宜得多,只是扶螢被婺州城裏的幾個纨绔子弟盯上了,這才不得不乘坐馬車繞路前行。那幾個纨绔再嚣張,出了婺州地界也得掂量掂量。

上了路,兩旁逐漸荒涼起來,沒了樹蔭遮涼,很快熱得人受不了,李扶螢又開始罵罵咧咧:“何時才能到?熱死本小姐了!”

李硯禧答:“才剛啓程不久。”

扶螢氣得一把推開車門,往他腦袋重重了拍了一下:“你敢頂嘴?”

“不敢。”李硯禧低垂着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不敢?我看你可不像不敢的樣子!本小姐供你吃供你喝,你還跟本小姐頂起嘴來了,再有下次,你看我不好好教訓你!”扶螢罵完,才覺得順心不少,往車廂一坐,又道,“好好趕你的車,再敢多嘴,把你舌頭剪了!”

“是。”李硯禧聲音更低了些。

扶螢輕哼一聲,脾氣全消了,靠在車中昏昏欲睡起來。

今日不知怎的,格外熱一些,她睡着也出了一身汗,活生生給熱醒了,又推開車門問:“幾時了?到哪裏了?”

“過了午時了,問過人了,說是離前面縣城不遠了。”李硯禧道,“前方有樹蔭,還有茶棚,要不要去歇一會兒?沖些藕粉喝?”

扶螢看一眼不遠處的茶棚,有些嫌棄:“将車停去樹蔭下涼快會兒,茶棚就算了,我不去。”

李硯禧點了頭,去茶棚要了些熱水,将喝了粥的碗洗淨,化開一碗細膩的藕粉,往裏灑了芝麻、紅棗片、花生、杏仁,再加上一勺桂花蜜,攪勻了端進車廂裏,用小勺喂到扶螢嘴邊。

茶棚有零星幾個男客,扶螢不敢開窗,只能将衣領剝開一些,散散熱氣,而後才嘗一口勺裏的藕粉。

“什麽鬼天氣!熱死了!”她又埋怨一聲。

李硯禧雙眸悄悄掀起,又快速垂下,遞出一勺藕粉,低聲道:“這路上沒什麽人,小姐不如将厚重的外衣脫了,待快到城門時,我會提醒小姐,小姐再穿上也不遲。”

“也是。”扶螢早看不慣這裏三層外三層的規矩,只是在外行走,若是被人瞧見不好辦,不過,現下也沒什麽別人。她立即将外衣一件件脫了,只剩下一件裏衣,映出小衣的荷花淺粉,“這下是涼快多了。”

“嗯。”李硯禧又偷瞄一眼,繼續喂藕粉給她。

她奪過碗勺,背過身去:“好了好了,我自己吃,你将我後面垂下的頭發盤起來。”

李硯禧雙手托起她的發,盯着她光滑白皙的後頸,不緊不慢将她的長發盤起,依依不舍将目光挪開:“好了。”

她又吩咐:“我的香膏呢?放在哪兒了?”

“在我這裏。”李硯禧從懷中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陶瓷小罐,這裏面裝的便是扶螢常用的香,濃郁的栀子香甜混合着一絲薄荷的清爽,好聞極了。

只是,他總覺得,這香膏在罐子裏的氣味不如在她身上抹着的氣味香。

扶螢吃不完一碗藕粉,将上面的堅果挑挑揀揀吃完,剩下半碗粉遞給他:“賞你了,将罐子打開,我要抹香膏。”

他将碗放在一旁,打開香膏奉上。

李扶螢用指腹輕輕沾一些膏,在手腕和耳後薄薄抹上一小塊兒,香味兒立即飄散至整個車廂,周圍的氣息清新了不少。

“出去駕車吧。”她往車廂後一靠,不忘叮囑一句,“不許用我的勺。”

“是。”李硯禧退出車門,趕馬繼續往前。

不僅是勺不許他用,碗也是不許他用的,他有帶自己的碗,但只白瓷碗幹淨的碗邊似乎還留有唇印,他毫不猶豫就着那只碗一口喝完,而後放進車裏,接着啃自己的饅頭。

前方的縣城不遠,還未至落日便抵達了城門,經過簡單巡查後,順利進城在客棧住下。

“還有多久能出婺州?”李扶螢斜卧在床上,衣衫微敞,說着又催促一句,“扇快些,都感覺不到風了,你是沒吃飯還是怎的?”

他的确還未吃飯,晚飯還沒送來,不過若是多說什麽又要挨罵,他沒頂嘴,默默将手中的扇子扇動得更快了些,只答:“看地圖,還得兩三日。”

“我們得快些,一日不出婺州,我便一日不能安心。”

“婺州至饒州還有些距離,即便出了婺州地界,要去往婺州城中也得些日子。”

“那能如何?還不是你磨磨蹭蹭的!趕車都趕不快。”

李硯禧倒是想快些,可走快了扶螢嫌颠簸,日夜兼程又嫌勞累,一來二去也只能這樣慢慢悠悠,跟游玩似的。

扶螢也清楚其中緣由,脾氣無處出,只能全撒在他身上。

“罷了罷了,天還早,你去将這兩日的衣裳洗了,研究研究看明日若是日夜兼程能到何處,順帶再去叫些吃的。”她擺擺手,将領子又散開一些,往床裏一躺。

李硯禧看她一眼,應聲退出房門。

在人出門前,她又叮囑一句:“不許叫人送飯進來,你忙完順手端來就成。”

“是。”李硯禧抱着衣裳往外走,洗完後,只将外衣晾在了外頭,将那幾件淺色的小衣帶回房中,晾在了後窗邊。

李扶螢看一眼,沒有任何害臊的模樣,只催促:“飯呢?還沒好?”

“我去催。”李硯禧又往外跑,自入店來,他就沒歇過,好不容易天黑了,人要睡下了,終于可以歇一會兒,他忽然開口,“小姐,需要墊腳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