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 39 章
“原來是這樣。”方瓊華念一遍, “好,你讓人去請大夫便好,就說是我吩咐的, 他們自然會跟你去。”
“多謝姨母。”扶螢行禮。
“還有旁的事嗎?”
“多謝姨母關懷,暫且沒有了。”扶螢又行禮, “扶螢不叨擾了。”
方瓊華擺擺手:“去吧。”
扶螢悄聲退下, 正要朝院門走, 卻瞧見滿臉心思進門的方蘭茹。她立即後退幾步, 躲在了檐下的柱子後。
方蘭茹未瞧見她, 徑直進了門,裏面的說話聲随之傳來。
“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 不許再和老四摻和到一塊兒, 你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方瓊華的語氣不算好,“你再這般,往後便不許出門了,就在房中待着。”
“母親。”方蘭茹撒嬌讨好,“母親明明知曉我對四哥有意……”
“你對他有意, 他對你有意嗎?”方瓊華厲聲打斷,“你是我方瓊華的女兒,你姓方,是官家女,有母親和姐夫給你撐腰, 你将來的夫婿要麽出身尚可在朝為官,要麽也像你大姐般招婿,招一個讀書好的農戶, 總之萬萬不可嫁給老四!”
“母親!我和四哥是表兄妹,二舅母又喜歡我, 若是能嫁過去,母親也能放心些。四哥也在認真讀書了,這回休沐夫子還誇他了,他明年考試并不是沒有希望。更何況三姐不也是要嫁給三哥了嗎?”
方瓊華冷哼一聲:“那能一樣嗎?老三不知比老四強到哪兒去了。你三姐一個商戶女,又沒了父親沒了家産,莫說是嫁給老三,就算是嫁給老四也算是高攀了!若不是你祖母心疼你小姨母過世太早,如今過上好日子了,她卻沒了,哪兒能有你三姐嫁給老三的機會?可你不一樣,你姓方,往後從方家出嫁,不說是名門,那也是官宦之女,比她不知強到哪兒去了!”
“母親說話也太難聽了些……”
“我說話難聽?我有哪句是胡編亂造的嗎?不是句句屬實?旁人不說,只會在心裏偷偷看不起她,我待她都還算好的,好歹與她母親是姐妹一場,小時也算是相依為命,旁人只會更瞧不起她!”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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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莫說了!即便是老四考上了,也不許你嫁給老四,你若再敢多言,往後給你挑選的機會也沒了,我便随意将你嫁出去,你到時後悔也來不及!”
扶螢未再往下聽,悄聲繞遠,匆匆離開了此處。
寫春在院外候着,見她臉色不大好看,輕聲安撫:“您想解除婚約,找夫人也無濟于事啊。”
她輕輕搖了搖頭:“我并未提起此事,只是向大姨母為李硯禧求了大夫,大姨母也同意了。”
“那您這是……”寫春抿了抿唇,低聲又勸,“您還在為三少爺的事傷心嗎?其實此事也不能全怪他的,他能為了您将席錦趕出府已是難得。”
“嗯。”扶螢不欲再辯解,“去看李硯禧吧。”
李硯禧正在睡覺,聽見推門聲立即醒了,臉上随即浮起笑意:“小姐。”
扶螢瞥他一眼,朝寫春道:“你在外面候着,大夫來了通傳一聲。”
“小姐……”寫春又要勸。
“你去。”扶螢淡淡重複一遍,在床邊的凳上坐下。
寫春無法,只能悄聲退出。
門關上,李硯禧牽住扶螢的手,低聲詢問:“發生何事了?”
