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

第 34 章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

就把她當個受委屈的孩子照顧吧, 趙鳴雁這麽想着,稍探身端起果盤。

白芙裳歪在她懷裏不動,嘴大張着, 等喂。後背貼前胸的, 趙鳴雁兩條胳膊迫不得已把她圈起來,偏頭去找到她的嘴,小塊的蘋果填進去。

她閉上嘴巴嚼, 離得太近了, 趙鳴雁可以清楚聽見她口腔中清脆的咀嚼聲。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想象果實在她唇齒間迸發、碾碎, 甜蜜的汁水沾染她柔軟的口腔內壁和舌頭,以及吞咽時喉嚨小幅度的起伏……

人與人之間的個體差異是如此巨大, 因為是白芙裳,日常中再普通不過的一環,變得美妙絕倫。

趙鳴雁領略到了女人身體那種極致而通透的美, 皮膚的溫度、平滑度、彈性, 盤繞在發間和脖頸處的淡淡香氣,說話時胸口傳出的低頻震動。她緩緩呼出一口氣。

耳邊一聲極淺的喟嘆, 白芙裳扭過頭, 視線落在趙鳴雁鬓發虛掩下一雙赤紅的耳朵,随即流連過她微蹙的眉和克制緊抿的唇。

“趙鳴雁。”她輕聲呼喚她的名字。

“太太……”她回以呢喃。

一雙沒骨頭的手落在趙鳴雁襯衫後背的收腰處, 手指靈活地滑進去, 趙鳴雁渾身一顫, 空瓷盤掉在厚實的羊毛地毯上, 發出“咚”的悶響, 像把她渾身的力氣都抽出來摔砸到地上, 她軟倒在雲朵般的大床。

“太太——”她試圖喚醒對方,也是喚醒自己, 卻渾身使不上力氣,兩手欲拒還迎。

涼滑的長發垂散在領口,才感覺到空氣中的冷意,随即又被滾燙的呼吸熨帖,女人霧蒙蒙的一雙眼像是喝醉。

蘋果好像是有股子淡淡的酒氣,可也不至于吃醉,身上這座軟綿綿的小肉山多半是在裝瘋。趙鳴雁慢慢找回力氣,将她解扣的兩只手腕捏在胸前,“太太,別這樣。”

“哪樣兒?”白芙裳聲線懶洋洋,給擒住也不慌,用鼻尖來拱,來嗅。

“太太,你要自重啊!”趙鳴雁一個挺身翻轉上下,把她反摔在床上。

她發出很受用的一聲婉轉低叫,興奮慘了,臉上的笑是等着人來撕碎她。

趙鳴雁大駭,撿起地上白瓷盤,飛快奪門而出。

太可怕了!

慌裏慌張逃出門去,正遇見從昆姝房間出來的劉姨,趙鳴雁呼吸停滞。

她假裝若無其事,硬着頭皮同劉姨說話:“小姝吃了吧?”

“吃了。”劉姨淡聲,随即手指點點自己心口,轉身下樓,期間面上表情沒有變化。

趙鳴雁不明所以,走出兩步才恍然意識到什麽,低頭一看,她襟前大敞着,露出裏頭淺顏色的半片內衣,心窩位置被細咬出一小片紅粉。

!!!

趙鳴雁神志八級大地震。

快速下樓,把瓷盤扔進廚房,趙鳴雁攏了襯衫拔腿就跑。

穿過花園,鵝卵石小徑上狂奔,反鎖房間門,趙鳴雁把自己裹在大被窩裏,感覺世界觀都崩塌了。

白芙裳做出什麽事情都不奇怪,她就是個狐媚子!蜘蛛俠!趙鳴雁更多是被自己反應吓到。

她手在被子裏從領口探進,按在心窩,指骨收攏抓捏幾下,眉頭充滿深深的不解。

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

可不能讓孩子知道她是這樣的媽媽,孩子爹才死了多久啊,這這這,這成何體統。

趙鳴雁扯被蒙頭,睡大覺。

也許是受到了驚吓,整夜她都睡得不太好,夢見白芙裳變成一只小蜘蛛從門縫裏爬進來,吊在她頭頂的天花板,然後變成一只大蜘蛛落在床上,又變成人的模樣,在外頭敲碎她藏身的核桃殼,橡皮人一樣緊緊把她纏起來,皮貼皮肉貼肉地磨。

