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羞辱

第 27 章 羞辱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要不是我今天來店裏接你下班,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江飲雖是質問,卻把口氣放得很軟, “難道我還不能保護你了?小時候你被外校男生糾纏, 我還幫你打架呢,你信不過我啊。”

昆妲一雙大眼定定看着她。

電梯來了,江飲牽着她的那只手沒松, 進電梯按下目标樓層, 繼續自說自話:“你根本不用怕, 我知道那人是誰,我好像去他公司送過咖啡, 他是個什麽總監還是經理來着,姓王。”

“長得就不像什麽好東西,調戲女同事, 亂開黃腔……不是我污蔑他, 我親眼所見嗷,此人十分猥瑣!下流!簡直敗類!”

同電梯的外賣小哥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昆妲晃晃她手, 讓她別說了。

江飲下巴一翹,就要說:“我可不怕他, 有本事讓他來, 我對付不了我媽還對付不了?實在不行我回家告媽, 我告外婆, 去他公司鬧, 讓他身敗名裂!你也真是, 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好欺負,你就應該扇他。”

電梯門開, 外賣小哥率先沖出跑走,昆妲一言不發跟着江飲回店裏。

同事們紛紛圍攏表示關心,江飲繪聲繪色描述經過,店員們直誇她英勇,說老板好樣的。

沒有人懷疑昆妲的動機,大家知道她剛回國,堅定認為她對國男素質太過缺乏認知,把人想得太好,以為應邀坐下來心平氣和聊一聊問題就能全部化解。

“他說不定以為二老板在跟他約會呢!”小店員氣咻咻,“看他那張豬臉都快笑爛了。”

江飲英雄人物一樣神氣活現,“約個屁,我潑他滿臉水,我戳死他。”

她“啪”一拍桌子,“以後不賣他咖啡。”

“我猜他應該也不會來了。”陳穎說。

江飲冷哼,“他最好識相。”

陳穎認為自己也有責任,二老板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整天跟個泥人似半點脾氣也沒有,她這個做店長的怎麽也犯糊塗,任由那賤男人三番五次來糾纏,早點打發去哪還有今天這檔子事。

陳穎深刻反省,江飲吓唬說扣她工資,陳穎配合連連告饒哀求,氣氛活躍。

衆人七嘴八舌,昆妲垂着眼皮坐在位子上,全程半句話沒講。事後江飲想帶她去火鍋店吃點辣的發洩發洩,她拒絕,出了門徑直朝公交站臺走。

江飲才恍然意識到,從離開餐廳到現在,她好像都沒怎麽說話。

上車,昆妲找到空位坐下,江飲攀着欄杆站她身邊,過了一個站前面人下車,江飲屁颠占了位置。

她扭過身兩手攀在椅背上,給昆妲個滿臉憨厚的傻笑,“你是不是生我的氣。”

她視線凝聚在窗外虛無的某個點,時間久了,眼眶生理性酸澀,慢慢朝江飲轉過頭,“你沒有做錯什麽。”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江飲手繞到一邊去撓撓她膝蓋,像小狗把爪子搭在人身上叨擾,“我錯了嘛。”

昆妲重重吸氣,憋回眼淚,“我說了,你沒有做錯什麽,你很好。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我給你惹麻煩了。”

“哪有啊!”江飲着急了,改去抓她手,勾着她小拇指晃,“你怎麽會是麻煩,我從來沒覺得你是麻煩,咱倆以前多好,我還是你的小丫鬟呢。”

“江飲。”昆妲表情鄭重:“你不是任何人的丫鬟,你是你自己。”

不敢說現在,恐惹她排斥,江飲唯一的籌碼是她們不可否認的過去。

“可我以前确實是你的小丫鬟嘛。”江飲握住她手腕舉起來,兩根小拇指勾住,大拇指蓋章,“以前是沒有人保護你,現在你有我了,我能保護你,來拉鈎。”

昆妲輕微掙紮,江飲牽得更緊,“不要拒絕我。”

