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變

第五章生變

帳子裏爐火燒的正旺,顧清尋恹恹的坐在榻上,托着腮看着安塵遠給他烤番薯。

木炭燒的噼裏啪啦作響,帳子中彌漫着甜絲絲的香氣,一時無言,顧清尋盯久了竟然愣了神,心中感嘆安塵遠不愧是男主,抛開別的不談,光說模樣是沒的挑的。

眉眼鋒利,面如冠玉,

火光柔和了安塵遠半邊臉,像是冷冽的漢白玉被鍍了一層薄金。唇邊上有一顆不是很明顯的小痣,雅人深致。若是從遠處看此人必是形如柏木,驚才風逸,若是走進了仔細瞧着,也能有城北徐公,擲果潘安一說。

顧清尋記得方圓說過小白眼狼比他大了六歲,也就是說今年安塵遠一十九,還未行冠禮。如此年紀就有此番作為,還是很厲害的嘛。

“小殿下若是看夠了就把這番薯吃了。”安塵遠轉過身随手把烤熟的番薯放在了木托盤上,而後放在了床榻旁的小案上。顧清尋有些窘迫因為被看破了心思不自在的撚了撚衣角。

不就是比常人長得好看點嗎,我又不喜歡男人,看你兩眼又不會掉塊肉。顧清尋努了努嘴。

安塵遠繼續說道:“這番薯是西呈國每年上貢給我國的糧食,皇親貴族自然是吃不慣,所以便送到軍中充糧了,不知殿下吃不吃的下。”

顧清尋心裏犯着嘀咕,視線卻落在了案上的烤番薯上,外焦裏嫩,還冒着熱氣,看起來甜絲絲的,他小時候家裏不景氣外婆常常做給他吃。如今居然會在這裏吃到。

“當然吃得下,将軍多慮了。”他說罷就欲擡起手拿起一塊,可卻被安塵遠挪了托盤。顧清尋皺着眉望向他,似是有些不情願。

安塵遠柔聲道:“九殿下稍等片刻,太燙了會傷了腸胃。”

顧清尋玩笑道:“将軍如此英才,又體恤入微,想必京城的姑娘得每日侯在将軍府大門前了。”

安塵遠不免有些失笑,他打趣道:“坊間都傳我陰險狡詐,猙獰面目,姑娘們巴不得離我府上遠遠的。本将軍常年在漠北,沒想到在京城名聲居然如此狼藉,倒成了笑話了。”

“小殿下可有心儀之人?”安塵遠突然問道

顧清尋不明所以,随口說道:“阿尋年紀尚小,且不懂兒女情長。況且将軍為我國之英才,京中的普通女郎恐怕配不上将軍你。”

安塵遠一哂,而後說道:“那九殿下說怎樣的女子應當配得上本将軍。”

你是男主如果你想,開個後宮都沒人管你,顧清尋暗中吐槽。

顧清尋着了件明黃色中衣,仰起頭便開始胡說八道,奶團子兩頰微紅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配的上将軍的女子自然不能是凡人,應是星雲上的神仙,廣寒宮裏的美嬌娥。”

安塵遠垂眸微哂心道;的确是位星雲上的神仙。

“那就多謝九殿下的美譽了。”

說罷就用勺子舀起了一勺番薯,雖說已經晾了一會兒,但還冒着熱氣,亮晶晶的金絲在那一勺綿甜的瓜瓤裏透着亮。直直的送到了顧清尋的唇邊。

這又是什麽陰謀詭計,顧清尋垂眸細長的眼睫掃過了那瓜瓤又看向了安塵遠。安塵遠眼角微挑,嘴角含笑,一個大男人這般盯着他看,看的顧清尋心裏有點發毛,況且這人還是安塵遠。

他咽了咽口水還是張嘴一口吃了安塵遠喂給他的瓜瓤。

入口即化,比想象中的還要甜上幾許。

顧清尋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的說道:“将軍您軍務繁忙怎麽有空閑來與我說閑話呢。”

“還不是因為九殿下您讨人歡喜。”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尉遲英手搖折扇,掀開帳門便徐徐走了進來。明明是翩翩公子的做派,可身後卻跟着一頭半人高的狼。

顧清尋看見那頭狼就有些脊背發涼,早知那日前來刺探的人是尉遲英他也不必裝瘋賣傻蒙混過關了。

“拜見九殿下,九殿下不必害怕,白珏它很喜歡你,不會傷你。”尉遲英說罷白珏就乖巧的叫了兩聲,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顧清尋明知故問道:“你是那日的......”