鬧鐘響,趙鳴雁猛地驚醒,渾身大汗淋漓。

洗完澡照常開始一天的工作,她們不可避免在餐廳相遇,當着孩子的面,白芙裳如常跟她打招呼,昨晚的事好像喝醉斷片不記得。

“太太。”趙鳴雁端來早點。

“坐下一起吃。”白芙裳下巴指指身邊的位置。

趙鳴雁猶豫半秒,順從落座,目光狀似不經意從她臉上掃過,企圖找到些與往日的不同尋常。

該怎麽描述這種心理呢,一種“加封”,或是一絲特別?

“試試陳師的手藝。”白芙裳給她碗裏夾了一只蝦餃皇。

趙鳴雁筷子夾起,小小咬了一口,加冕完成,從此她是趙貴妃。

“真好吃。”趙鳴雁手背輕拭過嘴角。

“瞧你那傻樣兒。”白芙裳淺白她一眼。

劉姨此刻是個無知無覺的瞎眼老太婆,桌面上的調情全部屏蔽。

昆妲在飯桌上問“爸爸昨天晚上回來沒”,趙鳴雁默默用餐,豎着耳朵聽她們說話,沒由來埋怨起昆志鵬。

她來到昆家整一周時間,七天昆志鵬有四天不在,這麽好的妻女就晾在空空的大房子裏,難不成他在外面還有一個家?

昆姝在房間裏悶了一天,這時候終于下樓,劉姨招呼她吃飯,她自己擡了碗坐到沙發邊的茶幾上,不跟後媽後妹同桌。

白芙裳給女兒擦擦小嘴,“沒關系的寶貝,爸爸工作忙嘛,你有媽媽就行了。”

“爸爸忙啥呀。”昆妲脆生生問。

白芙裳說:“忙大人的事呗。”

昆妲說:“那為什麽媽媽有時間陪我,爸爸就沒有,媽媽也很忙呀,可媽媽美容逛街的時候從來不會把我落下,媽媽還經常帶我出去玩。”

白芙裳摸摸她的小腦袋,“不要緊的,你有媽媽就夠了,全世界最好的媽媽,你看看你姐姐,爹媽都沒有,小孤兒一個,你是不是比她幸福多了。”

昆妲也機靈,腦袋一歪嘴一抿,馬上就在餐桌椅上手舞足蹈樂起來,“我有媽媽,最好的媽媽,別人都沒有的媽媽。”

“對啰!”白芙裳捂着嘴“嚯嚯嚯”笑。

昆姝撿了遙控器把電視聲音調大。

白芙裳有心刺激她,吃完飯把昆妲抱起來在屋裏轉圈圈,哎呀哎呀連聲叫喚,說我的寶貝兒又長大了,重了好幾斤呢。

“因為媽媽每天喂我吃飯!”昆妲大聲。

白芙裳抱着她往樓上走,“上樓換衣服,媽媽帶你玩去,咱們一家兩口享受天倫之樂。”

昆妲趴在媽媽後背朝着昆姝得意洋洋吐舌頭,“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我是媽媽的寶,不要媽媽的寶沒人疼。”

昆姝坐在沙發上狂翻白眼,趙鳴雁收拾碗筷的時候聽見劉姨勸,說都十幾年了,你這孩子怎麽就那麽犟。

昆姝不理她,飯碗一扔,說我回去學習了。

廚房裏兩個阿姨聚到一起洗碗,劉姨嘆氣,說:“小姝就是拉不下面子,她其實很向往的,可這個年紀的孩子就這樣,要等她想通啊,估計得上大學去了。”

趙鳴雁問她高幾了,劉姨說暑假過完就高三,“這次放假在家也待不了多久,住個十來天就得回學校補課,高三了嘛,學校要升學率……”

劉姨雜七雜八講了許多,趙鳴雁很好奇昆志鵬,說他怎麽會老也不着家呢,大姑娘小姑娘全不管,家裏吵架也不管。

“他呀。”劉姨又是撇嘴又是搖頭,“昨天她們樓上說的那些話你也聽見了,昆老板娶的不是老婆,只是一個長得像前妻的女人。頭幾年新鮮,後來可能還是覺得不像,你也知道老板娘的脾氣,她很強勢的,我偶爾聽小姝說,她親媽脾氣好,不急躁……”

