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一來哄我,我就好了

第 33 章 你一來哄我,我就好了

面前這張臉, 無論看多少次,都不免因她驚人的美貌而失語。

趙鳴雁總是不敢多看,也不敢細看, 如果一定要對視, 她會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眼睛,直視白芙裳的眼睛而忽略其它。

另有一點,趙鳴雁忘了從哪裏看來的, 大意是說話時看着別人的眼睛會顯得更真誠, 更容易得到體諒。

所以坐公交車兜裏少一塊錢的時候, 趙鳴雁也試着用此類真誠的眼神凝望着司機師傅,試圖感化。

她不言不語, 只深深地望着,耗得久了,對方總是先敗下陣來, 沖她無奈一點頭、一揮手, 允了。

日子久了,趙鳴雁的這雙眼睛大概是練出來, 看誰都含情脈脈, 老道如白芙裳竟然也上鈎。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誰也不能說自己絕對無辜。

趙鳴雁的臉稍帶點苦相, 嘴角微微下撇, 搭配細長的鼻梁和一對深凹的眼窩, 她身體瘦高又微微駝背, 像愛人死了八百年每天都郁郁寡歡随時準備去殉情。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 确實很容易讓人産生誤會, 誰撞進她眼睛裏都成了死而複生的白月光。

尤其是現在,那雙紅到滴血的耳朵, 落實她口硬心軟的清冷自持人設。

白芙裳眼睛已經迷了,“你為什麽會耳朵紅啊,你害羞啦。”

她偏頭去觀察趙鳴雁的臉,吓得煞白,像怕死了她,可耳朵卻這麽紅,證明她起身羞得不行。

“我耳朵紅嗎?”趙鳴雁捏住一邊耳垂,不燙啊,沒什麽感覺。

“是另一只。”白芙裳捏住她的手,舉高,撫向她左耳。

趙鳴雁登時如被火燙,她試着縮回手,白芙裳緊捏着不放,說話間吐息噴灑在她耳廓,更是火上澆油。

“瞧瞧你吓成這樣。”女主人在保姆房的小床邊坐下,一雙無骨的手細細撫過她衣上褶皺,“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嘛……”

“你看看,我倆結婚早,生孩子也早,因孩子結緣,孩子又是同歲,這是天大的緣分吶,我千方百計把你留下來,就是想跟你交朋友,閑來說說知心話。”

“太太想說知心話,也不用一直摸我大腿。”趙鳴雁把臉沖着牆,只用那只紅得快燒起來的耳朵對着人。

她主宰不了身體,索性放棄,全部交給對方,讓呼吸和視線遠離,保持清醒。

“摸摸大腿怎麽了,誰還沒有兩條大腿,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白芙裳思考兩秒,“習慣性,手邊拿個東西玩呗。”

“也不用玩我吧。”趙鳴雁把手掙脫出來,身子扭到一邊去。

白芙裳也不惱,“瞧瞧你這樣兒,還跟黃花大閨女似的,你不知道這樣反倒讓壞人來興趣?”

她手指在趙鳴雁大腿上好玩畫圈圈,“什麽樣的女人才叫人害怕,知道嗎?你越弱別人就越強,你要敢扯開領口,胸脯袒出來跟人罵街,十條街也罵不過你……”

“可你要是畏畏縮縮,只敢蜷在角落裏,你就只能挨欺負。這是最簡單不過的生存之道,難道你不明白?”

趙鳴雁屁股一擡一落,遠離她,“我們那地方,犯不着這麽生存。”

白芙裳跟随她動作,幾乎是無縫銜接,眨眼又貼上,屁股肉挨着屁股肉,“可你現在不是在沙場,也不是在老家,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聰明人,難道不懂?”

趙鳴雁倏地扭過頭,滿目震驚。

“怎麽?”白芙裳挑釁一揚眉,“後悔了。”她哼哼笑起來,“晚啦,合同都簽了。哎呀我說你這鄉下女人,該說你是蠢還是聰明,簽了賣身契都不知道,這一簽十年,你往哪兒跑?”