“方蘭漳又要我趕你走。”扶螢頓了頓,垂眸低聲道,“我不想和他成親了,方家的人都瞧不起我,就連一個通房也敢欺負我,即便是和他成親了,往後也不會有我的好日子過。”
“小姐。”李硯禧心疼地抱住她,輕輕撫摸她的後頸,“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小姐的錢都還在,小姐若是想走,我們随時可以走。”
她卻是搖了搖頭。
李硯禧肩頭一片濕潤,他沒有再勸,又道:“小姐若還想留在這裏,便留在這裏吧,他要小姐趕我走,無非是不許我進內院。不進便不進吧,我腿傷了,去了也做不了重活。況且我若想去,以我的身手進出內院并不難,小姐若是需要,我還是能悄悄去的。”
“嗯。”扶螢應了一聲,卻沒有擡頭。
李硯禧的肩頭越來越濕越來越熱,他緊緊抱住她,只能輕聲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小姐的。”
扶螢突然抱住他的腰,小聲抽泣。
他不停撫摸她的頭、她的後背,直到那瘦弱的肩膀不再顫抖。
“小姐,大夫來了。”寫春在門外提醒。
扶螢推開他,直起身來。
他輕輕抹掉她的眼淚,在她臉頰親了親,披了件衣裳,遮住早已濕透的肩。
扶螢別開臉,抹了抹淚,帶着凳子微微退開一些,朝外回:“進來吧。”
門開了,日光又照進來,大夫提着藥箱進來,給李硯禧診脈,又給他檢查傷口。
“如何?”她低聲問。
“還好,昨日挺過去就好了,傷口也在結痂了,不要碰水不要出汗,待傷口再長一長,每日換一次藥便好。”
扶螢稍放心一些:“多謝,還請您隔個兩日便來看一看。”
大夫點頭:“小姐放心,我自會過來。”
扶螢轉頭又看李硯禧:“那你好好休息,我便先走了。”
“小姐慢走。”李硯禧直起身,目送她離去。
她走出門,又朝寫春吩咐:“你幫我送大夫回去,再将這個給他。”
寫春收了銀子,回頭又去送大夫,只剩扶螢往內院走。
春日了,草青了,樹也綠了,府中的柳枝微微蕩漾着,如同回到了婺州,她在日光搖曳的樹蔭下走,走着走着,淚便從輕薄的面頰滾落。
“姑娘……”轉彎小道迎面而來的陌生男子微愕,稍稍避開眼,“姑娘為何一人在此哭泣?”
扶螢胡亂抹了眼淚,也別開身,讓開路:“無事,公子過吧。”
男子看她一眼,匆匆路過。
扶螢正擡步要走,又撞上方蘭漳院裏的小厮。
“三小姐,小的是來給陶公子引路的。”小厮往前指了指,解釋一句,見她雙目紅腫,也有些驚訝,“三小姐這是……”
她不想搭理方蘭漳,連帶着也不待見方蘭漳身旁的小厮,蹙了蹙眉,快步走了:“與你無關。”
小厮抿了抿唇,心裏有些不舒坦,但也不能不向方蘭漳禀告。
他将人送去方蘭漳的書房後,停在門口半晌,欲言又止。
方蘭漳看他一眼,問:“有何事?”
“是三小姐的事……”小厮小心翼翼道。
“以後不必與我禀告她的事。”方蘭漳說完便走,小厮正猶豫要不要說,又見他走回來,又問,“最後一回,她出何事了?”
小厮松了口氣,垂着腦袋低聲道:“小的方才撞見三小姐在外面哭。”
方蘭漳急得擡步要出門,沒走兩步,又停下:“你在外院碰見她的?”
“是。”小厮偷偷看他。
“下去!往後不必再與我禀告她的事!”他臉色沉得厲害,心中越發不是滋味兒。李扶螢跑去外院還能做什麽?不就是去看那個小厮?想來也不是為自己哭的。
他擡步回了書房中,嘭一聲将門關上了。
書房裏的陶裕隐約聽見他們的對話,拱手道:“方兄,在下并非特意竊聽。我方才也不慎撞見那三小姐了,她的确是獨自一人在湖邊落淚。”
方蘭漳心中氣未消,只道:“此事實在不足以為人道,我平時便是哄着容着她太多,否則她不能當衆與我叫板。”
話已至此,陶裕不好再說什麽:“既是家事,便不必多說了,方兄自能處置好,是我多言了。”
兩人心照不宣都未再提起,轉頭又去說課業上的事,扶螢則是已回到院中。
她不好在外人跟前掉眼淚,便是在床上坐着,沒一會兒又睡去。
睡醒時,外面有說笑聲,還不待她說話,寫春便道:“是大夫人來了,正在外面廳裏坐着呢。”
“來了多久了?為何不叫醒我?”她快速起身穿衣。
“才來沒一會兒,奴婢們要換您,大夫人攔下了。”
“嗯,我知曉了。”扶螢匆匆整理一番,微微露出些笑,出門迎接,“大嫂。”
邱氏笑着上前扶她,帶着她往裏間走:“自你來方家,我一直未有機會與你說說體己話,今日剛巧有空閑,你可要好好陪我聊聊。”
“自然。”她點點頭,朝寫春吩咐,“上些茶水點心便出去吧。”
邱氏牽着她一起坐在羅漢床,随意閑聊幾句,待丫鬟們都出去了,才輕聲問:“我聽說你與三弟吵架了?”
她并不懷疑這府裏蜚語流傳的速度,輕聲承認:“是。”
“是為三弟房中的通房?”邱氏又問。
“是。”她又答。
邱氏拍拍她的手:“那通房丫鬟從前是在母親身旁服侍的,後來三弟到了年歲,母親便将她給了三弟。我知曉你心裏的感受,我和你一樣過來的,但憑良心說,大戶人家的少爺都有通房,不止三弟有。三弟算是好的,這樣久以來也就這一個通房,并未将後院弄得一團糟。”
“我不是氣他有通房,我只是怪自個兒命運坎坷,無人做主,一個通房丫鬟便能欺負。”
“怎會沒人給你做主呢?祖母最心疼你,否則也不會将你指給三弟。”邱氏道,“三弟那樣喜愛你,又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你若與他說過,他必定會處置那通房,何須你在此偷偷怄氣?”