靜止不動,昆妲閉上眼睛,是默許,也是無聲的對抗。

江飲又撈了她一把,在懸崖邊上,将要墜落時。

夜裏躺在床上,昆妲長久凝視着她沉靜的睡顏,聽她綿長清淺的呼吸聲,忽然很想逃跑。

事實上昆妲也試着那麽做了,把那只黑色書包從櫃子底翻出來,她抱着它坐在客廳沙發,兩只腳掌交疊踩在地面,微微蜷縮着身體,猶豫間鐘表轉了一圈又一圈。

一開始就錯了,不應該來找江飲的,兩具身體粘黏得太過緊密,嘗試分離,只能連皮帶肉割下來。

這樣的痛少年時已經歷過一次,為什麽還要發生第二次。

她試着站起來,身體太過緊繃,長時間沒有挪動,雙腿僵硬疼痛,這也許是人心理潛意識的暗示,是本能的抗拒,是挽留。

掙紮間,卧室門被豁地拉開,大片光落在她身上,像沐浴着太陽。

“你怎麽不睡覺。”江飲揉着眼睛走出房間,來到她面前,影子是一團樹蔭。

昆妲仰起臉。

江飲看見她懷裏抱的書包,雙手垂下,張口,有半拍心跳缺失。

“你要走?”江飲蹲到她面前,抓住她收握成拳的兩只手,聲音有點着急,“你拿書包幹什麽,你別走啊,你不是說你沒別的地方去,現在已經好晚了。”

“我沒有。”昆妲下意識否認。

“不是已經好起來了,生活已經走上正軌,還是說,你有別的難處。你有難處就告訴我呀,我幫你解決,我有錢的。我平時都不怎麽花,我也不是節省,我只是覺得沒意思,我其實是不怕花錢的……”

江飲語無倫次起來,“你告訴我,你不要走,你一個人怎麽辦吶,我放心不下。實在不行,你把我當作小時候認識的一個好朋友,我也願意幫你的。”

“江飲。”昆妲打斷她。

江飲改去攥書包帶,“我給你買了好多東西,這個書包裝不下,難道你都不要了。”

“我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昆妲嘗試着向她講述她沒參與的那八年,張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太多太雜,太醜陋。

“那你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江飲在卧室透出的昏黃燈光裏深深凝望着她,忐忑又欣喜。

“有事就得說出來嘛,人多力量大,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她眼睛好亮,是暮色将揭時伴在月牙邊的啓明星,她的出現意味着晨曦的到來,預告全新一天的開始,代表所以寓意希望的詞彙。

“算了。”昆妲身體松弛下來,回握住江飲的手,重複着“算了”。

她說不出口。

“那就不說,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江飲無條件縱容,順勢拉着她起身,牽回房間,“睡覺吧,明天還上班呢。你現在沒滿七天試用期,要是突然不幹可是拿不到工資的,每天早起上班多累啊,這時候放棄可太虧了。”

“你們當老板的心都這麽黑嗎。”昆妲順從躺下,攀着她手肘,小腿挂在床邊,脖頸有她發尾垂掃時的酥酥癢意。

江飲說一聲“稍等”,跑去拿擦腳帕回來,屈膝半蹲把她兩條腿抱在懷裏,擦拭腳心,“不是我心黑,行規就是這樣,我們小作坊,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好吧,是我心黑。”

“謝謝小江總的敲打,我會好好工作的。”昆妲給她喂顆定心丸。

“行,好好表現吧。”江飲暗暗吐口氣。

困倦襲來,昆妲閉上眼睛,床墊好軟好舒服啊,她好累好累啊,好舍不得。

江飲傾身給她蓋好被子,扯到下巴往裏掖,好像這樣就能把她徹底保護起來,不再受一點傷害。

臺燈熄滅,江飲回到自己床上,“晚安,妃妃。”

