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 37 章

用完早膳, 所有人陸陸續續到了馬場,今日要上場的已換了行頭,在球場邊上活動筋骨, 扶螢不上場,擡步去了看臺。

二姐方蘭芸也在看臺上, 見她來, 上前迎了幾步, 輕聲道:“他們說今日要比賽, 都拿了銀錢出來做彩頭, 三妹看看要不要也添個彩?”

“二姐添了多少?”她直接開口問。

“我們幾個姊妹都添了五錢銀子,哥哥們添的多些。”

“那我便不做特殊了, 也和姐姐妹妹們一樣, 添五錢吧。”她從荷包裏拿出錢,放進看臺的箱子裏,又和方蘭芸說話,“那位呢?”

方蘭芸臉頰微紅:“他還有些事,不能多待, 早起已走了。”

扶螢點點頭,又與她閑聊幾句,場上的比賽要開始了,便各自落了座。

昨日她剛學過一些,今日倒是有些興致了, 還沒說開始呢,便抻着脖子往場上看。

看臺上的小厮清點了銀錢:“這裏剛好是十八兩三千銀子,馬場再添一些, 一共二十兩,作為今日的彩頭, 哪位貴客能拔得頭籌,這彩頭便是誰的。”

場上都笑起來,說着打趣的話要争這彩頭,各自排好隊,只待小厮一聲令下,雙方便開始争搶厮殺起來。

扶螢看得興致勃勃,還嫌座位太遠,叫人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坐到了圍場的護欄邊上。

兩方搶球的過程中,有人掄起球杆的瞬間,忽然低呼一聲捂着肩膀,險些摔下馬去。

所有人都停了,為過去将那人扶下馬,攙到邊上。

扶螢隔得太遠,不知發生了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人都下場了,她才聽球童說,原來是那人胳膊扭傷了,沒法兒再打了,幸好是傷得不重,休息幾日就好了。

只是這人一下場,人便不夠了,正有人在場上喊:“有沒有會打馬球的?上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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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會。”

扶螢皺了皺眉,扭頭朝角落裏看去,瞧見了李硯禧那張臉。

李硯禧會打馬球?扶螢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李硯禧從小跟在她身旁,她還能不知曉他會不會打馬球?恐怕連馬球是什麽樣的都沒見過吧?

“你是哪家的小厮?”場上的人問。

方蘭漳打馬踏出:“他是方家的小厮。”

問話的那人立即笑着道:“原來是方家的,行,你上場吧!若是打得好,本公子有賞。”

“多謝少爺。”李硯禧接過球杆牽着馬便上了場,扶螢甚至來不及叫住他。

這個死奴才,膽子越發大了,一日日不知在想些什麽,故意報複她,上場給她丢人嗎?

扶螢在心裏罵了一通,沉着臉又坐回去。

方蘭芸看她一眼,低聲詢問:“三妹,可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她搖了搖頭,這才收斂一些,深吸一口氣,笑着道:“多謝二姐關懷,我無礙。”

方蘭芸點了點頭,又坐了回去,靜靜觀看。

場上又已開戰了,扶螢的興致卻全沒了,全程只盯着李硯禧的身影看。

李硯禧顯然十分生疏,好幾次扶螢都以為他要摔下馬了,心都忍不住提起來了,他卻又好生生地坐回去了,看得扶螢更是生氣了。

場子逐漸熱起來,李硯禧打着,熟練了許多,也似乎是明白了規則,扶螢的擔憂還未完全放下,便瞧見他掄着球杆要去搶球,好幾次旁人的球杆幾乎都是貼着他的腦袋過去,扶螢氣得又在心裏罵:這個狗奴才,腦袋被削掉了心裏就舒坦了!

上半場安然度過,他未得分也未丢分,也未受傷,好生生地站在角落活動,扶螢松了一口氣,左右看一眼,想過去叫他下場。

可她還未起身,方蘭漳便騎着馬過來,停在她跟前。

“表兄。”她強行彎了彎唇。

方蘭漳笑着問:“今日如何?還覺着無聊嗎?”

“看懂規則後便有趣多了。”

“表妹猜哪一隊能贏?”

