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第 66 章

扶螢回神, 吩咐:“你去将兩匹粗布拿來給兩個丫鬟。要入冬了,讓她們兩個做兩身新衣裳。”

丫鬟正在給孩子洗衣裳,聞言立即起身跪地:“多謝夫人。”

“都起來。”扶螢道一聲, 又說,“往後你們一個叫香篆, 一個叫沉煙。”

丫鬟又行禮:“多謝夫人。”

李硯禧拿了布匹來, 扶螢又吩咐:“将東西收好, 繼續忙去吧。”

丫鬟們收了布匹, 歡喜對視一眼, 往屋裏走,扶螢沒看她們, 接着将未記完的賬簿寫完, 放在一旁晾着。

“家裏有小罐嗎?得熬油了。”

“有是有的,先前主人留下的,只是恐怕落灰了,得拿出來洗洗才能用,我現下就去拿。”李硯禧往廚房去。

扶螢跟在他身後:“我跟你一塊兒, 還有別的要用的,得一并找出來,若是沒有,還得添置。”

“罐子有,木托盤也有, 就差爐子,不過也不打緊,地上建一個泥爐也差不多。還差什麽?”李硯禧說話的功夫已将東西都找了出來, 拿去外面溝邊沖洗。

扶螢道:“還有裝香膏的瓷瓶。”

“那恐怕不好得,況且現在東西還沒賣出去, 不适合往裏投這樣多銀錢。”李硯禧想了想,“我看不如用竹節來裝。後面就有一片竹林,砍幾支來就夠了,我再一打磨,保證不比小瓷罐差。”

“也行,先試試再說。”扶螢扶着膝蓋,彎着腰在一旁看着他洗罐子,“那花呢?”

“這段時日有桂花,一會兒我們出去摘一些。”

“總在外面摘也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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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那塊兒地也是我們的,改明兒我把後面的圍牆敲了,往後再擴一擴,留住一個後院來,專門種些花。”

扶螢點了點頭:“這樣是差不多了。”

李硯禧将洗幹淨的罐子放在窗下的板凳上晾着,擦擦手上的水,道:“走吧,這會兒剛好去摘些來。”

扶螢跟着他往外走:“要不我們搬去縣城裏住吧?那裏人多,做生意也方便些。”

“人多也眼雜,比不過村裏清靜,萬一被什麽人盯上,恐怕又會惹來麻煩。生意也不是越做越大的好,做太大了容易招人眼,也要給上面上供,一堆麻煩事等着。況且,現下不知銷路如何,還是先将東西做出來,我拿去城裏叫賣試試。若是賣得好,再去縣城租個鋪子,讓丫鬟去守着鋪子,也不必我們親自盯着了。”

扶螢略思索一番:“你說得也有理。”

她其實也不太喜歡卷入到那些事中,可實屬無奈,她也是怕往後的日子不好過,可見李硯禧這樣鎮定,心中也稍安一些。

“就在前面,是要折幾支回去嗎?”

“折幾支,再挖個小樹苗回去。”

“行。”李硯禧挽了挽袖子,彎身挖了棵小樹,又折了幾支開滿的桂花,一并帶回去。

罐子還沒幹,扶螢擺弄花插進瓶子裏,李硯禧陪她擺弄一會兒,看罐子晾得差不多了,拿了來熬油。

院子裏飄蕩着豬油的香味,扶螢坐在小竹床邊逗飛飛玩,李硯禧忙完也過來,和她腦袋挨着腦袋,一起和飛飛大眼瞪小眼。

豬油熬好,用托盤盛着放凝固,将花鋪在豬油上,反複三回,等待花香沁入油中,便成功了一半。

這便需要一段時日了,趁此間隙,李硯禧将竹節小罐打磨出來了。沒了外面那層綠,竹罐看着白淨透亮,還真不輸小瓷罐。

扶螢将沁好的油化開,再加上果香混合在一塊兒,倒入竹罐中冷卻。

天冷,香膏放在外面,一會兒就凝固了,瞧着清清透透的,挖出一坨在手腕上抹開,溫潤的香氣立即飄散開來。

扶螢舉起手放在李硯禧鼻尖下面:“如何?”