“十年?”趙鳴雁聲調拔高。

她認真看過合同,可那時候光想着占便宜,想着女兒的學費和生活費,盤算着主家無故辭退要賠償的錢財數目……唯獨漏了合同期限。

“我得在你家幹十年?”趙鳴雁不可置信。

白芙裳伸手指她,“你可別說我騙你,我一早就跟你說過的,是你沒聽。你可別說了,我真後悔沒給你錄下來,你當時那饞樣兒啊,像天下掉塊大餡餅,張嘴都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吃!”

“被主家無故辭退還能拿賠償呢!”白芙裳模仿她當時心理,兩手在空中舞,“筆呢筆呢,還不趕緊簽!肯定是打合同的人疏漏了,趕緊簽,讓她們後悔也來不及!”

趙鳴雁無言以對。

她的表演有誇張成分,但……當時好像是這麽一回事。

“那還不好?鐵飯碗。”白芙裳翻她一記大白眼,“劉姨從我懷妃妃那陣就來了,現在妃妃十一歲,她吃住都在家不花錢,掙淨錢,把兒子供到大學畢業,自己買了養老保險,後半輩子都衣食無憂。”

“只是她老了,确實幹不動了,這不你來了,就接替她呗。”

“劉姨也要哄你睡覺?”趙鳴雁好奇。

“誰哄誰睡覺?”白芙裳問。

趙鳴雁想想又重說:“那劉姨夜裏也要哄太太睡覺嗎?”

“你去問她呗。”白芙裳搖頭晃腦。

趙鳴雁再次沉默,但心裏已有了些松動。

如果是劉姨的話……白芙裳總不可能跟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阿姨發生什麽吧,她們相處時看起來挺正常的。

難道是誤解她了?

或許女主人只是單純需要陪伴。

“那太太深夜到我房間……”趙鳴雁說回前話。

“才十點,怎麽算深夜。”白芙裳看向她床頭鬧鐘,“再說,不是你先去房間找我,要跟我睡覺?”

“是哄睡。”趙鳴雁糾正。她承認自己第一天到家,确實有些緊張,“是我失了分寸。”

“沒事,我不怪你,我跟你過來,就是閑聊天,白天都沒時間跟你說話。”白芙裳親親密密摟着她胳膊。

“好吧。”趙鳴雁稍放松了神經,“下次沒有太太吩咐,我不會再亂闖。”

“我也是太着急了。”白芙裳嘆氣,“你看我,大房子住着,鈔票花着,日子表面看相當不錯,對吧。可我的苦誰又知道呢,我跟昆志鵬結婚十幾年了,你覺得他人看起來其實還不錯,對吧,可是他根本不愛我。”

就開始談心了嗎?趙鳴雁沒想到這麽快,有些無所适從。

可女主人的傾吐已經開始,“之前我給你介紹家裏,你是不是也發現了,我跟昆志鵬是分房睡的?”

趙鳴雁輕輕點頭。

“你還以為他不行,是吧?”白芙裳問。

趙鳴雁再次點頭。

“可就是再不行,兩口子也沒必要分房睡呀,他打鼾再厲害,我也不是不能忍受。”白芙裳話至此,眼眶裏已泛起淚花,“相敬如賓,貌合神離。”

“太太……”趙鳴雁身子完全轉過來,回握住她的手,“你別哭。”

“可昆老板為什麽呢?”趙鳴雁不理解,“太太這麽漂亮。”

“這種事,跟漂不漂亮沒關系的。”一行清淚自她面龐快速滑落。

趙鳴雁心口一跳,手忙腳亂去擦,又擔心粗糙的手心弄疼了她,扯起睡衣的袖子點點輕拭。

“難道他外面有人了?”趙鳴雁胡猜,“他喜新厭舊?”

如果是這樣她就理解了,男人偷吃跟家裏女人漂不漂亮确實沒什麽關系,他們就是賤。

“他要是外面有人倒好了。”白芙裳手背抹過眼淚,“我不想說,顯得是我惡人先告狀。你且看,你總會有明白的一天,等着吧,你不久就會知道的。”

“好吧。”趙鳴雁無話了。

“你真好。”白芙裳感激望向她,“這天底下,就只有女人真的會對女人好,不是貪圖美色,也不是愛慕錢財,是真心換真心的好。”

“太太說的是。”這一點趙鳴雁認同。

“男人就是世上最惡心最肮髒的生物。”白芙裳激憤起來,“幸虧我生的是個女兒,不然生下來我就給他在馬桶裏淹死。”

