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 31 章

“多謝小姐。”李硯禧整理好衣衫, 拖着腿到了桌邊,将藥倒進扶螢用過的那只碗裏,一飲而盡。

扶螢看見了, 未多說,只道:“我這一會兒說不準還有人來, 你去小廚房, 那裏燒着竈, 暖和, 睡一覺捂捂汗就好了。”

李硯禧拖着腿, 幾乎是跳着跑近,緊緊抱着她, 又将她狠狠親了一遍, 弄得她脖頸上、臉上都是淡淡的苦澀藥味。

“快去。”她沒好氣輕輕推他一下,李硯禧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出了門。

她喝了藥,這會兒也困了,眼一閉便睡了,再醒時天已黑了, 燈卻全點着,丫鬟們都在屋子裏守着。

“幾時了?怎的都在此守着?”她稍稍撐起。

畫綠趕忙來扶:“小姐又發熱了,不久前才退。”

扶螢皺了皺眉,是覺得嗓子有些幹涸:“我想喝水。”

畫綠立即端了水來,喂到她嘴邊。

她喝了幾小口, 覺着好一些了,左右環顧一圈,輕聲問:“李硯禧呢?”

“下午您發熱時, 他便要進正房來,當時大夫人過來了, 後來三少爺也又來了,奴婢們便勸他在小廚房裏待着,趁三少爺在房中時,讓他回去了。”

“嗯。”扶螢垂了垂眼,“表兄來,可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只是一直在床邊守着,給您換額頭上的濕帕子。”畫綠道,“那會兒天要黑了,大夫人要走,也将他趕走了,他私下跟奴婢們吩咐了,說是等您醒了,便去通傳。”

扶螢沉默一會兒,道:“你便叫人去與表兄說,我已醒了,但天黑了,叫他不必過來了,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畫綠應了一聲,轉身要招呼人出門吩咐,扶螢又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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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還有什麽吩咐?”畫綠回頭。

“寫春的病如何了?讓她歇着吧,等病好了再來伺候。”

“多謝小姐。”畫綠跪地,叩了好幾個頭,“若不是小姐維護,夫人便要懲罰奴婢們了,奴婢們感激不盡,寫春亦是感激不盡。”

“不必說這些了,你們都去歇着吧,留兩個輪替在這裏看着就成。”

畫綠眼中多了些淚,擡手抹了抹,悄聲退了下去。

扶螢睡了這樣久,卻仍舊犯困,睜着眼盯着床頂看了會兒,意識又恍惚了,再睜眼,天又亮了,外面有了日光,照進窗棂裏,畫綠在擺放食盒。

“太陽出來了嗎?”扶螢輕聲開口。

畫綠微驚,笑着轉頭:“小姐醒了?是,天晴了,雪停了,外面的積雪在化了。”

扶螢扶着床架子便要起身:“我想出去曬曬太陽。”

畫綠急忙将她按住:“化雪是最冷的,您還是安心躺着,等外面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再出門也不遲。”

她點了點頭,又坐了回去:“我昨夜發熱了嗎?”

“昨夜睡下沒多久,小姐便又發熱了,不過沒前幾次那樣嚴重,喝了藥便退了,一直到現下都無事。”

“那便好。”她頓了頓,又問,“表兄昨夜過來了嗎?”

畫綠突然一怔,臉色不大正常。

扶螢瞧出不對,蹙着眉頭問:“是發生何事了?你這副神情?”

畫綠深吸一口氣,猛得跪下:“有一件事,奴婢不想瞞着小姐,只是小姐大病初愈,奴婢不敢說,小姐最好也先不要聽,待身子完全好了再說。”

“好,你不願意說必定有你的理由,那便等一等。”

“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畫綠眼中又有些濕熱。

扶螢以為是寫春出了事,沒再多過問。她還有些困,又昏睡了近一日,只起來喝過幾次藥,用過幾頓膳,終于清醒許多,能下地走了。

雪積得厚,快有兩日了,仍舊未完全融化,丫鬟勸過,她也不敢再出門,包裹得嚴嚴實實,披散着長發,站在門口往院裏看。

什麽都凋謝了,房中那一束梅花枯萎了,連潔白的雪也化了,變成了泥濘堆積在一起,有些難看。

她站了會兒,覺得無趣,轉身要回房時,李硯禧在院門口出現,懷裏還抱了一束剛折下來的梅花。

“哪兒來的?”她問。

“後面花園折的。”李硯禧緩步走來,腿瞧着便利了許多,沒那樣跛了。

扶螢轉身朝房中走,淡淡道:“進門吧。”