“不錯。”李硯禧輕嗅,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其實他聞不出好壞,他只覺得扶螢身上的氣味都好聞。

“那趁天還未太冷,我跟你一塊兒去縣城裏賣吧。”

“我一個人去就成,你在家裏陪孩子就好。”

“為何?我也想去。”

李硯禧有些猶豫:“做生意沒那樣容易的,我怕你去受了委屈。”

扶螢瞥他一眼:“我知曉,但我不怕。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就這樣說好了,等個晴天,我和你一同去,我就不信賣個香膏能被吃了不成?”

他沒話說了,只能應下。

扶螢轉頭去收拾小罐子去了,她将小罐外系上一根編好的草繩,再挂上兩朵紙花,瞧着沒那樣單調了。

天晴的一日,她帶好十多個小竹罐,和李硯禧乘車一起到了縣城裏。

“看,那邊有個空地,我們去那裏。”她指向一排小攤小販中間空出的地方,抱着布走了過去。

李硯禧跟在她身後,心裏很不是滋味,跟上去,又道:“你要不去對面的茶樓裏歇一會兒吧?我在這兒守着就行。”

她瞅他一眼,邊将竹桌支上邊不滿道:“你老是支開我做什麽?”

“我沒。”李硯禧垂着頭,默默将小竹罐一個個擺放出來。他就是覺着,這裏太亂太髒了,不是扶螢該來的地方。

“沒有就好,你別讓我知曉你還有什麽別的心思。”扶螢又瞪他一眼,“別站在那兒杵着了,旁人路過都瞧不見我們擺放的東西。”

他低着頭挪開,眼紅了一圈。

扶螢沒瞧見,坐在竹凳上,正抻着脖子張望:“怎麽沒人來我們這兒?是不是要吆喝?要怎麽吆喝?我不會呀,你會嗎?”

李硯禧鼻尖一酸,眼淚滾落,別開臉去。

扶螢這才發覺不對,扭着身子瞧他:“你哭什麽?你哪兒不舒服了?”

“你別坐在這兒了,去茶樓裏吧。”他仍舊別着臉,低聲催促。

“我坐這兒怎麽着你了?難不成我坐在這兒,你便哪兒不舒服不成?”扶螢撇着嘴,沒好氣道。

“嗯。”李硯禧擡起發紅的眸,“你是小姐,不該做這個。”

扶螢一怔,頓了頓,挪開眼小聲道:“你別想騙我,你就是想我待在家裏,最好是沒了手腳,這輩子只能依附你,你就能想欺負我就欺負我了。”

李硯禧沒說話,認真看着她。

她沒敢回視,搡了他一把:“你知不知道怎麽吆喝?不會就快些找人去學,我們晚上還得回去呢,你別在這兒耽擱時辰。”

“就吆喝香膏就成。”李硯禧擡袖擦了把眼淚,“我來吆喝就成……”

“香膏!賣香膏——”扶螢打斷他,扯着嗓子喊了兩聲,沒想到真有人看來,尴尬地閉了嘴,又在心底罵自己一句,不就是被人看了幾眼,有什麽的?罵完,她又朝看來的人問,“你要看看嗎?”

看來的是裝扮不錯的女子,女子走近兩步,看一眼:“這紙花配上小罐挺好看的,但我們小姐不用外面的東西。”

不待扶螢說話,李硯禧上前一步,道:“您若是喜歡,不如買一瓶回去試試,這裏頭沒加什麽旁的東西,直接吃了都沒問題。若實在不成,将香膏倒了,留小罐做個擺件也成。”

女子看他一眼,拿起罐子輕輕聞了聞:“真能吃?”

他拿起一個竹罐,用竹簽舀了一坨喂進口中。

女子臉上露出些笑意,伸出手背:“你給我舀一些,我試試,若是好了,就買一罐試試。”

李硯禧正要換一根竹簽,扶螢突然推他一下:“你讓。”

他看出她不高興,但不知她不高興什麽,又不好現下問,默默退讓到一旁。

扶螢奪了他的竹簽,挖了一團,輕輕放在女子手背上:“這香膏潤膚留香,每日只需在手腕耳後抹一坨,便能留香一日。”

女子看她一眼,見她皮膚細膩,容貌不一般,立即信了:“好,多少錢一罐,我買一罐試試,若是用得好,以後再來。”

“十文。”扶螢道。

“喏。”女子從荷包裏倒出十文給她,挑了罐新的拿走了。

人走遠,扶螢将錢往袋子一塞,屁股往凳子上一坐,瞅李硯禧一眼,抱臂不滿:“哼!”

