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第 52 章
扶螢一怔, 猛然驚醒,探出帳子外問:“什麽?”
“老夫人身旁的丫鬟來報,說老夫人突然不好了, 這會兒只出氣不進氣了!讓幾位在家的小姐少爺快些趕過去!”
“好、好,你稍等, 我立即起。”扶螢看向一旁的人, 忽然有些慌了神。
李硯禧快速給她披好衣裳, 低聲叮囑:“雨大, 撐好傘, 再披個披風,路上不要着急, 當心路滑, 無論如何,不要激動,你自己的身子要緊。”
她連連點頭:“嗯,嗯。”
李硯禧捧在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我就在你屋子的隔間等着, 你一回來我便知曉了,不要害怕。”
“嗯,嗯。”她又胡亂點頭。
李硯禧沒敢再逗留,抱了衣裳,躲去隔間。
沒一會兒, 寫春和畫綠帶着幾個丫鬟一起進了屋伺候,扶螢這會兒才稍醒神些:“如何突然就不好了呢?昨個兒我還陪祖母吃過早膳,她還笑眯眯的。”
“奴婢也不知, 只是聽來傳話的丫鬟說不好了,究竟是何清形, 還得去了才知曉。”寫春拿着梳子要給她梳發。
她一把擋下:“來不及了,快些去把。”
寫春無法,只能将披風快速給她系好,撐着傘護着她匆匆往外去。
她穿了蓑衣,左右又有兩個丫鬟攙扶着,路上有驚無險,一路順利抵達了老夫人的院子。
裏面已站了好些人,她來不及反應,便被人拉了過去:“快去快去,你祖母這會兒正念叨你的名字,快去!”
“哦、哦。”她眼神有點兒呆滞了,坐在床邊時還未清醒,只聽見祖母一聲聲含糊不清地喚:“青青、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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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在。”扶螢緊緊握住那只蒼老的手,眼神空洞着,眼淚卻止不住往下落。
床上的人已說不出什麽別的來了,喊過幾聲青青後,便是一陣陣的出氣,蒼白的唇已有些黑紫。
扶螢淚眼模糊看着,完全不知還能做些什麽,此時幾個夫人也匆匆趕來,她被人攙扶到一旁站着,那幾個夫人又圍了過去。
她依稀聽見丫鬟們說話,祖母身旁服侍的丫鬟已泣不成聲。
“昨晚上用膳時不還好好的?老夫人還說想吃魚餅了,叫廚房做了,她還用了一些的。”
“睡下是還好好的,是昨晚起夜,那幾道雷聲将老夫人吓着了,後半夜便一直驚厥發熱,大夫趕來時便說或許要不成了……”
扶螢恍恍惚惚又聽不見什麽了,不一會兒,屋子裏站滿了人,一個挨一個的低聲啜泣,嗡嗡的哭聲将屋子填得一點兒縫不剩了。
舅舅舅母們還有瓊華姨母,都守在床邊,一聲聲喚母親,可老夫人已聽不見了,喘氣聲一聲艱難過一聲,驀然,暴雨驟然而墜,那一縷氣在雨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靜默一瞬,片刻後确認了,哭的哭,喊的喊,跪倒了一片,扶螢跟着跪地,被擠在角落裏默默垂淚。
哭了半晌,還是瓊華姨母先起身:“母親已駕鶴西去,還得早些安置才好。”
兩個舅舅也醒過神來,将一人扶起老夫人的屍身,另一人接過丫鬟呈來的壽衣,給老夫人穿戴妥當,一起擡着往擺放棺材的前廳去。
扶螢扶着格櫃起身,正要也跟着去,祖母身旁的丫鬟走近一些,給了她一根發帶,低聲道:“小姐将頭發束起來吧。”