“走了一個席錦,還會有無數個席錦等着我,我回回都要去告狀嗎?”
“說句不好聽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跟着三弟,有銀子用,有官夫人當便行了,其它的有什麽要緊的呢?那些女人,過分的拉出來殺雞儆猴,不過分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過去了。你要想想,三弟是要傳宗接代的,若是沒了那些女人,你便要一個接一個地生,你能受得住?聽嫂子一句勸,他再來示好,你順着臺階下就是,不要再犯倔了。”
扶螢從前也是這樣想的,只要她稍稍伏低做小,只要她稍稍說兩句好話,以她的能耐,想要拿捏住方蘭漳并不難,她今日若是想鬥,席錦早就被她發賣出去了。
只是,低頭不難,但再想擡起來便難了。
她受不了這個氣,受不了這個委屈,便如大姨母所說的那般,她手中有錢,應當去招個上門婿,不說保李家世代延續,只保她自個兒一輩子平安也好。
從前在婺州,沒有人可挑,如今到了京城,遍地都是讀書人,又有祖母做主,若是祖母同意,也能挑一個不錯的。
但她沒有反駁,順着答下去:“多謝嫂子肺腑之言。”
“你能明白便好。”邱氏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嫂子也會去勸勸三弟,你便等他來與你致歉。”
她才不想和方蘭漳和什麽好,只是畢竟他們有婚約在前,她一時半會兒大概也說服不了祖母,不如暫且這般,待有合适的人了再說。
第二日,方蘭漳便來了,臉色雖不好看,但語氣緩和一些,沒有一上來便說些不好聽的。
“我聽小厮說,昨日瞧見你在湖邊落淚。”他頓了頓,“席錦之事,是我的錯,我今日一早已将她打發走了,只是畢竟她是母親身旁的人,我不好将她直接趕出府,但已不許她再靠近我的院子。”
“嗯,李硯禧以後也不會再來內院了。”扶螢垂着眼道。
方蘭漳抿了抿唇,臉色稍霁,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不吵了好不好?原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不好?”
“嗯。”她仍舊垂着眼。
方蘭漳起身走近,将她抱住:“我明白你的,我看見你為那小厮那樣廢心,心中亦是不好受。怪我,都有你了,不該再與旁人糾纏,往後不會了。”
她靠在他懷裏,心中卻在想該去哪兒招一個上門婿。
方蘭漳摸了摸她發,卻是多了些笑意:“因着吵架,我們這幾日都未好好待在一起過,我下午又要走了,只能等下月休假了。”
“無礙。表兄不是很快便要考試了嗎?等考完了有許多時光能與扶螢相聚。”
“可我現下也想與你相聚。”方蘭漳在她對面坐下,和她幾乎腿貼着腿,額頭挨着額頭,“春日了,下月休假,我們出去踏青好不好?你不是嫌京城冬日荒涼嗎?現下應當生機許多了。”
“也好。”她掀眼看他一眼,又飛速垂下。
方蘭漳逮住,摟住她的腰,在她唇上親了親,見她未躲,便捧住她的臉,深深吻下去。
親吻過後,他語氣更是輕柔不少,又像從前那般了,雙眼憐惜地看着她,指腹輕輕在她臉頰上撫摸,輕聲細語道:“是我不好,害你獨自在外偷偷落淚,天還未完全暖和,外面風大,你身子怎麽受得了?以後再發生什麽,你和我怎樣吵都好,不要跟我賭氣。”
“表兄……”扶螢輕喚一聲,靠在他的肩上,雙手緊緊環抱住他。
他笑了笑,也将她抱緊:“離出門還早,我可以再陪你一會兒,或下棋、或看書,待會兒還能一同用個午膳。”
……
此時,李硯禧正轉動着手中的骰子。他腿上的傷口已完全結了痂,除了走路不太方便,其它沒什麽大礙,他自己換藥都可以。閑來無事,他剛好尋些事做。
他抱出一捧銀子又清點一遍,這些銀子加上打馬球所得,有二十五兩了,已不少了,但想要帶扶螢離開這裏,這些銀子還遠遠不夠。
打馬球賺錢的機會可不是時時都有,能從馬蹄下生還的機會也不是回回能遇到,他得想些賺錢的法子。
他身在宅院之中,又沒有一技之長,想來想去,只有法子:賭。
手中的那枚骰子已被他扔了一天了,他在試圖通過聲音來判斷點數大小,以求勝率。