李硯禧抿了抿唇,在她身旁坐下:“怎麽了?”

“你少給別人獻媚!”她氣道。

李硯禧覺得好笑:“我哪兒跟旁人獻媚了?人家來買東西的,要試一試,我難不成還要給人家臉色看?”

扶螢推開他的臉:“李硯禧,我告訴你,你是我的奴才,這輩子只能對我低眉順眼。”

“我除了對你這樣卑躬屈膝過,還對誰這樣過?不是說了嗎?就是正常做買賣,旁人也是這樣的,不信你去別的攤上看看。”

“我不看。”扶螢別開臉,“你回家帶孩子去,以後我自己出來就行。”

“那怎麽能行?你一個人要是遇到什麽危險怎麽辦?”

“我不管,你就是不許對別人那樣!”

“哪樣?我也沒哪樣。”李硯禧牽住她的手,“你自己都這樣小心眼兒,平日還嫌我管得多?”

她甩開他:“你不喜歡就離我遠點兒。”

“我沒不喜歡。只是我們不都說好了嗎?到這兒來擺攤是看看銷路如何,若是好了,租個鋪子,就不需我們守着了。”

扶螢垂了垂眼,沉默好一會兒,催促:“來人了,你去招呼。”

李硯禧笑着看她一眼,起身又去給人介紹香膏。

她自個兒消化一會兒,也起了身,站去他身旁,和他一塊兒。

不得不說,李硯禧的确比她适合擺攤。他不急不躁的,無論來人說出什麽話,抛出什麽問題,他都能輕松接下,雖不像旁的攤主那樣熱情,但一看就很可靠。

扶螢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默默不插話了,只是在客人需要試用時,攬過這個活兒。

日暮,他們帶來的十餘罐香膏,除卻拿出來給人試的那罐,全賣完了。

吹着晚風乘着車,扶螢靠在李硯禧肩上:“早知賣得這樣快,應當多帶一些的。”

“明天再走一趟就成,你就別來了,在家裏休息吧。”

扶螢不服氣:“憑什麽?我也要來。”

李硯禧揚了揚眉:“路上過個母蚊子你都要吃醋,還是在家裏待着好,免得醋壞了。”

扶螢左右看一眼,急忙捂住他的嘴:“你少胡說八道!再說我把你嘴縫了!”

李硯禧輕哼一聲:“你再大聲一些,将他們吵醒,他們就真知曉你是個醋壇子了。”

扶螢咬了咬牙,抱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別開臉不理他了。

牛車上颠簸,路途又遠,和他們一樣去城裏做買賣的村民也一樣精疲力盡,這會兒正互相靠着打瞌睡。

扶螢也有些累了,鬧了會兒別扭,又靠回李硯禧肩上。

李硯禧攬住她,在她額頭親了下:“還得一會兒才到,先眯一會兒吧。”

她閉上眼:“不知飛飛今天怎麽樣了。”

“等回去了,抱她去主屋裏玩一會兒,等她要睡了再送她去奶娘那兒。”

“嗯。”她點頭,安靜一會兒,忽然又道,“帳也得記。”

“就賣香膏掙的錢,買午飯花的錢,也沒什麽別的,兩筆就寫完了。”

扶螢又點頭:“那我睡一會兒,到了你喊我。”

李硯禧将她摟緊了些,輕輕靠在她頭上。

最後一絲日光消散前,牛車抵達,扶螢腳步輕快進了院門,徑直朝奶娘和飛飛去,接過飛飛,在她的小臉上蹭了蹭,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笑着問:“有沒有想娘?”

李硯禧看她們一眼,邊朝廚房走邊向香篆問:“飯煮了嗎?”