“他是一開始就沒好好對她吧,換了誰被當成個死女人的替身會不急躁?”趙鳴雁忍不住插了句嘴。

劉姨說是,換誰都急躁,可有什麽辦法呢。

“反正慢慢就這樣了,已經好幾年,他可能外面也有人吧,脾氣好不急躁的,家裏的就養着,稀裏糊塗過。”

趙鳴雁無言以對。

她講不清自己是在為白芙裳打抱不平,還是有什麽別的企圖,給彼此找一個正當的借口。

她洗完碗出來,白芙裳正牽着昆妲下樓,順嘴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玩,趙鳴雁狂搖頭,說要跟着劉姨學做事。

“那我們自己去。”白芙裳牽着昆妲往外走。

趙鳴雁送她們到門口,沒等人走遠,一回頭,見昆姝就在二樓圍欄邊站着。

“小姝。”趙鳴雁跟她打招呼。

“你好。”她面無表情一句,轉身回房間。

中午昆志鵬回來了,手裏大包小包的賠罪禮物,趙鳴雁拿塊帕子在一樓東擦擦西擦擦,聽父女倆在樓上吵架。

昆姝在這個家主打就是一個六親不認,但她嘴上雖不認白芙裳這個媽,罵人的話卻全都是跟她學的,罵她爹是死人,是屍體,一天什麽也不管。

昆志鵬家庭地位墊底,估計被罵多,臉皮厚,臉上笑呵呵的,手裏的紙袋一勁兒往人面前搡,“爸爸給你買禮物了。”

“滾開!不想看見你!”昆姝猛地砸上門。

昆志鵬又敲了幾下門,裏面沒人應,他揚聲說“那我給你放門口了”,随後轉身下樓。

他有恃無恐,不管妻女們再怎麽罵,總是要花他錢的。

只要有錢,她們永遠也不會離開他,他相信所有情感暗瘡都可以通過錢來治愈,他妄想老年一家人還能和和氣氣圍在桌邊吃年夜飯,那時候大家誰也不怨恨誰。

趙鳴雁細細擦拭着電視櫃臺面,心中默默解析這個家庭核心矛盾所在。

昆志鵬也四十好幾了,他最初或許是想找回些年輕時候的感覺,所以娶了一位長相和前妻相似的女人。

可她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人,白芙裳的活潑俏皮或也曾讓他感覺新鮮,但年歲漸長,他疲于回應,步入中年後徹底變得麻木,不願再付出時間和精力經營關系。

趙鳴雁回想自己的少女時代,印象中的父親,大致與現在的昆志鵬無異。

那個黝黑的中年男人總是坐在屋檐下一口接一口地抽煙,他皺紋深刻,眼珠渾濁,對萬事萬物都已是我佛慈悲的入定狀态,只有吃飯和抽煙時兩只手還算利索。

沒有人知道他腦袋裏整天在想什麽,或許什麽也沒想。

這天底下的許多父親扮演着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昆志鵬這種不負責任的态度最終将他拽入深淵,連累妻兒也受苦。

在之後的很多年,趙鳴雁回想此刻,發覺其實很多隐患早已埋下,所謂命運,便是如此,結局一早就寫好。

昆志鵬在書房呆了一個下午,晚飯前兩個小時離開,白芙裳和昆妲還沒回來,趙鳴雁跟着劉姨整理花園,拔除雜草。

家裏有廚師,晚飯不用她做,上次只是頭回到家,白芙裳讓她露一手。這保姆的活計對趙鳴雁來說很輕松,不費力氣。

昨晚的事讓劉姨看見了,趙鳴雁本以為她今天會以老管家的身份提醒兩句,但她沒有,只當是沒看見。

趙鳴雁也當作沒發生,兩手又快又狠把雜草從花圃裏揪出來,抖抖泥,繞成一團丢進腳邊的垃圾桶。

天熱,她身上漸漸起了一層汗,額角碎發被汗水打濕,粘在眼皮上,她站在一面月季花牆前,摘了手套,扯了手腕袖子擦把臉,眼角餘光掃到鮮豔的一捧,不由轉身望去。

白芙裳就站在她斜後方四五米遠的地方,靠着草坪上的秋千欄杆,腳邊一只巨大的紙袋。

“太太!”趙鳴雁吓一跳,“您回來了。”