安塵遠解釋道:“這是南趙的郁王爺,尉遲英,是我們的人。”

尉遲英莞爾,柔聲說道:“殿下不必憂心,我七歲時被将軍撿了一條命,而後又跟着将軍在軍營裏混了幾年,這條命早就是将軍的了。”

他搖頭苦笑,躬身摸了摸白珏又說道:“就連它也是将軍賞我的。”

顧清尋自然是知道的,尉遲英在書裏就是安塵遠得力的副手,不僅幫安塵遠把他皇兄尉遲慕親手手刃了,這些年在南趙隐辱負重,還偷空了南趙的國庫,所以叫他南趙小國庫嘛。

顧清尋咧開嘴露出還沒長全一排牙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便不必客氣了。”

說罷他又急忙穿上披風,向尉遲英和安塵遠笑了笑,然後說道:“對了時候不早了,方圓見不到我會急的,先走啦。”帳子裏的兩位還沒反應過來,顧清尋就跑遠了。

安塵遠見那白色毛團跑遠了,才坐下來,給尉遲英倒了一杯清茶,全無方才的溫存。

“宮中有什麽變動嗎”

“沒有,宮中守衛士兵并未增多,方才我回保和殿遇見了尉遲慕,他看起來毫不知情就連我最近的去向都從未過問。”

他喝了一口熱茶又繼續道:“不過你家小殿下那邊倒是看得緊,好幾次都派出他手下的玄鐵暗衛去探看,不過早就被我偷梁換柱了,将軍不必擔心。”

安塵遠點了點頭,說道:“做的不錯,他回來了嗎。”

尉遲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達奚澈,而後回道:“回來了,烏桓一族雖說已經被尉遲慕藏匿了起來,但在南郊一帶還有殘部,有了人證就有了出兵的理由。這時他們已經被安頓在後山的據點了。”

安塵遠起身在案上的木匣裏取出了一把龍紋匕首。

“這個給你,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貼身武器嗎,這次剛好能派的上用場。”

尉遲英接下了那匕首。他握在手裏掂了掂。刀身輕薄但用了力并不會變軟,是一把鋒利的好匕首。

他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而後說道:“老安你從哪裏尋摸來的,這匕首剛而不笨,拿尉遲慕開刀可惜了。”

安塵遠淺笑了一聲,而後拍了拍尉遲慕的肩膀。

“嶄新的刀刃,吃了惡人的血只會更加鋒利。岑忠他們已經到東霞口了,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到達東郊。”

東郊是南趙國邊境,山巒重疊,暗河交錯,所以天然形成的山洞和懸崖也多,他們現在所處的營地是一個窪地,唯一的兩個出入口東峽口和赤水關因入口狹長想要攻進來也極難。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安塵遠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

“報!!!!!”那士兵臉色蒼白,神色慌張。

安塵遠沉聲說道:“什麽事?”

那士兵匆匆說道:“方才前去東峽口接應的探子回報,岑參軍帶領的三千精兵遭人埋伏,傷亡過半,已經....已經聯系不上岑參軍了。”

那士兵話音愈來愈弱,到最後已經沒了聲音。他是見過安塵遠發過脾氣的,因為有人謊報軍情當場就被砍了腦袋,那時的安塵遠才只有十五歲。

安塵遠臉色如常不過帳子裏的氛圍已經降到了極點。

尉遲英上前拽着那士兵的領子,沉聲說道:“去把照明全滅,記住小點兒動靜。”

那士兵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就聽見了雜亂的腳步聲。

“老安,怎麽辦?”尉遲英問道

安塵遠并不慌亂反而異常的冷靜,他看了看東郊的地圖,而後開口道:“你先去通知各營帳整軍,然後把方圓和九殿下叫過來,兩刻鐘後在校場集合。速度要快。”

尉遲英不敢耽擱,應了一聲就匆忙出去了。

安塵遠的琉璃扳指被捏的咯吱作響,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往事湧上心頭,一頭玄龍正在體內湧動。

東郊辭井湖畔。

馬蹄聲漸漸驚走了大片候鳥,此時湖邊已經圍滿了烏泱泱的士兵。

其中有一個身長八尺肥碩的腰間挂着饕鬄腰封的人尤其顯眼。

“岑參軍沒路了這叫弟兄們往哪跑?”其中一個士兵問他說

只見他從腰包裏掏出了一只雞腿,邊做思緒邊大塊朵頤。

衆士兵見狀先是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異口同聲的喊道:“岑參軍!!!!”

這時岑忠剛好吃完了,他嗦了嗦骨頭,然後扯着嗓子說道:“慌什麽,再叫大聲點南趙狗賊全讓你們叫來了。現在誰身上還有口糧?都給老子交出來。”

“岑參軍都這種時候了,您怎麽還.......”有一個離得近的士兵忍不住開口說道

岑忠拍了拍肚皮大喊一聲:“老子叫你們做什麽聽不懂嗎再說廢話軍規伺候。”

士兵們再也沒敢開口了,紛紛都把口糧堆在了河岸旁。岑忠應了一聲而後又說道

“都把衣服脫了,別廢話。”士兵們面面相觑,都以為是要減輕負重,于是紛紛脫下了衣服。

“好嘛,這回挺利索,所有将士聽令,将你們的口糧全都塞進衣服裏投入湖中心。”

這下士兵們終于坐不住了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卻沒人敢開口說話了,畢竟大家夥都知道這岑參軍的脾氣,他發起火來也只有将軍能制服得了。于是又紛紛照做。

岑忠催促道:“手裏活麻利點,怎麽?都不想活了?跟了将軍這麽多年沒長進就算了,腦子也不好使。老子這招叫草木皆兵,這湖裏的魚都是咱們的兵。”

說罷士兵們也都忙活完了,雖然還是沒明白岑參軍的話但還是都紛紛附和道:“參軍英明,參軍英明。”

岑忠料他們也沒明白懶得跟他們解釋

“得得得,都跟着我下湖,切記千萬別靠近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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