“在我心裏表兄就是最好的,我自然猜表兄能贏。”

方蘭漳調轉馬頭要走:“好,表妹既然以為我能贏,那我只能贏了。”

“诶!”扶螢又攔,“表兄當心,只是一場馬球而已,贏與不贏,表兄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表兄可千萬別因此受傷了,方才有人受傷,我都快吓壞了。”

“表妹放心。”方蘭漳又轉回來,“方才只是說笑,還是安全最要緊,我不會莽撞的。”

“這樣就好。”扶螢朝他笑了笑。

遠處,李硯禧瞧見她的笑,臉又沉了沉,将手上綁馬球杆的布條又纏緊了一些,起身上了馬。

很快,扶螢還未走到球場入口處,下半場就開始了。

她眯着眼,眺望坐在馬背上的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回到了看臺之上。

剛開始還好,漸漸地,李硯禧打得越發不要命起來,什麽球都敢接,什麽球都敢搶,連進了好幾個球,場上被搶球的人看着已有些不滿了,但他毫不在意,不僅不在意敵方的髒話,也不在意己方的喝彩。

又是一個從前方沖來,他不管不顧,彎身幾乎沖進附近的馬蹄底下,一杆将球帶出,直往球門打去。

球進了門,他卻也在起身的瞬間摔下了馬,正在他前方全力沖刺的人急急剎住,帶着身下的馬轉了一個大圈,可馬兒前蹄上的鐵片貼着他的小腿劃過,當即,皮肉開綻,血肉橫飛。

“嘭!”扶螢猛得站起,疾步朝球場上走去,她越走越快,幾乎是用跑的,風拍打着的臉頰,帶起一陣紅暈。

下半場的倒計時随着最後的一球結束,場上早已停下,所有人都圍了過去,扶螢很遠便聞到血腥味,險些轉頭嘔出來,卻強忍着擠進人群之中,瞧見了他小腿上破開的口子。

“大夫呢?”她有一瞬的恍惚,顫抖着聲音問。

她昨日未曾出現,場上的許多人都不認識她,方蘭漳立即上前一步摟住她的肩,低聲安慰:“已有人去喊了。”

李硯禧滿頭冷汗,蒼白着一張臉看着他們,沉聲道:“我們贏了。”

“啪!”扶螢掙開方蘭漳的手,上去便給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瘋了!”

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方家大嫂邱氏笑着将人疏散開:“這是我三妹的小厮,她也是覺着這小厮擾了諸位的興致,故而嚴厲了些。這裏不幹淨,諸位還是去看臺上休息吧,剛巧也打完了。”

“未擾未擾,他打得很不錯,是費了心思陪我們玩的。他說得對,他們那隊贏了,他也應該是進球最多的,理應将今日的彩頭給他。”有人道。

邱氏笑道:“沒有攪擾諸位,那我便放心了,那便将今日的彩頭給這小厮了?”

場上沒人有意見,雖是二十兩,但分攤到每個人頭上并不多,他們添彩頭只是為了好玩,也不會拼了命來搶這點兒銀子,還不夠少爺們出門消遣一趟的。

剛好,大夫提着藥箱來了,馬場的管事也來了,球場上的人也随之散開,只剩下幾個在一旁看着。

“這小厮勇猛得很,請問是哪家的?可否開個價?”

李硯禧神色一凜,目光唰得朝扶螢投去。

“我不賣。”扶螢往小厮們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這小厮從小生在我三妹家,有些主仆情分的。”又是邱氏笑着解釋,她長袖善舞,一向不願與人交惡。

管事點點頭:“原是如此,恕小人冒昧了。”

邱氏擺擺手:“無妨無妨,不知這傷口如何了?可會傷了筋骨?”

大夫小心翼翼将傷口清理幹淨,抹上一層厚厚的藥膏,包紮整齊,道:“幸好是傷在腿肚子上了,未傷及骨頭,可畢竟是被鐵片所傷,又破開這樣大的口子,要當心風邪入體。”

“診金多少?我來付,務必用最好的藥。”不慎傷人的人道。

“用什麽最好的藥?他自找的,腿瘸了也是活該!”扶螢突然罵一句。

幾人皆是怔住,邱氏先開口,朝那人道:“球場上總是有些磕磕絆絆的,不用放在心上,否則往後誰還敢出來跟我們玩?我這妹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我們方家自會為下人醫治,你便先去歇息吧。”

那人見她這樣說,放心一些,擡步也離開。

現場只剩下方家的人,大夫正在叮囑李硯禧注意事宜,邱氏将扶螢牽到一旁低聲道:“三妹,我知曉你生氣,可在外面總不好這樣說話,免得旁人以為我們苛待了下人,往後多些風言風語便不好了。”

扶螢哪兒還聽得進去,滿腦子都是那條血肉模糊的口子。她平時雖也會打罵李硯禧,可從未真敢動過什麽利器,哪兒見過這樣的場面?