“可不能這樣!”趙鳴雁狂擺手,“又不是舊社會了,犯法的。”

“舊社會淹死的女嬰還少?”白芙裳不以為意。

“現在是新社會了嘛。”趙鳴雁連連幫她撫胸順氣,“太太別為那些沒發生的事生氣了,妃妃很乖的,小美人一個,又貼心。”

“要不說幸好呢。”白芙裳哼哼兩聲。

說了這許多,趙鳴雁防備卸下大半,美人垂淚,總是惹人憐惜,她給她吹吹眼睛,讓她別哭了,然後把她送回房間。

女主人的房間很大,美式複古裝潢,家具樣樣精致,窗簾和地毯花紋繁複,壁紙貼滿四周的牆。

她鎮得住這份貴氣,躺在床上,長長的頭發披散着,輕輕抓着趙鳴雁的手,“謝謝你,謝謝你今晚陪我談心。”

“沒關系。”趙鳴雁哄小孩一樣拍拍她胸口的薄被,“能為太太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

“那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白芙裳也回以她一個孩子的笑,“希望你能做個好夢。”

趙鳴雁走到門口,“太太晚安。”随後合攏門。

白芙裳安靜躺在床上,心中默數五個數,随後起身,從房間酒架上取下一瓶紅酒,倒了小半杯舉着手裏晃着醒,踱步至窗邊。

趙鳴雁剛好走到樓下,背影在夜色中更顯纖瘦,如一只幽蝶在花園裏飛過,落入枝葉間栖息。

——“太太這麽漂亮。”

——“是我的榮幸。”

——“晚安。”

這鄉下女人都哪裏學來的呀,看着木頭似的,嘴裏卻說不完的好聽話。

平時電視估計沒少看。

接下來幾天,趙鳴雁都在跟着劉姨熟悉家裏,現在她心裏踏實了,前十年賣身男人,後十年賣身東家。

人活一輩子,可不就賣來賣去的,賣給車、賣給房、賣給兒女。也有賣給天賣給地,賣給花和鳥,賣給川藏線,賣給布達拉宮,賣給全世界的好去處……

小學校已經放假了,昆妲每天作業不寫,從早玩到晚。

但趙鳴雁發現她朋友很少,有個姓蘇的女孩常跟她來往,但那女孩最近跟着爸媽出國了,她沒得玩,就整天躺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劉姨說:“家裏條件好,嬌生慣養的,脾氣大不合群正常。她其實聰明得很,曉得拿零食換朋友,小時候常帶人回家,現在不了,說沒意思,寧願自己一個人待着。”

趙鳴雁大致能理解,任何關系都講究一個門當戶對,昆家的條件,昆妲想交朋友不是難事,卻也容易交到壞朋友,看來她已經有過體會,現在選擇一個人。

想起昆妲昨天一直打聽江飲,趙鳴雁多少能理解白芙裳的用心。

那江飲呢,趙鳴雁有點擔心她不能适應,但也只有一點點。

孩子長得像她,性子卻随爹,有點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腦袋給水泡過……

不過還早呢,趙鳴雁暫時清空腦袋,看昆妲歪在沙發上悶悶不樂,瞧見花園池塘邊種了些菖蒲,去剪了一把回來,拿到客廳,當着昆妲的面開始編起小花籃。

昆妲果然被吸引,兩手托腮趴在桌邊看,連連驚嘆。

花籃有碗那麽大,趙鳴雁兩手捧着送給她,“喜不喜歡。”

她用力點頭,說“喜歡死了”,“那我可以拿來裝什麽呀。”

“花籃花籃,就裝花呗。”趙鳴雁說。

“我去花園裏剪一些裝滿,送給媽媽!”昆妲操起剪刀就往外跑。

趙鳴雁擔心她傷着手,提着小花籃跟出去。正是繡球和月季的季節,趙鳴雁幫她剪了幾朵月季,小心修了尖刺盛在花籃裏,正牽着她往回走,門口傳來動靜。

平日接送昆妲上學那輛黑車停在門口,車門開,下來個瘦高的女孩,戴一副黑框眼鏡,穿校服,司機幫她把行李箱拿出來,她自己提了往前走。

“是姐姐。”昆妲嘀咕了句。

白芙裳已經歡天喜地從屋裏沖出來,趕忙開門去迎,“小姝回來啦!”

