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 38 章

李硯禧醒時, 天早已亮了,屋裏仍舊只有畫綠一人,正在他衣櫃裏找什麽。

他不在意, 只問:“小姐是不是來過了?”

畫綠沒有回頭,手裏攥着什麽, 低聲道:“嗯, 你昨夜高熱不止, 我去禀告了小姐, 小姐求了四少爺, 給你請了大夫來,還守了你一夜, 天要亮時才走。”

“這樣……”李硯禧喃喃一聲, 蒼白的唇微微揚起,有些遺憾那時自己未能醒來。

畫綠沉默許久,突然轉過身,舉着手中的東西,沉聲發問:“你一個男人沒事做這種東西做什麽?”

李硯禧瞥一眼她手中的月事帶, 鎮定道:“我腦子有問題。”

“不是!”畫綠走上前幾步,“若是我不在小姐身旁貼身伺候,我便要信了這鬼話了!你根本不是什麽腦子有問題,這些月事帶是你給小姐做的,小姐櫃子裏的, 和你做的這些一模一樣,連布料都是一樣的!”

“那又如何?”李硯禧懶散往牆上一靠。

“那又如何?”畫綠被他的話驚到,又逼近幾步, “你不知曉你是個男人,小姐是個女人?你不知曉男女大防?不知曉若是此事傳出去會對小姐名聲有礙?”

他雲淡風輕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 若是你不說,怎會有人知曉?或者,你可以再大聲些,這樣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畫綠将那一沓東西塞回他的衣櫃,低聲罵道,“平時見你老老實實的,不想你竟是個這樣的潑皮無賴!你等着,我這去告訴小姐你的真面目!”

畫綠說罷便往外走,李硯禧倒是全不在意,下了地,一瘸一拐挪去衣櫃邊上,将裏面東西收拾齊整,上好鎖,慢慢悠悠又躺回去。

門外的方蘭茹倒是吓得不輕,躲在一旁的樹後,待畫綠跑遠了,也慌慌張張跑開。

她是來尋方蘭澤的,卻不慎聽到了裏面的對話。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說這是私密事兒,宮裏還有太監貼身伺候貴人們呢,可問題就是李扶螢身旁的那個小厮不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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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李扶螢沒什麽深仇大恨,也不喜歡在背後議論人,若是方蘭澤沒有對李扶螢那樣上心,她絕不會将此事洩露半分,但,沒有若是。

“三哥呢?”她到了方蘭漳的院門前。

“三少爺在房裏呢,只是現下有些事要處置,恐怕沒有閑暇見四小姐。”

“不着急,我就在院門外等着,什麽時候他忙完了,你什麽喊我。”

“那怎麽敢?”小厮谄笑着将她請進去,安排她在院中的小亭中等着。

沒等多久,方蘭漳從正房摔門而出,沉着臉快步朝院門走,甚至都未發覺她。

她咽了口唾液,硬着頭皮上前:“三哥!”

方蘭漳停步回眸:“何事?闖什麽禍了?還是又找不見蘭澤了?”

“都不是。”方蘭茹連連擺手,指指外面,小聲道,“我有話要單獨跟三哥說,旁人都不能知曉。”

方蘭漳皺了皺眉,往樹下走了走:“何事?”

方蘭茹左右看一眼,悄聲和他道:“有一件事,我不慎聽見了,本不該多嘴的,但事關三哥,我便想着,守口如瓶是要緊,但總要三哥知曉了後再守口如瓶。不過,有一點,三哥聽了莫生氣。”

他有些不耐:“到底是什麽話?要說便說,不說我便先走了。”

“說說說,這就說。”方蘭茹又左右看一眼,又壓低了些聲音,“我聽聞三姐的月事帶……三哥知曉月事帶是什麽吧?”

“知曉!快說!”方蘭漳已在要發脾氣的邊緣。

“三姐的月事帶是她身旁的那個小厮做的……其實這也說明不了什麽,我也沒跟別人說,除了三哥沒人知曉這事兒,三哥好好跟三姐說說,讓她以後多注意些和下人的距離就成了,也莫太生氣……”

“躲開!”方蘭漳一把撫開她的手,滿腔怒火,拂袖而去。

方蘭茹一震,心中連道完了完了完了。她只是想三哥好好管管李扶螢,沒想将事鬧這樣大啊!