方蘭漳卻覺得她有些怪,她看着不像是苛待李硯禧,反倒像是擔憂太過。

“傷口也處理好了,叫人扶他回去就成,總歸今日也要回去了,我們先去休息吧。”方蘭漳走近兩步。

扶螢搖了搖頭:“表兄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方蘭漳眉頭微緊:“有大夫便行了,更何況,你畢竟是個小姐,也不好這樣關懷他。”

“表兄先去休息吧。”她只是重複回答。

方蘭漳沒法,又道:“那我同你一起去。”

扶螢倒是未說什麽,朝李硯禧身旁走,看着幾個小厮将他擡起,跟着他往下人居住的房間裏去。

那是一間通鋪,裏面不止住了他一個,小厮們見有主子來,自覺退了下去,将地方騰出來。

扶螢停在通鋪前,盯着他看了許久,卻是一言未發。

方蘭漳以為是自己在場,耽擱了他們說話的時機,臉色已有些不好看。

他臉色越不好看,李硯禧心中便越發得意,就連傷口似乎也沒那樣疼了。

“一會兒我會叫人用馬車将你載回去。”扶螢終于開口,說完便也走了,李硯禧只能在後張望她的背影。

方蘭漳也跟上,低聲道:“待回了府中,我會叫人去照顧他。”

“多謝表兄。”扶螢道,“到時我也派兩個丫鬟去盯着。”

“當然可以。”方蘭漳松了口氣,只要別說是親自看着,他什麽都行。

只是一個小厮受了傷而已,所有人很快便忘了這事,又說說笑笑起來,到了時辰,便乘着馬車一路往城中去,進了城門又各自散開。

臨近黃昏,小姐也不好去小厮的住所,下車時,扶螢看過一眼李硯禧,見他臉色雖白,但還有氣兒,便轉頭回了內院之中。

寫春和畫綠都在院裏等她,看她無虞歸來,臉上都帶着笑意迎來:“小姐,打馬球有意思嗎?”

她未回答,只道:“李硯禧受傷了,要勞煩畫綠去守一夜。”

“啊?傷哪兒了?嚴重嗎?奴婢……”

寫春還要問些什麽,被畫綠扯住了衣袖:“是,小姐,奴婢這就去。”

“嗯。”扶螢應一聲,捏了捏眉心,回了房間。

畫綠這才與寫春低聲道:“莫問了,這不是我們該知曉的事,你沒見小姐臉色已不好了?你放心,我會幫你看着他。”

寫春迅速反駁:“不是幫我。”

畫綠笑着揶揄:“你我之間,便不必這般藏着掖着了。”

“才不是。”寫春将她往角落裏引了引,“我只是覺着,以我的出身,即便将來離了府,也未必能尋到好人家,可又不敢高攀少爺們,放眼望去,也只有一個硯禧。待小姐嫁給三少爺,硯禧便是長随,興許入了少爺的眼,往後做個管事也不無可能。”

“可以他那個脾氣,恐怕早就将三少爺得罪完了。”畫綠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我先去了,你照看好小姐,她出門一趟,肯定累壞了。”

“這是自然,我這就去。”

扶螢的确是累壞了,主要是心累,躺在床上便不想再動彈,可也睡不着,怔怔看着帳子,腦子裏什麽也沒有。

天黑了,不知何時燈滅了,她不知何時失去了意識,又被急喚聲喊醒:“小姐,小姐,硯禧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她睜開眼,眯着看刺目的燭燈。

“他發高熱了,奴婢們沒法兒找大夫,只能來找小姐。”畫綠着急道。

扶螢皺了皺眉,坐起身來:“我記着府裏不是有大夫嗎?”

“那是為主子們用的,奴婢們哪兒敢去請?”

扶螢一下清醒了,快速穿上鞋子穿好衣裳往外走。

畫綠和寫春挑着燈急急在後面追:“小姐要去哪兒?”

“我也請不來大夫,可表兄必定能請來,我這就去尋表兄。”扶螢冒着夜風,快步往前,徑直到了方蘭漳的院子。

天太晚了,燈都熄了,四處漆黑一片,畫綠報了名,守院小厮才憑借幽幽燭光認出她來,立刻恭敬道:“天這樣晚了,小姐來尋少爺做什麽?”

“我想請表兄找大夫。”

小厮一怔,忘了她便好生生站在這兒,快速邀她進門:“少爺早已睡下了,小姐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喚。”

“多謝。”扶螢就站在正房臺階下的院裏。

“少爺?少爺?三小姐有事尋您。”小厮在外輕輕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吱呀輕響開了,席錦邊系着腰間的帶子邊往外走,目光掃過扶螢,卻像是未瞧見,淡淡道:“何事?少爺已睡了,若不是急事,還是明日再來吧。”

畫綠先急了,上前氣道:“我們小姐有急事來尋三少爺,你最好趕緊通傳。”

“什麽急事?”席錦微微揚起下颌,倒是鎮定。

“我們要請三少爺幫忙叫大夫!”

“大夫?小姐是病了嗎?不是好生生站在這兒嗎?”

“你!是小姐身邊的小厮病了!你快去通傳就是,廢話這樣多做什麽!”