趙鳴雁想起來了,昆志鵬跟前妻生的女兒,昆妲同父異母的姐姐,叫昆姝,在寄宿學校念高中,平時不常回來。劉姨跟她說過的。

女孩看着十六七歲模樣,已經跟白芙裳差不多個頭,趙鳴雁驚奇發現,這孩子眉眼間竟與白芙裳有幾分相似。

但白芙裳肯定不是親媽,她熱情得就不像個親媽,昆姝對她的厭煩和嫌棄也生分得很。

白芙裳去接昆姝手裏的行李箱,被她擡手擋開,她聲音冷冷的,“我有手。”

“那你餓不餓,路上累了吧,我讓阿姨馬上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麽……”白芙裳上趕着撿她的白眼。

昆姝徑直往裏走,門口換鞋,“不用你管。”

白芙裳趁機去提她行李箱,“我幫你拿上樓吧。”

“我說了不要你管!”昆姝拔高音量,身體撞開她,行李箱在地面滑行出一段距離,轟然倒地。

趙鳴雁牽着昆妲走到門口,初來乍到,頓感棘手,不知這事她能不能摻和。

“我來我來。”幸好劉姨及時出現,把行李箱從地上扶起來,提着往樓上走。

白芙裳僵着手站在那,等昆姝背影消失在走廊,才無奈朝着趙鳴雁一聳肩,“後媽難做。”

“你也知道你是後媽,不是你自己上趕着給人做後媽?”

衆人擡頭,聲音的主人再次消失。

白芙裳坐到沙發上,板着臉不說話了。趙鳴雁晃晃昆妲的手,指一下她手裏的花籃。

昆妲捧着花籃歪進白芙裳懷裏,“送給媽媽。”

白芙裳一手接了,一手摸摸她的臉,親親她柔軟的臉蛋,“幫媽媽送給姐姐吧。”她把昆妲輕輕往外推,“到樓上去,說花籃送給姐姐,然後問問她想吃什麽。”

昆妲在她兩條胳膊裏撅着屁股往後躲,“我不敢。”

“沒事的,姐姐只是剛回家,累了,加上學習壓力大才發脾氣,就得你去哄哄她,妃妃最厲害,幫媽媽哄哄她吧……”白芙裳說着把她往樓梯口推。

昆妲猶猶豫豫往樓上走,白芙裳鼓勵:“沒事,去吧。”

趙鳴雁憂心忡忡往樓上看,果然沒過幾分鐘,孩子響亮的哭聲爆發。

下面兩個大人一前一後往樓上沖。

昆姝房間門大敞着,人站在書桌邊,昆妲坐在地上,正咧着嘴“哇哇”哭,花籃掉在地上,幾朵花被踩癟,有花瓣散落四周,她們之間應該發生過肢體觸碰。

“姐姐推我!”昆妲看見媽媽,哇哇哭着告狀。

“是你非要把東西放我桌上!”昆姝大聲辯解。

“她推我,她讓我滾開!”昆妲聲音比她更大。

“誰讓你非要往我桌上放東西,我準你放了嗎?”昆姝說着朝地上花籃猛跺了兩腳,“誰要你們假好心!”

昆妲尖叫着撲上去,嚷嚷說“姨姨送給我的花籃”,張嘴就咬住她大腿肉。

這下好,亂套了,大人小孩全擠成一堆,昆妲在白芙裳懷裏哭得撕心裂肺,劉姨把昆姝拉開,兩邊開始對罵。

白芙裳罵她不識好歹,還欺負妹妹,“對你天好地好,你都不領情,你的心石頭做的吧!妹妹送你禮物,你不接受就算了,你做什麽毀她的東西!你有什麽資格毀她的東西!”

昆姝不甘示弱,罵白芙裳騷貨不要臉,“不是你跟我媽長得有幾分像,你能嫁進我們家?你有資格在這兒跟我耍橫?你真把自己當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那你媽就是死了,你再不服我,我也是你法律意義上的媽!你學校開家長會老師還是得給我打電話!”

“我就是不服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心,你就是故意讓她來找我的茬,故意跟我吵架,你就是看我不順眼!”

此類争吵,過去應該常有發生,話一遍又一遍都嚼爛,可每一次吐出來,威力都不曾削弱。

白芙裳看着她,感到深深的無力,她抱起昆妲,起身就走,“你就守着你那死鬼媽活一輩子!”