但方蘭漳已徑直朝着扶螢的院中去了,扶螢睡了一上午,這會兒也醒了,想去看看李硯禧好些沒有,正好和他在小花園裏一頭撞上。

“李扶螢!你身旁的那個奴才你到底是處置不處置?”他上前便是怒斥一聲,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路過的下人不知是回避好還是跪下好,還是寫春上前将人散開,自己也站得遠遠的。

扶螢卻只是蹙了蹙眉,昨夜的事還歷歷在目,她心中亦有氣,直接沉了臉:“那是我的奴才,輪不到表兄來管。”

“你再說一句你的我的?”方蘭漳逼近幾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李扶螢,今日之事若是不處置,你我的婚約便可以再謹慎考慮考慮了。”

她冷笑一聲,掙開他的手:“不必再考慮,表兄現下便可以去向祖母禀明,最好今日說完,明日便能娶你房裏的那個女人為妻。”

方蘭漳皺了皺眉,态度緩和不少:“你這是在跟我置氣嗎?”

“我沒管你的事,你憑什麽來管我的事?方蘭漳,你少管我!我們還未成親,即便是成親了,你也無權幹涉我的事!”

“扶螢,昨日之事的确是我的錯,不論你是因何來尋我,我不都不該不出門見你,可你為他做的太多了,連月事帶這樣私密的物件你都要他做,你有沒有想過別人如何想?我如何想?”

“我管別人如何想?他是我奴才,自該為我做事,他不給我做,你給我做嗎?”

“扶螢!”方蘭漳捏了捏眉心,“你不要無理取鬧。”

李扶螢氣笑了,後退兩步,點了點頭:“我無理取鬧?你我還未成親,你房裏的女人就敢欺負到我頭上了,待你我成親,她不知要如何欺辱我!你們一個個不就是見我沒了父母,便覺得我是個好欺負的?不必另尋時日,你現下便與我去祖母那裏,我不嫁了!”

“你非要如此嗎?”方蘭漳要去牽她的手,“昨日之事是我不對,你心裏有氣,要與我置氣,我也能理解。席錦是不對,若你不喜歡她,我可以将她趕出府,你為何非要用一個下人來氣我呢?”

她側身避開,又道:“不是我不喜歡她,是她不喜歡我。我從未說過要趕她走的話,表兄別說的像自個兒犧牲了多大一樣。我不趕她走,我長了腳,我自己會走,不必表兄操心,好好去哄哄她吧。”

“你還是在說氣話,你要知曉,鬧到祖母跟前便不是現下這樣簡單了。我知曉,你從未說過她一句不是,是她自作主張,我也并未犧牲什麽。我只是希望這件事能解決,我将她趕走,你将那奴才趕走,我們重歸于好,還像從前那般。”

“我想表兄弄錯了一件事,我的确生氣,可我從未用李硯禧來氣表兄,無論表兄趕不趕那女人走,我都不會趕李硯禧走。”

方蘭漳咬了咬牙,也後退數步:“你再好好想想,我等你冷靜下來,等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趕那奴才離開了,我們再見。”

“我現在很冷靜,不用再想清楚,也不必再見了!”扶螢先一步轉身離去,朝外面走了一段,又轉身朝老夫人方向去。

寫春見勢不妙,趕緊勸:“小姐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那席錦的确令人厭惡,可三少爺都說了會将她趕走,小姐何必如何?若鬧到了老夫人跟前,可就真沒有回頭路了。”

扶螢一言不發,步伐越發快了,徑直進了祖母的院子,正要往裏去,瞧見了坐在廳中的大姨母方瓊華。

她微頓,上前行禮:“大姨母。”

“來給你祖母請安嗎?不必多禮。”方瓊華笑道。

“嗯。”扶螢微微垂眸,“祖母在嗎?”

方瓊華起身,朝她走近幾步:“你祖母這幾日頭疾犯了,正在房中休息呢,我也是剛過來。”

“啊。”她微愕,“我去瞧瞧祖母。”

“不必了,裏頭有丫鬟守着。她現在見不得風,這一進一出反而是不好,待過幾日,她頭疾緩和些了,你再來請安不遲。”

扶螢點了點頭,思索片刻,道:“我還有事要跟大姨母說。”

“何事?”方瓊華看她一眼,擡步往外去,“去我院子裏說吧,這裏得安靜些,不能吵到老夫人休息。”

“是。”扶螢緩步跟在後頭。

寫春又低聲勸:“小姐,夫人和老夫人不一樣,您若說了,她必定會勸您,一來二去再耽擱耽擱,反倒是在人跟前留下個不好的印象。您若實在想說,便等老夫人好些了再說吧。”

扶螢心裏也明白,這府中真正愛護她的也只有祖母了,此事是祖母做主定下的,旁人自然幹涉不了,但她還有旁的事要求大姨母。

“何事?”方瓊華已回到自己院中的廳中坐下。

扶螢上前一步,垂眸道:“昨日馬場之中,我身旁的小厮上場陪兄長他們打球時,不慎傷了腿,如今正在外院休養。只是他傷勢嚴重,恐怕會落了殘疾,不知姨母可否能許府中的大夫為他醫治?醫治的藥錢便從我的月例裏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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