“小厮?”席錦輕笑一聲,“一個下人罷了,三小姐也好意思叫醒少爺?還這樣大半夜的尋出來,此事若是傳到大夫人耳中,想必大夫人也會覺得好笑。”

扶螢踏上臺階,站在她跟前,直強忍着沒有擡手扇她,轉身匆匆離去。

“你、你這個……你等着!”畫綠半晌沒尋到一個罵人的詞兒,撂下一句狠話,匆匆朝扶螢追去,“小姐,您去哪兒?”

“去尋四弟。”扶螢轉頭又徑直往方蘭澤院子裏去。

方蘭澤也早歇下了,但外頭小厮一喚,他便醒了,邊穿着衣裳邊急忙走出來:“扶螢?這大晚上的,是有何事這樣着急?”

“是我那個小厮,他白日在馬場受了傷,現下突發高熱,我尋不到大夫,只能來尋你,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

“不是你出事就好。”方蘭澤松了口氣,“府上有大夫,我叫人去尋就是,你莫擔心。”

“本應該好生感謝的,只是現下天色已晚,不好再叨擾,只能明日再來道謝了。”扶螢垂了垂眸,“蘭澤已幫了我大忙,便先去歇息吧,我自個兒去盯着就成了。”

“诶!”方蘭澤慌忙攔她,“這大晚上的,你出了內院便算了,還要去小厮屋裏?”

她頓了頓,道:“可我……”

“好了好了。”方蘭澤拍了拍她的肩,“這夜風一吹,我也醒了,我同你一起去就是,你稍待片刻,我再去添件衣裳。”

“嗯。”她點了點頭,微微側開身。

畫綠往屋裏看一眼,忍不住和寫春嘀咕一句:“我看三少爺還不如四少爺呢。”

“你快閉嘴!”寫春趕緊罵一句。

不巧,方蘭澤已聽到了,笑着道:“你這小丫頭膽子挺大,竟敢在這裏說我三哥壞話。”

畫綠抿了抿唇,無視寫春警告的目光,跟在後面,邊走邊道:“奴婢可不敢說少爺們的壞話,只是三少爺太過分了。”

方蘭澤一頓,問:“你們方才也去尋過三哥了?”

“那是自然,我們小姐不是不知禮數的人,若非是走投無路,怎會這會來您這兒?我們第一個便去尋了三少爺,可他房裏的那個席錦将我們趕走了。”

“啊?”方蘭澤有些後悔詢問了,這後院的事就是一團麻,怎麽扯也扯不清的,說不好還容易得罪人。

畫綠卻追問:“您說三少爺過不過分?”

方蘭澤咂咂嘴,硬着頭皮應和:“過分過分……”

畫綠罵罵咧咧一通,又是到了李硯禧的住所,終于消停了,在前引路:“小姐,就是此處。”

扶螢踏進窄小的房門,大夫也提着藥箱趕來。

這屋子裏只有他們幾個,方蘭漳說過要派人來照看,可一個人都沒有,若不是她叫了畫綠來守着,這樣燒下去,等到天亮人就沒了。

扶螢臉色沉了沉,接過畫綠給的濕帕子,輕輕放在李硯禧的額頭上。

“要降熱。”大夫道。

“讓我的小厮來吧。”方蘭澤推了推自己的小厮,往後退了幾步,拿出銀子放到大夫的藥箱上,“今夜的事,只有我們幾個知曉,都不許傳出去了。”

“是。”大夫應聲,其餘幾人也應聲。

扶螢往後退幾步,站到一旁,低聲又道:“多謝。”

方蘭澤小聲道:“你看,大夫也請了,這裏也有人盯着,我們就先回去吧,若是傳出去,不好。”

“我再等等,待他退熱了,我便離開。”

“他要是一直不退呢?”

“那我就天亮之前回去。”

“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些了,無論如何,你天亮前得回去。”

“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吧。”

方蘭澤找了個凳坐下:“不用不用,我等你,我現下不困。”

他說得容易,沒多久就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起來。

扶螢看他一眼,在床邊坐下,低聲吩咐:“寫春先回去守着,若是有人去了我那兒,也好能解釋兩句。”

“是。”寫春看了看床上的人,悄聲退下。

扶螢又看畫綠:“你去歇一會兒吧,你一直未睡過。”

“奴婢……”

“快去。”

畫綠也只好去歇下,大夫開了藥也走了,方蘭澤的小厮去煮藥了,只剩扶螢一個還清醒着。

她往人額頭上換了個帕子,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在他的額頭親了下,便靜靜坐在一旁,盯着他的手看。

夜早已過半,扶螢有些倦乏,閉眼的瞬間,忽然聽見他喚:“青青,青青……”

扶螢眉頭蹙了蹙,輕輕在他臉上拍了下,低聲斥:“你是想害死我嗎?不許這樣喚我!”

睡夢中的人似乎是聽見了,眉頭也皺起,又喚:“小姐……”

扶螢覺着好笑,不禁揚起唇,在他耳旁低聲道:“小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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