白芙裳“嗯”一嗓子,臉上笑着,“你繼續忙。”

“妃妃呢?”趙鳴雁四處望。

“劉姨帶她去洗澡了,她玩得滿身都是汗。”白芙裳說。

那花園裏就只剩她們倆了。

趙鳴雁點點頭,腳尖無意識搓搓地面的鵝卵石,“那我幹活?”

“你幹活。”白芙裳身子一擡,往前兩步,坐到秋千上。

趙鳴雁戴上手套,背過身去繼續拔草,身後傳來木秋千和鐵鏈相觸時的咯吱細響,是白芙裳蕩起來了。

那華麗的裙擺是如何高高抛起又落下,像一朵花。

還有她飛揚的長發,臉上愉悅的笑。幹活的時候趙鳴雁一直在想着她,這時不過是繼續想象。

白芙裳同樣在觀察趙鳴雁。

大概是一年前,沙場剛運行沒多久,她跟着昆志鵬去過一次。

那地方頂沒意思,偏、遠,也沒有風景可看,好好的山給炸得稀巴爛,這裏一塊瘡、那裏一塊瘡。

公路上滾滾的黃塵,沙機“嗡嗡”不絕,白芙裳站在高處,拿望遠鏡無聊四處看。

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總是這麽玩,在樓頂上,看掃街的環衛工人,看貼罰單的交警,看路上奔跑的兒童……

她看過給料機、破碎機、制砂機等等,又看過操作它們的工人,通過長長的傳送帶來到盡頭,有個瘦高女人突然就闖進視線來。

一頂能遮住後脖子和肩膀的大帽子,藏藍色勞動服,袖子挽到肘部,戴雙白色粗毛線手套,正一鏟一鏟把沙揚進小翻鬥車裏。

四肢比例極好,手臂有若隐若現的肌肉線條,她身邊的胖女人被她比成一只圓滾滾的小陀螺。

她休息時杵着鐵鍬站在那,一腳蹬在鍬上,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感覺她目光放得很遠。

她看起來潇灑極了。

到午飯時間,白芙裳扔下昆志鵬和另幾個股東下到場壩上。

工人們吃的大鍋飯,一鍋亂炖,有肉有菜,自己拿着飯盒排隊打,找個地方蹲着吃,或三兩聚一塊閑侃。

白芙裳的小羊皮靴高高低低在砂石地上走,那女人蹲在處僻靜角落,摘了帽子,外套脫在旁邊大石頭上。

她的身體輪廓美麗而修長,被帽子揉亂的頭發毛糙烘在額際,又顯出幾分與年齡和容貌不符的懵懂可愛。

從她身邊走過,她漫不經心一擡眸,目光迸發出小小的驚喜。

白芙裳沒有回頭,卻始終感覺到她缱绻的留戀。

她也在看我呢。

離開沙場時,白芙裳獨自坐在車後座,偏臉看向窗外,腦海中全是那人的影子,或坐或站,或彎腰,或行走,怎麽樣都好看。

昆志鵬以為她生氣,不時扭頭跟她說話,說沙場灰大,下次不去了。

她不言不語,只是想着她。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她們的初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時,在別墅大門前,白芙裳意識到她已經忘記沙場上短暫的擦肩而過。

但沒關系,現在她就在眼前。

瘦長的腰身、有力的手腳,汗水濕了額發,那股子毛躁的可愛勁兒又回來了。

“這些花開得真好。”趙鳴雁覺得應該說些什麽,她仰頭看向眼前這面大紅的花牆,扭頭,“這是玫瑰花嗎?”