李硯禧跟着進了門,将梅花放在她跟前的桌子上。

“去,将架子上那個白色的瓷瓶拿來。”她吩咐。

李硯禧将瓷瓶和剪子都拿來,也放在桌上。

扶螢拿了剪子,将花枝修剪好,插進瓶子裏,往裏倒了些水,擺放在常坐的羅漢床邊上。

李硯禧看她忙完了,朝她靠近一些,彎身在她臉頰親了下,又抱住她,低聲道:“小姐瘦了。”

她沒說話,往羅漢床裏挪了挪。

李硯禧立即在她身旁坐下,捧着她的臉,伸着脖子去親她的嘴。

她蒼白的唇終于有了顏色,紅豔豔的,跟瓶子裏的梅花差不了多少。

“你起來,去一邊待着去,一會兒被人瞧見了。”她低聲斥,身子卻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

李硯禧扶着她靠在軟墊上,在一旁站好:“小姐想吃什麽嗎?我去煮。”

“你腿上的傷好了?”她将書平鋪在桌上,低着頭看。

“好得差不多了。”李硯禧低着頭看她。

她掀眼看他:“你藥膏都未拿。”

李硯禧又收回目光:“它自己慢慢就好了。”

扶螢也收回目光,悄聲道:“今晚過來,我給你抹。”

他喉頭重重滾動一下,又忍不住要彎腰去親她,外面卻傳來畫綠的聲音:“小姐,三少爺朝着這邊來了,快到院門了。”

扶螢眼瞳一動:“你去小廚房待着,不許出來。”

李硯禧有些不高興,飛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快步跑了。

他前腳剛進小廚房,方蘭漳後腳便踏進院門,很快便到了屋裏,坐在了扶螢對面。

“表兄。”扶螢松開書頁,擡頭看他。

方蘭漳也看着她,神情不似從前親昵,只道:“先前的事是我的錯,你在病中,我不該和你說那樣重的話。”

她稍稍垂眸:“不是表兄的錯,是我的錯,若我未出門,便什麽也不會發生。”

“也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奴才的錯,那奴才蠱惑了表妹,表妹才對他如此維護,我來,一是看望表妹,給表妹道歉,二是希望表妹能處置了那奴才。”

李扶螢最讨厭別人威脅她,即便今日寄人籬下,可她已處處伏低做小,今日還要被人插手家事,她心中實在不爽:“表兄若是因此時而來,那便要叫表兄失望了,恕我不能将他趕出內院。不過,我已罰他在雪地裏跪過了,他那雙腿也險些瘸了,我覺着就此便夠了。”

方蘭漳深吸一口氣,又道:“好,那我便直說,我不喜歡他,我不要求你處死他,我只希望你将他趕離身邊。”

“我若不喜歡表兄身旁的人,表兄也能聽我的,将人趕走嗎?”

“你……”方蘭漳有些無言以對,“這如何能一樣?”

“為何不一樣?若是表兄無法做到,卻要求扶螢能做到,豈不是強人所難?扶螢知曉表兄關懷扶螢,怕扶螢受傷,可扶螢自以為有處置人的權力,也有處置人的能力,此事表兄不必再過問。”

“是,你我到底還未成親,我如今自然管不了你,你且等着。”方蘭漳又氣得拂袖離去。

他們說話并未避着,畫綠看着人氣沖沖地走了,忍不住進門勸:“小姐,三少爺畢竟是未來姑爺,您有時多順着他些也是為了您自己好。”

扶螢自覺已順得夠多了,已厭煩了,有些不耐道:“好了,此事不用你操心,你出去吧。”

畫綠抿了抿唇,在原地跪下,低聲道:“先前奴婢說,有事不能告知小姐,如今是不得不告知了。那日,奴婢想着三少爺那裏,不好派小丫頭們去,便親自走了一趟,不想出門回話的,是三少爺身旁的婢女席錦。”

“如何?”扶螢仍舊不耐。

“這席錦是三少爺的通房丫鬟,從小便跟在三少爺身旁了,應當是三少爺的第一個女人。奴婢鬥膽猜測,她出來回話,便是想給小姐一個下馬威。”

“什麽叫通房丫鬟?”

畫綠臉頰微紅,聲若蚊蠅:“便是教導少爺們通曉男女之事的丫鬟……”

這不是李硯禧嗎?扶螢想。

畫綠見她臉上一點兒擔憂的意思都沒有,更是擔憂了:“小姐,這席錦跟在三少爺身旁許久了,恐怕直等三少爺成親,便要擡了做姨娘,奴婢擔心,小姐性子這樣剛硬,往後會受委屈。”

“只要他不插手我的事,我管他那樣多做什麽?”只要她是主母,家裏的銀子在她手裏管着就成了,其餘的,她才不在意。

“小姐,話不是這樣說的,您嫁給了三少爺,你們便是夫妻了,夫妻一體,三少爺自然能過問您的事,您也不能說不管他。”

“總歸,我不管他,他也莫想管我。”

若非要管,那便別怪她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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