“多謝。”她将發帶交給寫春,讓寫春系好,這才出了門,已被落在了後面。
雨仍在下,就連檐下的臺階也被踩濕了,她不敢走快,一直未能追上去,跟到前廳時,兄弟姊妹已披麻戴孝,靈堂也已布置完成,大舅母和二舅母還伏在棺材上痛哭。
扶螢微微垂眼,接過丫鬟呈來的孝布,披在了頭上,等候在一旁打算給祖母燒紙錢,卻聽大舅母哭喊道:“母親是我害死了你啊,是我害死了你……”
幾個丫鬟急忙去勸:“大夫人,您千萬莫要這樣說,天命有時,若真要怪也怪昨夜的那幾道雷,如何能怪在大夫人身上?誰不知大夫人一向最是敬重老夫人,不知在老夫人床前守了多少個日夜……”
向氏被扶着坐在一旁的椅上,仍舊是拿着帕子捂臉哭泣,搖着頭道:“你不知曉,你不知曉,怪我、都怪我……”
“大嫂何苦這樣說?此事也不見得怪大嫂。”張氏哭着勸。
“怪我,怪我。”向氏亦不聽。
靈堂鬧成這樣,一會兒親戚們來了恐怕會遭人議論,方瓊華便上前也勸:“不知大弟妹何處此言?此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到弟妹頭上的。”
向氏雙手抓住她的手臂,急急起身,哭着道:“是我,我不該隐瞞。那日去廟裏給漳兒和青青合八字時,廟裏的和尚便提醒我,說青青八字太硬,若再留在府中恐會有禍事。我想那不過是那幾個沒毛的胡謅,便未放在心上……”
話落,廳中衆人皆朝扶螢看去。
若是平時,扶螢只會覺得好笑,可今日的心痛已讓她半分別的心思都沒了,那邊的戲卻還未唱完。
向氏看她一眼,故作驚慌,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又抱住她:“好孩子,舅母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大夫本說你祖母無恙的,今日卻驟然離世,舅母一時、一時……”
方瓊華走過來,也道:“本就是沒影的事,這阖府上下誰不知扶螢孝順?每日都是要去伺候老夫人的,老夫人也心疼扶螢,若是因為這一兩句無稽之談誣陷了扶螢,想必老夫人在地底下也不能安心。”
“是、是。”向氏後退兩步,點了點頭,“大姐說得有理,方才是我一時激動,失言了。”
方瓊華又朝衆人道:“好了,都不要在此站着了,我知曉你們傷心,我也傷心,可一會兒賓客便回來,無論多傷心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送老夫人最後一程。”
說罷,她又朝兩位夫人道:“府裏的人還需要我來調度,還請兩位弟妹在此替我略表孝心。”
“大姐去就是,這裏有我們守着。”向氏和張氏齊齊應聲。
方瓊華以為此事已作罷,不想,沒一會兒,竟在府中傳開了。
今日下雨,又是老夫人的喪事,所有丫鬟仆婦都聚在一塊兒,有個什麽事兒,不肖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傳遍。
“你聽說沒有,和尚說三小姐的八字硬,将老夫人克死了。”
“華夫人都說了,是沒影的事兒,你怎麽還提,不怕被人聽見?”
“我倒是覺着,有些可能。你想,三小姐的母親去了,父親也去了,她一個人從婺州來京城倒是能好好的,現下來了我們這兒,老夫人又去了,說她命硬都是輕的。若是繼續讓她留在這兒,其餘的人要是出事了該如何是好?”
路過的方家二爺聽到一嘴,眼瞳左右動動,轉頭說給了方家大爺那兒去。
方家大爺瞅他一眼,厲聲道:“這都是什麽話?母親過世,她們不好好當差,卻在背後說閑話,你不立即将她們打發了,來跟我說什麽?荒謬!”