“飯有,炖了湯,是按您教的炖的,只是沒煮菜。”

“好,我知曉了。”李硯禧進了廚房,先盛了碗湯端出去給扶螢,“你先喝點兒墊墊,我去炒個菜就能吃飯了。”

“天都晚了,不必弄菜了,掏點兒先前泡的菜就成。”扶螢抱着孩子往廚房裏走,“起風了,早點兒吃完早點兒歇息,明日還要去城裏。”

李硯禧不好再勸:“那先将孩子給她們吧,我們先吃飯。”

“嗯。”扶螢跟他坐在一塊兒,弄了些湯泡飯,夾了一大筷子泡菜往碗裏放。

他看她一眼:“少吃些,這些吃多了不好。”

扶螢張了張口,想起他今日的話,沒好說什麽,怕一會兒吵起來,李硯禧要當衆說她吃味的事,她才不想丢這個人。

李硯禧還等着她罵人呢,半晌沒等到,還有些不習慣,往她碗裏又舀了些蘑菇:“蘑菇也好吃。”

她道:“不下飯。”

“那我去炒菜。”李硯禧要起身。

“不用。”扶螢拉住他,“太晚了,晚上吃多了也不好。”

“中午就沒吃好。”

“等明日忙完了,後日在家再補回來。”

李硯禧看她一眼,點了點頭:“也成,一會兒要是沒吃好,再拿些零嘴出來吃。”

她沒他那麽能吃,稍用一些便飽了,抱着孩子邊在廚房踱步邊等他。

飛飛好像能認出她,也能認出李硯禧,伸着手,咿咿呀呀要朝李硯禧那兒去,扶螢只好抱着她走過去,在李硯禧身旁坐下,她就用小腳去蹬李硯禧的腿。

扶螢看李硯禧一眼:“你是不是哪兒惹着她了?”

“我哪兒惹她了?總是和你一樣,生來就是欺負我的。”李硯禧看她們一眼,快速吃完飯,接過飛飛,“我抱,你歇一會兒,等水熱了洗漱。”

“她又重些了。”扶螢給她整理整理小帽子。

“是有些沉。”李硯禧掂了掂,“你以後還是少抱她起來走動,當心傷到腰。”

飛飛張牙舞爪,咿咿呀呀,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在罵他。

他往後仰了仰,道:“算是完了,随你。”

扶螢踩他一腳:“不會說話就別說!”

“老爺夫人,水燒好了。”沉煙在一旁道。

“好,将水拎去正屋。”李硯禧抱起孩子,要牽上扶螢一塊兒往外走。

扶螢掐了他一下:“別牽我,好好抱着,當心摔了。”

他強行拉住她的手:“放心,我心裏有數,摔不了。”

扶螢輕哼一聲,懶得和他争了。

天太晚了,明兒又要早起,也做不了什麽了,着急洗完也沒用,李硯禧便和扶螢照看飛飛輪流洗漱。

飛飛還不會爬,也不會翻身,躺在炕上,眼珠子左右亂晃,李硯禧也跟着她亂晃,朝扶螢看去。

扶螢好一會兒才察覺,低罵一句:“你看什麽呢!好好看孩子!”

“又不是沒見過,看一看怎麽了?”李硯禧收回目光,嘀咕一句。

“你少在孩子跟前說些混賬話,她有時聰明得緊,興許能聽懂。”扶螢又罵一句。

李硯禧幹脆抱着飛飛轉過身去:“知道了,不說了。”

他有點兒後悔了,沒事好好的弄大扶螢肚子做什麽,現下好了,他不僅要多伺候一個,還要被這小豆丁攔在中間。

“唉。”他嘆息一聲。

“怎麽了?”扶螢随口問一句,爬到他身旁,“我洗好了。”

“那我出去倒水,順帶把她送去奶娘那兒。”

“不。”扶螢抱過飛飛,“我還想再和她玩一會兒。”

李硯禧又嘆了口氣,從身後抱住她:“我也想和你玩一會兒。”

她瞅他一眼:“倒你的水去!”

李硯禧沒法兒,只能乖乖倒了水,斜卧在一旁看着她們倆玩兒。直至飛飛餓了,要吃奶了,扶螢才将她送去奶娘那兒。

屋裏只剩他們倆了,李硯禧高高興興抱住扶螢,用鼻尖拱開她的衣領,不要臉道:“我也餓了。”

扶螢羞惱得狠狠在他背上砸了一下:“死下流胚子!”