之後幾天,江飲陪她一起上班下班,有時在庫房做表,有時幫着做咖啡,還跟陳穎商量說,要在吧臺一側弄個小小的冷藏櫃專門給昆妲賣三明治。

櫃子第二天下午就進店了,江飲還找了家本地很知名的蛋糕店合作,為豐富甜點品類,和昆妲的三明治一起搭着賣。

有些話不好當着店裏員工說,江飲在庫房給昆妲發消息:

[現在條件是簡陋了些,等以後我專門給你開個蛋糕店,讓你做店長。現在賣三明治的錢全都是你的,我一早就答應你的,沒有食言吧。]

昆妲空閑了才回:[我不要。]

江飲:[以後說不定會想要呢,反正我先把話撂這。]

等了兩分鐘,那邊沒回,江飲退一步:[中午我帶你去吃西餐。]

[在潑水那家店嗎。]昆妲這句回了,且又一次精準戳中江飲那小心眼子。

江飲發了個歪嘴戰神的表情:[難道我消費不起?]

中午江飲果然帶昆妲去了那家餐廳,進門時店員都吓壞了,以為她又是來找人幹架的,扭頭替她瘋狂尋找目标,不知又是哪個倒黴蛋。

江飲被她反應逗得直笑:“別怕,我們今天是來吃飯的,不鬧事。”

店員愣一下,跟着笑開,随即将她們引入位置。

兩次來到同一家西餐廳,昆妲心情各不同,幾日前她是赴死般的決絕,今天卻很有興致隔着落地窗欣賞明媚的高空城市景觀。

“我記得小時候好像沒有這地方。”昆妲身體傾向窗邊,手指貼着玻璃,“果然站得高才能看得遠,這片以前好像很荒,全是平房,對吧。我記得還有個鋼廠,現在都拆了,滿是高樓。”

江飲目光追随,手機跟着貼上去,“這個位置,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有家很出名的雞蛋灌餅,有好幾個周末你還專門帶我來吃。”

“怎麽會不記得。”昆妲笑起來,“有一次你跟我許願,說要加三個煎蛋,我說三個不夠,給你加五個,結果老板說最多三個,灌餅裝不下那麽多。”

小時候她們多好,整天無憂無慮吃吃喝喝。

“現在換你請我吃飯了。”昆妲由衷的,“小水,你真的很厲害,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又聰明又厲害。”

“也沒有很聰明吧,哈哈。”江飲憨憨抓頭。

“為什麽一定要帶我來這裏吃飯。”昆妲又問。

江飲手搭在桌沿輕輕敲擊着,思考幾秒,“我沒來過呗,我想帶你來呗。”

我希望以此覆蓋掉你遭遇的不快,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延續過去,創造更多更美好的回憶,我想讓你快樂。

僅此而已,與旁人無關。

前菜裏有一小份冰淇淋,昆妲用小勺挖了,手臂伸直遞過去,“先給老板吃。”

江飲傾身含住,唇輕抿,手背摸一下鼻子,掩藏笑意,“好甜哦。”

這頓飯她們吃得很高興,期間昆妲試探着問了一句,“你想知道我為什麽答應跟他吃飯嗎?”

江飲回答說:“不重要。”

她或許知道些什麽,卻沒有刨根問底,也根本不在乎。

昆妲垂眸把牛排切小塊。

江飲靈機一動,“是因為你沒吃過這家店,你可能比較感興趣,所以想來試試。但我的出現破壞了你的計劃,那我作為彌補,當然要請你來吃一次。”

“說到這個……”江飲喝了口水,想起件好玩的事,“有次蘇蔚給我介紹了個姐姐,讓我去相親,我本來不想去,但是她說什麽米其林,菜可貴可貴,我沒把持住就去了。”

昆妲擡眸看向她,江飲眉飛色舞,“結果你猜怎麽着,那姐姐居然嫌我太能吃,說我不像個小老板,讓她想起高中食堂那些八輩子沒吃過飯的體育生!總之就是很幻滅。”

江飲現場表演,把挖冰淇淋的小勺放嘴裏細致地啜,空碗扣在臉上伸舌頭舔,口齒不清:“我就這樣、這樣,她當時表情跟你一樣嫌棄。”