“我、我……”方家二爺抿了抿唇,低聲道,“我這不是擔心漳兒嗎?我倒還好,我歲數大了,一路風風雨雨過來,也不怕什麽。只是漳兒他到底年輕,又沒經過什麽事,總還是要忌諱。他可是家裏讀書最好的,比大哥都好上不少,平安長到這樣大不容易。”
方家大爺沉默片刻:“我知曉了,你不必再多言,趕緊出門準備迎客。這會兒雨停了,又到了中午,消息應當都已傳出去了,旁人不來這樣早,那些個親戚總是要來的,若是瞧見門口無人迎接,像什麽話?”
“是、是,我這就去。”方家二爺偷看一眼大哥的臉色,匆匆往門外去了。
方家大爺則是思索片刻,轉身去了前廳。
扶螢自早起跟來,一直在廳中守着,見大舅來,跟着微微起身行了禮,卻見大舅只是點了頭,越過一行人,叫上大舅母進了裏間。
難不成是有什麽事?她往裏看一眼,又不敢跟過去,丫鬟也正好來喚,叫他們這些少爺小姐去用過早膳再來守着,他們推推阻阻,被方瓊華身旁一直跟着的丫鬟說了一通,才一個挨着一個往吃飯的廳裏去。
裏間的方家大爺和向氏已低聲說起來。
方家大爺問:“我聽人說,是大夫人在靈堂說的,今日是什麽日子,你不知曉嗎?何苦要在衆人面前說這些?”
向氏又抹起眼淚:“爺怪我,我認了,可我又何曾是故意說起這些,母親昨夜還好好的,今日便是……”
“好了好了,莫哭了!”方家大爺不耐斥責一句,又問,“你是在城東那個廟裏問的嗎?那個和尚究竟是如何說的?真說了她八字硬?”
“我何必扯謊?我一個老婦人了,扯她的謊做什麽?和尚的确是這般說的,只說她命太硬,身子又不好,她活着,親近的人便活不成……”
方家大爺大駭:“這、這……那漳兒該如何?”
向氏抹抹眼淚:“你以為我不擔心漳兒嗎?可母親那樣喜愛她,親自叫我過去要給他們定下親事,我哪兒敢不聽?”
“唉!”方家大爺在原地來回踱步,“母親這一去,自是要守孝的,婚事肯定是暫且不成了,可往後呢?往後該如何?”
“我哪兒知曉?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家裏的事又一直是大姐在管着,我如今也是慌了神,想解除婚約将人送出府,可旁人若知曉,只當是我這個做舅母的狠心刻薄,老夫人一走,便要欺負她最疼愛的孫女兒。”
方家大爺眉頭緊鎖,點了點頭,也道:“小姐從前照顧我們頗多,如今她只留下這一個孩子,我們定當是不能不管,可漳兒也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又那樣聰慧……我看不如以守孝為由,先将她送到外面的莊子裏去,待拖上一拖,再另想它法。”
“送去莊子定是不行,漳兒若是知曉,恐怕日日會朝那裏跑。有些事,我都不知該不該與爺說。”向氏作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方家大爺也是個脾氣直的,又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這般是要做什麽?還有何事,快些說!”
向氏抿了抿唇,道:“漳兒很是喜歡扶螢那個孩子,當初我看老夫人病着,又想着沒有合适的日子,不如就明年成婚也是一樣,可漳兒跑去老夫人跟前哭了一通,非要和扶螢今歲完婚。老夫人這才來訓了我,我沒法,只能應下。”
“竟還有此事?我竟全然不知曉。”
“不止于此。自扶螢來,漳兒每回休沐再不先來拜見我與母親了,而是往她那裏跑,經常是三更半夜才從她那裏出來,還有一回,帶着她出去過了夜……”
“這個混賬!”方家大爺一掌拍在桌上,怒火又燃去向氏那兒,“你如何管教他的?他每月只在家那幾日,你便管不了嗎!”
向氏委屈抹淚:“孩子大了,有些事不好說了,更何況,扶螢那孩子也是可憐,我做舅母的,如何好開口?”