“是月季,叫佛洛倫薩。”白芙裳回答她。

“佛——”趙鳴雁腼腆一笑,她害怕讀錯。

白芙裳說:“我喜歡玫瑰,但沒有種。”

“為什麽不種。”趙鳴雁知道城裏人過情人節都送玫瑰花,猜想那玩意應該很貴,但以白芙裳的財力,價錢應該不是問題。

“玫瑰代表愛情,我還渴望愛情,所以渴望有人送給我。”白芙裳腳尖跟随秋千搖晃頻率,不時點在地面。

“玫瑰代表愛情……”趙鳴雁低聲複述。

愛情這詞兒離她太遙遠了,什麽錘子愛情不愛情,她根本不需要也不在乎。

話斷在這裏,趙鳴雁彎腰繼續拔草,白芙裳被她轉身前幾秒的懵圈逗笑。

她知道趙鳴雁對有錢人意見很大,失眠是閑的,沒胃口吃飯是閑的,獨自生悶氣是閑的,渴望愛情也是閑的。

人窮的時候有一點好處,就是以為所有的問題都能用錢解決,只盼着我再有錢一點就好啦,我肯定過得快活死啦,我永遠也沒有煩惱啦。

錢不能解決的問題不在窮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我猜你現在肯定在說……”白芙裳賣了個關子,等她再次扭過頭來。

“說啥?”趙鳴雁果然上鈎。

她小腿往後一蹬,秋千蕩起來,“你心裏肯定在說,去沙場幹一天活,你就不渴望愛情了,你只渴望水,渴望床,渴望天上下鈔票。”

趙鳴雁“哈哈哈”笑起來。

白芙裳猛地剎住秋千,起身提起擱在一旁的紙口袋大步朝前走,“跟我來。”

趙鳴雁摘了手套扔在花圃邊,“去哪兒?”

“你房間。”白芙裳沖她一揚胳膊。

來到後園一側的保姆房,趙鳴雁洗過手,毛巾随意擦了把臉上的汗,站到白芙裳面前,她才從紙袋裏取出一只臉盆大的毛絨玩具,“送給你。”

“我?”趙鳴雁指着自己的鼻子尖。

“就是你。”白芙裳說:“我在游樂園裏買的,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起你,專門買給你。”

這是一只造型奇特的草綠色長毛怪獸,眯縫的眼,歪斜的嘴,表情相當拽。

手臂舉起,兩只大拇指貼着食指搓搓,趙鳴雁猶豫着接過,“為什麽,這不是小孩玩的嗎?為什麽會送給我,為什麽會想到我……”

“那你小時候玩過嗎?”白芙裳問。

趙鳴雁搖頭,“哪有那條件。”

“你現在也不是買不起。”白芙裳說:“但要是我不主動給你買,你肯定想不到買。”

“為什麽,都一把年紀了,還買這種小孩的玩意。”趙鳴雁話是這麽說,眼睛裏卻寫滿了喜歡。

她把怪獸娃娃按在床上摸,嘴裏嘀嘀咕咕,“裏頭塞的什麽呢,這麽軟,不是棉花吧,棉花也沒這麽軟……難道有彈簧?沒有,沒摸到,是什麽棉花這麽軟,還是海綿?”

“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白芙裳把娃娃搶過來朝她腦袋上砸過去,“是公仔棉。”

“公仔棉?”趙鳴雁說別把娃娃打壞啰,“為啥是公的?”

白芙裳笑倒在床上,趙鳴雁憨憨的一張臉還在追問不休。

她喜歡這個娃娃,她誓要弄清楚它為什麽這麽軟,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生物,長這一身綠色的長毛。

她見過公仔,卻從來沒有收到過,包括她曾經的丈夫。

在趙鳴雁還按着小怪獸公仔試圖進行解剖時,白芙裳從床上坐起來,身體快速傾向她,在她臉頰落下一個響亮的“啵”。

這間過分缺少陳設的小房間甚至響起了回音。

“啵——”

“啵——”

也可能是錯覺,是長久空寂的心音在持續不絕。

趙鳴雁捂住臉傻在原地,空白的半張臉紙一樣慘白,兩只耳朵已經紅到熟透。

原來人無論活過多少年月,表達愛慕時都是如此純稚無邪,還是用小孩子那一套,用落在腮畔的一個吻,毫無雜念的一個吻。

幾秒對視,白芙裳起身快速沖出房門,趙鳴雁僵立原地,癡傻望向手心。

那上面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口紅印,是她親吻過她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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