“那頓飯之後,她就再也不找我了。”江飲“哈哈哈”笑得前仰後合,“怎麽樣,我們倆扯平了吧。”

“你這麽會舔,那姐姐不是應該很高興。”昆妲視線落在光可鑒人的不鏽鋼小勺。

江飲愣住,臉騰地紅透,“什麽啊。”

“什麽啊。”昆妲學她。

“她不識貨呗。”江飲捂住臉笑。

昆妲臉藏進臂彎,也趴在桌邊笑,肩膀一抖一抖。半晌她才擡起頭,握拳揉揉笑酸的腮幫子,“所以米其林好吃嗎。”

“就那樣吧。”江飲聳聳肩,“我覺得還不如雞蛋灌餅加三個蛋,沒辦法,我就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這頓飯的第二天,江飲決定回家一趟。

她太久沒回去了,為避免趙鳴雁起疑,還是決定去那邊住一晚,也是想借此機會試探趙鳴雁對昆妲的态度。

江飲近年有點恐媽,尤其在趙鳴雁成為大老板之後,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另外幾個年輕些的股東都怕她,喊她“大姐大”。

頭幾年趙鳴雁為了生意四處跑合作,江飲給她當過一段時間的跟班,看她酒桌上應酬,吞雲吐霧,言辭激烈,甚至還跟男人摔過酒瓶子,女強人和女土匪自如切換,是又敬又怕。

想說話硬氣,就得獨立,有撐腰的資本,所以這幾年江飲已經在試着慢慢脫離她。

咖啡店就是第一步,這家店從選址到開業,趙鳴雁沒出過一分錢一份力,全是江飲自己操辦,趙鳴雁只偶爾過來幫她查查賬。

總不能把昆妲一直藏櫃子裏,江飲要先發制人,頭天晚上就把這事跟昆妲說了,另細細交待許多,什麽出門記得關水龍頭,穿鞋記得穿襪子。

昆妲無語:“我又不是智障。”

江飲嚴肅:“我一個小時給你打一個電話,确保你安全。”

昆妲笑:“你怕我跑啊。”

櫃子裏的黑書包不見了。不止是書包,陽臺上搬家用過的蛇皮袋,床底下幾個行李箱,連前幾天買的新被子,裝被子那大口袋都不見。

“你也不至于把行李箱都扔了吧,那很貴的。”昆妲在沙發上氣得一彈一彈,“你也太敗家了。”

江飲說:“我沒丢。”

“那去哪裏了。”昆妲問。

江飲擡手指一下,“趁你上班,放到隔壁老太太家了,給了她二十塊錢保管費。”

昆妲絕倒。

第二天上午,兩人一起出門,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昆妲上班,江飲回家。

這天陳穎也不在,她從昨天開始輪晚班。昆妲身份特殊,每天都得回家給江飲做飯,不參與輪班。

冷藏櫃已經買來,九點半以後就不怎麽忙,昆妲在吧臺後面做三明治,那人是什麽時候進店的她都不知道,不經意擡頭,正對他一張粉油的臉。

兩個小店員之前一直上晚班,只聽說有個男的糾纏過二老板,但沒見到人,這時如常接待,問他想喝什麽。

男人目光鎖定在昆妲身上,“我找這位小姐。”

昆妲手裏還捏着片生菜,男人稍稍探頭,揚眉,“呦,拓展新業務呢。”

小店員詫異望向身旁,昆妲摘下塑料手套,站到他面前,“你有事嗎?”