“她再可憐再孤苦,也不能和漳兒做出這樣的事!也是小姐去的早,沒教導好她,幸而是還未成親,若是成親了,恐怕漳兒要日日和她厮混,心裏半點兒祖宗家訓都沒了!”
“那……”
“不用這啊那啊的了!就說是我的意思,将她送去莊子上!”
向氏眼瞳動了動,故意又抹了抹沒剩多少的眼淚,低聲勸:“畢竟母親才去,這時便将她送走,是不是……”
“什麽是不是?早前便派人去書院傳信了,再耽擱會兒,待那逆子回來不知要為了她如何胡鬧!我管不了那樣多了,何況我也不會苦着她,叫幾個丫鬟和婆子跟着去伺候她,吃穿用度與在府中無異,我每月再多拿出二兩銀子添在她月例中!”
向氏心中的氣終于順了,又去給他順氣,被他撫開也不覺得惱,又低聲道:“其實大可不必将事弄得這樣僵硬,扶螢還是懂事的,只是母親去得早,有些事上沒有人教導……這樣,我去與她說……也不要她去莊子了,若去莊子,漳兒一定會尋去,不如将她送去城東的廟裏。
那裏的大師修為高,若不定能尋找到法子去了她身上的禍患,到時還能與漳兒成親,漳兒若知曉,也不會又鬧起來,即便是鬧,也鬧不進廟裏去。至于扶螢那裏,她是個明事理的,我若與她好好說,她會明白我們的苦心,不必我們送,她自個兒便去了。如此一來,也體面些。”
方家大爺深吸幾口氣,細細想了想,怒火平息不少:“你說得對,便按你說得辦,你為這個家受了不少委屈,我心裏明白,只是此事只能往後再推一推。”
向氏險些便笑出聲了,卻是行了行禮,垂着眸道:“為了爺,我不覺得委屈,更何況今日是要緊的日子,還是莫說這些了,外面的事要緊。”
方家大爺拍了拍她的肩,轉身要出門。
門外不慎偷聽見的方蘭茹拔腿就跑,先是朝飯廳的方向,随後又急急調轉腳步,往側門跑,随手逮了個眼熟的小厮,氣喘籲籲問:“你是三哥身旁伺候的吧?”
小厮呆呆點頭:“是,四小姐尋我何事?”
方蘭茹撐着肚子,咽了口唾液,喘着氣道:“你去!你快去!去尋三哥,就說,說,他母親要将三姐送走了!”
“啊?”小厮愣住。
方蘭茹搡了他一把:“快啊!快去啊!”
小厮不知緣故,腦子還是懵的,套了車便往外去。
方蘭茹松了口氣,靠在牆上,擦了把頭上的汗,正要往回走,正好撞見方瓊華。
方瓊華狐疑看她一眼:“這會兒不在廳裏吃飯,在這兒做什麽呢?”
她咽了口唾液,偷瞄母親幾眼,小心翼翼道:“我有一件事跟娘說,娘知道了,不許告訴別人。”
“說吧。”方瓊華瞅她一眼。
她走近幾步,低聲道:“方才吃飯時,我手帕忘了拿,回靈堂拿時,不慎聽見舅母說話。”
“說什麽了?”
“說要将三姐送去廟裏。”
“什麽!”方瓊華眉頭一緊,轉身便走,“她現下在哪兒?我去尋她!”
方蘭茹高興跟在她身後:“估計還在靈堂吧?我方才聽見他們要出來,轉頭便跑了,也不知他們現下去哪兒了。”
“他們?還有何人?”
“大舅啊。”
“你慢着,細細跟我說一遍。”
方蘭茹将話幾乎一字不落轉述一遍,期待地看向方瓊華。
方瓊華卻是嘆息一聲:“不必去了,我救不了她了。”
“娘!”
“我們如今自身都難保了,你以為你祖母一走,還有你娘做主的份嗎?幸好是這些年攢了不少積蓄人脈,他們若要趕,我們走就是。”
“那三姐怎麽辦?真就要将她送去廟裏?”