不過,他倒是不奢求能賺什麽大錢,能先攢夠一百兩,至少夠他和扶螢一段時日的開銷,等他們尋到了落腳處,再另謀營生也不難。
其實,若是他自個兒,哪兒花得了這樣多,每日吃上幾個饅頭,這二十五兩夠他活一輩子的了。但扶螢不一樣,扶螢什麽都要用好的。
他繼續抛動骰子,細細聆聽。
幾日後,他的傷口開始生長,隐隐有些發癢,但一瘸一拐能多走幾步了,他開始四處結實府中的小厮,看看有沒有賭局能上他試試手。
府裏不得自由進出,這些小厮每月收了例錢,若是不寄給家裏,便沒有去處了,于是閑暇時就會湊在一起,悄悄賭一兩把玩玩。
李硯禧不必去內院伺候了,平時也沒人給他安排活,再加上受了傷,每日都在府中閑逛,遇到賭局便要上前試試。
小厮們沒幾個錢,賭得也不多,一文兩文的算個意思,李硯禧自然不會特立獨行,跟着也只玩個一文兩文的。
他未想過要從這些小厮這裏弄多少錢來,都在一個府裏做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若是贏得太多定會鬧出風波,他就是想來試試自個兒琢磨出來的東西對不對。
一開始,他總輸錢,那段時日他晚上做夢都是一堆骰子在跳。某日,他似乎突然領悟了,骰子落地的那一瞬他便能确定點數是多少。但他收斂着,有時在心中猜了對的,說出口的卻是錯的,故意也讓旁人贏兩把,一來一去,竟是将先前的帳平了。
他的腿好多了,長得痂有些剝落,已不用再裹着布,藥也是抹一日歇一日,水也能碰一些,只是不能多泡。
當夜,他沖了澡,悄悄潛入扶螢的閨房裏。
他許久未來,扶螢早習慣了,已是熟睡。
他微跛着腿慢慢挪過去,悄聲挑開帳子,看着裏面熟睡的人,眼眸中多了些溫和的笑意,忍不住低頭在她眉心親了親。
扶螢緩緩睜開眼,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李硯禧挪近一些,輕輕抱住她:“我算着小姐的小日子過去有幾日了,擔心小姐不舒服,便來看看。”
她沒有躲,又問:“你腿上的傷如何了?”
“好多了。”李硯禧笑着在她臉上親了親。
“你起來,走兩步,我看看。”她只往他的腿看。
李硯禧起了身,在地上走動幾步,扶螢立即皺了眉:“為何還有些不大正常?”
“傷口還未完全好,等痂都掉了,自然不會有事了。”
“那就好。”扶螢點了點頭,道,“我這兩日還好,沒有難受,你先回去吧。”
李硯禧的嘴角瞬間垮下,低聲問:“小姐不想我嗎?我很想小姐。”
扶螢看他一眼,淡淡道:“上回聽大嫂提起,我才想起來我們這樣是有可能會懷孕的。幸好幸好,一直都沒什麽事兒,往後還是不要了。”
他心口突然酸澀無比,那酸從胃一路燒到胸腔,幾乎要将他整個人腐蝕透徹:“若是那毒又發了?小姐該當如何?”
“你想辦法去弄兩幅避子湯來,若是實在無法,只能喝避子湯了。”
“可不是長久之計,避子湯傷身子,若是喝多了,往後或許再也無法有身孕了。”
“那也沒有法子了,故而我說,若無必要,我們還是不要了。”
李硯禧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又道:“若是不将那些東西弄進去,興許便不會有孕了。”
扶螢看他:“什麽東西?”
“先前一直要給小姐清理出來的東西。”
“這樣……”扶螢喃喃一聲,眉頭動了動,“你确認嗎?”
“我确認。”他不确認,但還能有什麽辦法?他不想扶螢吃藥,也不想以後就這樣了,只能如此回答,“我也有此擔心,尋機會與大夫問過幾回。”
扶螢抿着唇,沒有接話。
“小姐。”李硯禧捧着她的臉,偏頭觸碰她的唇,呢喃低語,“小姐,我很想小姐。”
她忽然發現他的聲音沒有那樣難聽了,雖然不複從前清澈,但低沉着,聽着竟有幾分動聽。
“小姐先前不是說,不想和三少爺成親了嗎?”李硯禧邊在她唇邊低語,邊剝去她的寝衣。
“嗯。”她閉上眼,雙手環抱住他的腰,任由他動手,“我那日聽見大姨母的話,有了啓發,我現下還有些銀錢,或許可以招一個夫婿。”
李硯禧一怔,緩緩睜開眼,巨大的喜悅躍上心頭,将他方才被酸得千瘡百孔的心一點一點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