昆姝沖到門口,“到你死那天,我都不會叫你一聲媽!”

趙鳴雁在門口站了兩秒,跟着白芙裳去了昆妲卧室。

孩子好哄,趙鳴雁答應再給她做個更大的花籃,哭累了喂些水就乖乖睡去,大人心結卻難解。

白芙裳回到客廳沙發,抱膝坐在一角,趙鳴雁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兩方積怨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

客觀來說,其實都沒什麽大錯,只是缺了個重要角色在中間調和。

這個重要角色就是昆志鵬。

到晚飯時間,昆姝悶在房間不出來,昆妲還睡着,餐廳冷清,白芙裳用滿桌子的碗碟來發脾氣,昆志鵬默默忍受,毫無作為。

一方是自己親生女兒,另一方也是自己親生女兒,他覺得難辦,幹脆誰也不哄。

他的和氣在這種時候就成了沒擔當,成了窩囊,白芙裳再怎麽發火,也是拳頭打在棉花上。

“你人死了?你是屍體嗎?!”白芙裳忍無可忍,猛地起身,餐桌椅在身後倒地。

昆志鵬臉上堆出個笑,“小芙別生氣嘛,想買什麽就買,卡随便刷。”

白芙裳擡手就摔了飯碗,“我買你媽!”

“沒事,明天早上就氣消了,去買包,好吧。”昆志鵬沖她擠眉弄眼。

“你就一直這樣,一直什麽也不管不參與,女兒不是你生的?你以為有錢什麽都能解決?”白芙裳尖聲質問。

昆志鵬站起來,想去拉她手,“老婆別生氣。”

“我不是你老婆!”白芙裳猛地揮開他,“你去地底下跟你那死鬼老婆做伴去吧!”

“我老婆是你呀,小芙。”昆志鵬還笑嘻嘻,“我只有你一個老婆。”

“我是你媽!”白芙裳轉身就走。

等到飯後,趙鳴雁默默去收拾碗碟。

昆志鵬上樓去敲卧室門,站在走廊上幹巴巴喊,一會兒“小姝”一會兒“小芙”,沒人搭理,他受不了家裏的壓抑氛圍,索性放棄,換了衣服出門潇灑。

昆妲倒是還好,睡醒餓了嚷嚷要吃飯,收到趙鳴雁送給她更大的草編花籃,又美滋滋樂淘淘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趙鳴雁給昆妲熱了飯,切了些水果端上樓,門口叫了好幾聲白芙裳才把門打開。

“太太,吃點甜的,心情好。”趙鳴雁把果盤端到她面前。

白芙裳紅着眼眶坐在床邊,沒哭,更多是氣的。

“太太。”趙鳴雁又喊了一聲。

白芙裳仰起臉看她,“你現在知道我在這個家有多不容易了吧,被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指着鼻子罵,就算是陌生人,我的年紀也夠資格讓她叫一聲阿姨吧,她就那麽罵我!”

她眼淚說着就掉下來,“我還專門找人打聽她們學校放假時間,派車去把她接回來,進門噓寒問暖,她不領情罷,推了妹妹還那樣罵我……”

她哭起來真是極美的,控訴時表情很小,絕不難看,聲音卻十足哀怨委屈,趙鳴雁放下果盤,手忙腳亂翻出紙巾,坐到她身邊為她擦拭。

她哭着哭着,身子就歪到人家懷裏去,趙鳴雁不好推開她,僵着背不動,女人哭得又熱又軟,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湊到近前,“你現在知道,為什麽分房睡了,那個老不死的,心裏還放不下他前妻。”

趙鳴雁“嗯嗯”點頭,“我現在知道了。”

“他還不如你疼我。”白芙裳兩條水蛇樣的胳膊圈住她的腰,“你還給我擦眼淚,給我切水果。”

“這是我應該做的。”趙鳴雁成了一尊石像。

“還是你好。”白芙裳把頭枕在她肩膀,“你一來哄我,我就好了。”

這好得也太快了吧。

“那太太吃水果吧,吃了甜的心情好。”趙鳴雁欲起身,想跑。

白芙裳稍稍松開胳膊,臉蛋迎着她,“那行,你來喂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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