“恐怕就不是送去廟裏守孝那樣簡單,你大舅母大概都恨不得她死在廟裏。罷了罷了。”方瓊華捏了捏眉心,“你大舅母這會兒必定已去尋她了,你非要摻和,便去送她最後一程吧。”
方蘭茹知曉再勸不動,只能提着裙子往內院跑。
此時,向氏已坐在扶螢房中的首位上了。她笑着,卻有些陰森恐怖:“好孩子,到舅母身旁來。”
從丫鬟叫她回院裏的那一刻,扶螢便知曉,不會有什麽好事在等着她。她緩緩上前,将手放在向氏的手中,低聲道:“舅母。”
向氏笑着道:“從第一眼見你,舅母就十分喜歡你,你模樣生得好,人又聰明,舅母一直覺得你配你表兄綽綽有餘,也一直希望你與你表兄早些完婚。可如今,你祖母離世,恐怕是得拖一拖了。”
“祖母待扶螢極好,祖母既去,扶螢一定是要守孝的。”
“是,是得守孝,你表兄也得守。只是有一事,你祖母去得蹊跷,恐不能安息。她生前最牽挂的便是你,臨去前還牽着你的手不放,如今要你去寺廟裏,為你祖母禱告守孝,你可願意?”
扶螢呼吸一窒,幾乎無法應答。這是個要命的問題,她幾乎沒有餘地拒絕。她起身,後退幾步,跪在向氏跟前:“若能讓祖母安息,要扶螢做什麽扶螢都願意,只是扶螢想送祖母最後一程,待祖母安葬,扶螢自去廟中守孝。”
向氏心中冷哼一聲,她在這府中如履薄冰多年,還看不透眼前這小蹄子心中在想什麽嗎?無非是想等漳兒回來!
但她面上不顯,嘆了口氣道:“舅母何嘗不想你能送你祖母下葬,可是那廟裏的和尚說了,要從你祖母離開的這一日起便去,他們都在外院等着了,現下就走,晚上天黑便能到,也不算錯過了日子。”
扶螢咬了咬牙,拿起帕子捂着臉哭泣:“我只是想祖母最後一程,父親母親去世時,我便未能送最後一程,求舅母,允許我送祖母最後一程。”
她穿着一身孝衣跪倒在地,淚眼婆娑伸着消瘦的手去抓向氏的衣裙,莫說是兩旁看着的丫鬟了,就連向氏也有一瞬的晃神。
“大夫人!”寫春畫綠也跪下來,“我們小姐孝順,願意去廟中守孝,可小姐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在寺廟待着,恐怕只會越來越不好,老夫人那樣心疼小姐,若是在天有靈,也不會忍心讓小姐去廟裏守孝的。”
向氏臉一變,怒斥一聲:“你這是何意,你是說我是故意的?我忍心讓你們小姐去受苦?我倒是也想去給母親守孝,母親走了,我心裏比誰都難過,只可惜我沒那個福分。”
“舅母,扶螢不是不願意,只是懇請舅母能讓扶螢能送祖母安葬,若是舅母準許,即便是叫我去死,我也願意。”
“傻孩子,我哪兒說要你死了?你去寺廟裏,還和從前一樣,你舅舅還說要從自己的體己裏每月給你添二兩銀子,哪兒就要你的命了,快起來說話。”向氏彎身要扶她起來。
她卻是不肯,哭得梨花帶雨:“我知曉自己出身不好,舅母不喜歡我,也不想我嫁給表兄,我答應舅母,不敢再癡心妄想了,也不會與表兄說起此事,還請舅母讓我送祖母安葬……”
一時間,跟來的丫鬟婆子都心聲不忍,有人忍不住開口:“其實在這裏守兩日再去寺廟也無礙的,大夫人您便通融通融吧……”
向氏一下惱了,一下甩開扶螢的手,正要駁斥,誰知扶螢往後一倒,輕飄飄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