他被罵得臉皮越發厚了,臉一點兒沒紅,開開心心拉起被子,和她一起躲在裏面。

天冷,亮得也晚,待天全亮了,才起身出了門。

今日買的人不多,眼看着下午已過,還剩好幾罐,也只能作罷,收了東西往回去。

“這一批賣得差不多了,感覺還不錯,可以再多做一些,做不同的香味,胭脂也可以做一些,過年拿去一起賣,肯定有不少人買。”

“這樣也好,也可以歇些日子。”

李硯禧揚唇摸摸她的臉:“這兩天累壞了吧?我就說生意不好做。”

她揚下颌:“挺好做的。”

李硯禧眉梢輕挑,沒說什麽。

他其實還好,就怕扶螢受了委屈,做生意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總免不了有些委屈。

幸而,他們并不日日都去,還能歇一段時日。

臨近年關,天冷得厲害,露天的院子坐不住了,只能在正屋裏待着做香膏,孩子、丫鬟、奶娘都在屋裏待着,本就不算大的正屋瞧着有些擁擠了。

“後面的院子也擴出來了,我看不如在後面加一排屋子,到時将後面的屋子做卧房,前面這間空出來做堂屋,天冷天熱的時候也有躲的地方,香膏也有存儲的地方。”

“行,總歸後面地方也不小,剛好這會兒農忙完了都閑下來了,我過幾日便去村裏找幾個幫手來,要不了幾日就能建好。”

扶螢正在寫畫些什麽,沒擡頭看他,應了一聲:“嗯,請人也好,免得你一個人,不知要忙到什麽時候去。不過,你可得好好挑挑,找幾個老實本分的。”

“放心,我心裏有數。”李硯禧答一句,伸着脖子往她跟前的紙張上看了兩眼,沒明白她在畫些什麽,又道,“這會兒還早,我去再砍些柴回來。今年人多了,我怕廚房那些不夠用的。”

她這才擡眼:“這幾日冷得很,不如找樵夫買些,也花不了幾個錢。”

“後面地裏就有,我去個幾日,砍個幾捆就夠了,不用花錢買。”李硯禧将袖口整理好,“就砍半個時辰,很快就回來了,這會兒剛好也沒事做。”

“那行,你将襖穿上。”扶螢叮囑一句,送他出了門,回來後,便鬼鬼祟祟拿出櫃子裏的針線布料,接着先前停下的地方繼續穿針引線。

丫鬟們看她一眼,自覺去門口給她守着望風。

她這幾日一直在做針線活,還偷偷摸摸的,吩咐了她們,不許告訴老爺。她們自然不敢違抗,只是覺得稀奇,自來這兒,就沒見她做過針線,如今大概是想給老爺一個驚喜。

扶螢倒不是要弄什麽驚喜,只是怕李硯禧那個貧嘴貧舌的,若是知曉她專門給他做了衣裳,不知又要說出什麽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話,一直叨叨叨,會将她折磨死,還不如等做好了再說,能少聽些不着調的話。

李硯禧一點兒沒察覺,他這幾日都會出門砍會兒柴,家裏的柴火的确不夠了,當然,扶螢的生辰要到了,他也是尋個空隙好好想想要送扶螢什麽。

從前扶螢生辰,他都會準備生辰禮,只是他知曉扶螢瞧不上,準備好的東西,待扶螢生辰一過便扔了,前年那把木梳也是。

扶螢喜歡字畫喜歡書冊,但他這輩子是和這些東西無緣了,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他看一眼跟前碗粗的竹子,拿起彎刀砍下一棵,往地裏的石頭上一坐,背對着冷風,将竹節砍開。

或許他可以做一套文房四寶。

他愣了下,擡頭望天,文房四寶,是哪四寶來着?

算了,不重要。

他又垂頭,認真擺弄手中的竹節。

總歸他要做筆筒、筆架、筆托、鎮紙,再自己做一只毛筆,改明兒他就找人問問去,看看毛筆的毛是什麽毛做的,這樣總不會被嫌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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