他攤開手,原地轉了個圈,“我進店來,當然是買咖啡。怎麽,不歡迎啊。”

黃鼠狼給雞拜年,昆妲懶得跟他啰嗦,“有屁就放。”

吧臺高出地面兩個臺階,他站直了身體,為了不被她氣勢給比下去,“你那天可不是這幅樣子。”

昆妲面無表情。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他上前一步,“也是把我欠你的出場費還了。”

以沉默相對,昆妲等他下一句。

“我看得出你很缺錢,跟這家店老板關系也不一般,她既然那麽維護你,有生意上門,你應當也不會拒絕,對吧。”

他提出條件,“我付一百杯咖啡的錢,你讓我潑一次,這事就算了。”

昆妲:“什麽叫潑一次。”

他伸手比了個動作,“你別裝傻。”

“才一百杯?”她口氣輕蔑。

他詫異揚眉,“我以為你會拒絕。”

“五百杯。”她同時伸出個巴掌。

他眼角猙獰抽搐一下,“你也配?”

昆妲探身,逼近他,“你玩不起?”

“行,五百就五百。”他臉上顯出幾條橫肉。

“痛快。”開單,輸入數量,昆妲示意他出示付款碼。

半分鐘不到,交易完成。

錢到賬,昆妲立馬換副笑模樣,服務态度滿分,“請問您需要熱的還是冷的。”

“冰美式吧。”他自認還不算糊塗,“我不想攤上刑事責任,再者……”他頓了頓,視線輕佻在她領口處盤旋,“你這張下賤的臉還是有幾分看頭的,別整破相了。”

“請。”昆妲伸手,無所謂他的言語冒犯。

男人在窗邊落座,店員輕輕扯昆妲袖子,問她怎麽回事,昆妲開始操作機器,“做咖啡啊。”她招呼上大家,“一起來做,能做多少做多少。”

店裏現在除了昆妲沒主事的人,兩個小店員稀裏糊塗,只能跟着她一起做,小個子的女生不放心,還是偷偷給陳穎發了個短信。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昆妲确定姓王的是瞅準了店裏沒人專門來羞辱她的。

沒關系,她滿足他。

二十分鐘後,冰美式擺滿他面前的小桌。昆妲雙手背在身後,站得筆直,“你可以開始了。”

“還需要我親自動手嗎?”他把最近的一杯輕輕推到她面前。

昆妲伸出手,握住杯壁,他突然喊“停”,昆妲手懸在半空。

“稍等,我的襯衫很貴。”他起身離開座位,随後摸出手機對準她開始錄像,“OK,你可以開始了。”

沒有猶豫,昆妲擡高手臂,将整杯冰美式從發頂傾倒而下。

“哇!哇!”男人爆發出刺耳大笑,“繼續!快繼續!”

黑咖色液體順着臉頰滑入脖頸,冰塊落進襯衫衣領,她身體本能一縮,閉上眼用力吸氣。

男人催促,她緩了緩,加快速度,左右手同時開工,齊齊往頭上倒。

吧臺後面兩個小員工沖出來,男人伸手阻攔,“我付了錢的!她心甘情願!我可沒逼她!”

高個的男生大力撞開他,上前拉住昆妲手腕制止,同時回頭喊:“快再給老板打個電話。”

小個女生“哦哦”兩聲,趕忙去找手機,昆妲掙脫男生的手,“他付了錢的,讓他盡興。”

“姐姐、姐姐,你別這樣……”

男生哀求,昆妲用力推開他,抓起桌上散落的冰塊塞進嘴裏胡亂咀嚼。

苦澀流進嘴巴,她身體冷到沒有知覺,大腦失控,身體機械動作,握緊、舉高、傾倒,循環往複。

男人屈膝繞着她打轉,360°全方位記錄,不時吆喝,她不在乎他說什麽做什麽,一聲不吭往頭上倒,禁止任何人靠近。

這更像是場發洩,一杯又一杯,冰水濕透全身,直到她兩手抓空,雙眼茫然在桌面搜尋。

“沒有了。”

她低頭看見滿地渾濁,混着被溶解在水中諸多有關“尊嚴”的名詞。

“妃妃小姐确實讓人刮目相看。”男人似餍足的饕餮滿意咂咂嘴離去。

她垂手站在桌前,心中默算,這筆買賣差不多算無本。

值了。

窗外路人舉起手機拍照,她擡臉沖他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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